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幻想世界:文明的存续 » 第11章 过程 文明的存续第十一部分

第11章 过程 文明的存续第十一部分

    彼秋森已经驾驶着军车不知道撞碎了多少的丧尸,暴雨的清洗远不及那些碎肉掉在车身上的速度。很快这辆军车像是被抹了一层恶趣味的碎肉伪装。

    AI:检测到局部震源反应,距离目标五百米处。

    “怎么会那么近?彼秋森你周围有什么异常的吗?”

    “我咋知道。现在到处都是丧尸,而且后面还有个从地面下钻出来的大家伙,那玩意也是丧尸吗?开什么玩笑!”

    “你知道那玩意长什么样,多大吗?”

    “你觉得我现在像是那种观光客,站在那里看风景给你描绘出来吗?”彼秋森随后补充了一句,“我看那玩意像是从北欧神话里面跑出来的耶梦加得,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世界,越来越不符合常理了!”

    斯内克肯定是知道北欧神话耶梦加得的,所以也大概知道那种东西有多大了。至少比自己观测过的怪物还要大才对,也难怪能引起震源反应。

    在另一边和丧尸缠斗的皮尔斯也注意到了它们的异常。丧尸们对自己失去了兴趣,任凭自己拉响警笛依旧充耳不闻,现场一度失控。

    “能识别那个家伙吗?比如类型,或者说是弱点什么的。”

    AI:检索失败,无此类物种的任何记录。

    “这些年你收集了多少种类的信息,我是指得丧尸,用你自定义的分类方法。”

    AI:以发现日期、种群数量的量级、体量、威胁程度、次生演化类别方式进行定义,目前丧尸种类有134582种。

    “这么多?”

    AI:以最为普遍的威胁程度低丧尸为例:代号H-2342Y6M18D-SSS-N-F-N。代号含义:首次记录于人类纪元摺公元2402年10月17日,数量量级SSS,体量正常N,最低威胁程度F,无次生演化个体N。

    AI还附带了这种丧尸的多种图片,铺满了整个屏幕。

    “你刚才说体量?最大体量是怎么定义的?”

    AI:最大体量代号G,这类丧尸常见代号为:H-2343Y1M27D-F-G-B-E12。

    显示器又放满了这个代号的丧尸图片,正是屏幕中他看到的那些比肩楼房的丧尸组合体。

    AI:针对于突发情况,将更改最大体量代号:EXG。

    “一直藏在地下,前所未有的品种吗?”他面具后的目光越发凝重,“如果用武器打击,什么级别能够消灭那个怪物。”

    显示器:RH2540KHT,代称:青涩的黄昏。

    “下次麻烦别给我说专业名字了,用人话说是什么武器?”

    “复合类型的子母导弹。兼具肌肉僵化、神经阻断,剧烈燃爆、穿透和毒性等作用的制导武器。”

    听完AI的介绍,斯内克沉默了一下,随即说道:“肌肉僵化和神经阻断?这玩意当时研发出来是干什么用的?不可能是以大型怪物为参照研制的吧。”

    AI:预演超大型怪物的有效杀伤需求。预演目标代称:多洛莫斯。

    这一次AI呈现出来的画面出现了对比图,以1.8米人类身高作为对比的多洛莫斯巨兽判定是有54米的高度,呈现出了非任何已知动物的样貌,像是从怪兽电影客场跑出来的敌人。

    多洛莫斯拥有着犀牛一般的短粗四肢。头有六目,不对称,两大四小。额头有类似撞角作用的骨质凸起,圆柱状。嘴部里面有草食动物一样的牙齿,其中还有两根剑齿虎一般的牙齿特别凸出。背部有棘龙一样的背帆,骨质,三扇。尾部左右各有像排气喷口一样的三个孔洞,还有科莫多龙一样的尾部。

    “这不是丧尸,是外来生物吧?什么时候预演出现这种怪物了。真的存在吗?”

    斯内克注意到除了多洛莫斯以外,AI还给他展示了其他类型的大型怪物。

    AI:属于独立从未被发现的生物。

    “从未被发现?你是指这家伙在地球上?好,我懂了。这些也不是我需要了解的事情,现在能发射青涩的黄昏灭杀掉那个玩意吗?”

    AI:你所拥有的权限并不能调动这种武器。

    “那彼秋森现在应该怎么办?对上那玩意,他必死无疑。”

    彼秋森并没有听到斯内克的对话内容,这些内容都被AI自动屏蔽掉了。

    “喂,说说话啊。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后面肯定有个大家伙!该死!”

    两边的楼房已经发生了垮塌,彼秋森不得不改道行驶,但情况依旧不乐观。而那个有着人类五官的泥偶终于动了,以它为中心,丧尸以圆形朝外辐射出去。不过有些搞笑的则是,那些体格较大的突变种是踩着普通丧尸的身体过来的,机敏一点的其他突变种会和那些大家伙们避开,但是普通丧尸就没那么幸运了,纷纷变成了这些大家伙脚下的肉泥了。

    “闹出这么大动静,兴师动众的,还以为是亲戚来看望我了,结果不是啊。嗯......周围还有人类?”人偶发出了声音,朝着彼秋森所逃离的方向看了一眼,如果它也算是有眼睛的话,“面对女性,不打个招呼就走是不是有点不礼貌啊?”

