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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珠

    黄甲侍,因裹穿黄色铠甲,象征帝王土德而得名,又称天子亲军。共分为东南西北四支,总计三万人,皆良家子弟出身。

    其中东军八营八千人,称为羽林八骑,西军七营七千人,称为虎贲七骑。分别驻扎在京城东西两侧百余里的兵家必争之地。

    南军一万五千人,由游击将军岑归统帅,代替皇帝在京城邻近州县巡狩。

    北军五千人,共分为五营: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和射声,负责京城以北,以及禁城一部分的宿卫职责,其长官称为北军五校。

    “楼公子,你还是直言此行的目的吧!?”

    裕王魏忡打着哈欠,望着摇头晃脑不断科普知识的屯骑校尉之子楼缒,不禁有些厌倦。

    这位贵公子带着一车珍珠冒昧前来裕王府邸拜谒,请进门之后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面对主人开始侃侃而谈。

    魏忡听了半天终于明白,人家这是在向他示威呢!于是也不准备对楼缒怎么客气。

    “裕王就不能让客人把话说完?”

    楼缒脸上傲意不减,目光之中露出一股狠戾之色。魏忡也不甘示弱,拱起脊背,圆睁怪眼,全身毛发竖立,气势凌然。

    二人僵持过一阵,最后楼缒首先支撑不住,只好软下脾气对裕王道:“殿下何必如此!我只不过是礼节性地自报家门,想跟无咎贤弟交个朋友。”

    “朋友贵在以诚相待,子连兄不会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是楼缒先前冒犯了!”

    屯骑校尉之子终于改换了一副谦谨的语气,恭顺地恳求魏忡道:“上次我说要赠予裕王珍珠百斛,现在就是我兑现承诺的时候!”

    辛霁生日宴上,楼缒提出过要以珍珠百斛换取绿珠,魏忡清楚地记得自己明明当众拒绝过一次,没想到楼缒居然如此执拗,仅仅过了两天,第三日便亲自上门再度索求。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这裕王当得名不副实,实在无物回赠,楼兄这礼物太过贵重,小王受之有愧!”

    “绿珠!我就只要绿珠!”

    魏忡本想给个台阶,让对方打消邪念,不想楼缒居然得寸进尺,当场就要发起脾性,令府内下人送客。

    不料楼缒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迷惑,好像不明白裕王为何愤懑。

    眼见势头不好,楼缒干脆厚着脸皮再度开口道:“这个···一对耳饰而已,裕王不会这么小气吧!”

    “耳饰?”

    这下轮到魏忡迷惑了,分不清这楼缒到底是来要人还是索物,于是准备问个清楚:“就只是耳饰?”

    “不然呢?我一开始说的不是很清楚?”

    “那咱们一言未定,楼兄稍坐,小王去去便回!”

    “裕王请自便吧!”

    望着楼缒一脸鄙夷的神情,魏忡决定当机立断,再不给楼缒反悔的余地,只是一副耳饰就好,他倒是没什么舍不得,吕姝应该也会理解。

    魏忡一溜烟跑回后院,途中遇到青缨,吩咐其去找杨息,按要求立下一式三份的契书,然后亲自找到吕姝问她索要耳饰。

    “给!”

    吕姝爽快地交出一只小盒,魏忡打开一看,正是那对翡冷星。于是准备回身前往前院客厅,临走之时,还不忘承诺一句道:“本王以后会及时补偿你的!”

    “只要王爷肯将婢子收留在王府,便是最好的补偿!”

    吕姝这话说得极为卑切,魏忡心下有些过意不去,但还是未做停留,直接一口气返回客厅,面见楼缒。

    “你要的绿珠,是这个吗?”

    魏忡直接将整个盒子丢给楼缒,楼缒打开一看,大喜过望,连连点头称是,然后看见裕王气喘吁吁,于是又多补充了一句道:“其实我可以再等一刻···”

    魏忡巴不得将这尊瘟神早点送走,眼下各得其宜,最是欢喜,正好杨息将契书送来,魏忡接过一看,没什么大问题,当即让楼缒签字画押。

    “有必要搞得这么正式?”楼缒一脸狐疑,但还是在魏忡示意下老老实实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后望着那对耳饰一直发愣,忽然又记起了什么似的直接开口道:“这对翡星乃是百越奇物,色泽纯正,历史悠久,恐怕我今天带来的这百斛珍珠不能与之相抵,要不裕王再重新考虑一下价格,我改日再来不迟!”

    “不用了!”魏忡急于送客出门,更不想楼缒没完没了的纠缠,于是直接吩咐杨息道:“你立刻派人去将子连兄带来的一车珍珠收入府库!”

    杨息应下离开,楼缒正要继续开口,魏忡连忙打断他道:“礼轻情意重!子连兄不必如此计较,希望你好好珍惜善待这件宝物!如此小王再无遗憾!”

