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怀璧其罪，树大招风
元月十六，皇宫，朝会过后，天健帝留下太傅费不炜，邀他一起去御花园散步。天健帝吩咐身边的太监总管寇奇：“除了太傅，其余人等在御花园远处等候，非召唤不得靠近。”
今天天气不错，人体感觉舒适，花园里已经有了春意，天健帝却无心欣赏，默默地行了一段路。费不炜小心翼翼地在旁一路陪着，心里直嘀咕：皇上眉头紧皱，面带忧色，定有要事。刚才朝会没有烦心的事讨论啊，不知皇上到底所虑何事？
天健帝这时突然开口道：“昨晚元宵，太傅可有与民同乐？”
费不炜道：“回皇上，老臣惭愧，年纪大了，比不了后生，昨晚早早就睡了，实在没那个精力。”
“哦，太傅可要注意身体。”
两人又继续走了一段路，天健帝道：“云宁总督路永葆你了解多少？”
费不炜即时打醒十二分精神，道：“路永葆原籍沿海滨城，先皇实行海禁后，在十七岁时全家搬迁至云中省。后从军，由小兵做起，凭借军功一步步升到云中，宁西两省总督，算算时日，路永葆已在云中省四十三年，两省官吏大半都是他的门生或故友。”
天健帝看着御花园里种的龙爪槐，若有所思道：“嗯，可谓根深蒂固啊！”
费不炜见状脑筋急转，顺着天健帝的口吻说了句：“根深蒂固是不假，可也树大招风。”
话音刚落，天健帝猛地转头看着费不炜，哈哈一笑：“不愧是太傅啊，一语中的。”
天健帝收起笑容，严肃道：“这前，已经有多名大臣弹劾路永葆居功自傲，逾矩僭越，但都被朕压下去了。没想到昨日，路永葆给朕的奏折到了，他说还有三个月就是他六十大寿，让朕念在他多年镇守西南的功劳上，应该给他封侯。真是狂妄！什么叫应该？朕是他可以随意使唤的吗？”
费不炜皱眉道：“封侯不是小事，朝廷自有相关的标准制度去评判，路永葆虽然有功，可总督的职位已经是他的上限了。再说他做了总督以后，就再无立尺寸之功，还想封侯，他不够资格。”
天健帝道：“其实够不够资格封侯，也就是朕一句话的事，这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朕从户部处得知，从朕登基之后，云宁两省上缴朝廷的税收就在逐年减少，朝廷任命去云宁两省上任的官员不是莫名死亡就是权力被架空，路永葆这是想跟朝廷作对吗？”
费不炜道：“先皇在世时，曾几次想调动路永葆，可考虑到北有元古，南有海盗，而路永葆在西南的影响力巨大，能压住那些土司。一旦把他调走，恐会引起西南动荡，所以先皇最后也只好不了了之。没想到这让路永葆从此在西南一呆多年，培养出自己的势力，如今他手里更是握着云宁两省二十万大军，不怪得他有底气敢跟皇上讨要侯爵。人的欲望是无穷的，一旦打开，就合不上了。只怕今日给他封侯，明日他就想称王。”
天健帝道：“一个侯爵，封了也就封了，朕不是不舍得，只是他奏折里的语气令朕很不喜欢。朕是天子，他再嚣张也得给朕跪下，对朕恭敬一点，可他现在没朕同意就私自站起来，还坐在朕面前倚老卖老，岂有此理！”
费不炜道：“老臣认为，割地称王的野心他肯定是有的。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他还真会把那地方当成他自己家了。我们愿报以最大的希望，希望他能悬崖勒马，但也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绝不允许国家分裂。”
费不炜摘了一把御花园里的草，对天健帝道：“皇上，这草该除了。”
天健帝默许，吩咐费不炜：“麻烦太傅去一趟兵部，叫风连成到御书房见朕。”
兵部，费不炜亲自上门请风连成，宣告皇上召见。风连成内心忐忑，要费不炜亲自上门来的，那皇上召他商量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风连成试探着问费不炜：“费阁老，可知皇上找我何事？”
费不炜淡淡地道：“无它，皇上想你了，走吧。”
风连成随费不炜到了御书房，只见天健帝围着一张地图在细细查看，旁边是太监总管寇奇，正举着点燃的蜡烛为皇上照明。风连成大为疑惑：这白天风和日丽的，还点个蜡烛看地图，皇上这是搞哪一出啊？
天健帝见风连成来了，招呼道：“哦，风爱卿来了，看你的样子，一定是感到很疑惑吧？朕也是无奈啊。朕最近发现自己的眼睛看东西有点模糊了，不得不点上蜡烛增加一点光线。就说这张天朝西南方的地图吧，朕是怎么看也看不清楚，这些地方到底是属于朕的，还是属于路永葆的？”
风连成大为震惊，皇上这话，语气就很重了，含着满满的杀气。
风连成道：“皇上何出此言？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皇上的，路永葆只不过是帮皇上看守西南边境的一位老臣罢了。”
