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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谜

    灯谜,又被称隐语或瘦词。

    通常由谜面和谜底两部分构成,一头一尾,一虚一实。

    最早起源于战国时期,是贵族们行酒作令之时的调剂趣品。

    随着造纸印刷之术的出现改良,以及各类私塾学堂的建立普及,再加上科考举士制度的开创推行,解谜之趣不再仅限于贵族之间,而是在大晋治下,所有学识之士间风靡流行起来。

    最早是何人将谜题和花灯联系起来的,已不可详考,但每年正月十五、上元佳节这天,猜灯解谜已成为一项保留项目。

    魏忡兄弟五人走在大街上,准备前往指定地点,参与今晚的压轴大戏。

    “听说今年的猜灯谜活动是大哥组织人手,精心设计准备的?”

    “不错,所以咱们兄弟今晚可得认真参与。”

    魏忡神秘兮兮地朝魏悌眨了眨眼,似乎另有深意。

    “大哥才气过人,天下闻名,民间有人仿照诸位王爷的封号,也给他设计了一个,唤作贤王。”

    “八弟,你小点声,大哥可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称号。”

    “七哥,你又开始较真了。”

    “好了好了,老七,老八,你们两个怎么老是喜欢在这些细枝末节上面争来吵去。少说几句,不然一会儿又该饿了。”

    “不是吧,六哥,咱们刚吃完汤圆没多久,你就开始喊饿了?”

    老八魏忳瞪大眼睛,望向老六魏恤圆腆腆的肚子,一脸地不可置信,大有冲上前去摸上一把验证一下实情的架势。

    “八哥热衷戏谑别人,七哥则凡事太过较真,六哥倒是心宽体胖,一副天生好胃肠,小十···”

    魏忡在心里默默对几位兄弟做出评价,又望了一眼魏悌,得到结论:“小十是个柔美秀气的小姑娘!”

    五人正在路上相互调笑着呢,却不提防有人早已梢盯上了他们。

    “猪王、狗王、酒王、鱼王、鸟王,咱们挑两个下手就好。”

    “狗王反应灵敏,太容易失手,首先排除掉!”

    “鸟王?”

    “看在萧良妃的面子上,这次暂且放过他!”

    “猪王?”

    “猪王头脸厚实得跟什么一样,我怀疑咱们这点微末本事对他起不到作用!”

    “那就只能选酒王和鱼王了,容易下手,也没有太多顾虑。”

    “就他俩吧,找准时机就动手!”

    辛霁的两位手下打定好主意,各自站定到附近的一座高楼上的人群之中眺望,远远地等待着预定的目标走近。

    咣~咣~咣!只听三声清脆震耳的锣响,花灯猜谜大戏拉开序幕。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都被这锣声短暂吸引住了,数枚暗器从两道黑影的大袖中飞出。

    “小心!”

    一个念头瞬间从魏忡的脑海蹦到了嘴边,然后脱口而出。

    魏忡附近百步范围内,所有人都听清了这两个字。

    最左的魏恤选择往左边跳开;次左的魏怭耳疾手快,大着胆子向前一步,在离魏忳右侧太阳穴不到一尺的距离接住了一枚暗器;魏忡一把往右推开站在身旁的魏悌,然后快速抱头蹲下,另一枚暗器在他头顶掠过。

    刚才天上飘来一阵甘霖雨,有人在地上费力找寻着碎银,人群骚动了那么一小会儿,很快便恢复平静。

    在这期间,有人从斜地里忽然闪出,有人不经意般俶尔无踪,有人远远地朝魏忡等人点头示意,也有人自然而然地撞上前来,一开口便问道:“五位公子都无事吧?”

    魏忡看了四位兄弟:六哥魏恤只怖惧了一小会儿,很快恢复如常;七哥魏怭反复把玩着手中的器物,一脸凝重;八哥魏忳两颊抹上一丝残红,双目涌出一股忿色;幼弟魏悌惊魂未定,挤上前来,紧紧拉住魏忡的袖角。

    “没事!”

    魏怭冲问话的人扬了扬手,那人便默然退下。

    这些隐藏在五人附近的神秘者都是负责保护皇室成员的暗卫,在行刺发生之后,立刻做出各种应对。

    五位兄弟凑到魏怭身边,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纯白珠玉,魏忡记起袭击自己是一支做工考究的鎏花金钗。

    “咳,老八,你胆大妄为,竟敢于府内私藏美酒!财神爷现在查明此事,愤恨不已,特令天降珠玉,代为刑罚,你可知罪?”

    “七哥,这时候就别开玩笑了,刚才多谢七哥出手相救,不然我这条命可就真交代在这了!”

    魏怭用极为严肃的口气学着魏忳的戏谑神情说出这句俏皮话,魏忳却难得正经地向魏怭行了一个大礼,魏恤跟魏悌见此情景,使劲憋住脸上的笑意,憋了又憋,直到忍不住,发出两道噗嗤声响。

    “辛霁。”

    魏忡在心里第一时间锁定袭击者,除了他之外自己从未主动招惹过任何人,应该是他听闻了柴靳上门的风声,心怀不满,才出手报复。

    “可是,为什么会把八哥也牵扯进来,他跟这件事毫无关系啊。”

    魏忡越来越疑惑辛霁行事的最终目的,他望向四周,无边的夜色好似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向着自己缓慢收缩笼罩而来。

    “九弟,你发什么呆啊!咱们的安全可以放心大胆地交给暗卫,他们也会跟进后续的,九弟不用害怕!”

