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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凌乱

    牌局是保国叔组织的,他,俞老师,秦海路以及这会儿还不是相声皇后的谦儿哥。

    谦儿哥是丁巍强拉着来的。

    两三个月前,因为传承以及场地等问题,草创的德芸社停业了,郭老板为了生活就进了谦儿哥所在的曲艺团,勉强算是外聘成员,两人多次接受曲艺团的任务去京城周边甚至河北等地下乡演出。

    前段日子,听说是郭老板家里出事了,留下四五岁的孩子没人管,郭老板只得回老家处理去了。

    谦儿哥就闲了下来。

    这位说相声纯粹是爱好,并且他的师承关系以及身份背景比郭老板的硬邦得多,在曲艺团里自由自在的。

    丁巍新房进火的时候喊了谦儿哥,借着酒劲儿就撺掇着跟他来夏河演电影。

    酒醒了,谦儿哥不想来,被丁巍在耳边一顿忽悠,脸上开始有褶子了的谦儿哥就满怀希望的来了。

    结婚一年多了,老婆就是怀不上,他有压力了。

    丁巍说,这边有一种只生长在雪区高原的草药,不但大补而且还能快速高效的怀上。

    这位其实是正经学过导演的,这几年也有时候会兴趣来了在电视剧里露个脸,电影还真是头一回。

    也是也为经验与演技的关系,丁巍将电影中傻根的工头领队那一角色给了谦儿哥,左右三四句台词,两三个镜头,真友情客串了。

    所以,谦儿哥白天也很忙,在县城里四处溜达偷偷跟当地人打听丁巍说的那种药,晚上最爱凑热闹,麻将当然很精通。

    剧组人多,招待所房间少,大都是挤着睡,只有保国叔等寥寥几位是单间,所以牌局只能在保国叔的房间了。

    “来了来了,嘿嘿,你俩之前干啥呢?我们之前让秦海路去叫俞老师,结果秦海路回来吓得脸都红了……”

    一进保国叔的房间,余谦掐掉烟头故意坏笑调侃公母俩,被坐在他左手的秦海路推了一把。

    看来招待所房间的隔音问题跟说相声的嘴一样损。

    丁巍的这些朋友,俞老师觉得其实余谦是最好的,原因就是谦儿哥为人很客气也很健谈,最重要的是会玩儿。

    “一会儿没钱了可不准拿你的那些瓶瓶罐罐抵账啊!”

    俞老师自然不怵老好人谦儿哥的调侃,犀利的反击一句,引起屋子里所有人的爆笑。

    这几天,丁巍说的那种草药没找到,但是余谦在县城里以及周边村庄里淘回了好些个里面泡着奇形怪状动植物的药酒,有喝的有用的。

    前两天余谦牌运很差,随身带的钱输得差不多了,竟然拿那些药酒忽悠抵账。

    谦儿哥自己也乐,还嘴硬:“嗨,你们啊就是不识货,那可是些好东西,等我带回京城去挖个坑埋上土,过上几年,能把你们馋死。”

    郭老板对嗓子保护的很有章法,谦儿哥那是彻底放开了造,抽烟喝酒一点儿都没拉下。

    “馋不馋的我们不知道,但你带那些个瓶瓶罐罐回去,嫂子能不能让你进门我们倒是很有兴趣知道。”

    秦海路一边招呼俞老师坐下,也顺嘴报一报之前说她“吓得脸都红了”的仇。

    谦儿哥跟媳妇儿挺恩爱的,一点都不担心,瞄一眼丁巍嘿嘿一乐:“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哥们儿我虽然不是二十四孝好男人,但架不住咱媳妇儿是二十五贤好女人啊!”

    保国叔哈的一笑:“嫌弃的嫌?”

    同时,丁巍也冷冷的反击一句:“祖先的先?”

    周围人再笑,谦儿哥被这两人噎的了一下:“哪儿就嫌弃的嫌祖先得先?温柔贤惠的贤……”

    保国叔接着逗闷子:“对啊,我说的就是家有贤妻的贤。”

    丁巍则道:“嗯,我说的也是王祖贤的贤。”

    谦儿哥一拍桌子:“来来来,打麻将打麻将。”

    他一个捧哏的肯定玩不过俩甚至多个逗哏的啊!

    牌局顺利组织起来,丁巍看了两把,被俞老师俩眼神给支走了。

    俞老师上手运气就差,一直输。其他三位还有意无意的刺激掏钱的俞老师,说肯定是有别的人站在身后影响了俞老师的气运。

    这哪儿还有别的人?

