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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燕子、燕子2

    妙香一夜未眠,天亮时用冷水冲脸洗漱,对镜看见自己的脸时心底悚然一惊。失血过多外加长时间睡眠不足以致她的面孔毫无血色,虚肿的像发面馒头,眼圈也是乌青。妙香不怎么在意容貌,但却万万不愿以这副触目惊心的模样见人。破天荒地翻出妆匣,取了沧澜州新送来的消肿润肤膏在手心化开涂抹,敷上薄薄一层珍珠香粉又匀了淡淡的樱色胭脂在脸颊和嘴唇上,三两下便完成了个淡雅的妆面。

    秦斯年病症复发,把自己关在房内没有一点动静,妙香数度叫门无果,只好叫小瑟想办法。小瑟把一块已经不新鲜的粟米糕塞进嘴巴里,拍了拍手对着房门飞起一脚,“轰”一声木屑飞溅,两扇大门倒塌在地,整座偏厢都在这剧震中晃了晃。小瑟挠挠头,嘿嘿赔笑。

    妙香弹掉了身上的木屑,心中无限苦闷,昨夜毁了一间今日又是一间,照这个频次用不上几天沉溟居都要被拆完了。

    室内并不见秦斯年的踪影,妙香扫视一圈目光停在墙角的大衣箱上。小瑟不说二话,撸起袖子将木箱盖子掀开,把蜷缩一团瑟瑟发抖的人捞出来。

    秦斯年尚处在莫名的惊惧中,辅一见光,原本瘫软的身子忽然有了一股蛮劲尖叫着从小瑟手里挣开了。他还要跳进木箱里,小瑟早有防备一脚将箱盖踢合上。秦斯年嚎叫着在屋中四处乱窜,妙香抵挡不住给他寻机从门口溜走。小瑟一冲地跟上去,二人你追我赶闹的鸡飞狗跳鬼哭狼嚎,最后还是妙香趁秦斯年累极停下换气时飞针定穴才令他消停下来。

    小瑟吐着舌头把秦斯年架起来,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抱怨:“宗主......我觉得......秦长使就是在逗着我们玩......你看他跑的......多开心啊!”

    妙香经这一番闹腾体力消耗过度竟也开始晕眩,不得不动找人来帮忙:“......去沧澜州......叫人上来......。”

    “叫哪一位?叶长使?”

    “叶长使昨夜有晚课,这会儿恐怕才睡下。”

    “那就孙长使?”

    “孙长使......孙长使今日要主持堂前坐诊。”

    “鹿长使?”

    “鹿长使巡诊去了。”

    “......”小瑟打算先去了再说,赶到沧澜洲医寮里好巧不巧遇到刚值完夜的李如蔚,不由分说把人薅走,同样值夜结束的吴子舟听同僚说起,追了半路也跟着一块来了。

    妙香将夜间变故寥寥说了几句,便叫两人轮番为秦斯年切脉检查,确认其除染醉香所致的癫狂外癔症复发无疑!

    小瑟泡了壶新茶端来,吴子舟直摇头拒绝的非常干脆,李如蔚没说不要,微笑着谢过小瑟。小瑟浑然不觉他们多么抗拒自己泡的茶,压根也不问他们,只倒满一杯送与妙香手上。

    吴子舟想去瞧瞧玄月,想到当初自己自作主张想杀人家,怕宗主不同意踟蹰半响不敢言语。妙香看出他的心思,笑道:“她最初便是你们师兄弟的病人,现在也还是,医师瞧病人天经地义。”

    “嗯。”吴子舟心花怒放,不忘躬身一揖,硬将小瑟拉上兴冲冲地去了。

    李如蔚看着师弟欢脱的背影,自顾自说道:“子舟还是孩子心性。”

    妙香见他一副老父亲忧虑儿子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子舟本来就还是个孩子,若是像孙长使那样老成,你就高兴了?”