天健帝冷笑道：“你倒不如说他是一条狗，只不过这条狗现在有野心了，想变成狼，要从朕手里抢肉，日前他给朕上奏章，要求封侯。”说着天健帝从怀里拿出一封密函，继续道：“这是朕最近收到的消息，路永葆的儿子路通私自扩军五万，想必也没知会你兵部一声吧。这是干什么？老子明里要求封侯，儿子暗地里扩军，难不成朕不封侯，他就要造反？”
风连成赶紧劝道：“皇上息怒。这中间是不是会有误会啊？臣马上派人去调查，尽快给皇上答复，请皇上安心。”
天健帝大手一挥道：“不必了，搞情报，你的人难道比朕的金刀卫更给力吗？扩军这么大的事，你竟然都没收到一点消息？太傅说得对啊，欲望的大门一旦打开，就合不上了。朕叫你来，是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朕决定派你去西南，重整军务，至于路永葆。。。。”
天健帝看了一眼寇奇手上的蜡烛，一语双关地道：“灭了吧！”
寇奇和风连成各自领命退下，书房里只剩下天健帝和太傅费不炜。
天健帝道：“太傅以为如何？路永葆是个老狐狸，风连成是否能斗得过他？”
费不炜回道：“老臣认为，风连成是个合适的人选，他谨慎，能处理好的，相信不会让路永葆找到兵变的借口。此次他是以兵部尚书的身份去西南视察，路永葆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我们还可以做得更多一点，让风连成带着皇上的诏书过去给路永葆封侯，让风连成的人身安全多一份保障。当然，更重要的是，让魏善舟也一并过去，指挥金刀卫去协助风连成。他们两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互相配合。老臣认为大事有望。”
费不炜离开御书房，回去吏部，风连成已经在等候。
不等风连成开口，费不炜阻止他，自己先开口道：“风大人来意，老夫已知，不必说了。”
“此事就没回旋的余地？”
“普天之下，不允许有能威胁皇上的人存在，如果有，那就除掉他。你问我有没回旋的余地，你说呢？”
“如此，我明白了。请费阁老转告皇上，我风连成一定会完成任务，万死不辞！”
“风大人的忠心，皇上是知道的。放心吧，皇上会给你顶住一切阻碍，老夫也会为你提供一切尽可能的协助。”
“多谢费阁老！”
今天天气不错，人体感觉舒适，花园里已经有了春意，天健帝却无心欣赏，默默地行了一段路。费不炜小心翼翼地在旁一路陪着，心里直嘀咕：皇上眉头紧皱，面带忧色，定有要事。刚才朝会没有烦心的事讨论啊，不知皇上到底所虑何事？
天健帝这时突然开口道：“昨晚元宵，太傅可有与民同乐？”
费不炜道：“回皇上，老臣惭愧，年纪大了，比不了后生，昨晚早早就睡了，实在没那个精力。”
“哦，太傅可要注意身体。”
两人又继续走了一段路，天健帝道：“云宁总督路永葆你了解多少？”
费不炜即时打醒十二分精神，道：“路永葆原籍沿海滨城，先皇实行海禁后，在十七岁时全家搬迁至云中省。后从军，由小兵做起，凭借军功一步步升到云中，宁西两省总督，算算时日，路永葆已在云中省四十三年，两省官吏大半都是他的门生或故友。”
天健帝看着御花园里种的龙爪槐，若有所思道：“嗯，可谓根深蒂固啊！”
费不炜见状脑筋急转，顺着天健帝的口吻说了句：“根深蒂固是不假，可也树大招风。”
话音刚落，天健帝猛地转头看着费不炜，哈哈一笑：“不愧是太傅啊，一语中的。”
天健帝收起笑容，严肃道：“这前，已经有多名大臣弹劾路永葆居功自傲，逾矩僭越，但都被朕压下去了。没想到昨日，路永葆给朕的奏折到了，他说还有三个月就是他六十大寿，让朕念在他多年镇守西南的功劳上，应该给他封侯。真是狂妄！什么叫应该？朕是他可以随意使唤的吗？”
费不炜皱眉道：“封侯不是小事，朝廷自有相关的标准制度去评判，路永葆虽然有功，可总督的职位已经是他的上限了。再说他做了总督以后，就再无立尺寸之功，还想封侯，他不够资格。”
天健帝道：“其实够不够资格封侯，也就是朕一句话的事，这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朕从户部处得知，从朕登基之后，云宁两省上缴朝廷的税收就在逐年减少，朝廷任命去云宁两省上任的官员不是莫名死亡就是权力被架空，路永葆这是想跟朝廷作对吗？”
费不炜道：“先皇在世时，曾几次想调动路永葆，可考虑到北有元古，南有海盗，而路永葆在西南的影响力巨大，能压住那些土司。一旦把他调走，恐会引起西南动荡，所以先皇最后也只好不了了之。没想到这让路永葆从此在西南一呆多年，培养出自己的势力，如今他手里更是握着云宁两省二十万大军，不怪得他有底气敢跟皇上讨要侯爵。人的欲望是无穷的，一旦打开，就合不上了。只怕今日给他封侯，明日他就想称王。”