    “诶,真是可悲,既要避免被吃掉的下场,又要过着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明明有更简单的生活方式才对。”

    人偶的语气带了一些同情的色彩:“我要是上前打个招呼的话,你们会不会被吓死呢?真是让我伤脑筋,好久没和别人聊天了呢。”

    “真没意思。”它十分遗憾地说着,看到聚拢而来的丧尸都停在自己的面前,像忠诚的骑士,但是面貌不忍直视。

    “都让开,我去找那些小老鼠玩一玩。”她喊道,周围的丧尸缓缓让出了一条道路。

    正当它准备走下花瓣的时候,与生俱来的直觉让它感受到了危机。背后的蛇头花朝前挥动,彻底张开花瓣,把泥偶完全挡住了。

    下一秒钟,宛如一道闪电从乌云中划过,流星般的光芒,径直打在了蛇头花上并且贯穿了它,在花朵上留下一个巨大的焦黑的孔洞。但是这朵花并不算是植物,被贯穿的花瓣本体在受到伤害之后,伤口处的组织在不断蠕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着。

    “嗯?闪电?不对,是陨石吗?”

    在花朵下毫发无伤的泥偶抬起了头,看向了捅破乌云的地方,有一束亮光照射了进来,在黑压压的乌云里面十分惹眼。

    “没看见石头,所以刚好是冲着我来的?有点意思。”

    彼秋森的车子冲出了丧尸的包围,数不尽的丧尸朝着自己身后的地方前进。不过它们的目标都不是自己。

    加油啊。马上就要到医院了。

    心里面这么安慰自己,但是现实拉回了他,有身后那个怪物存在,城区里面哪里有能被称为是安全的地方。

    “刚刚那是什么?!”斯内克从卫星监控中也看到了那奇怪的一幕,底下的云层被破开了。

    AI:观测到像是某种太空对地的武器打击。

    “这下好了,事情要开始变得复杂了。”

    停留在原地的人偶向前又迈出了一步,然后同样的事情再次上演。又是几道闪电般的光芒破开了乌云,像是宙斯的闪电剑击中在了蛇头花上,还附带击毁了周围的丧尸,以及那百米有余的蛇身。

    这一次的攻击比之前的强了不少。先前那一击跟现在的相比,就像是个口头警告。

    悬浮在半空的蛇体因为支撑的问题摔落在了建筑物上,引起部分楼层的彻底崩塌,而且高温让四周的建筑玻璃发生了融化的现象,被暴雨淋过升腾出了大量的蒸汽。

    上方的云层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在一片乌云笼罩的黑暗里面,有些格格不入。也更能看清地面的情况,那朵蛇头花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剩下半截蠕动的茎体露在外面。空气里面出现了难闻的烤糊肉类的气味,那些是被高温烤过的丧尸所散发出来的味道。

    人偶立在原地,心态已经彻底不淡定了。剩下的茎体将它包裹住,其他残留、被截断的肢体重新汇聚在一起,钻入了地下。地面上除了焦黑的丧尸以外,没有留下任何有关那朵蛇头花的组织残渣,但它留下的痕迹怎么也抹去不了。

    “我的天,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那一道从天而降的光芒太过耀眼,他也看到了。但很明显那光芒绝对不是自然现象,必定是人为因素引起的。

    “喂!斯内克你在吗?刚才那光是怎么回事?是你那边搞出来的吗?回答我一下啊!”

    伴随着人偶的消失,丧尸又开始随着自己的本能行动。它们以彼秋森为目标,堵住了所有的路。

    “靠,它们又围起来了。”

    彼秋森打算再一次用飞弹轰出一条路,而此刻的天空突然亮了起来。这片区域的乌云以某个点为中心被炸开,云层被高温蒸发干净,让太阳的光辉重新降临到主区里面。

    这超出了在场任何人的认知,而且绝对不是自然的天气现象。

    “听得见吗?”斯内克的声音响起。

    “刚刚那一幕,是你搞出来的吗?”

    “你觉得我真有那个能力改变天气,我又不是万能的。”

    “那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回事,算了先不管了,帮我重新规划一下路线。”

    “下一个街区左转就到。我现在能看清地面的情况,你距离医院已经没多少距离了!坚持住最后一段路程!等你到达之后,我会立马重新启用医院的防御系统。”

    “好吧,老子也受够了,最后疯一把。”

    提升军车的速度,他将整辆车都化作了一枚无坚不摧的导弹,不管前方是什么样的怪物。内心都没有再避让的想法,任凭前方的丧尸城墙如何坚韧,他所驾驶的汽车都化作了一柄锐利的军刀朝着对方捅去。

    握住方向盘的手因为情绪的激动而有些僵硬,他已经看不见前方的道路,所过之处,丧尸纷纷化为了碎肉,整辆军车像是屠夫开道一样卷起血雨腥风。两边原本洁净的街道,那些被雨水冲刷干净的墙壁,玻璃被刷上了一层肉体残渣彩绘,每一面墙,每一面玻璃上面的内容都不一样。地面上被碾碎的丧尸肉体混合残留的雨水已经堵住了下水道,那些还有动静的肉体就在地面上乱动着,整个街区就像是前所未有的待煮肉汁浓汤,只需要一把大火便可以沸腾散发令苍蝇着迷的香气。

    这是一场丧尸大屠杀,由于人类的法律并不适用于丧尸身上,此次造成的丧尸伤亡,彼秋森并不会被冠以故意杀人罪,也不会受到处罚。

    军车的强度令他尖啸,让他胆寒许久的丧尸纷纷被撞飞和倒下,激起了他施暴的欲望,践踏的快感。眼中视死如归的兴奋,让整个人的情绪高涨了起来。身体里面的肾上腺素短时间激增,他处于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亢奋状态。

    “来啊!你们这些家伙。不就是垂涎我身上的肉吗!老子今天和你们干到底!不怕死的赶紧过来!”

