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鬼-第八章

    “下午三点，老一中对面的咖啡馆见吧！”看完司仪发来的讯息，潘沅愣了会神，回想起前天与丁宁的偶遇，那个答案也在她的沉默中，已经无从而知了，过往的一切都将埋在婚姻的亲情与家庭的琐碎日常里。

    送走司仪，潘沅看着街对面安然平静，婚礼细节均已敲定，他开始接受一切都成为过去的事实，那种揭开过往的冲动越来越释缓，一些情感开始封藏。

    “潘沅？”背后声音虽然熟悉，但记忆里却怎么也检索不出模样，端了端神情，不安的扭过身子去。

    “怎是你啊！”尤悦的笑容沉稳了不少，干练短发配上浓重的妆容，一身朋克打扮，和以前那个班级里的乖乖女，判若两人。

    二楼靠窗位置两个人对坐下来，尤悦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只夹在指尖，淡淡的烟漂浮在两个人之间，潘沅隐约看见尤悦妆容下的时间痕迹；

    “怎么还抽起烟了？”

    “高三那会就开始抽了，你抽不抽，要不要来一支细的？”

    尤悦熟练的递出一只塞到潘沅眼前，潘沅推开，回绝的笑了笑。

    “说起吸烟这事儿，和你喜欢的那口子有关系，高三我和她同时喜欢上一个男孩，那男孩也他妈渣，最后把我和她都给耍了。”

    尤悦歪着嘴，吐了两口烟，说话的样子很老练。

    “那口子？哪口子？你说的谁啊？”潘沅心里很清楚，但他想掩盖那时的一切；

    “你说还有谁？丁宁啊，全校都说你喜欢她，喜欢到人都痴了！有个外号叫什么来着？痴情鬼！这么刻骨不会都忘了吧？”

    潘沅内心的伤疤被揭开，隐隐作痛，依然极力的演出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

    “丁宁？年轻哪知道什么喜不喜欢。”潘沅故意低下头，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你俩在画室的事情，学校里传的乱七八糟，事情闹挺大的吧，后来你都转学了！”尤悦调侃着玩笑，神情像高中时一样青涩好奇。

    最不愿提及的痛楚，被尤悦戳中，据理力争的想法又没了后坐力，这样的玩笑，已经是他青春的一部分，他处理的方式，只有强忍，因为认真就是变成一种承认。

    尴尬的微笑回应后，他再次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去年开业她也来了，我们聊到了你！”

    尤悦接着点起另一支烟，漂浮在空中的白色物质，帮助潘沅掩盖心里渴求答案的细微神情，或许在尤悦这里会有结果。

    “她点了杯咖啡坐在角落，直到忙完我看她还在，也就主动和她聊聊，虽然那时我们都傻到为一个男孩互相伤害过对方，但青春不就是这样吗，不爱过，痛过，怎么算经历过呢？”能看出她们之间冰释前嫌后关系的重新建立。

    “聊我什么？我有什么好聊的。”潘沅语言有些急促，他急切的想知道那些答案。

    “她其实喜欢过你，但你是不是欺骗了她？”

    尤悦认真起来，在为她们青春里相似的经历打抱不平，潘沅有些不知所措，眼神完全散了，一些不想提及的片段闪现在眼前。

    “你上大一那会，丁宁曾收到一份信，写信的人自称是你好朋友，她知道你和丁宁之间所有事情，言辞中都是希望对你好一点。”

    潘沅的心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撕开，牵扯出对这个女孩的思绪万千。

    “当时二模公布成绩，她考的不好，想从那个环境抽离出来，她没有想清楚如何面对你，所以选择逃避。”

    尤悦将吸完的烟蒂按在烟灰缸里，深深的躺靠入沙发，用眼神挤压着失了神的潘沅，她的青春滋味也涌上了心头。

    这个答案对于潘沅来说不是一把关闭过去的钥匙，而是打开通往另个痛楚的开始，如果人的肉体只能活在一个维度的话，在那段时间里，他的精神却迷失进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不知进退。

    走出咖啡店，夜色披满了小镇，从校园里涌出的人群渐渐吞噬了潘沅，在那些青涩的面孔里，他看见另个一自己，他问他，你后悔了吗？他却笑的那样真诚：“我还没有喜欢过，不知道什么是后悔！”那一刻潘沅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