天健帝道：“一个侯爵，封了也就封了，朕不是不舍得，只是他奏折里的语气令朕很不喜欢。朕是天子，他再嚣张也得给朕跪下，对朕恭敬一点，可他现在没朕同意就私自站起来，还坐在朕面前倚老卖老，岂有此理！”
费不炜道：“老臣认为，割地称王的野心他肯定是有的。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他还真会把那地方当成他自己家了。我们愿报以最大的希望，希望他能悬崖勒马，但也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绝不允许国家分裂。”
费不炜摘了一把御花园里的草，对天健帝道：“皇上，这草该除了。”
天健帝默许，吩咐费不炜：“麻烦太傅去一趟兵部，叫风连成到御书房见朕。”
兵部，费不炜亲自上门请风连成，宣告皇上召见。风连成内心忐忑，要费不炜亲自上门来的，那皇上召他商量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风连成试探着问费不炜：“费阁老，可知皇上找我何事？”
费不炜淡淡地道：“无它，皇上想你了，走吧。”
风连成随费不炜到了御书房，只见天健帝围着一张地图在细细查看，旁边是太监总管寇奇，正举着点燃的蜡烛为皇上照明。风连成大为疑惑：这白天风和日丽的，还点个蜡烛看地图，皇上这是搞哪一出啊？
天健帝见风连成来了，招呼道：“哦，风爱卿来了，看你的样子，一定是感到很疑惑吧？朕也是无奈啊。朕最近发现自己的眼睛看东西有点模糊了，不得不点上蜡烛增加一点光线。就说这张天朝西南方的地图吧，朕是怎么看也看不清楚，这些地方到底是属于朕的，还是属于路永葆的？”
风连成大为震惊，皇上这话，语气就很重了，含着满满的杀气。
风连成道：“皇上何出此言？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皇上的，路永葆只不过是帮皇上看守西南边境的一位老臣罢了。”
天健帝冷笑道：“你倒不如说他是一条狗，只不过这条狗现在有野心了，想变成狼，要从朕手里抢肉，日前他给朕上奏章，要求封侯。”说着天健帝从怀里拿出一封密函，继续道：“这是朕最近收到的消息，路永葆的儿子路通私自扩军五万，想必也没知会你兵部一声吧。这是干什么？老子明里要求封侯，儿子暗地里扩军，难不成朕不封侯，他就要造反？”
风连成赶紧劝道：“皇上息怒。这中间是不是会有误会啊？臣马上派人去调查，尽快给皇上答复，请皇上安心。”
天健帝大手一挥道：“不必了，搞情报，你的人难道比朕的金刀卫更给力吗？扩军这么大的事，你竟然都没收到一点消息？太傅说得对啊，欲望的大门一旦打开，就合不上了。朕叫你来，是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朕决定派你去西南，重整军务，至于路永葆。。。。”
天健帝看了一眼寇奇手上的蜡烛，一语双关地道：“灭了吧！”
寇奇和风连成各自领命退下，书房里只剩下天健帝和太傅费不炜。
天健帝道：“太傅以为如何？路永葆是个老狐狸，风连成是否能斗得过他？”
费不炜回道：“老臣认为，风连成是个合适的人选，他谨慎，能处理好的，相信不会让路永葆找到兵变的借口。此次他是以兵部尚书的身份去西南视察，路永葆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我们还可以做得更多一点，让风连成带着皇上的诏书过去给路永葆封侯，让风连成的人身安全多一份保障。当然，更重要的是，让魏善舟也一并过去，指挥金刀卫去协助风连成。他们两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互相配合。老臣认为大事有望。”
费不炜离开御书房，回去吏部，风连成已经在等候。
不等风连成开口，费不炜阻止他，自己先开口道：“风大人来意，老夫已知，不必说了。”
“此事就没回旋的余地？”
“普天之下，不允许有能威胁皇上的人存在，如果有，那就除掉他。你问我有没回旋的余地，你说呢？”
“如此，我明白了。请费阁老转告皇上，我风连成一定会完成任务，万死不辞！”
“风大人的忠心，皇上是知道的。放心吧，皇上会给你顶住一切阻碍，老夫也会为你提供一切尽可能的协助。”
“多谢费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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