    军车张牙舞爪地朝着尸群冲去,一往无前。笔状通讯器里面,斯内克渐渐意识到彼秋森的情绪可能有些失控,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你疯了吗?!彼秋森你在干什么!”

    “我没疯,我就是想好好玩一玩!哈哈!”

    他看见了一头四肢粗大如水桶的丧尸,匍匐在地面上。那只丧尸显然也注意到他,扬起身子,打算用厚重的双手直接拍飞军车。而此时彼秋森的眼里面,周围似乎什么东西都不重要了,他整个人有点轻飘飘的。看着其他事物也有些轻飘飘的。那实际上沉重致命的一击,在他双手细微的调节上,让车身和那头丧尸的双臂近乎以摩擦的方式侧身转向了。

    一旁的暴徒跑了出来,伴随着精妙的弧段飞车转弯,暴徒横冲直撞的特性直接将他们送入了一栋栋建筑深处,给墙壁上留下了巨大的洞口。有质量不佳的待施工建筑被撞了几下直接倒塌,殃及池鱼导致四周的丧尸也被埋在了瓦砾之下。

    彼秋森甚至朝身后的丧尸比了一个中指,大喊道:“你们这些家伙,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丧尸们当然不懂中指的含义,只是遵循着本能在追赶。很快丧尸群里面那些自走炮丧尸开始发动进攻,它们坚硬的颚部如同挖机一样从坚硬的混凝土咬下了一整块石头,一并还吞噬了周围的同伴残渣在嘴里面咀嚼着,随后摆出进攻的姿势,朝着彼秋森所在的方向吐出了混合制成的炮弹。

    这些炮手丧尸射出的炮弹在半空解体,化作更小的碎块朝着目标冲去。彼秋森已经看到周围的建筑的墙壁时不时冒出一小团灰尘,他甚至感觉到子弹一样的东西是贴着自己射过去的,但是没有一枚弹片打中他的车子。

    极度亢奋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回了过去在丛林里面的感觉。那种和四周维系在一起,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巨细无遗地在他脑海里面呈现出来。让他每次都好巧不巧避开了攻击范围。

    “喂喂喂,你们就这么点能耐吗?加把劲儿吧,不够尽兴啊。”彼秋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甚至希望对方有能听懂这句话的丧尸存在。

    距离RH公司名义下的医院已经近在咫尺。

    “让开,都给我让开。不想死的话,就让开。嫌命长的来!”

    最后一段直线加速的他,一路撞碎不知道多少丧尸的身体。但这个时候他操控的军车也彻底熄火了。并非因为燃料不足的缘故,只是单纯机体过热导致的保护性熄火。方向盘打转,直接把他连同军车甩进了医院里面,靠着医院里面的丧尸当做缓冲才停了下来。

    “靠,总算到了。斯内克,就是现在!把防御系统打开!”彼秋森声嘶力竭地大吼了出来。

    地面像是回应了他的祈愿一样,发出了剧烈的轰鸣声。有漆黑的厚实的板子从地面下翻了出来,组成了不可逾越的高墙。甚至连建筑本身都翻了一个面,整个医院现在的样貌已经看不出它之前的用途了,倒像是一个军事用的作战堡垒。

    这巨大的变化仅仅在两分钟之内就完成了,令人叹为观止。只不过彼秋森没有那个闲心去驻足观看整个过程罢了。

    他还没有放松下来,在医院里面不知道还有多少丧尸在等着他,直到将帕特纳送入手术室的那一刻,他都不会放松警惕。眼下最为危险的一关已经闯过了,他不知道的是,前方还有什么怪物在等着他。

    “能听得到我说话吗?泽万.彼秋森。”

    “非常清楚,你能把医院的路线图给我吗?”彼秋森问道。

    “你的笔状通讯器快没电了。待会儿我通过医院的广播系统告诉你前进的路线,不过你要准备先把医院里面的丧尸给清理掉。身上带着武器吗?”

    “只要你不让外面的跑进来,里面的丧尸就交给我,有什么突变体吗?”

    “尚且不清楚,不过我会把电力系统打开。”

    “希望手术室不要太远。”

    彼秋森看着面前这所漆黑的医院,它的占地面积非常的大,足足占地一平方公里的医院,而且还有十几层,要是让他自己在里面摸索,不花个几天半个月的时间是探索不完的。

    “首先我还是要提醒一点,因为刚才的动静,不少建筑包括这栋医院的丧尸都涌上了街头,医院里面的丧尸数量已经大大减少,但也不可以大意。不能恋战,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指定的位置,我好把房间单独封闭掉,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手术期间会被打扰了。另外还有一个要点,需要你去医院的仓库拿出一些补给品出来放在单独的房间里面,这样可以供你们撑几天。”

    “还有什么需要提醒的吗?”

    “最为重要的事情是,针对于操作,我怎么说,你怎么做,不能按错任何的开关,否则会酿出很严重的后果。好了,快跑起来吧!”