    “那可.......”忽然反应过来不该议论长辈,李如蔚慌忙住口,吁叹一声,转而道:“请容属下看看宗主左腕上的伤。”

    妙香面色微微一变:“你怎知我左腕上有伤?”方才她话里话外对星言发狂一事多有回护,并未曾提过自己割腕抛血引困星言等细节。

    “平常宗主饮茶都惯于左手执杯,以便右手随时做其他事务,今日却是右手执杯,左手闲置。”

    妙香诧然一笑:“你真是心细如丝,这些小习惯连我自己都未曾注意过。”

    “染醉香的效力非比寻常,即使星言自幼便受驯养,毕竟还是猛兽,方才进来时隐隐听见几声它的哀鸣,声有回音必然是被困在什么地方,猛兽中了染醉香后若想让它乖乖受困绝非易事,危急关头以鲜血诱之见效最快。”

    事已至此,妙香也不打算否认,放下茶杯道:“随我去诊室说吧。”

    李如蔚深知宗主面上和善实则心气傲然自立,因而没有伸手帮着推挪轮椅,亦不开口询求示意,提了药箱放慢脚步跟在一侧走向诊室。

    妙香揭开袖子露出缠着绷带的手腕,昨夜至今她一直未顾上仔细清洗伤口缝合,只草草止血,绷带上渗出不少血迹。

    李如蔚在桌案一角腾出小小一块地方放好了药箱,一一摆出缝合用的针线和消毒用的药水,着手为妙香处理伤口。伤口虽深,出血量大,但创处工整干净,避过几条重要经络不伤要害,李如蔚暗赞,这一刀切的利落精确,及有水准。他下手极轻,既不会令人感到太痛,也不会有一点拖沓,缝合完毕再包扎好,连半刻钟都没用上,完成后,还将洁白的绷带绑成个小小的蝴蝶结。

    收拾好针具起身,见妙香正盯着手腕的蝴蝶结看,李如蔚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脱口“哎呀”了一声,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朵根。他行医素以耐心温柔著称,医治年纪小配合度低的小病患格外在行,有时为了哄孩子高兴就会顺手绑个蝴蝶结出来,一回两回成了习惯,没想到在宗主跟前也顺手做了。

    妙香莞尔一笑:“无妨,挺有意思的。”

    李如蔚神情一松,恢复端然尔雅的模样:“宗主,染醉香原是孙长使所制,封存在沧澜州药监司,直到现在他们都未查觉到染醉香遭窃,可见那人行迹不是一般的隐秘。”

    妙香神色一暗,喃喃说道:“别说他们,若不是玄月中毒,我都不知道血竭食髓之毒也被盗过。”

    李如蔚道:“属下得知,昨夜礼宗监天司全数散落在各处观星测象,玄灵山附近就有数十人,盘桓至天亮才离去,若星言癫狂之时奔出沉溟居,极有可能会伤及人命,届时不仅星言会被处死偿命,连宗主也会背上管束不当放纵宠兽杀人的罪名。可惜,我们还是没有明确的证据,此时宣扬出去我们医宗恐会落得监守自盗陷害他人之嫌。”

    “此计一石数鸟,本就趋于完美。”唯一缺口就是那处地窟机关,想到这儿妙香恍觉有些后怕,若她当时稍有疏忽,随意指一间房间给玄月,现下不知是什么局面。

    “不过这次,也并非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宗主有什么发现?”

    “秦长使刺伤了他,至少能证明,他的确是个人。”诚然,这并不是个消息,一个人竟有如此妖异的本领?相较而言,他是鬼魂精魄反倒让人更容易接受一些。

    李如蔚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虽然都未亲眼见过那人,但从接连的几件事上看,手无缚鸡之力还有残疾的秦长使,正常情况下是绝无可能刺伤那人的。

    “秦长使的刀上有血,一开始,我以为是他伤到了杀神或者小瑟,我检查过,她们两个身上都无刀伤。我又想也许是秦长使不小心划伤了自己,后来确认,他身上也没有,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

    “染醉香效力发挥之初,作用并没有那么大,若合星言还有玄月之力牵制住那人,秦长使刺伤他,并非没有可能。”

    李如蔚不可思议地道:“她......她已经能动了!”

