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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敌友随意

    光天化日之下行刺,大庭广众之中杀人,还敢明目张胆地留下自己的名字,狂剑李三让知府方为友大为恼火:“好狂妄的家伙,这是藐视我衙门无人吗?凌捕头,你即刻加派人手,不惜一切代价,要尽快将他缉拿归案。”

    凌国锋心里暗暗叫苦:这李三是有名的江湖杀手。我手下的人一个照面就三死一重伤,可见这人不是浪得虚名,不容易对付。但是大人交代的事又不能不去办,头疼啊。

    凌国锋决定从于长增身上入手。

    牢房里,凌国锋亲自审问于长增:“于老板,你玩得挺大啊,竟然买凶杀人。”

    于长增连忙否认:“总捕头,我当时不是急嘛,也就随口说说,违法的事我不干的。”

    “那你怎么一开口就知道他是金生川请来的?在场那么多人都听见了。”

    “我。。。我猜的!”于长增支支吾吾道。

    “是吗?于老板,那你猜猜我会不会信呢?金生川现在哪里?!”

    “不知道啊,他爱去哪去哪,又不需要跟我报告,我哪里清楚他现在哪里。”

    “于老板,你最好说实话,金生川的小弟看见他跟你见面后就出城了,是不是去找李三?你好好想清楚再回答我。”

    于长增辩解道:“那天我跟他谈了点生意上的事,然后他走了,之后去了哪里,去找谁,我不清楚,要不你去把他找来问问?”

    凌国锋心里恼火:知道金生川在哪里我还跟你费什么话。

    这时,门外一个捕快过来在凌国锋耳边道:“总捕头,知府大人传话,伍须为他保释,要你放了于长增,”

    凌国锋看看了于长增,想想自己手上确实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于长增买凶杀人,撇了一下嘴,挥挥手让手下放于长增走人。至于马朝义,凌国锋派人帮他录了口供,叮嘱他注意安全就让他回家了。

    伍须从牢里接了于长增出来,在回于长增家里的路上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买凶杀马朝义?”

    于长增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默认了。

    伍须骂道:“你怎么这么糊涂,就算是个虚职,再怎么说他也是朝廷的命官,你竟然派人刺杀他,你以为自己有手段可以通天啊,没人敢查你?”

    于长增无奈道:“我只是让人教训一下他,没想到这杀手竟会想要马朝义的命。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只希望这杀手不要被捉到,还有那个金生川,最近怎么都没他的消息?”

    伍须道:“我也不清楚,听金生川的小弟说,有天晚上吃饭,他见了一个老相识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看情况,估计是凶多吉少,他要是死了,你倒是可以松一口气。现在就看马朝义了,如果他能不追究,那这件事就结束了,也许可以找他商量一下。”

    于长增道:“找他?那就是要我求他?他肯吗?”

    伍须道:“人家要是坚持追究调查下去,你麻烦就大了。收起你的小脾气吧,现在是你该低头的时候。好了,这事你听我来安排。”

    于长增前脚走了,凌国锋后脚就到了方为友那里:“大人,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能撬开于长增的嘴,你怎么这个时候要我放了他啊?”

    方为友不急不慢地道:“临江商会四大巨头来了三位,不得了啊。这临江商会影响很大,临江府的经济八成都被他们控制,我也得看他们的脸色,顺着他们的意思,否则很多事我都无法去办。如今难得他们内讧,那就让他们再闹一闹,你先别管了,静静地看戏不好吗?”

    “大人这样说,小的明白了。”

    马朝义回到家,脱下衣服,看了身上的软甲,只见胸前穿了一个洞,皮肤也被划破了一点,流了一点点血,没大碍,结痂了,幸亏剑上没毒,不然今天就死翘翘了。

    马朝义抹了抹冷汗,吩咐管家斤叔道:“斤叔,给那个卖早点的小男孩家里送去一百斤面,五十斤猪肉。”

    斤叔领命正要走,马朝义又喊住了他:“等等,纯阳观的李道长说过我有血光之灾,现在看来是应验了,说得准啊,你给他送去一千两香油钱,就说我诚心孝敬的。”

    正说着,门下人来报道:“老爷,临江商会会长伍老板请老爷今晚去醉仙楼一聚,他说务必请老爷赏个脸。”

    马朝义对斤叔道:“伍须跟于长增交情不错,看来他是为于长增说情来了。好,我倒要看看他们玩什么花样。”

    斤叔按马朝义交代把面粉和猪肉送到附近的早点档,早点档的老板笑得乐呵呵,猛夸自己的儿子懂事,完全忘记了昨日自己打儿子时打得有多狠。

    夜晚,马朝义如约赴会,伍须和于长增已经早早入座等候。醉仙楼是伍须开的,是临江府最好的酒楼,伍须安排最好的包厢天问接待马朝义。

    伍须一见马朝义,即刻起身迎接,道:“哎呀,马老板,可总算把你盼来了。欢迎欢迎,请坐!”

    马朝义拱手回了个礼,在于长增对面落座。

    伍须为马朝义斟上一杯酒,道:“马老板是个聪明人,我就开门见山了。大家都是生意人,在这临江府,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要以和为贵嘛。于老板呢,是我的朋友,可能你们之间有点误会,今晚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俩就好好谈谈,何必把关系搞得那么僵呢?”

    马朝义道:“会长既然开口了,这面子我给。只是我今天受的惊吓不少,于老板得拿出点诚意来,我大度,可以不计较。”

    马朝义端起酒杯,对着于长增道:“于老板,我敬你一杯。”说完把酒一饮而尽,于长增看了马朝义一眼,没有说话。

    伍须见状,忙道:“于老板,马老板都先干为敬了,你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啊?”