    话音刚落,彼秋森面前的医院大门顶部的大灯瞬时亮起,向彼秋森传递着行进的路线。

    “兄弟,再撑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帕特纳不语,然而彼秋森还是能感应到对方那微弱的心跳。他需要和时间赛跑。拿着撬棍轻松处理完身边的丧尸,他来到车子边将帕特纳背在了身上,嘴里面咬着装有轻便食物的袋子,穿过广阔的大厅,也来不及欣赏大厅简洁又夺目的装潢,一双眼睛直接找上了在天花板顶部亮着的照明灯。

    在右边。

    他飞奔着跑了过去,甚至带起了一阵风,背后的大厅门也关上了,隔绝了仍然在蔓延的丧尸。

    一只白色的飞蛾静静地匍匐在墙壁上,这个地方是它爬遍所有地方才找到的好位置,其他墙面都太过于光滑,没有下脚的地方,唯独这里表面粗糙可以让自己的三对脚足攀附在上面,而且十分的安全不用担心捕食者会出现。

    一直以来它都过着平静的生活,朝寻花蜜夜归宿,它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寻找伴侣了。可是这个世界上,想要遇到好的伴侣总是困难的,其他雌性飞蛾已经怀有身孕了,它不好再下手。眼看到自己的生命期限所剩无几,屡屡失意的它也渐渐想开了,就这么浑浑僵僵过完自己朴实无华的一生也不是什么坏事。

    它还记得自己是从卵里面孵出来的最后一个,其他兄弟姐妹们早就破壳而出在鲜嫩的绿叶上大快朵颐了。自己那时还躲在透明的卵壳里面发育,只是偶尔听到其他姐妹不断嘚瑟的声音。那时候它不懂,但也吃了大亏。

    孵化它的卵突然没了立足之处,那些贪婪的兄弟姐妹已经吃光了这一整片叶子,也没有放过它身下那一点点让它依附的叶子残渣。就这样它从半空中掉了下去,落到了地面上。

    在卵里面的它第一次感受到了疼痛的感觉。破壳之后,茫然无措的它发现自己身边都是黑色和灰色交织的一切,那代表生命食粮的绿色在自己高高的头顶,可望而不可即。

    它叹了一口气,然而出壳后没多久,它就感觉到了肚子在催促它要吃点东西。它付下身子,试着吃了一口那干枯的叶片,口腔里面的严重不适,让它吐了出来。无奈之下,它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孵化自己的卵壳。

    壳的口感谈不上什么鲜嫩,只是有些柔软而已,但也比那些死掉的树叶要好吃。暂时解决自己一生都要重复的需求,它开始带着好奇心探索这个世界了,它是这么认为的。即使开局不算美好,自己也能把它变成美好的样子。

    刚开始的时候,它还有些不适应如何去控制自己的那么对脚,但一会儿就掌握了要领。这让它都不禁兴奋了起来,夸了自己一句。紧接着它就迈着自己的小步子探索了这个绿叶之下的世界。

    对它而言,这里的一切都好大。那些叶子它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爬上去,在它眼前呈现的是一片又一片叶子,一直在重复。它开始觉得枯燥,从叶子的另一端爬了下去。爬到一半的时候,它看到了底下的动静,那是一些它从没有见过的家伙。它们身材英俊苗条,有着不同于自己的坚硬外壳,浑身黑色,还有硕大的尖锐口器,每一只看上去都十分的帅气。令它不禁心驰神往,和这么帅气的家伙打交道,出去以后遇到别人总能炫耀一番了吧。

    正当它打算给对方进行一个友好的招呼的时候,它那几乎看不见的眼睛却瞄到了那些帅气的家伙在对着另一个与众不同的家伙上下其手,用它们尖锐的口器钳制了对方,还有的正在肢解对方。它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发现,有一只脚已经被卸下来了,那个卸下脚的家伙此时得意洋洋的咬着那只脚,朝着一个方向大步奔跑着。

    它当时害怕极了,想要说出来的话也被噎了回去。它缩回了自己的脑袋,为了避免自己遭遇同样的下场,悄悄咪咪地离开了这个屠宰场。可是好景不长,它没有走出多久,另外一场更加凶狠的打斗告诉了自己这个世界的残酷。

    在落叶之间,有一个跟刚刚肢解其他生物的家伙很像的家伙在不断进攻另外一条跟自己很像的虫子。只不过那个进攻方身上多了翅膀,身型更加高大。然而受害方体型更加庞大,肥嘟嘟的身体受不了疼痛在地面上来回打滚,试图挣扎。

    那条肥嘟嘟的虫子,没有对方的嘴部的利刃,根本伤害不了对方那坚硬的盔甲分毫。它就在树叶之间悄咪咪地看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后来它得知,进攻的那一方叫做黄蜂,受害的那一方是自己已经长大了的兄长。

    兄长虫子体型比黄蜂大了很多,但是它庞大的身体全是为了堆积营养成长而选择的最为实用的软组织,导致没有坚实的盔甲来保护它自己。兄长一遍遍地哀嚎,让它听起来都撕心裂肺的。但是面对兄长的哀嚎,黄蜂根本没有理会,反倒是更加兴奋了地不断进攻着兄长那肥硕的躯体。

    很快它就看到了,在自己兄长身体中间的地方,一道裂口迅速放大,它身体里面的绿色血液一下子喷涌而出,而存在裂缝地方的躯体瞬间瘪了下去。

    进攻方的黄蜂,并没有因此停止,反而用自己尾部的针刺不断刺入兄长的身体里面。它亲眼看见自己兄长的身体摆动的幅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小,最后一动不动宛如之前那只被肢解的虫子一样。

