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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血案

    夜幕渐深,长安西市跟着热闹起来,小贩的叫卖声、耍魔术的动作声、观众的呐喊声、池水旁的嬉闹声此起彼伏。上官彧一眼未看,绕过这些人来到一个相对安静的摊子前,朝正擦拭厨台的老板喊道,“谢老板,老规矩,炒面多放辣。”

    谢老板爽快地应,“好嘞。”没过多久他便端着两碗面坐在上官彧面前,与他一同吃了起来,“你小子不是在边境吗,怎么有空回长安?”

    “这不是想念您的手艺吗。”嗯,这面还是跟从前一样,香而不腻。

    谢老板才不信,“少来。你啊,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听说,大理寺在暗中调查十几年前的皇宫血案?”

    谢老板见他一开口就是重磅,轻叹,“我就知道。小儿确实在做这个事儿,不过他也没告诉我具体的,我也不好告诉你太多。”

    “谢城回长安了吗?”

    “还没有。哦对了,我儿媳妇说,今儿个晚间,礼部尚书上折想参四殿下,被轩辕丞相压下来了,案头没有送到陛下手中。”看了看周围,他凑近上官彧,“不过这件事闹得这么大,陛下肯定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上官彧神秘一笑,“明日就见分晓了。谢谢您的招待,若谢城回来了麻烦派人通知在下,我好登门致谢。”

    “好说。”谢老板收下他的金银,瞧他走远,便迅速收摊离开了原地。

    彼时皇城内,明皇看着神色坚定地站在他面前的轩辕霖,颇觉不解,“爱卿真要认那女子为义女,她可是出身青楼。”

    轩辕霖正气凛然,“陛下,如今战乱未平,百姓尚未安定,莫说女子,就连男子因不得已入贱籍的亦是数不胜数。何况臣下已打听清楚了,该女子在青楼中一直以药物遮盖面容,存于后庭之中,后又救了皇子,为其赶赴战场,秦王爷几度受伤都有她救治之功。此女心性、胆识、气魄断非常人所及,又于王爷有恩,若能做老臣的义女,当算老臣高攀。”

    见他如此坚持,明皇也不好说什么,“既如此,朕允了。人,现在在小七那住着,等伤好了,朕亲自派人给爱卿送回府中。”

    “还有一事。”轩辕霖压下心中那点不快,“老臣恳请陛下,兑现当年婚约,让小女轩辕兮以正妃嫁入秦王府,另外应允臣义女练练,于同一日入王府为侧妃。”

    明皇诧异抬眼,“爱卿何必如此....当年小四在这乾坤殿前长跪不起,朕才同意他单方面悔婚,如今若是再度下旨,岂非言而无信?!”

    轩辕霖摇头,“今日小兮又来恳求,老臣老了,可儿女债还是要还。辅佐陛下半生,不惑之年方得此女,已是无憾。臣只有这一个女儿,无论如何都得从了她的愿,否则若入了土,就见不到....”

    “哎!”明皇止住他的话头,上前安抚,“爱卿与朕一同守着这天下,从朕登基时便是辅政大臣,那时你正当弱冠之时,意气风发。如今纵然有些苍老,朕却觉得与当年之景无甚不同,不必再说这样的话。这些都是小事,朕允了。扬子,去中书省传令,封轩辕府长女轩辕兮为平阳郡主,享封地食邑及三处宅邸,义女练练去贱籍,封为安宁县主。择吉日,平阳郡主为正,安宁县主为侧,一同迎入秦王府。”

    “诺。”

    轩辕霖长舒一口气,“谢陛下。”

    明皇满面喜色,“既是皇家娶亲,婚礼爱卿就不用操心了,朕会负责到底,一定给办得盛大妥帖。彩礼也不可缺,朕会着人按照民间的礼备一份,也会从私库选些好的送到爱卿府上。”

    轩辕霖心生感激,“臣,谢过陛下。”

    圣旨刚传到凝居堂,怀玉就愤愤不平,“凭什么!先前老爷带着二小姐去见皇上,不过想讨个赏赐好出嫁,陛下都不肯。如今轩辕丞相单独进宫面圣,他家女儿就是郡主,还有封地!就连那青楼女子都成了县主!同是陛下的臣子,娘娘侍候陛下还劳苦功高,他轩辕家凭什么就这样压一头!”

