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来人是蔡中和并三个白天见过的大汉，再加上一个短发女人。（6月17日，星期五）
朱洪老婆小跑过去问候，最近好不好，路上堵不堵，现在累不累。
蔡中和说：“往常的路开不进来，我们是走过来的。这是……”
“罗杰是吧？”老刘开口问，小赵恍然大悟，原来是丁鲁花的女儿。
朱洪老婆不知道他们认识，忙介绍两方人马介绍。
蔡中和发现朱洪家门口坐着的是两个熟人，脸色不自然起来：“对，罗杰。还有龙哥，多亏了他们。我一个人可没法把仪器抬过来。有警察在？早知道我……”
老刘插嘴：“早知道就不来了？”
罗杰点头，转而现惊讶状：“咦，你们不是外地的工友？”
蔡中和不明所以：“你们认识？”
罗杰似在回忆蔡中和怎么称呼的，试探着说：“谈不上认识，两位警官前段时间来矿里，我们见过一面。”
小赵和老刘没有反驳。
“不过，早知道就叫你们来帮忙了，把我累个半死。”罗杰见状，摇了摇了蔡中和的手娇声道，“既然有警察在，你来管什么闲事？”
罗杰此次情状与先前赶人出门时大相径庭，小赵一时接受无能，背上冒出鸡皮疙瘩。加上蔡中和与老刘对话似乎话中有话，场上气氛怪异，小赵决定静观其变。
朱洪老婆精一点，忙说：“说来话长，来来来，大家先进去，边吃边说。”
早在下午，朱洪老婆提起赤脚大仙不靠谱时，小赵和老刘商量过请蔡医师来。主要原因是朱洪的烧一直没退，继续烧下去，朱洪的安危很成问题。
小赵觉得，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试试青谷镇上的医院，或许他可以打电话到医院，转接给蔡医师，说明让蔡医师跟车，然后再想办法接他进来。毕竟，相对其他医生而言，蔡医师多少算个熟人，他出现在周硼的资料中，也说明他是个比较正直的年轻人？还有一点是，来郊乡前，小赵连续几天没有联系上蔡医师，怀疑他出了意外。
老刘同意了。不料，小赵电话打通了，正事没来得及提，一提蔡医师，医院直接撂了电话。
两人这才意识到，通过医院他们联系不上蔡中和。三天了，这几天，来来回回，开始说手术、后来说天气，蔡医师不露面合情合理。由于事态不算紧急，两人要做的事情太多，便也没有多费心思。可是今天，医院干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赵找不到蔡中和，是有人故意的。只是不知道是他自己不愿意，还是医院里的谁不愿意。
朱洪老婆煮了一锅稀烂的白粥，拌了点白糖，喂丈夫喝了。到后下午，朱洪烧退了，小赵和老刘才把请医生进山这个想法放下了。没想到，朱洪老婆竟然请来了蔡医师。
接到朱洪老婆的求救电话后，蔡中和2点出发，4点进山，罗杰和蔡中和从路断了开始，两人抬着足有几人重的机器走了好久。碰上朱龙一行人时，两人都累坏了。
说话归说话，老刘领着小赵把担架并机器抬进了屋，安置好。小赵偷偷掀开遮着的一次性雨披，发现里面是抬机器，一连串的德文看不懂，CT两个英文字母简单明了。
那边，蔡中和向朱洪老婆说：“我带了移动式的CT机来，虽然是院里前几年淘汰下来的，精度跟现在的没法比，但能用来看看大概的情况。朱洪在哪？带我去看看。”
朱洪老婆领着他去了，暂时充当苦力的小赵和老刘把东西推过去。
“烧退了，人一直不醒，东西吃了，喊他也没反应。”
蔡中和左右鼓捣。机器亮了，拍完片子，便吃饭去了。
趁着他和罗杰在吃饭，老刘把朱洪老婆拉到一边，问怎么请来了蔡医师。
她说：“找医生看病，天经地义，小赵警官同意了的。”
小赵忙说：“没别的意思，就是了解一下情况。”
她说：“下午我跟小赵警官说了，卫生所的医生不靠谱。我看到你们打电话了，医院不理你们。所以只好自己想办法。我想起来，之前有医生来我们这里做义诊，名声蛮好的，留了电话，给我们朱洪看过病。我就是想试试，没想到蔡医师真的来了。
“你是怎么说的？”
“直接说呗，朱洪采矿遇上山崩，被砸昏过去了，车子开不动。蔡医师说他想想办法。”
“没提警察？”
