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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踏雪(一)

    阿箩看着手指上被琴划破的地方,叹了一口气,“许久不弹,此曲又变换,竟是受伤了,元统帅,可否送本公主回去?”

    阿箩看了看殿上众人,吩咐归海道:“归海大将军与众位,是旧识,替我再陪陪众人。”

    那元澄见到她手上的伤口时,早已走了上来,此时正站在阿箩身边,阿箩起身,酒劲上了来,本欲要扶住元澄的手,最后还是落在了时时跟着的兰辛手上,阿箩看着元澄道:“元统帅,有些话要问你,随我来吧。”

    阿箩说着,站定,朝着席上的人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兰辛和录仲跟了上去,元澄自然跟上。

    走到了星临阁里的凉亭处,阿箩站定,示意兰辛先回去,录仲护在了外面。

    阿箩此时才觉得那奶酒的酒劲全上了来,摇摇站定,转身正要对元澄说什么,却见他突然握住了自己的双手,看着上面的丝丝血痕。

    “公主的曲,乱了我定北多少将士的心,”元澄幽幽地道。

    阿箩没有着急抽出手,一笑,“你知我为何而来,自然要下些血本。”

    下一秒,他的动作让阿箩皱了皱眉头。

    元澄不但没放手,抬起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素白的衣,倒是刚好擦拭了血迹,又压住了新的出血。

    阿箩没站定,往后退了一步,抽手退身的时候,带动得伤口疼,轻哼了一声,只这一声,元澄的眸子暗含他意,早已趁稳住她腰身的时候,欺身前来,但是被阿箩抵住了。

    “元统帅,你可也要步凉弗的后尘?”阿箩四两拨千斤。

    元澄果然停了下来。

    阿箩笑了,此人,终究不是凉弗,不过,饵已下,他终究是馋上了。

    “凉弗可以为我舍西北,命都没有,可是你不会。”阿箩退后一步,隔开安全距离,“元统帅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舍弃其他。”

    元澄看着眼前摇摇的美人,心中早有一咬解恨心思,下腹处也渐渐火起,“你怎知我不会?”

    阿箩笑得更得意,“你不会,你知,我也知,所以,你我最终还是会有制衡,但是,就在此刻,我突然想着,我绝对不会再招惹你,而且,本公主,要你的定北,有千百样方式,你也不一定能抵挡,所以,我也不必如此用色相诱你,你我,是一路人。”

    元澄静默着,衡量着。

    阿箩笑着。

    到最后,阿箩看着回来的兰辛,倒在了人怀里,“兰辛,我困了。”

    兰辛将人抱在怀里,看了元澄一眼,扶着人走了。

    元澄在那凉亭里站了许久,直到星临阁的灯都熄了,元澄才走。

    阿箩站在黑暗里,看着出了星临阁的人,微微皱眉,这定北,她还需要下些功夫,才会有胜算,从哪儿下手?

    兰辛正要上前去劝她早些安歇,阿箩却道:“你知我酒量,不必,更何况,归海还会来。”

    兰辛便乖乖地退了些。

    阿箩看着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彷佛以往王府里,那些所有的黑暗里,她也总是这样护着她,守着她,兰辛并不傻,不会看不出阿箩当时的利用,可是·····

    “兰辛,遇到我,你可后悔?”阿箩不知为何,有一瞬,很伤心,想到了许多事许多人······

    兰辛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摇了摇头,“怎么会?郡主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存在。”她很多时候,还是习惯唤她郡主。

    阿箩闻言瞬间转身,即使在黑暗里,兰辛还是看到了滑落她脸颊的泪珠,兰辛懂她为何哭,便低下了头。

    半晌,阿箩静了心思,带了几分自嘲道:“没想到,有一天,淳于氏教会我的东西,竟然都用上了。”

    兰辛看着那个背影,是她熟悉的郡主,是又彷佛回到了王府那暗无天日里苦苦挣扎的郡主,兰辛走上前,如往昔一样,轻轻地环住她,“那就用好,我的郡主,就是这世界上最勇敢的人。”

    “兰辛,我以为那时,你死了······我在无象殿为你,为心媚,为母妃,燃了一枝香,我已经把你埋葬在我的过去了,随着王府一起,都埋葬了。”阿箩的眼泪还是没有停。

    兰辛将人环得更紧些,“那么我的回来,郡主高兴吗?”

    “你不该伤害他,他从未伤害过你,不是吗?”阿箩的语调冷静了些。

    兰辛没有回答。

    “最开始,也是你要杀他,”阿箩道:“这次,又是恨情蛊和生死蛊,兰辛,你为何伤害他?”

    “因为他······爱郡主,”兰辛道:“我不会允许那样的人在郡主的身边。”

    “那你要杀的人,岂不是很多?”阿箩嘲讽道。

    兰辛静默了片刻,“他不一样。”

    阿箩便有些愤怒,“那么你呢?爱我吗?”

    “郡主不是看得很清楚吗?”兰辛有愠色,不容她的质疑。

    阿箩无视她的愤怒,只是冷笑了一下,“你没有他爱我·····”

    兰辛闻言,皱了皱眉,却彷佛遇到了什么坎,放开了人,退后了几步。

    “你若爱我,又怎舍得,让我如此难过,你若爱我,又怎会成为我痛苦的来源,”阿箩没有回头看她,“兰辛,我一生已如此艰难,你该知道,他对于我的意义,所以,你甚至,没有我爱你的爱我······”

    “郡主······”

    “你走吧,归海要来了,对了,”阿箩懒得理她此时的矛盾,而是终于转身问她,“我身上的内力,我以为是你临死之前给我的,可是大哥说,是母妃给我的,那我为何,之前,都没有······”若是早知自己有如此功力,又怎能受那些委屈?

    兰辛沉默了。

    阿箩看着,冷冷地道:“你早知我有内力?”

    兰辛点了点头,“是,有一次,你被关在小黑屋里太久,那些仆人忘了给你送饭,我赶去的时候,以为你必死无疑,可是却发现你还有一丝脉息,有一道力量从你的丹田处在源源不断地护着你,可惜你从小无人教修行,内力经脉未通,不知如何运用,这些力量,最多保你不死。”

    阿箩想起了那些日子,她从小觉得自己命大,怎么也死不去,原来是真的不能轻易死去,“我记得,是从那次以后,你偷偷开始教我修行的······”

    兰辛又低下了头,“对不起,若是早些知道······”

    阿箩止住了她,“走吧,他来了。”

    果然,归海很快就到了,阿箩早已在星临阁的楼栏处等他。他不知是如何送走那些定北军将的,但是神情激动,看着阿箩的眼神里,充满崇拜。

    阿箩笑了笑:“大将军为何如此看我?”

    归海爽朗一笑,在阿箩身边站立,“至少在此宴之前,定北军仿若一块踢不开的铁板,可是公主却借此宴,告诉了定北军,谁才是他们的主子,谁才是他们该守护的人,他们又在守着什么,还有······”归海说完停了一下。

    阿箩看了他一眼,“还有什么?”

    “中原王府,是真的有钱!”归海总结道,“终于知道早些年,圣上为什么总是骂王爷,说他软弱不堪扶!圣上杀淳于氏,倒利索。”

    阿箩也被说得一笑,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是他不愿意,连王府都不要,连儿女都所托非人不知,他是真的不愿意。”

    归海没想到公主会这么总结自己的父王,“公主,很了解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