    进攻方的黄蜂,看见它的的猎物终于不再挣扎了。这才心满意足的停下了手脚,然后开始下一部行动。

    尽管场面十分的血腥,但是躲在暗处的它还是看了下去,兄长的遭遇是它不想经历的,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永远铭刻在它那小小的脑子里面。

    黄蜂用自己的口器将自己兄长的尸体给切碎了,然后用咀嚼的方式把它的肉体给团成了一个绿色的球体。在它以为接下来对方还有什么其他动作的时候,从天空传下来几声嘈杂的声音,那是翅膀振动的声音,又有几个同样大小的黄蜂飞了下来,它们在争夺兄长的尸体,用着同样的方法,各自在嘴里面叼着一个绿色的肉球。

    它目睹了自己兄长被肢解团成球体的全过程,等待最后一只黄蜂带走了所剩无几的肉块。它又潜伏了许久,确定那些刽子手不会再飞回来,这才敢蹑手蹑脚地走出来。

    它凝望着打斗的场面,除了早就融入土地尚且还能看到残渣的绿色血迹之外,现场已经不剩任何东西了。比起先前那样子的肢解,自己的兄长遭遇了更加悲惨的命运,它也只能默默祈祷自己不会重蹈覆辙了。

    再次审视这个地方,只有周围翻动的泥土在提醒过往的来客,这里曾发生了一起命案,它在警告所有的旅人,这个世界并不安宁。

    在经历过翻天覆地的一天之后,它来到了一株仿佛能直达天空的植物下面,当初它就是从这上面掉落了下来,一开始就经历了其他同伴没有遭遇过的景象。让它记住了教训。

    重新爬上枝干,那粗糙的感觉令它的身体感觉到疼痛,于是它尝试用了另外一种办法进行赶路,它每走一截便躬着身子,避免自己的躯体和枝干有直接的接触。这样的做法果然奏效,它便认定了这是自己的最佳前进方式。

    在经过一个夜晚的努力,在第二天早晨到来的时候,它已经站在了鲜嫩的绿叶上面享受着初升朝阳的日光浴洗礼。温度的变化,让绿叶上面凝聚起来了一些水滴,它低下头喝着露水,昨晚的疲惫在温暖的阳光照耀下一扫而空。

    是时候找个地方睡觉了,它的本能告诉它,现在只需要藏好自己,每天吃吃喝喝接着睡觉就可以了。这么想着它便安然找到了最为柔嫩的一片叶子盖上了自己的身体,向着朝阳问好,进入了梦乡。在梦里昨天那些画面还是历历在目,不断在梦境里面重复,这导致它其实睡得并不安稳。

    回忆到这里,已经化作生命第二阶段的它已经忘记了自己当时是怎么度过每一天的了,每天的活动都是单调无味的。吃、喝、睡,一片叶子被消耗干净,它就挪动自动解身体前往另外一片干净鲜绿的叶子。偶尔会受到一些打扰,但是并无大碍。

    这期间它没有见过其他同伴了。它不知道家人去了哪,那也不是它关心的,毕竟当初它们的贪婪导致自己差点死在了下面。

    它忘却了时间,麻木地活着,每天的生活节奏没有任何的变动,只有自己的身体愈发肥胖。直到某一天它的身体给他发出了信号,那是一种即将蜕变的信号,是让它褪去这肥胖的一生拥有翅膀飞翔于天空的感觉。

    这是它作为一只虫子一生里面最为重要的阶段,它果断的离开了自己生活了许久的地方,希望找一个阴暗而且安静的地方慢慢蜕变。很快它找到了这么一个地方,但是也看见有许多同类不约而同选择了这里,这里已经变得熙熙攘攘。

    它看见已经有羽化的同伴留下的空壳了,那棕色的外壳踩上去很硬,里面还有白线。在这副空壳旁边还有一只没有羽化的,外壳下面的身体在不断抽搐,像是做梦一样。

    它们做着飞翔的梦吗?它不禁这么想,它也梦到过自己飞翔在天空上,那种感觉很奇妙,无拘无束地飞翔应该是一件很棒的事吧,不然凭借肥胖的身躯渡过此生一定是一件遗憾的事情才对。

    在这里不禁有已经羽化飞了出去的,也有正在羽化的,还有才刚刚摆脱束缚的,正在伸展自己新身躯的。

    看着那些美妙的家伙,它们已经从臭虫子变成了美丽的飞蛾,此刻它们正在为自己的第一次试飞而舒展身体。它不禁有些看呆了,更想在自己学会飞翔之前多积累一些经验,于是它强行把自己身体那种不安的躁动感给压了下去。