    妙香道:“星言失控扑咬小瑟,是她一拳将星言击退了几尺远。”

    李如蔚眼眸微微一闪,一双手不由自主地交握在一起:“那秦长使现下,岂不非常危险!”

    不是复发的癔症,是撞见那人的两人一兽中,兽不言人语,又不能写字画图,只要那人不出现,就算星言再具灵性也无法指认。而杀神眼盲,听觉与说话能力都还在恢复当中,只有秦长使是亲眼见过对方的,他不能说话,但独留的一只眼视力完好又能写会画,只要人清醒过来便是人证!那人定然会回来杀人灭口!

    妙香的目光犹似两片清羽,倏尔一转,轻盈地落在李如蔚脸上。

    李如蔚凛然醒悟:“属下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妙香随手在桌案上成堆的书册卷轴中抽出一卷娟画递给李如蔚。

    李如蔚展开一看,见图中以墨色勾画出满卷险山峻峰和湖泊瀑布,又以朱砂色书写蝇头小字在各个位置做满标记。虽然每个地方都缩小简化了,但李如蔚只看一眼便一下子明白过来:“宗主,这是咱们无垢岛的山川舆图!”

    妙香道:“是卷完整的药材标记图,医宗从前没有完整的药材名目,先宗主便将此事交予叶长使和我,叶长使带着我花了整整一年时间以先人留下的典籍为凭整理出药材类目册要,后来我又常随先宗主和长使们入深山采药补充册要内容,发现无垢岛上药材种类繁多,只是地势险要不易找寻,若能有份舆图标记清楚,以后我们的药材便可自给自足,不必再去外面采买,于是我每出去采一次药,回来后就会把去过的地方绘出来,以朱色标记那处区域生长的药材,以便医宗日后采药不必再走弯路。”

    “可是私绘无垢岛舆图是重罪!”

    “十年前我着手准备时,先向长老会递呈过陈情书,长老们同意后,我才开始绘这副图,此事只有几位长老和先宗主知道,而且此图只标注生长药材之地,并不是完整的舆图,你仔细看看便知道了”。

    李如蔚不禁深吸一口气,十年前宗主还不满十岁,痴癔症也才刚刚开始好转,身子瘦弱矮小的可怜,走几步平路腿脚都僵硬不听使唤,但是作为医者入山采药是必修课程,犹记得那时每次宗主出去,随行之人无论老少都会轮流看顾她,平缓的地方搀扶着她走几步,攀悬峰下沟涧时就把她放进药材框里背着走。长老们能同意她的请求,多半是他们深笃宗主无法走遍那么多荒莽之地。一个身体健康的人精力也是有限度的,宗主的病症曾完全摧毁了她的精神和身体,可是她却有那么大的能量,她的精力好似没有边界。从古到今那么多医书典籍她都融会贯通牢记心里,她的医术几乎已是医宗之最,连师父都对她敬佩不已,她始终牢牢牵住医宗的风向奉行医者之道,无人敢忤逆她,也无人想要忤逆她,她还亲手一点一点绘出这幅图,做了这样精确的标记!李如蔚算了算她这些年应对过的大大小小的事务,每一日,每一月,每一年,竟然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挤出来的时间做了这些。

    妙香道:“当年我曾起过誓,若这副图画成,绝不让它流落旁人之手,若有药材补充需要,只能由我自己对照舆图提供参照。”

    “啊!”李如蔚微微一惊:“宗主曾起过誓......。”

    “我那时小,因为最爱吃糖糕,起誓时便说如若违背誓言,就让我一辈子都吃不到糖糕。”

