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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踏雪(三)

    翌日清晨,几个帐篷里的人,都是被一声马嘶声惊醒的。

    归海提剑出了帐篷,也恰好看到元澄衣衫不整地从另一帐篷里出了来,二人几乎都是同时看向了中间那个帐篷,兰辛正端着一碗奶茶出了来,看着远处,喊道:“公主!”

    众人这才看见几乎要消失在草原的那道身影。

    一人,一马,瞬间彻底消失了。

    “踏雪?”元澄已经吼了出来。

    归海眸子一暗,看向一旁早已跪下来的士兵,那人几乎抖如筛糠,“是·····是,公主······骑的是踏雪!”

    话音一落,早有两道身影,早已飞身出去。

    兰辛扔了手中的奶茶,也择了一匹马,奔袭而去。

    倒不是阿箩有意以这疲惫的身子和勉强的骑术,要驯服一匹连元澄和归海都还没驯服的马,阿箩习惯早起,尤其是草原上的晨曦,最是一望无际,出来时却看着悠哉悠哉吃着草的踏雪,看了她一眼,那眼里,是挑衅······好吧,是阿箩自己觉得的,踏雪是一匹几乎通体黑毛的千里马,只四蹄处有雪白的毛发,高大,毛发顺亮,就差在脑门上写着‘谁敢溜我’几个字了。

    踏雪自由奔驰在草原上的时候,如踏雪般飘逸,元澄说过,既然来了草场,顺便把这匹烈马驯服一下。

    不过这几日忙着教自己骑马,踏雪一直窜得很自由,在阿箩面前来回窜。

    踏雪身上是没有马鞍的,也没有缰绳,看着阿箩的跃跃欲试,确实也是嗤之以鼻的,阿箩在爬上去的时候,都险些被它颠了下来,不过阿箩仗着修为,愣是几处都死死抓住了鬃毛,抱住了它的脖颈,待勉强坐定,双腿尽量夹紧马腹,这厮又是几个跃起,阿箩的指甲都扣进了它的肉里,全身的每一寸都使着力气。

    踏雪见这女子是个硬茬,遇上了对手,便开始彻底发疯,飞跃而去,速度快得出奇,阿箩觉得那风打在脸上手臂上,生疼,鬃毛随风不断打在脸上,也是生疼。

    阿箩不敢露了怯意,一是不能,二是不能,这要飞出去,即使有修为,不死即伤。

    有了前几天的熟悉,踏雪对这片非常了解,阿箩在死命扣住它的同时,尽量看了看前路,这是要带着她往河里扔的意思······

    “踏雪!我不会游泳!”阿箩喊完,有些想笑。

    踏雪果然听完,彷佛感知到她突然露出的怯意,奔跑地更是过分,阿箩只得回到了紧紧抱它的姿势。但是很快,阿箩感知到了有人追了过来。

    可是踏雪太快,那几人都被远远地甩在了一定距离处,阿箩回头看到了元澄手中的套马杆,脸都绿了,这情况,准备套谁了?

    “滚!”阿箩远远地喊了一声。

    元澄和归海看着狂奔的踏雪,和还在它背上没有摔下来的人,显然都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听得这声音,又对视一眼,她的骑术二人了如指掌,更何况近日奔波,又一直骑马,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这小小女子,竟然坚持到了此时?

    二人胯下的马也是千里良驹,但是怎么也比不过这初生的踏雪。

    眼看着兰辛也跟了上来,三人一时也无法。

    阿箩感觉到手指间有温热的液体,是她手扣进踏雪肉里带出来的。

    而远处长河,已经渐渐地近了。

    “踏雪!要一起死吗?”

    阿箩更是将身子夹紧,看着越来越近的河水,“要么你服我,要么一起死!你自己选!”

    踏雪本以为到了此时,马背上之人必然会下来,又借着河边的地势,几处高抬前蹄,背上那女子却如焊在了身上一般,踏雪一时烦躁!