    “无咎贤弟原来也是重宝之人,更难得的是有慨然割爱之心,真乃古之君子是也!”

    楼缒又要妙语连珠般地夸赞,魏忡只好虚与委蛇了一番,总算是等到杨息将百斛珍珠验收过了,然后找准时机和借口,当场送客,楼缒出门之后,隔了好远还再不住回头张望称颂。

    “王爷?”杨息试探着问向兴奋不已的魏忡,魏忡于是提了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你说,我和他,到底谁的脑子有毛病?”

    “这···”杨息一时答不上来,只好换个话题道:“这位楼公子送来的珍珠品质很好,以后万一府内银钱有缺,可以拿上几颗去兑换补漏,王爷不必着急售卖那颗随侯珠了!”

    “耿忠还没回来吗?”魏忡问向杨息,杨息摇了摇头,正想再多提一句,他觉得裕王今天和楼缒的交易怕是吃了小亏,恰在此时,耿忠刚好回府来禀。

    “王爷,珠子卖不出去,各个当铺都收不起,尤其是听闻这珠子出自裕王府,他们都说全天下的当铺只有归元当有能力容下这颗随侯珠!”

    “归元当?”魏忡当初从七哥魏怭那里得知了一点关于这家神秘当铺的信息,后来仔细思考过一遍,觉得可能是以讹传讹,这家当铺未必真实存在于大晋!

    “归元当是真的!”杨息好像看穿了魏忡的想法,适时向裕王进言道:“我当初也觉得这家当铺极为古怪,有些不太真实,以为只是典当行用来提高身价的说辞,甚至是别的什么东西冒名顶替!”

    魏忡的好奇心被勾动起,杨息望着一脸不信的裕王,清楚该如何取信于他,于是直言道:“我虽然无缘得进,但是却有人真正去过那里,王爷可以进宫问问几位娘娘,甚至是陛下本人···”

    “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魏忡忽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轻视了这位王府总管,于是赶忙向他请教。

    “王爷忘记了?小的曾经带着一双儿女在京城乞食过一段时间,自然打听过许多小道消息。”

    “那你听说过懒猫儿吗?”魏忡急忙向杨息发问,靠随侯珠直接钓取铁公鸡乌群的方式行不通了,他只好回归到最原始的计划。

    “您说的是毛不似,那位曾经的侠捕?后来的七义,我当然知道他!不光如此,我还曾经想拜托他帮忙,谁知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杨息提供的信息已经大超魏忡所望,魏忡提出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你能跟他说上正经话?而不是被随意打发嫌弃的那种?”

    “王爷有何吩咐?我尽量试试吧!”杨息不敢给裕王打包票,但魏忡有他这句话就够了。

    “我想派你去请毛捕头来裕王府邸里观鱼!”

    杨息觉得裕王真是一天到晚脑子里充满着稀奇古怪的想法,这猫见了鱼,哪有只看不吃的道理!但转念一思,觉得裕王请毛不似吃鱼也没什么,说不定是想交个朋友!于是点头应下,准备亲自再跑一趟。

    “对了,王爷,府里不是缺少丫鬟吗?我想让我的女儿杨熙来试一试,您看怎么样?”

    “我没意见!”魏忡记得杨息的女儿应该目前十三岁,再有一年就要正式及笄,看样子他是不打算这么早就将女儿随意嫁出,既然如此,魏忡也必要直接插手别人的家事。

    “知根知底,放在何涟身边我也更放心!”

    魏忡思罢,及时对杨息补充道:“这件事你去问下夫人,如果何涟愿意,就安排在她身边做个大丫鬟,横竖不会亏待你的女儿!”

    大丫鬟不同于一般的普通丫鬟,不仅体现在工钱上有所差异,身份地位更是提高了一大截,将来从裕王府邸嫁出,觅得的夫婿也远优于寻常百姓,更别提静妃与裕王母子向来待人宽厚。

    杨息当即千恩万谢地去安排相关事项,连带着魏忡交待延请毛不似的吩咐也格外上心。

    “北军五校、归元当、禁城皇宫。”

    魏忡正想找个借口去拜谒静妃一趟,他准备以未央宫侍女何涟的名义申请,再让何涟以裕王媵妾的身份捎带上自己,正想着呢,萧良妃派人相邀魏忡携何涟、青缨二女入宫觐见。

    魏忡赶忙返回后院,请何涟与青缨换好正式的服装,然后返回自己房间准备。

    吕姝望着三人一路携手离开后院,脸上莫名失落,心道:“果然没有我的份,我毕竟是初来乍到,这也无可厚非。”

    又忆起魏忡片刻之前索要耳饰的情形,不禁自语道:“王爷到底明不明白,我可以为他舍弃的不只是一对耳饰!”

    吕姝决定在府内好好打扮一番,让魏忡充分认识到自己的价值远比那一对翡星昂贵。

    “我不会让你为今天留人送珠的选择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