    “啊?”李如蔚眼角都崩圆了,心道也只有孩子才会说出这样的誓言,据他所知,六年前宗主就因糖糕吃多了长龋齿,治好以后就再也不吃糖糕了,连其他甜味食物都极少再用。“既如此,属下恭敬不如从命。”李如蔚与妙香年岁相当心性相近,即是上司与下属,亦是默契无间的知己,他自然明白妙香不会无缘无故就让他看什么舆图。他找了个蒲团在长案边坐下,将案面上一摞一摞的书卷挪了挪腾出更大的地方来铺平舆图,一处一处的往过看,忽然发出一声惊叹,右手食指指腹在舆图西南方画出短短一条直线:“原来戍海卫南营营地离大荒禁地这么近!按宗主标记的小路过去,以属下的脚程,走过去连半个时辰都不用。”

    “若非从與图上看,属下怎么都想不到......糟了!糟了!”李如蔚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已从诧异完全变做震惊后怕,动用潜伏二十余年的死士、策反戍海卫三营动乱、火烧南营,一环套一环看似周密,最后却都让所有人把嫌疑放到清风长老身上,可是清风长老的心思连路上的狗都知道,他与殷总领的矛盾早已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以他强势霸道刚愎自用的性格不会这么大费周章计划二十多年才行动。如今再看,不难发现此局起势猛烈,却有些后劲不足,无论是对殷总领还是对清风长老都只伤到皮毛,并未动摇其根本,这不应该啊!

    妙香道:“戍海卫有东西南北四方驻营,为什么烧的偏偏是南营?”

    李如蔚失声道:“所谓围杀、叛乱难道都只为了让南营的大火烧的顺理成章?这一切只不过是布局者用来误人耳目的把戏!他们想要的是大荒禁地里的东西?还是在为夺取无垢岛做的准备?”南营重建还需时日,大荒禁地是座荒原,只圈禁了些犯错受罚的罪人,若有人马此时从大荒禁地登岛,岂非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宗主,医宗并无实权,如今尚不知布局之人是谁不宜贸然出头,可若什么都不做任由事态发展......”李如蔚满怀忧虑,无法再说下去。

    妙香道:“我相信能想到这些的绝不止我们,棋局已届收尾,布局之人藏不了多久了,我们固然无力挽救颓势,却也有我们可为之事。”

    李如蔚心窍玲珑已然明了,稽首道:“属下愿倾全力,万死不辞。”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闹嚷,仔细一听,声音正是吴子舟和小瑟的,李如蔚和妙香相顾失色,忙出屋前去查看,刚至廊下,便见吴子舟扬着两条胳膊脚下生风似的从玄月暂居的厢房中跑了出来,宽大的袖子盈风鼓起,一边跑一边叫:“死了死了死了.......。”

    妙香眉锋蹙起,扬声问道:“慌什么?谁死了?”

    吴子舟一口气跑到妙香身边,吓得腿都软了,涕泪齐下道:“我死了我死了,吓死我了,她差点就把我杀死了。”

    “你说清楚,谁差点杀死你?”

    吴子舟哭喊道:“红衣.......啊不、她、她是......宗主,总之属下再也不要去那个母夜叉跟前了。”

    李如蔚轻喝:“子舟,不可无礼。”

    吴子舟吐了吐舌头。

    小瑟随后追来,慌里慌张道:“宗主,我把她打晕了,我手重,宗主去看看她吧。”

    妙香脸色一变,气的眼皮突突直跳:“你去打她!你还嫌不够乱的吗?”