    第一次,它像是一名艺术家在品鉴一幅旷世之作创造的全过程,无时不再惊叹那堪称鬼斧神工的过程。毛绒到被揉做一团废纸般的身体缓缓从束缚它的躯体里面展露真容,与身下的那棕色坚硬的旧壳相比,突出了生命脆弱般的柔软与美丽。上面还点缀了有些许彩色的鳞粉,在偶尔的光束下面熠熠生辉。与过去短小无力的百足相比,三对修长充满光泽的长腿显示了由繁化简的蜕变。头顶也冒出了两片羽毛状的触须,那既是装饰物,也是它们寻慕爱侣的重要工具。能看清楚这个世界全貌,差距到光线差异的复眼让它告别了阴暗忧郁世界的烦恼,粗鲁的上下颚状进食工具也变为了管状的口器可以让它吸食甜蜜的且富含能量的汁液,这是它过去都未曾享受过的美食体验。而在胸部,那强健的肌肉才能支撑背后双翼振动所需要的动力,虽然看起来粗细没有什么变化,但却是它飞翔天空所必要的一环,之前肥胖的身体总算是派上了一点用场。整个身体最末端的尾部,那里储存有大量的营养,里面也装满了它们从孩提时代努力奋斗至今的使命——生命的延续,对于一个种族而言,留下更多的可能性,它们无需在那里厌倦整个尾部和自己身体的不协调影响了正题的美观。

    它看到,原本揉团的翅膀缓缓张开了,有原来的数倍大,让对方整个身体都显得膨胀了不少,看着那绚丽的翅膀,这都是它们之前忍受其他昆虫闲言碎语的肥胖,而终于修得的正果。张开翅膀的那一瞬间,很美丽,它甚至呆住了。

    硕大的翅膀在风中微微摆动,对方就要起飞了!

    第一次试飞,明显由于不太熟练,在几次合适的风中,对方都有些萎缩,尝试一件自己十分陌生的事情,必定充满了彷徨,但是在其他已经自由自在飞翔的飞蛾示范下,在下一次合适的风到来的时候,鼓起勇气迎着风的流向跨出了自己一生中相当重要的时刻。对方飞起来了,第一次飞翔不太熟练,还有些摇摇晃晃的,但是很快它便熟悉了节奏,可以体验一下从未有过的舒畅了。

    对方飞离了这个狭小的、保护了它不受伤害的洞窟。留下其他也在努力孵化的同伴,临走的时候它还不忘鼓励其他同伴,飞翔的感觉真好。

    现在轮到它自己了,受到了对方的鼓舞,也看完了人家飞行的全过程,近乎完美,现在就缺自己也完成这一过程,让自己的一生更加充实。

    它找了一个安静狭小的地方,在此刻它不再压抑自己身体发出的信号,身体渐渐僵直。凭借本能,它能感觉到身体内部发生的变化。

    身体在本能和化学信号的作用下开始收缩,原本还算匀称、长条的身体,从中间开始鼓胀了起来,像个变了型的三角形。自己的脚似乎也缩回到了身体里面,眼睛好像也缩回去了。它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整个身体凭借自己意识消失前最后吐出的那固定自己身体的丝挂在岩壁上。

    有种剥离的痛苦开始出现在全身上下,刺激到了它的神经,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它疼痛不已。难怪大家都喜欢来这里安静的等待自己生命的新篇章的展开,这里阴暗且安静还干燥,最为重要的是不会被打扰。

    身体的疼痛渐渐消失了,或者说是它已经习惯了这种疼痛的感觉。但是那种剥离感更明显了,自己感觉照了一层不透风的罩子,会有闷的感觉。自己身体里面在发生着奇异的变化,背部长出了奇怪的东西,眼睛隐隐约约,能看到的东西分叉了。嘴巴,自己那用来切割咀嚼树叶用的口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管子在慢慢成长。

    它现在每天就是保持一动不动的姿态,然后静静感受自己身体的变化,那种脱胎换骨,说不出来的奇妙。在整个蜕变的过程中,它也渐渐睡去,直到背后的撕裂声将它唤醒。

    这天一丝阳光悄然溜进了这个狭小的地方,像个充满好奇的孩子喜欢探索未知的领域,在这里它看见了许多残留的空壳,背部开了一个大口子,口子里面还有许许多多的白丝。在众多的空壳里面,阳光看见了那一个还十分饱满的虫蛹还挂在那里,里面的主人因为贪睡的原因,还没有完成生命的下一个阶段。

    阳光或许有些生气了,它自己跑到了这个虫蛹上,带去了一丝丝的热度,这仅有的一点热度将它从睡梦中唤醒。

    “咋了?”刚睡醒的它,清楚地听见了自己背部那清脆的响声,那是外壳破裂的声音,意味着它可以从这个自己过去自缚的牢笼里面脱困了。它的柔然的背部首先碰到了破碎壳锋利的边缘,因为吃痛,动作慢了下来,但是那样却无法挣脱束缚。

    它回想起了同伴们是怎么破壳而出的,同伴都是先把脚拔出来,然后从壳里面爬出来,以近乎倒挂的方式用自己的脚抓住旧壳,然后再把自己的尾巴拖出来。

    它也是这么做的,经历了几个小时,终于把自己从那个狭小的地方拽了出来。重生后第一次它并没有感受到新生的喜悦,而是看着这里空荡荡的一切,早就不如先前的景象,让它产生了自己到底睡了多久的疑问。俨然,这里只剩它一个,其他同伴们早就不见了踪影。在这样的环境下,它甚至产生了恐惧,想要立马逃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寻找那些已经成功羽化的同伴。但是它发现很难,自己背后的翅膀无论如何也不听从自己的指挥,根本无法飞起来,所以它选择了一个很笨的办法,那就是爬出去,像自己没有蜕变前那样,一生只能用那种方式前进。