    宁贵妃落下最后一笔画,瞧了眼字画上的‘忍’,笑着说,“你就是这样沉不住气。一时让他们得意又如何,谁能笑到最后还说不定呢。我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娘娘放心,奴婢亲自做的,绝不会错。”

    “那就好。”

    彼时慕清歌正在殿中品着甜点,却听另一头窗户开合声,瞥眼望去,原是上官彧又溜了进来。她瞧着他颇为谨慎地查看门户,轻笑,“不必看了。晚间我不喜欢人伺候,她们都在外头呢。”

    上官彧施施然做到她身旁,拿起那桂花糕品一口,“嗯,不错,你做的。”

    “比你还差些。没想到堂堂神尊来了人间做刺客,居然要翻窗户。”

    “还不是为了见你。”说着,他收起玩乐之心,正经说道,“慕小姐,你身为公主,知不知道十几年前与元清皇后有关的那幢血案?!”

    “别叫我慕小姐,怪生分的,叫清歌吧。”她顺手拿起放在一旁崭新的琉璃酒瓶递过去。

    上官彧很自然地接过,眼含笑意,“好,清歌。”随后品起手中之酒,一入口醇香浓厚,带着些许果味,温甜阵阵袭来,沁人心脾,偶有微辣,盖过了腻味,回顾之时却又勾起人心头的馋虫,为人沉醉。

    “这是....”

    “玫瑰花酿,我自己做的,好喝吗?!”

    上官彧瞧她眼神星亮,像一个急于得到赞扬的孩子,温柔地应,“我很喜欢。”慕清歌当下便满足,细细说起那桩陈年旧案来,“十一年前,我尚是孩提,二哥方舞夕,四哥尚总角之岁,因年纪小所以我们听闻的也不是很多。但事情闹得大,多少也听说一些。好似是...元清皇后难产流血而死,腹中孩童尚未出生便随她而去,父皇为隐藏皇室秘辛,便处置了几个侍女和太医,向外报的救治有误,作假欺君,以致皇后难产病逝。”

    “后来呢?!”上官彧十分不解,元清皇后去世的理由并非拿不出手,何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除非.....

    “后来的事我就不清楚了,但这件事确实疑点颇多,前年我私下离宫之时,还见到了当年被父皇下令杖杀的一个侍女,她还活得好好的,所穿戴的衣裳首饰虽不算名贵但也算富丽,瞧着过得不错的样子。”

    “你确定?!孩提之时至高不过三岁,能记得这么多?!”

    “你忘了我们是怎么来的。”慕清歌叹道,“也是命运使然,这位侍女恰好是我当初降生时,在身旁伺候的其中之一。”

    上官彧了然,对,纵然按常理,经黄泉之眼下界之仙难以保存上界记忆,可他们拿取了人间乐的令牌,如今记忆既能留存,那么成年人的思维也应当可以。可如此一来,就是明皇故意为此打掩护,究竟是为什么呢....

    是什么无法言说的事情,让一个皇帝如此在意。

    “你还能找到昔年知晓此事的人吗?!”那些被放出宫的人流落在外,人又太多,就算清歌记得住,找起来也太费时日,可若宫中有,就不一样了。

    慕清歌会意,细细想了起来,灵光一闪,“对了!我记得有一个当年跟元清皇后走得很近的妃子,娴妃,后来因惹怒了父皇被打入冷宫,现在人还健在,咱们或许可以去问问她。”

    上官彧松了一口气,“交给你了。”皇宫的事,他不好跟着去。

    “等等。”慕清歌快手抓住他起身的衣袖,“我....冷宫那个地方,还是你陪我去吧。”

    上官彧哭笑不得,“你堂堂凤尊,还怕这个?!”见她不愿承认也不愿放手,他只能无奈地牵起她,“宫里的路我可不会走,外面的人也要处理好,我可不想出事,靠你了。”

    慕清歌点头,“九月!”宫门缓缓打开,进来的九月瞧见上官彧尚未来得及惊讶,就被慕清歌吩咐道,“找人清理几条小道,本殿要去冷宫。”

    瞧她面目九月便知事情紧急,便问也不问着人去办。

    琉璃阁距冷宫很远,慕清歌沿途带着上官彧,穿插六条小道避过宫中巡查,方来到那布满荆棘与灰尘的侧门。她细细观察周围,见确无人跟踪,方轻轻一推,“这个地方我少时来过,因为地方偏远无人注意,所以此门也没人把守。”

    再者冷宫本就是皇宫中最荒芜之地,石板路上全是落叶,如此盛夏此间居然寒风阵阵,风一吹那门板上残破的宫灯便吱呀作响,似下一瞬便要倒下的模样。上官彧随她走进去,见整个宫殿无宫女无侍卫,一眼望去几无人迹之像。

    待走近些许,才发现最远处的宫殿干净很多,有些烛火之光。慕清歌放松下来,“娴妃娘娘便住在这儿了。说来也是奇怪,前几任帝王的妃子都是褫夺封号才进来的,病的病死的死,要不被送进各大寺庙养着,只有这娴妃娘娘,不仅被父皇保留了封号,听说,还时不时的给她送些衣食玩物。”

    走到门口,悬挂的宫灯是新换的,门外不似其他地方落叶堆积,反而不见落叶灰尘,很是干净,就连门把手都新换过,上头还有珠宝。忽的一股清香飘来,上官彧皱眉,“冷宫里能用莲花落这种香料吗?!”