    小瑟被吼的一愣,面庞飞上一片赤红,眼泪霎时盈满眼眶:“我不把她打晕,她就要把吴少使弟弟的头拧下来......宗主......她真的太凶了。”

    吴子舟也道:“对啊宗主,我不过是发现她的眼盲还有外因,想替她详细检查一下,手还没碰到,她一个反身跳起来就把我按下去了,她心肝脾肺上的伤可是我帮她治的啊!还有还有,小瑟不过是想来救我,她上来就是一脚把人都踹飞了。”

    小瑟被宗主训斥,原本难过的心都要碎了,一听吴子舟的话与事实略有差异,忙擦了把眼睛插话:“没踹飞没踹飞,是我没站稳摔了一跤。”

    那边吴子舟喘匀了气,双手叉腰喊叫道:“你还替她说话,她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大刺激,踹你那一脚用力之大少说也会致使肠道挫伤,甚至肝脾破裂出血,你呜呜呜.......。”李如蔚一把把他箍住捂住了嘴。

    “你别再吓唬人了”。小瑟声音惴惴,水雾弥漫的眼睛在吴子舟和妙香脸上来回了好几次,实际她也后怕的很。

    妙香把她一只手抓来探了探脉搏,又隔衣在她腹间几处按过,小瑟嘟囔道:“宗主,我哪里都不疼。”

    “我昨晚说没说过,让你离她远一点?你这么不长记性,以后我可不管你了。”妙香怒气冲冲地撂下话,不等小瑟再言语,径自至杀神屋中查看。李如蔚见宗主似乎真生了气,忙松开师弟跟着去了。

    进屋一看,小瑟还真是把人打晕过去了,却也没忘记给人盖上被子,妙香脸上的郁怒这才褪去。

    “哎哟......。”外面又传来吴子舟吵吵嚷嚷的声音,小瑟也在喳喳呼呼。

    李如蔚停在门口,回身往廊台望去,失笑道:“属下这师弟真是一刻也不消停啊。”

    妙香沉下心口的暴躁之气,说道:“有吴少使在身边,想必你的日子会有意思很多。”两人对此都颇有体会,相视一笑,没有多言。

    李如蔚走近,妙香已探完玄月的脉搏,将她的手腕重新赛回被中。李如蔚立在妙香身侧,再三思度,终于开口问道:“宗主要一直把小瑟在身边?”

    妙香收敛笑意:“你也发现,她并不简单。”

    李如蔚道:“作为小瑟,她身上有许多疑点,不过她自己却似毫无察觉,若是演戏做不到这么久这么真,属下以为她该是服过忘忧散。”

    “我怀疑过......”妙香说道:“小瑟她对我而言,就如吴少使之于你一样。”

    “宗主.......。”李如蔚一开口,却觉得无论说什么怎么说,都无法说服她。他能够体会那种心情,如果有人来跟他说自己的师弟也许是个隐藏的暗谍,让他把师弟丢弃了,那他也许会跟那人打上一架,打到对方不能再开口为止,“属下明白了。”

    榻上之人睡得昏沉,两人守在跟前也没有意义,便默默退了出去。妙香控着轮椅走在前头,又见小瑟蹲在廊下,把头埋在双臂里嘤嘤呜呜的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妙香把人拉起来:“怎么了?站起来好好说。”

    小瑟垂着眼睑,满面通红:“宗主,秦长使......秦长使他......尿裤子上了。”

    原来吴子舟见宗主与师兄前去查看杀神,自己也闲不住,去了秦斯年处照料,小瑟随之一起。当小瑟顺着异味掀开被角发现秦长使身下正快速渗进褥被的液体时,她还是神色如常的。毕竟是癔症病人,失禁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可是吴子舟咋呼一声从小瑟手中抢过被角,转身挡住她的视线,挥手让她走开自己去处理时,她忽然就无比害羞起来。吴子舟不曾体察女孩子的羞怯,一味促狭她小题大做,这一下又彻底把小瑟惹恼了。

    妙香不善应对这种场面,无措地瞟向李如蔚,李如蔚道:“宗主腿伤未愈,又要照顾女伤患,秦长使状况堪忧,癔症又最是复杂难治,不如请宗主将秦长使交由属下与师弟带回沧澜州医治照料,等他好转再送回来。”

    “闹成这样,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李少使了,拜托你了!”妙香神情凝重,眼光投向院外的莽莽森森的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