“没有。”山里卫生所医生不靠谱，外面的好医生会偶尔进山义诊，山里不比城区繁杂纷扰，相对清闲，也算休个假。有些经济条件不好、病情又的确特殊的病人会选好有义诊的日子来卫生所看病。蔡医生是职工医院的人，郊乡里盗采的情形不少。他能为朱洪来这一趟已经难得，如果提起警察，她不确定蔡医师还会不会来。
朱洪老婆把自己的考量如实说了，末了感叹：“哎，瞒了蔡医师这部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我们倒是没关系，”老刘心想谢谢你，“你就不怕蔡医师恼你骗他，不好好给朱洪看病？”
“不会，蔡医生不是那种人，”朱洪老婆摆摆手，“再说了，您和小赵警官在一边看着，谁敢玩花样？”
“你就不想知道蔡中和犯什么事了？”
朱洪老婆转身便走：“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小赵听了，一时无言以对，了不起了不起。
感情她什么都算好了，该精明的时候精明，该糊涂的时候绝不多说一句话。
CT出片了，蔡医师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苍蝇。他说：“骨头没问题，别的，等路好点再说。”
小赵问：“您这是，现在就回？前几天我给医院打电话，说您挺忙的？”
蔡医师当没听见，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罗杰说：“赵警官开玩笑，深更半夜的，上哪儿去？中和刚给医院打电话请了假，明天陪我在这里休息一天。”
小赵一颗心落下来，明天一天时间，总能逮着蔡中和问问吧？
罗杰紧接着说：“中和最近太忙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希望别有不相干的人来打扰。”
老刘不同意：“唉，谁不是呢？我们赵警官好几天也没休息了。正好趁着路坏了，也休个假。赵警官从大城市刚到我们青谷，初来乍到的，看什么都新鲜。蔡医师有什么好去处，可别忘了捎上赵警官。文礼。”
小赵被这称呼恶心得头皮发麻，却还是没有反驳，毕竟出门在外，被当众喊小赵有失警官的尊严。
老刘不等蔡罗二人拒绝，接着说：“想到处看风景，跟紧蔡医师保准没错。”
蔡医师听了这话，不由得探究地看了赵文礼几眼。
当天晚上，朱洪老婆留在卧室里照顾朱洪。四位外客住在朱洪家里。老刘睡在客厅，小赵、罗杰和蔡中和被安置在二楼。
夜里风大雨大，淅淅沥沥个没停。雨声太吵，小赵便把窗户关上；关上后，房间里只一个电风扇在转，他身上的热气散在房间里，空气又变得浑浊闷湿，他又起身去开窗；加上小赵有点认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决定起身四处走走，找老刘聊聊。
小赵轻手轻脚地关门、下楼——不想打扰别人，整个人显得鬼鬼祟祟。
老刘睡在“病房”门口，四条长木凳才拼成一张勉强接住他的简易床，床头对着厨房开着的窗，床尾对着半开的大门，带着湿气的凉风穿堂而过。
小赵嫉妒，他倒是找了个好地方。他使劲一推，老刘纹丝不动，再一推，老刘浑圆的身体一转，滚到了地上。老刘疼醒了，刚要叫唤，被小赵捂住了嘴。
“别出声。我悄悄下来的，罗杰和蔡中和刚回自己房间。”
老刘动作停下来：“他们怎么了？你又下来干什么？”
小赵示意老刘离楼梯口远一点，到了门口，在雨声的掩护下说：“他们好像吵架了。
老刘说：“情侣嘛。”
“吃晚饭的时候，他们看着挺好的。”小赵觉得吵，关了窗，又觉得热，便又开了窗。他的房间离阳台一头很近，罗杰和蔡中和不知道去了阳台上。他们在另一头压低了声音说话，起先他没听见，后来声量高了，他才听清。
“我听到他们说你的名字了。蔡中和说罗杰没有对她坦白，罗杰反问他有没有，稀里糊涂的话，我没听懂，反正吵得挺凶的。”
“还有呢？”
小赵想了想，问：“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因为我们吵架？傍晚那会儿，罗杰发现我们是警察，一点不吃惊。倒是蔡中和，脸色都变了。”
刘万里说：“罗杰的反应，我不奇怪。那天去找丁鲁花的时候，她可能就已经知道了。”