    于长增听了,不情不愿地喝了一杯。

    伍须为两人斟满酒,道:“这次呢,于老板是做得过火了些。依我说,于老板赔些医药费给马老板是应该的,马老板呢也不要再向衙门追究这事了。吃了这顿饭,大家就和好,以后有机会说不定还是可以合作的嘛。”

    于长增还是没有说话,心里挪不开这面子。

    马朝义倒是不在乎,主动拿起酒杯,走到于长增身边道:“没问题,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于老板赔我钱,我撤案,很公道啊。只是不知道于老板打算出多少呢?”

    于长增终于说话了,道:“赔钱?你烧我的仓库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

    马朝义冷笑道:“于老板一口咬定是我,可有证据?衙门都不敢说是我干的,你凭什么就认定是我?”

    于长增语塞,伍须连忙搭话:“于老板,没证据的事别乱说,你还是说说赔多少钱给马老板吧。”

    “一万两。”于长增随口说道。

    伍须和马朝义同时一愣。

    马朝义脸色一变,猛地把酒杯一丢,一把扯住于长增的头发,把于长增拉到楼台边,讽刺道:“一万?你把我当要饭的?你往下看看,这是五楼,你从这里跳下去,我给你十万!”

    伍须吓得连忙过来拉住马朝义的手道:“马老板,有话好说,别冲动。”马朝义没理会伍须,一把将伍须的手甩开。

    于长增往楼下一看,这时他才觉得害怕起来。

    马朝义见状,继续讽刺道:“怎么?不敢跳啊?还是嫌钱少?那我来帮你,我扔你下去,再给你十万!”说完提起于长增就要往下扔,吓得于长增紧紧抱住楼台栏杆不敢放手。

    于长增急了,道:“马老板,好说好说,你要多少钱我给,我给,先放了我!”

    伍须也忙道:“马老板,于老板都答应了,你快松手吧,有话回来再说。”

    马朝义用力一拉,把于长增拖回包厢,丢在地板上。

    于长增狼狈不已,耸拉着头道:“好,十万,我给十万。”

    马朝义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于老板,现在不是这个价啊,我不接受,我要一百万!”

    于长增惊了,苦笑道:“马老板你这是要我破产啊。最近我手头实在是紧,你能不能少点?”

    马朝义道:“你以为一百万只是给我一个人的?我也要上下打点,也是要花钱的。”

    伍须也劝道:“于老板,花钱消灾,不要犹豫了。”

    于长增无奈道:“不瞒你们,我确实没钱。仓库损失严重,客商的赔偿也是一大笔,我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马朝义道:“你没有,我们的会长有,你可以借啊,我想会长应该不会有难不救吧。”

    伍须道:“大家都是朋友,好说,于老板,我借给你。”

    于长增只得当场写下借据,拿自己名下的房产抵押,向伍须借一百万两,半年内还清。伍须叫自己的儿子伍渐明拿着借据去于家取房契,自己则叫酒楼掌柜拿出六十万,加上身上带的四十万,凑齐一百万两银票交给马朝义。

    马朝义收了钱,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丢在桌上,道:“会长,今天是元宵,给于老板来碗汤圆,我请!”说完扬长而去。

    仇驰已等在外面,马朝义拿出两张五万两的银票,给仇驰道:“这五万两是给你的,你今天也辛苦了。另外这五万两,你放消息出去,给我买李三的人头。”

    仇驰道:“李三在江湖是有点名气,可他的人头还不值得花五万,你是不是給得高啦。”

    马朝义道:“价高,就会有更多的人抢着去干,我要让大家知道,谁敢动我,我会不计代价干掉他。这李三做杀手也有些年了吧,你给我再放一条消息出去,说李三这些年做杀手赚了不少金子,我要让更多的人去追杀李三。”

    马朝义跟仇驰分开,坐车直接去知府方为友家。

    方为友皱眉道:“马老板,我都已下班了,你有什么事不能等明天到衙门再说啊?”

    马朝义递给方为友一信封,道:“大人,我这有证据,可以证明于长增跟刺客没有关系,还望大人明察。”

    方为友将信将疑,打开信封瞟了一眼,发现里面装的是银票,数目不清楚,照估应该不低。

    方为友心想:这马朝义搞什么鬼啊,竟会为于长增说情,难道他们私下和好了?一想到此,他也不装了,直接收下了银票,道:“马老板这证据来得及时啊,好,我会让凌国锋秉公处理的,还于长增一个清白,你放心吧。”

    “大人英明!”马朝义恭维道。

    此时,伍渐明也从于家拿到房契回到醉仙楼,于长增已经离开了,房间里只有伍须一人。

    伍渐明把房契放在伍须面前,道:“爹,房契拿到了,请你过目。”

    伍须看了一眼面前的房契,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子,道:“明儿,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伍渐明道:“知道,于叔叔是爹的朋友,孩儿一定会尽力帮他重整生意,让他早日赚够钱把房契赎回去。”

    伍须听了却怒骂伍渐明道:“糊涂!面前这些房契就是生意,生意讲的是利益!利益!你记住!你应该去帮马朝义,让于长增倒下,这些房契到时候就是我们的了。”

    伍渐明不明白,问道:“于叔叔不是你朋友吗?这样做不好吧?”

    伍须冷笑道:“就因为大家知道我跟于长增关系好,所以干倒他这件事我要找你去做。你跟于长增平时就少往来,更谈不上交情,他是我朋友,不是你朋友,别人也不好说什么。等到时候我再出面,当众骂你几句,别人还觉得我重情重义。”

    伍渐明听了如梦初醒,心中对父亲又惊又疑,又喜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