    朝着那河道径直跨越而去,也不管河水深浅,几跃到了另一边河岸!

    身后跟着的人看着踏雪几乎是踏水而去,都甚是惊讶,又更是担心!

    河道过去以后,又是连着几个高坡。

    在奔向第二台阶时,踏雪明显缓了下来,但还是没有放弃。

    这臣服与自由之间,只是一口气的问题!

    踏雪连着奔赴了好几个高坡,然后就在要一跃而下接着狂奔势必要将身上累赘甩掉时,却急急地停了下来,在那高坡上抬蹄嘶昂,做最后的挣扎。

    阿箩还是抱着它不敢放松,直到踏雪打了好几个响鼻,又轻微地晃了晃几次身子,就差没喊‘女人,你睁眼看看!’

    阿箩好像也感知到了,终于敢睁开眼看看,这一看,直接喊出了刚跟牧民学的一句骂娘的话,“他娘的!”

    狼!

    全是狼!

    正围猎着一群野牛的狼!

    食物太过丰富,所以踏雪和阿箩暂时是安全的。

    但是,有几匹狼朝着这边看了看。

    阿箩赶紧夹紧马腹,“走!踏雪!回去!”

    于是,同时蔫了的一人一马,又尽量快速地下了高坡。

    那边正准备渡河的三人一看,也都止住了。

    “回!有狼!”

    河水有声,三人都没听见!

    阿箩空出了一只手,示意三人回去,“狼!”

    三人还是没听清,不过当踏雪到了平地,重新捡起速度迅速过了河,直接越过三人,带着甚是狼狈的阿箩往回走时,三人也终于看见了那群踏过山头的狼!

    也迅速转身离去,还好有长河这样的天然屏障,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等到踏雪带着阿箩跑回营帐时,阿箩终于没有力气地滚下了马,兰辛早已飞身而去,接住了人。

    和阿箩一起在那草地上滚了数圈才停下来,阿箩看着一脸生气的兰辛,拿手拍了拍兰辛的脸,“兰辛,踏雪是我的了!”

    兰辛嫌弃地看了看她指间的血迹和鬃毛,“若你有事,我生劈了那畜生!”

    阿箩只是畅意地笑了!

    兰辛从她身上起来,却见她大腿两侧都是血,眸子一凝,待细看,竟都是摩擦出来的血迹,兰辛狠狠地看了人一眼,脱了自己的外裳,盖住了人,然后一把抱起,抱进了帐篷,回头对归海道:“快请医师!”

    那围着的军士,还都在怔愣中,定北每一年都会挑出最难驯的马,然后带到草原上供最英勇的战士来驯马,这踏雪可是今年最难驯的马,竟然被那刚学了几天马的安宁公主给拿下了?

    不过,看着侍女把安宁公主抱进去的模样,是不是也受伤了,不过看着踏雪在那帐篷周围转着,便知道,今年这最烈的马,已经认主了。

    去晨练的录仲刚好回来,见到此景,差点没吓死。

    归海喊来了医师,见元澄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坐着,毫无一方统帅的威严,这一看,只是草原少年郎。

    归海看不清元澄的脸色,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是归海知道,这只会对公主的计划有好处。

    不一会,那女医师出了来,道:“无妨,只是擦伤,不过筋骨都受了折腾,太累了,得睡几天。”

    不一会,兰辛出了来,看着归海道:“公主千金贵体,何曾这样折腾过,伤口不可留疤,此处无良药,速速派人去定北取些好药来。”

    归海正想着找何人去,那元澄已经起身,上了马,“晚上多点些篝火,护卫精卫都别睡,好好看护公主,我去去就来。”

    归海犹豫了一下,最后只是抱拳拜谢了,“多谢统帅。”

    归海不知道元澄是如何骑马的,等营帐周围的篝火点起的时候,元澄已经带回来了最好的药。

    归海本来要送进去,那元澄并没有让。

    而是说了声,“公主,元澄来了。”

    片刻,兰辛支起了帐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