    新生的三条腿软弱无力,没走几步,就经不住自己身体重量的负担。它摔在了地面上,不是很疼,但也消磨了它的意志。或许自己到头来也就这样吧,它干脆倒地不起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背后的翅膀却愈发壮大,从柔软无力到笔直坚挺,上面的鳞粉,在那一丝微弱的光线照耀下也闪闪发亮,并把它的身体给撑起来了。

    阳光在鼓励着它,光线也从翅膀转移到了它新生的复眼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出现在它的心头。或许现在可以了。

    它扇动着翅膀,感受着气流的方向,第一次没有成功,它还没有掌握到飞行的要领。

    努力回忆着其他同伴飞行时的样子,它认为自己需要在高处,于是将力量灌入三条腿上,纤细软弱的六足居然能带动它庞大的身体在墙壁上爬行。它都没想到自己那看起来那么柔弱的肢体,居然也能紧紧依附在壁上。

    它重新爬回了自己之前掉落的位置,抓着自己的壳,再一次展开翅膀,它用心在感受空气的流向,仿佛有一道牵引的线在指引着它该顺着怎样的方向飞行。

    而后,在下定决心的一瞬间,它扑打起了自己的翅膀,真正意义上的飞了起来。

    从那个狭小的地方飞出,世界的广大被它的复眼尽收眼底,在高空飞舞时,它无时无刻不在关注下面的情况,和在叶子上爬行的感受完全不同,这一次它不用费力的拖动身体从一片叶子爬到另一片上面去了,它甚至感觉自己想,它就能到什么地方去,世界的颜色也比以前看到的更加丰富多彩。

    它停靠在了一朵盛开的鲜花上面,花朵深处那有一股令它心醉的气味在诱惑着它,那是它以前从未闻到的甜蜜气息。本能告诉它那是花蜜,是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唯一粮食,自己嘴部那长出来的如同管子一般的口器就是用来吸食花蜜用的重要工具。

    没有经过教导,凭借本能,它便轻而易举将管状口器刺入了花朵的最深处,攫取那隐藏在花朵底部才有的奖励,而头上也不可避免沾染了少许的粉末,然而它并不在意。

    心满意足的它开始驻足休息,今天因为第一次试飞的惊喜让它已经疲倦不已,找伴侣这种事还可以再等等,毕竟还有几个月时间,它觉得自己并不需要着急。

    但是随之而来的第二天,它却发现情况自己想象得还要激烈,先不说那些还在被争夺的雌蛾已经被其他雄性飞蛾给包围住了,剩下那些形影单只的雌蛾也已经怀有身孕,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完成自己的宿命。

    此时的它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自己错过了最佳争夺配偶的时机,现在还单身的雌蛾已经少之又少,她们成为了其他雄性飞蛾争抢的对象,甚至还有不少雄性飞蛾打算强上,那暴力的画面在它小小的脑海里面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它并不愿意去和别人争夺,这种传宗接代的事情难道不应该是你情我愿的吗?它小时候这样幻想过,反正也争不过别人,它索性来到了曾经居住过得地方,说不定在这些地方它会有艳遇也说不定。

    心里面这样安慰着自己,实际也知道是不可能的,自己头上那羽毛状的触须就是接收异性消息最为有用的器官,哪怕是千米之外,只要有雌性抛出橄榄枝,它都觉得自己受到了邀请,然而这里显然没有那种邀约的气味。

    说不定是胆小的雌蛾不喜欢那样呢?它试图说服自己,却在自己曾经的住处看到了小时候发生的一幕。

    它没想到在自己居住的地方,那绿叶的下面,一群群训练有素,井然有序的士兵在有条不紊的搬运东西,那些是雌蛾的尸体。它感到害怕,忍不住把头缩了回去,但是又想看清楚具体的情况。

    那些大部分都是雌蛾,也有雄性飞蛾。它还能看到在地面上扑腾翅膀在做垂死挣扎的飞蛾,正被蚂蚁的尖锐口器死死扣住。那些同伴的动静也越来越小。

    它注意到了绿叶下面进行的残酷现状的另一个事实,那些雌蛾的腹部已经彻底干瘪了下去,不像是被掏空了的样子,而光线洒满了绿叶,那上面晶莹的反光也让它注意到了在绿叶上面的一排排小球正是最开始孵化它、保护它不受风吹雨打的卵。它想到那些雌蛾应该是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才坦然死去的吧,她们的尸体也成全了下面的蚂蚁大军。

    应该很疼的吧,它看到还有挣扎的飞蛾被活生生肢解了。下面早已经是断臂残肢,是个坟场。在这里休息,它做噩梦都会被吓醒,所以它离开了。它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拉耸着脑袋,它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方。临近傍晚,它寻着光芒在一个灯泡周围徘徊,和它在一起的还有那些同样面临找不到伴侣,带着寂寞死去的雄性飞蛾,还有其他虫子。

    它们开始围绕着这灯光跳舞,或许这是它们一生中唯一一次舞蹈,可是却没有能邀请的舞伴。它是这样想的,直到一个黑影把它吓得差点乱了飞行的节奏掉到地面上来。

    自己身边的一个同伴突然消失了,是在黑影掠过的时候消失的。那个瞬间实在是太短暂了,它都没有注意到偷袭的家伙长什么样就吓得飞走了,它胆子小。

    被一阵恢弘的歌声所吸引,它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是其他昆虫的音乐会现场,除了它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嘉宾,都是和它一样见证这些因歌声洪亮而获得女士青睐的幸运儿之外的单身汉。它利用三对足攀在墙壁上,加入了这个失魂落魄的倒霉蛋聚集墙,它们凝望着那些在叶子上卿卿我我、不害臊的虫子们,内心有股异样的感觉,它自己也是。可是又有一道黑影的出现吓得它连忙逃跑了。