    魏忡尴尬地笑道:“不怕不怕,就算是天真塌下来,也有几位兄长顶着不是?”

    五人相顾无言,并列进入今晚花灯猜谜的会场,由专人引领,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望向正上前方的恢宏高台。

    “咱们是不是来早了一点。”

    “不早,时间刚好,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等大哥宣布开始了。”

    “大哥要登台讲话了。”

    魏忳将右手指贴到嘴唇中央,发出一道轻微的嘘声。

    人潮瞬间安静下来,魏忡向着八哥魏忳手指的方向看去,大哥魏怿此刻已站到高台之上,朗声致辞。

    华美的词藻、温润的语调、顿挫感十足的嗓音,再配合上魏怿恰到好处的细微表情和肢体动作,宛如一阵又一阵和煦的春风,扑面而来,令人浑身暖意洋洋。

    随着一阵雷鸣般的喝彩声响起,魏怿致辞结束,先向台下观众拱手为礼,然后迅速走下高台,耐心亲切地和每一位迎贺的来宾打起招呼。

    场上一大半前来捧场的宾客魏忡都不认识,他只能从这些人的装扮神色和大哥魏怿对应的姿态差异来推断具体的身份来历。

    “九哥,没什么值得看的,都是某些致仕退休的老家伙还有一群趋炎附势的穷酸儒。”

    魏悌随便认了一批,这批人里有些他叫得上名字,说得出家世,有些根本就是第一次露面,从未见过。

    “花灯猜谜开始了,咱们去寻灯解谜吧!”

    “先不着急,随便转几圈,重点戏还在后头!”

    魏悌本想拉着魏忡就走,但他的力气太小,一时没能拉动,反而让魏忡反应过来,扯着他到处乱走。

    本次花灯猜谜共分为三轮,第一轮已然开始,数以千计的花灯从幕台之后被人点着,然后引入高空。

    猜谜的形式多种多样,第一轮的形式最为经典:由一个确定的谜面猜解一个确定的谜底,解谜的关键也是最为传统的以形拼字,或以义补文。

    花灯也为猜谜带来些许限制,花灯刚被点燃时,被幕台遮挡,台前的观众看不见其上所书的文字,亦无从解谜;待其飞越幕台,露出编号和谜面之后,猜谜者要快速记下相关信息,然后解出谜底,接着第一个派人赶往台下登记之处,报上编号、谜面、谜底和解谜思路以及解谜者姓名,留待后效;若花灯飞得太高,上书的文字便再难看清,而且花灯数目众多,纵使某人记忆超群,也必然会遗漏不少。

    “这一轮太简单了,好多都是往年出现过或者广为流传的谜语,估计早就有人捷足先登了,瞧一下就行了。”

    魏悌仔细分析了一下魏忡的行止,对其抱有的真实目的揣猜到了七八分。

    “九哥不是在观灯,是在寻人吧?”

    “柴靳幼弟。”

    魏忡只简单说了四个字,却与魏悌心中答案雷同。

    “我明白九哥的思路了,大哥这次可帮大忙了!”

    “最早第二轮,次早第三轮,最迟要等到会后,咱们要寻的人才会出现。”

    “今晚我也会拿出真本事,好好地努力!”

    魏悌又感觉回到小时候,那时兄弟二人在各类游戏之中,总是配合得格外默契。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人影了?”

    魏怭于魏忡、魏悌二人身后忽然闪现,各拍了一下两位肩膀,魏忡和魏悌同时转身。

    “我一时激动,拉着小十就跑了,忘记跟你们说一声。对了,怎么就你一个,六哥和八哥呢?”

    “大哥今年把这猜谜大会弄得挺正式的,我们三个觉得还有点意思,他俩一时技痒,人在前面。”

    “走吧,咱们去和他们汇合。”

    五人重新碰头,又玩了一阵子,估摸着时间,提前回到了各自的座位。

    趁此机会,魏悌将前事向众兄弟大概说了一遍,请魏怭和魏忳帮忙留心察看合适的人选,二人也都应承下来。

    第一轮马上结束,全部宾客都已重新回到台下,稍事休息,闲谈饮茶。

    第二轮即将开始,有人代表魏怿上台宣布规则,与第一轮大体相同,只是略有变化,改由谜底找谜面:谜底及其编号当场公示给在座宾客,花灯入空之后,即可解谜。

    “难度开始增加了,谜底谜面,两类编号,互相组合。”

    魏忡和众兄弟只抬头望天上略望了一眼,谁也没有摆出解谜的姿态,反而更加悠闲。

    “大哥真是聪明,推陈出新,把以往平平无奇的花灯解谜办得这叫一个别开生面,父皇这次肯定对他更为满意。”

    “这才到第二轮,第三轮肯定还有花样。”

    “对,到时候再夸大哥也不迟!”

    “这里的茶水甜点真是不错,软垫坐着也舒服。”

    “今晚场上最大的谜团就在太子身上。”

    魏忡望向太子魏怿,魏怿正坐在同列的最上首,与斜对列中游的一名清俊男子隔空攀谈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