赵文礼不解，老刘白了他一眼：“我！口音你听不出来？郊乡人说话爱用四声，罗杰是青谷人，能听不出来？”
小赵这才反映过来，自己和老刘接触太多，已经忽略了这一点。
“好，我知道了。”刘万里默默躺下，小赵站着不动，“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小赵说：“你之前说，明天让我跟着蔡中和，为什么不自己去？”
“明天的雨小一点，我去修路。张书记也被困在山里，明天得去问问他们怎么样。你愿意去？明天跟着蔡中和，机灵点，想到什么问什么……”
小赵反应过来了，老刘发现了他对张普华的敌意，才决定让他跟蔡中和接触。
“谢谢你。你真细心。”
说到这里，小赵有点羞愧，又让个人情绪影响工作了。他转念一想，老刘这么为他着想，他也应该关心关心他，便想起来问他尸体的事。
“今天遇难的人里，是不是有一个是你朋友啊？”
老刘不理他，小赵以为他在难过，继续他拙劣的安慰：“你别难过了，我听说山崩和车祸一样，就一瞬间的事，死得很快的，一点都不痛苦。”
等了许久，老刘还是没出声。小赵恼羞成怒，以为他嫌弃自己安慰人的技术，抬头瞪他，这才发现，老刘已经睡着了。
赵文礼轻手轻脚上了楼，辗转反侧到后半夜，睡得浅，迷迷糊糊竟想起为什么觉得罗杰眼熟。
赵文淇为了缓和老赵小赵的感情，偶尔会制造些父子的相处时光。老赵的公司主业是矿石进出口，需要时时关注国际上的金属期货，以便及时做风险对冲，近年来国内团队去中非淘矿的不少。老赵需要关注这方面的新闻，小赵便被赵文淇提溜着一起看。当然，他多数时候是看手机，文淇知道他不感兴趣，便逮着漂亮记者出现时起话头。小赵心情好时会应和一两句，老赵冷哼，乍一看，三人小家庭也是温馨的。
那个会被当做话头的漂亮记者就是罗杰。
在小赵的记忆中，她好像是驻中非的新闻记者，追踪的也多是国外资源矿藏的新闻。现在一想，她驻外负责这条线，大约也与她出身青谷有关？
同属ENTV的节目，同样牵扯到青谷的老底，一个月前生态特别小组暗访青谷，会和她有关吗？
蔡中和说的“你没有对我坦白”又是什么事？
朱洪老婆小跑过去问候，最近好不好，路上堵不堵，现在累不累。
蔡中和说：“往常的路开不进来，我们是走过来的。这是……”
“罗杰是吧？”老刘开口问，小赵恍然大悟，原来是丁鲁花的女儿。
朱洪老婆不知道他们认识，忙介绍两方人马介绍。
蔡中和发现朱洪家门口坐着的是两个熟人，脸色不自然起来：“对，罗杰。还有龙哥，多亏了他们。我一个人可没法把仪器抬过来。有警察在？早知道我……”
老刘插嘴：“早知道就不来了？”
罗杰点头，转而现惊讶状：“咦，你们不是外地的工友？”
蔡中和不明所以：“你们认识？”
罗杰似在回忆蔡中和怎么称呼的，试探着说：“谈不上认识，两位警官前段时间来矿里，我们见过一面。”
小赵和老刘没有反驳。
“不过，早知道就叫你们来帮忙了，把我累个半死。”罗杰见状，摇了摇了蔡中和的手娇声道，“既然有警察在，你来管什么闲事？”
罗杰此次情状与先前赶人出门时大相径庭，小赵一时接受无能，背上冒出鸡皮疙瘩。加上蔡中和与老刘对话似乎话中有话，场上气氛怪异，小赵决定静观其变。
朱洪老婆精一点，忙说：“说来话长，来来来，大家先进去，边吃边说。”
早在下午，朱洪老婆提起赤脚大仙不靠谱时，小赵和老刘商量过请蔡医师来。主要原因是朱洪的烧一直没退，继续烧下去，朱洪的安危很成问题。
小赵觉得，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试试青谷镇上的医院，或许他可以打电话到医院，转接给蔡医师，说明让蔡医师跟车，然后再想办法接他进来。毕竟，相对其他医生而言，蔡医师多少算个熟人，他出现在周硼的资料中，也说明他是个比较正直的年轻人？还有一点是，来郊乡前，小赵连续几天没有联系上蔡医师，怀疑他出了意外。
老刘同意了。不料，小赵电话打通了，正事没来得及提，一提蔡医师，医院直接撂了电话。
两人这才意识到，通过医院他们联系不上蔡中和。三天了，这几天，来来回回，开始说手术、后来说天气，蔡医师不露面合情合理。由于事态不算紧急，两人要做的事情太多，便也没有多费心思。可是今天，医院干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赵找不到蔡中和，是有人故意的。只是不知道是他自己不愿意，还是医院里的谁不愿意。
