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依依离乡

    长安有什么好？

    十岁的落雨答不出来，虽然在无聊的冬夜，她已经听朱晴说过很过长安的故事，渐渐地，她也想在宽阔的朱雀大道上跑马，在春天到渭河边狩猎，或者去观看远方术士神秘的表演。但另一桩事也让她分外头疼，那就是读书。

    “韦家世代书香，雨儿去了那里，也要进学堂，跟别的孩子一起读书。”

    “我不想去长安，也不想去什么韦家。”洛雨想，“读书有什么好？”

    但一个十岁孩子内心的激烈，显然无济于事。

    冬去春来，天气逐渐暖和，一天，韦霑遣散了洛家的奴仆，只留下一个老仆。两天后，在一个晨风寥落的早晨，洛雨坐上马车，离开了从小生活的家乡。

    旅程漫长艰苦，好在一路上，朱晴总能找到有趣的东西，牧民家的青稞酒，胡人卖的玻璃球、黄河边的羊皮筏……这些新奇的玩意，渐渐让洛雨忘了离家的愁绪。

    车马走了一个多月，一天中午，转过一个山坳，山脚下出现一片巨大的平原。数道河水蜿蜒流过，如同闪闪发亮的银箔，一座巨大的城池屹立在交错的水系旁，仿佛棋盘横置。

    接近长安，三人精神大涨，一路快马，经金光门入城。只见金碧辉煌的皇城遥遥在望，宽阔的朱雀大道，从皇城直通明德门，洛雨看的连连咋舌，干脆下车与朱晴同骑，一路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出城后，又往东南行数里，隐隐见一片青山连绵，如屏似障。

    朱晴指着此山道：“那是终南山，是长安东南的屏障，到了冬天，赶上天气好时，在长安城还能看见山上的积雪。”洛雨迎面望去，见那山势绵延不绝，虽没有祁连山巍峨雄伟，但亦为秀美。

    又行片刻，近处出现一片肥沃的平川，一眼望去，绿水环绕，繁花似锦，绿杨荫里，掩映着一座座甲第宅院，园林别墅。洛雨忍不住问：“朱晴叔叔，这是哪里啊？真漂亮。”

    朱晴道：“此地名叫樊川，韦氏的祖地——韦曲就在这一带。”

    洛雨一听，扭头对韦霑道：“韦伯伯，原来你住在这么美的地方。”韦霑微微一笑道：“从现在起，这里也是雨儿的家了，长安的美景还多的很，以后韦伯伯带你去看。”

    洛雨一听，大为高兴。车马拐入一条青石大道，停在一座白墙黑瓦的院落前，门前错落站了一群人，男男女女，有老有少。

    三人刚下车，一个小女孩当先跑过来，一把抱住韦霑，道：“爹爹，可想欣妍？”

    一路上，洛雨已知，韦霑有一对儿女，这女孩显然就是韦欣妍。韦霑与家人阔别半年，思念至深，此刻一见女儿，喜上眉梢，也是一番亲昵。

    这时，一个神态可亲的妇人上前笑道：“可算回来了，这一去竟是三四个月光景，可急坏欣妍了，这丫头每天都要问上三四遍。”这妇人正是韦霑的夫人——崔氏。

    韦欣妍笑道：“娘虽然不问，心里比却我还记挂。”

    韦霑哈哈笑道：“凉州天冷路远，耽搁了时日，让你们担心了。”这时，其他韦氏族人也纷纷上来问好，一时十分热闹。

    待与各人问候后，韦霑叫来洛雨，对众人道：“这就是洛雨。”

    韦欣妍早拿一双精灵古怪的眼睛看着洛雨，抢着道：“我知道，爹爹这次就是去接她的。”说着，拉起洛雨就往院里去，一边道，“我带你去玩。”洛雨自小只有父母相伴，父亲又常年在外征战。乍见这一家子，热热闹闹，又有韦欣妍相伴，便顿时忘了离家的愁绪。

    之后几天，韦霑又带洛雨陆续见了族人，并宣布收其为义女，这样，洛雨便正式成了韦氏的一员。京兆韦氏是从西汉绵延至唐的关中大族，与裴薛柳共称关中四大姓。入唐以后，家族愈加兴盛，族中子弟多有在朝中和地方担任官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