    整个房间除了摄影师侯咏以及道明叔的助理之外,就丁巍算俞老师别的人。

    于是丁巍跟侯咏两人出来,又进田庄庄与关虎的房价,喊了另一个摄影师吕勒,几个人抽着烟闲聊几句,顺便再集思广益头脑风暴一把对摄影、对镜头等的梳理与预设想法。

    田老师是真正的电影世家出身,老爷子田方不但是演员还是导演监制,并且还是京城电影制片厂的第一任厂长、电影局的副局长、影协主席,退休后领国务院津贴的那种牛人。

    田老师的母亲更不差,四五十年代著名演员,儿童电影制片厂的首任厂长,退休后也拿的是国家特殊津贴。

    并且田老师的母亲还是李学健李老师的亲大姑,田老师跟李老师则是表兄弟。

    因为家学渊源,田老师无论是对电影艺术的理解以及拍摄水平还是艺德操守都深受影响,平静隽秀的镜头下,涌藏的则是浪漫委婉的饱满情绪,静中有动,饱含情绪,暗藏力量。

    当然家传身份给了他不止是对电影艺术的热爱与坚持,他的成长经历甚至情感生活都像养分一样滋润着改变着他的拍摄手法和风格。

    从无名初恋到徐凡,从徐帆到李邵红,再到吕丽平,最后才到田老师的妻子,这几段或浪漫或隐忍或真实或平淡的传奇情感,也让田老师对爱情对生活甚至对电影的理解和感悟有了很大或者很小但很有力量的变化。

    这从田老师导演的电影中就能看出来。

    田老师早期成名电影《盗马贼》恢弘浪漫色彩饱满,甚至带着天马行空的幻想与神秘。到了《大太监李莲英》则是直接写实的全景镜头,带着探究与思考甚至某种让人不是很明白的猜测,色彩灰暗镜头大胆直接,极富视觉冲击力。而在禁片《蓝风筝》中,镜头平实静止,风格细腻淡然,却暗藏悲伤悯人,让人泪目。

    《盗马贼》是1986年的,《大太监李莲英》是1991年的,《蓝风筝》1993年的。

    这几段时间,他正好经历毕业后的段时间沉淀、谈恋爱、家庭变故、国家电影产业的改变与发展等很多重要阶段。

    田老师对丁巍的印象和观感一直不错,或者说他对电影学院出身的任何学生印象都不错。他在片场里身为导演监制时带着职位威严,但在学校里,他一直是个关爱学生成长很喜欢跟年轻人交流的和善的好老师。

    而且,丁巍还真正做到了苟富贵勿相忘,拿出真金白银大力支持华夏电影、电影学院毕业生电影事业的发展。

    这一点在田老师看来,更是难能可贵。

    田老师看人先看品德,再看别的。

    所以,当丁巍把前期投资四百多万的青年电影展交付给他的时候,他是真心感动的。

    所以,当丁巍邀请他成为《天下无贼》的监制,帮助并提点关虎的时候,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老二这个角色,田老师象征性的拿了一万块的片酬。

    毕竟,老婆孩子在家里还要靠他的工资恰饭。

    要知道拍《大太监李莲英》的时候,田老师的导演费已经涨到了四十六万,所以,一万块那真是象征性的了。

    这人对电影有种超乎寻常的热爱,这种热爱还跟姜闻、张一谋等人对电影的热爱还不太一样。

    姜闻对电影的热爱,是他想用电影表达他想说的话想做的事,他的所思所想。他对电影是认真的,是崇敬的,让他拍烂片看烂片,姜闻能指着别人的鼻子骂娘。

    张一谋对电影的热爱,一开始是对摄影的痴迷,后来是对监视器的痴迷,现在则是一种责任一种压力。让张一谋拍烂片看烂片,张导可能会拍也会看,但你让他分析点评,他会说他很忙没时间。