    今晚的夜幕似乎变得更加可怕,黑暗里面到处潜伏着想要把它当做美食的家伙存在。它有些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一生就那么度过去,它给自己打气,然而越给自己加油鼓励,自己就越没有底气。

    不一会儿它就累了,翅膀也变得异常的沉重,放弃了继续折腾自己的翅膀,转而用三对足一点点在草丛里面爬行。时间已经临近了,它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已经步入了倒计时,先前自己兴奋的一切仿佛都成为了假象,成为了一捅就破的纸,应该早就知道的,但是自己一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而这个新的地方很安静又阴森,空气里面还弥散着奇怪的味道,像个干净的坟场。它这么想着,这里正适合作为自己这样倒霉家伙的太平间,不再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它朝着更深处爬去。

    这里也没有其他的同伴,甚至也没有捕食者的动静。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不会被打扰,这是自己最后的幸运。可惜自己还能做出表情的口器已经变成了管子,不然它一定会自嘲且安心的笑一笑。

    没过多久,一直爬行的它遇到了一堵高墙,它顺势爬了上去。几次跌落下去,它也没有选择绕路走,它为什么会这样做?或许它已经麻木了,或者它希望这样耗尽自己的体力,然后死去。

    可它又是幸运的,在第七次尝试后,它终于爬上了墙壁,找到了一扇大门,这“门”不宽,但是特别的高,空气里面奇怪的味道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它沿着这扇“门”爬了进去。里面很黑,空旷、安静,如同另外一个世界。

    这个死寂的世界并没有因为它的到来而泛起一丝波动,渐渐地它又爬到了门后的边缘,最后在悬崖边睡着了,今天的它已经十分劳累了。

    等到第二天初升的朝阳,让阳光给它带去了问候,它才从疲惫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在边缘下面那一排排整齐的尸体,它们无一例外都是仰面躺在地面上没有一丝生气。

    看来世界上并不是只有它一个会这么做,不是没遇到,只是和它相同的家伙,已经早早的离开了这个世界。理解它的家伙和它一样做出了相同的选择,它很欣慰,在重生后终于遇见了和它志同道合的家伙,虽然不是活着的同伴,但是它们的尸体在这里还陪着它。

    它默默地挪动了自己的身体到了避光的地方,自己不需要再接受阳光的恩惠了。它还是躲在阴暗的地方静候死神的奖励比较好。于是它爬到了背光的墙面上,在这里,无论阳光采取怎样的行动,都无法唤醒它的斗志。

    一天就这么慢慢度过去了,在下午的时候,阳光试图隔空对话,它只是瞟了一眼,便不再理会。紧接着,天色突然就暗了下来,四周漆黑一片,伴随巨大的响动。它险些从墙壁上跌落下去,好在自己的三对足都牢牢抓住了仅有一块的粗糙墙面,才幸免于难。

    世界末日降临了么?它仅有的脑神经做出了这样的分析。

    自己的周围变得更加安静了,死一般的氛围在弥漫。一丝声音都没有响起,它甚至能听见自己挪动三对足的声音。

    还是说自己已经死了?它潜意识认为自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突如其来的黑暗是自己死亡的征兆,巨大的响动是残留在自己身体内部的神经对身体跌落在地面上最后的感知。

    那么自己接下来该去往何处,还是只幼虫的它除了吃喝睡觉,也曾一度探求过生死的画面。生自己已经经历过了,伴随着感受到第一丝光线照在自己身上,可以轻微蠕动身体对它而言那就是生命开始的记忆。

    但是死亡是什么样的体验呢?像现在这样吗?四周感受不到一丝声音,没有任何可以前往的地方,自己死后要在这个地方一直徘徊吗?它刚开始以为就是这样的。

    直到一道光突兀地出现在黑暗里面,然后还有一阵风把它掀飞。乘着风势,它临时扑打着自己的翅膀稳固自己在半空的身体,然后朝着黑暗里面的唯一光源前进。它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它只觉得跟着光走吧,不然自己只会在这里迷路。而真当它碰到这光源的时候,它的生命正式走到了尽头,没有任何喧闹,它轻飘飘地落在了地面上,仰面躺着,和那些在墙壁上的尸体摆出了相同的姿势。在重生后的第二天,它便迎接了自己的死亡。

    这一次,它体会到了死亡的感觉。身体很难受,但又不至于让它无法忍受,它可以感觉到身边的任何风吹草动,也能知道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撞在了什么上面,它还能感知到在墙壁外,那些草丛里面,有蝴蝶在饱饮甘露,有蜜蜂在采集花粉,有着镰刀般肢体的绿色家伙捕获了一只倒霉蛋,把对方从头开始啃食,一直吃到了鼓胀的腹部,那里面被绿色液体包裹的白色的卵流了出来,它能感觉到那个倒霉蛋的绝望。

    自己的时间仿佛被定格了,自己能感知到很多东西,但是自己什么也做不到,无能为力。只能作为第三者静静看着。

    这就是神么?它那为数不多的脑神经冒出了这条信息。

    同时它也感知到自己的尸体刚刚被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家伙给踩扁了,干瘪的身体里面居然还能流出来那么多的汁液,让它有些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