    “什么?!”

    “这是近期长安最时兴的香料,刚入不久,不少达官贵人都在用。”

    慕清歌冷哼,“你倒是知道不少,看来娴妃娘娘过得不错。”上官彧暗自从袖中拿出一个珍珠小盒,放在她手中,“送你了。”

    慕清歌一打开,醉若烈酒,香如清露两种味道霎时袭来,尚未回神,似朝水般干净纯粹的味道夹杂其中,霎时去了心底的烦忧。眉眼一动,她明白过来,“这既是莲花落,你送我的?!”

    上官彧轻笑,“宫外的时兴东西不一定有宫内好,且要经过内侍省和尚宫局才能传进来,而且你不爱用这东西,不过我看着外头女子都爱用,应该是不错的,就买下来了。我猜,你还没有。”

    “谢谢。”慕清歌心满意足地带着他走进冷宫。

    不过是个小女孩,上官彧笑着跟在她身后。宫门一推就进去了,门外无人把守,只快进内里时才有一个身着素白蓝花蝶衣的婢女出来迎,“奴婢雪儿,见过七公主。”

    慕清歌觉得奇怪,“平身吧。我是来见娴妃娘娘的,你是她的婢女?!”按照宫规,冷宫妃子不得播人伺候。

    雪儿很坦荡,“奴婢本在太极殿当值,是陛下下令让奴婢来侍候娘娘的,到如今也有十年了。”

    “光靠你一人,能管得了这么大的宫殿?!”芳木斋居于冷宫最内里,虽是最偏僻,却也是最大的,内置两层小阁楼外有两个偏殿,算上在她们左侧的这个小花圃,快赶上琉璃殿了。

    她素日都要数十人伺候,芳木斋这么干净,不可能只有雪儿一个人。

    “陛下会时不时派人来打扫,所有的衣食也不通过尚宫局和内侍省,均由太极殿亲自送。”慕清歌挑眉,这快赶上宠妃的待遇了,这么喜欢人家,干嘛还要困她十年之久,还是在冷宫。

    慕清歌接着道,“我想见见娴妃娘娘。”雪儿见她说话好了些许,也放下心来,果然能得陛下喜欢的,都是能分辨的,不似前段时间来的人,总是那么霸道,害得她还得去找扬子处理。

    “公主殿下想见自然没问题。”虽然娴妃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只不过.....”雪儿看了眼她身旁高雅俊美的男子,“这位先生不能进去。”

    “一切由本殿一力承担。”

    雪儿有些为难,陛下下旨,无他诏令不得放人见娘娘,前次的人都拦下来了,如今答允七公主本就是破例,若再....

    “雪儿,放他们进来吧,你去外头看着,若陛下来了告诉本宫一声,若没来便别让人进来了。”

    听着那有些冷冽却仍旧清晰温柔的声音,上官彧更确信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明皇避免当年之事闹大,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必定是为了保护,或许不论是这位娴妃还是昔年的皇后,才是他最重要的人。

    得娴妃的令,雪儿就很爽快,应下后把他们放进去,关紧门人便不见踪影。

    一进殿,慕清歌便大吃一惊,这里头挂着的双龙纹锦囊,摆着的红木书香案,文房四宝,尤其是那砚台墨玉如血,正是父皇多年最爱之物。金银双珍香炉,白玉宫灯,月影纱,苏绣绫罗织线极密,一瞧便是苏尚宫的手笔。

    眼前人墨发如雪,身着淡蓝白绒薄纱裙,披着银狐裘,眼似天上繁星落下,微翘且长的睫毛一扇动,仿若夜幕衬着星光,亮丽华贵,那张瓜子脸白皙而精致,鼻梁高挺,小巧的唇如一块糕点般诱人魅惑,立起身时,柔弱细软的腰肢下双腿修长,走来时一举一动,都流露着美人的绝傲。

    好美的一个人。

    慕清歌看呆了,上官彧却不为所动,只是行了礼,“见过娴妃娘娘。”

    娴妃笑着让他平身,“我早已经不是什么妃了,只是陛下不容我无名分,勉强保留而已,在这里,我只是他的夫人。”

    回过神的慕清歌跟着行礼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娘娘既得父皇喜爱,怎会落到此般地步,喜爱一个人难道不是应该保护她吗,冷宫这地方....”

    娴妃直接点道,“这就是陛下对我的保护。你们今日来,是不是想问十一年前的那场关于姐姐的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