    而田庄庄对电影则是毫无理由与生俱来的热爱与痴迷,他把电影当成书,无论好坏来者不拒,好的慢慢欣赏思考充实自己,坏的也仔仔细细的观看全当消磨时光聊以度日。

    世界上优秀的电影他找来欣赏学习,不成熟的学生毕业短片,他也能看得津津有味不觉得浪费时间。

    只要是影像化的东西,剪辑好的成片也好,素材也罢,甚至简单拍摄的一小段镜头,他都喜欢。

    三个人对电影的热爱与理解不同。

    偏偏事实就是这么奇葩奇怪。

    对电影认真崇敬的姜闻会拍出神作《鬼子来了》,经典《让子弹飞》,也会拍出好坏参半的《太阳照常升起》以及不知所云的《一步之遥》。

    对电影有责任也有压力的张一谋也会拍出神作,拍出经典,但很快迷失了他的本心,烂片一部接一部,虽然后来偶有救赎,但远远不及他早期对电影的那份真诚。

    只有好坏来者不拒的田导,没有神作,极少经典,但他的所有作品都在及格线之上。

    世事无常,但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正牌导演关虎的压力很大,从天上掉馅饼被丁巍点了将之后,大关被剧组里越来越的大咖所带来的的那份压力压得难以喘息。

    从写本子攒剧本被丁巍叼他的文学功底,再到姜闻不满他的编导水平,还有两位伺候过金棕榈金狮奖金熊奖等世界上最高电影荣誉获奖导演的金牌摄影师提出的对摄影、对构图等的设想与建议等等,大关遭受了其他导演这一辈子可能都遇不到的磨难。

    但好在大关这个人,没皮没脸还野心勃勃,对于这些磨难一直藏在心里从未跟人表露,并且在好老师好前辈田导的指导下化压力为动力,不抱怨不气馁,积极参与任何有帮助他掌镜的机会,短短一个多月,倒是长进不少。

    比如,大关之前很少有准备分镜图的习惯,没有预想,没有设计,没有集思广益头脑风暴,都是拿着剧本到地方,一拍脑袋想起什么拍什么。

    现在,田庄庄明确要求大关要准备详细的风景图以及精准的拍摄计划,还要大关提前准备多条遇到特殊情况或者遇到某个摄影机位甚至天气、光照等环境的改变而改变的拍摄计划。

    这对大关来说,既是艰难的任务,也是难得提升他水平的好的学习方法。

    毕竟在场除了丁巍,其他三位都是很有经验资历很硬荣誉很多的行业前辈。

    这样的头脑风暴与对导演的私下考核会议,已经举办了两三天了,基本上该说的都也都说的差不多了。

    丁巍参与了一个小时左右就告辞离开了,他不但是主演,还是制片,并且还负责还别的任务。

    比如,对宝强的加速催化与教学,这个活儿剧组里其他人还真的不合适。

    剧本完成后,关虎和姜闻甚至俞老师等人都觉得傻根这个角色太假了,使得电影也太刻意戏剧化了。并且对丁巍坚持使用一个从未接触过表演的新人来演绎这个角色,颇不理解。

    新人可以,但也别像宝强一样新啊,电影学院戏剧学院里一大把一大把的这种有着很扎实的表演理论的新人完全就可以了。

    但丁巍觉得,这跟张无忌临阵学太极拳一样,达到“忘了他妈姓什么”的境地,才是最好的最厉害的。

    学过表演理论的新人,无论怎样表现淳朴纯真,表演出来都带着匠气,除非达到冯源征在《百花深处》中的那种表演。

    但有那种表演的实力的,能是新人吗?

    宝强最适合傻根这个角色的原因,除了目前宝强现实里就是这种一看就很老实很傻缺的人之外,丁巍更看重的是宝强的那双眼睛和他的眼神。

    眼珠子既黑又大,眼仁白囔囔的,瞳孔却小,黑白分明毫无杂色,让人一看有种这小子长大之后铁定一副青蛙憋肚眼的感慨。

    可偏偏宝强的眼珠子其实是平的,长大后哪怕有了眼角纹,他的眼珠子愣是没爆出来。

    常人都说眼睛是人的心灵窗户,宝强的眼神更是如此,呆板迟滞毫无灵性。

    但无论是电影学院也好还是戏剧学院甚至普通的表演类院校招收学表演的学生的时候,眼睛与眼神,就是严格的天堑线。

    像宝强这样的,别说一试二试三试了,预选信息提交到学校,人一看他的照片除了心生感慨这娃是不是家里条件不好从没照过镜子之外别无他想,早就打下去了。

    学过表演理论的,他们转动眼珠子就跟宝强都不一样,傻根儿的眼神看起来真诚淳朴毫无心机,就是因为他的眼珠子主动幅度以及频率跟一般人不一样。

    你让傻根儿眼珠子乱转的遇见王丽,别说千里护送了,贼婆娘能把傻根儿偷得裤衩子都不剩让他在雪区高原的寒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