朱洪老婆煮了一锅稀烂的白粥，拌了点白糖，喂丈夫喝了。到后下午，朱洪烧退了，小赵和老刘才把请医生进山这个想法放下了。没想到，朱洪老婆竟然请来了蔡医师。
接到朱洪老婆的求救电话后，蔡中和2点出发，4点进山，罗杰和蔡中和从路断了开始，两人抬着足有几人重的机器走了好久。碰上朱龙一行人时，两人都累坏了。
说话归说话，老刘领着小赵把担架并机器抬进了屋，安置好。小赵偷偷掀开遮着的一次性雨披，发现里面是抬机器，一连串的德文看不懂，CT两个英文字母简单明了。
那边，蔡中和向朱洪老婆说：“我带了移动式的CT机来，虽然是院里前几年淘汰下来的，精度跟现在的没法比，但能用来看看大概的情况。朱洪在哪？带我去看看。”
朱洪老婆领着他去了，暂时充当苦力的小赵和老刘把东西推过去。
“烧退了，人一直不醒，东西吃了，喊他也没反应。”
蔡中和左右鼓捣。机器亮了，拍完片子，便吃饭去了。
趁着他和罗杰在吃饭，老刘把朱洪老婆拉到一边，问怎么请来了蔡医师。
她说：“找医生看病，天经地义，小赵警官同意了的。”
小赵忙说：“没别的意思，就是了解一下情况。”
她说：“下午我跟小赵警官说了，卫生所的医生不靠谱。我看到你们打电话了，医院不理你们。所以只好自己想办法。我想起来，之前有医生来我们这里做义诊，名声蛮好的，留了电话，给我们朱洪看过病。我就是想试试，没想到蔡医师真的来了。
“你是怎么说的？”
“直接说呗，朱洪采矿遇上山崩，被砸昏过去了，车子开不动。蔡医师说他想想办法。”
“没提警察？”
“没有。”山里卫生所医生不靠谱，外面的好医生会偶尔进山义诊，山里不比城区繁杂纷扰，相对清闲，也算休个假。有些经济条件不好、病情又的确特殊的病人会选好有义诊的日子来卫生所看病。蔡医生是职工医院的人，郊乡里盗采的情形不少。他能为朱洪来这一趟已经难得，如果提起警察，她不确定蔡医师还会不会来。
朱洪老婆把自己的考量如实说了，末了感叹：“哎，瞒了蔡医师这部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我们倒是没关系，”老刘心想谢谢你，“你就不怕蔡医师恼你骗他，不好好给朱洪看病？”
“不会，蔡医生不是那种人，”朱洪老婆摆摆手，“再说了，您和小赵警官在一边看着，谁敢玩花样？”
“你就不想知道蔡中和犯什么事了？”
朱洪老婆转身便走：“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小赵听了，一时无言以对，了不起了不起。
感情她什么都算好了，该精明的时候精明，该糊涂的时候绝不多说一句话。
CT出片了，蔡医师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苍蝇。他说：“骨头没问题，别的，等路好点再说。”
小赵问：“您这是，现在就回？前几天我给医院打电话，说您挺忙的？”
蔡医师当没听见，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罗杰说：“赵警官开玩笑，深更半夜的，上哪儿去？中和刚给医院打电话请了假，明天陪我在这里休息一天。”
小赵一颗心落下来，明天一天时间，总能逮着蔡中和问问吧？
罗杰紧接着说：“中和最近太忙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希望别有不相干的人来打扰。”
老刘不同意：“唉，谁不是呢？我们赵警官好几天也没休息了。正好趁着路坏了，也休个假。赵警官从大城市刚到我们青谷，初来乍到的，看什么都新鲜。蔡医师有什么好去处，可别忘了捎上赵警官。文礼。”
小赵被这称呼恶心得头皮发麻，却还是没有反驳，毕竟出门在外，被当众喊小赵有失警官的尊严。
老刘不等蔡罗二人拒绝，接着说：“想到处看风景，跟紧蔡医师保准没错。”
蔡医师听了这话，不由得探究地看了赵文礼几眼。
