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徨的游离-第一章

    雨打在阳台窗户上哗哗作响，潘沅母亲拾落四散在屋子里的各种彩礼，嘴边唠叨起突然糟糕的天气。挤在角落处理公司事务的潘沅，根本无心察觉周遭变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喜字，出神的发了会呆，又投入工作中，这些日子，时间被无限拉长，塞进各种情感，处于婚姻前夜人们都会将过去重新收拾，有的封存，有的臻藏，有的割舍，它们开始一一归类。

    “咚！咚！”

    母亲放下手头活，径直往门口走，问门外的人：“这么晚了，谁啊？”

    “阿姨，是我，安沐！”声音沙哑到几乎渗进了风雨里。

    “啊呀，快，快进来！你这丫头，这么大的风雨，跑来干嘛，打个电话让潘沅去办啊，这衣服都淋湿了，我去煮碗姜汤暖暖身子。”

    父亲听见寒暄也从房里蹒跚出来：“安沐来啦。”

    湿透半边肩膀的安沐，显得很仓皇，手上捧的盒子确完好无损，显然她在路途上，用伞极力护着盒子，淋着自己。面对二老，脸上更多的是为难之情，根据当地风俗，她和潘沅在婚礼前一周，不应该见面。

    “叔叔，阿姨，对不起，我找潘沅有点急事儿，所以冒昧过来了。”安沐顺手挂好湿渌的雨伞，左手捧的盒子一直没丢。

    老潘往常见到准儿媳都是细心稳妥，对礼节上也是恪守规矩，虽然察觉出来不对劲，但这婚礼前夜更不敢唐突多问。

    “他在屋里忙工作呢，小安啊，有什么事儿好好和潘沅说，说不清的和叔叔说，我儿子我了解。”

    母亲端来热姜汤，安沐眼睛盯着卧室，浅浅的喝了两口，就一头扎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

    看见安沐推门进来，潘沅从狭小的角落里起身，迈步向门口迎，瞟了两眼她手上已经被拆封过的盒子，这个点，这个天气，预感不安。

    她依然不说话，眼神压的很低，表情僵硬，揣着心思。

    见状，潘沅上前一步，侧着头贴近安沐，依然一点触动没有，他有点慌了，很长一段时间，安沐都没有如此沉默反常，他脑袋里回想最近发生的一切，自己有没有越界行为。

    “你怎么了啊？半边肩膀都湿透了，我去给你拿条毛巾。”

    安沐抬头，狠狠看了一眼潘沅，眼睛里那道血丝是眼泪的沉淀。她侧身从潘沅面前走过，顺手把盒子往桌上一放，用背影藏着情绪，两个人在一米距离里，沉默了近一分钟。

    “傍晚我收到这个快递！电话是我的，名字却写的你，地址更是乱写一通。”

    说完这句话引爆了她强忍的情绪，抽泣起来。潘沅盯着桌上陌生的盒子，仓皇联系一切可能发生的状况，一条模糊线索在心里划过，安沐目前的号码是潘沅大一期间用过的，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少之又少。

    “晚上我又收到一个短息，她说：知道我们要结婚了，但是她最爱的人是你，希望在结婚前去见她一面，地址就在盒子的信封里。”

    安沐控制着颤动的背影，“打过去，是个女人接的电话，听到我的声音就挂了，再打就是占线！”

    十年了，两个人第一次陷入一种互相猜忌。潘沅疯狂检索这个神秘人物，甚至为了不让事情再恶化下去，准备用恶作剧借口，把一切搪塞过去。

    看着安沐的伤心，潘沅控制不住想去安抚，缓解她的情绪，可意识到那个盒子被拆过，已经确认里面必然有的事实依据，更加困惑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能让从未发生的事情如此真实，顺势夺过盒子。安沐感受到潘沅与自己的距离已经超过了当下她所能承受的压力，扭头走向门口，背对着潘沅。

    “我不知道你到底干了什么，不管这个人谁，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但这十年我给了你我能给的一切！”

    潘沅看着安沐的背影，又低头看了两眼手上这个潘多拉魔盒，里面到底藏了什么，究竟是谁对自己的恶作剧，要当面拆穿一切，他问心无愧这十年没有干过任何对不起安沐的事情。

    撕开胶布的声音响彻房间，揭开盒子一张信封平铺在中间，下面堆了些娃娃和票据，那些票据所藏下的回忆，瞬间浇灭了潘沅被这一连串无端指责的怒火，他心里指向一个人，那些年如果对丁宁遗留下来的是青春的初好与不甘，对她就是亏欠与懊悔。当一切浮出水面，潘沅从思索里抽离出来，试探的看了一眼安沐，她侧着身子却一直在盯着潘沅，在开启盒子的那一刻，安沐就在等待潘沅面容的神情，可惜等来了眼神的默认，她知道这将是他们走向婚姻最后屏障，这个屏障也是潘沅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愿意跨入婚姻大门的源头，安沐扭头转身走向门口，拉开门之前，回头看着潘沅说了一句：

    “等你来娶我！”

    泛黄灯光照在满是喜字的房间里，红黄相间点燃了这个狭小世界。潘沅肆仰在床上，手上捏着信封迟迟不敢拆，脑袋跳跃着后天婚礼上对安沐允诺一生相爱的场景，父母喜迎宾客的欢颜，他被无数种情感困住，到底婚姻是什么？爱又是什么？他抬头看见娃娃从盒子里跳出来，吐露着他与这个女孩过往的爱欲性情，抑制不住的情感与困惑再次指向那个份信，潘沅拆开了它，同时也拆开了与她的那段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