当天晚上，朱洪老婆留在卧室里照顾朱洪。四位外客住在朱洪家里。老刘睡在客厅，小赵、罗杰和蔡中和被安置在二楼。
夜里风大雨大，淅淅沥沥个没停。雨声太吵，小赵便把窗户关上；关上后，房间里只一个电风扇在转，他身上的热气散在房间里，空气又变得浑浊闷湿，他又起身去开窗；加上小赵有点认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决定起身四处走走，找老刘聊聊。
小赵轻手轻脚地关门、下楼——不想打扰别人，整个人显得鬼鬼祟祟。
老刘睡在“病房”门口，四条长木凳才拼成一张勉强接住他的简易床，床头对着厨房开着的窗，床尾对着半开的大门，带着湿气的凉风穿堂而过。
小赵嫉妒，他倒是找了个好地方。他使劲一推，老刘纹丝不动，再一推，老刘浑圆的身体一转，滚到了地上。老刘疼醒了，刚要叫唤，被小赵捂住了嘴。
“别出声。我悄悄下来的，罗杰和蔡中和刚回自己房间。”
老刘动作停下来：“他们怎么了？你又下来干什么？”
小赵示意老刘离楼梯口远一点，到了门口，在雨声的掩护下说：“他们好像吵架了。
老刘说：“情侣嘛。”
“吃晚饭的时候，他们看着挺好的。”小赵觉得吵，关了窗，又觉得热，便又开了窗。他的房间离阳台一头很近，罗杰和蔡中和不知道去了阳台上。他们在另一头压低了声音说话，起先他没听见，后来声量高了，他才听清。
“我听到他们说你的名字了。蔡中和说罗杰没有对她坦白，罗杰反问他有没有，稀里糊涂的话，我没听懂，反正吵得挺凶的。”
“还有呢？”
小赵想了想，问：“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因为我们吵架？傍晚那会儿，罗杰发现我们是警察，一点不吃惊。倒是蔡中和，脸色都变了。”
刘万里说：“罗杰的反应，我不奇怪。那天去找丁鲁花的时候，她可能就已经知道了。”
赵文礼不解，老刘白了他一眼：“我！口音你听不出来？郊乡人说话爱用四声，罗杰是青谷人，能听不出来？”
小赵这才反映过来，自己和老刘接触太多，已经忽略了这一点。
“好，我知道了。”刘万里默默躺下，小赵站着不动，“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小赵说：“你之前说，明天让我跟着蔡中和，为什么不自己去？”
“明天的雨小一点，我去修路。张书记也被困在山里，明天得去问问他们怎么样。你愿意去？明天跟着蔡中和，机灵点，想到什么问什么……”
小赵反应过来了，老刘发现了他对张普华的敌意，才决定让他跟蔡中和接触。
“谢谢你。你真细心。”
说到这里，小赵有点羞愧，又让个人情绪影响工作了。他转念一想，老刘这么为他着想，他也应该关心关心他，便想起来问他尸体的事。
“今天遇难的人里，是不是有一个是你朋友啊？”
老刘不理他，小赵以为他在难过，继续他拙劣的安慰：“你别难过了，我听说山崩和车祸一样，就一瞬间的事，死得很快的，一点都不痛苦。”
等了许久，老刘还是没出声。小赵恼羞成怒，以为他嫌弃自己安慰人的技术，抬头瞪他，这才发现，老刘已经睡着了。
赵文礼轻手轻脚上了楼，辗转反侧到后半夜，睡得浅，迷迷糊糊竟想起为什么觉得罗杰眼熟。
赵文淇为了缓和老赵小赵的感情，偶尔会制造些父子的相处时光。老赵的公司主业是矿石进出口，需要时时关注国际上的金属期货，以便及时做风险对冲，近年来国内团队去中非淘矿的不少。老赵需要关注这方面的新闻，小赵便被赵文淇提溜着一起看。当然，他多数时候是看手机，文淇知道他不感兴趣，便逮着漂亮记者出现时起话头。小赵心情好时会应和一两句，老赵冷哼，乍一看，三人小家庭也是温馨的。
那个会被当做话头的漂亮记者就是罗杰。
在小赵的记忆中，她好像是驻中非的新闻记者，追踪的也多是国外资源矿藏的新闻。现在一想，她驻外负责这条线，大约也与她出身青谷有关？
同属ENTV的节目，同样牵扯到青谷的老底，一个月前生态特别小组暗访青谷，会和她有关吗？
蔡中和说的“你没有对我坦白”又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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