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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遇险设巧计

    国子监是大唐的中央学馆,以教授儒学为主。分崇文、太学、四门、律学、算学四馆,贞观年间,学员已近千人,其中还有高句丽、吐蕃、高昌等国派来的留学生,作为最高学府,国子监建筑宏阔,规模极大,内有学堂、园林、宿舍、祠堂等建筑。

    两人边走边游览,忽见东边院墙上开了个小门,通往一处阴凉之地。穿门而入,荒草没膝,三间房门里影影绰绰,似乎堆了许多东西。

    傅珊推门而入,见十几座积满灰尘的石碑一字摆开,拂去尘土,露出峥嵘遒劲的刻字。傅珊欢呼一声,“北魏石刻,国子监竟藏了这么多。”当即观赏起来。

    洛雨却觉无聊,独自走到院中看鸟儿。那院中有棵老槐,枝干粗壮,满树黄叶,映的院内也是一片金黄。

    此时四下无人,秋风阵阵,她正觉困意袭来。忽听屋内传来傅珊的一声尖叫,不及细想,赶忙冲进屋内。

    刚一进门,只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她近乎本能地侧身一避,险险躲过,但仍觉脸旁像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滑过,寒气砭人肌骨。

    洛雨打了个颤,定睛一看,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站在阴暗处,面容冰冷,神情凶狠。

    墙后一扇窗户大开,傅珊靠墙而坐,脸上满是鲜血,也不知伤的是轻是重。想是此人是从窗户外跳进来,正撞上傅珊,便将她击伤。

    洛雨见她出手就把傅珊打伤,武功更是远在自己之上,当下大气也不敢出。

    不料,那女子只冷冷看了她一眼,就闪身来到墙边,耳朵紧贴墙,像在听什么。

    过了片刻,才听见远处传来一片混乱的声音,有传令声,吆喝声,此起彼伏,由远及近,似乎正有许多人朝这边过来。

    洛雨暗道:“莫非她正被人追杀?”

    那女子看了两人一眼,一把拎起傅珊,手中寒光一闪,短刀已抵上她的喉咙,喝道:“别出声,出声就杀了你们。”

    但她这一来却弄巧成拙,傅珊本就六神无主,此刻反而放声大哭起来。那女子眸中似有杀机隐现。

    洛雨赶忙搂住她道:“傅妹妹,别哭了,你会把外面的人招来。”

    “我……我……”傅珊使劲咬了咬嘴唇,终于忍住哭声,但眼睛眨了眨,一颗颗眼珠滚落下来。

    那女子将傅珊推倒在墙角,闪身将门窗全都关上,又命两人躲在角落,不许出声。然后轻轻一跃,跳上了房梁。

    洛雨不知她此举何意,只见那她趴在梁上一动不动,忽然明白了,”她莫不是要拿我们做诱饵,伏击追兵?”

    她从小听父亲讲过各种计策,什么伏击、包围、诱敌深入,那女子的布置,分明就是伏击之计。

    仰头一看,那女子手中有光芒微闪,洛雨暗道:“莫非是暗器?”脑中立刻浮现出追兵进屋的场面,“他们定会先盘问我们,这女贼占据上方,可趁机用暗器伏击,呀,那样我跟傅珊都可能没命。”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急又怕,但心头一转,竟想出一条计策,当下站起身,对那女子道:“你放了我们,我有办法救你。”

    那女子居高临下,冷哼一声道:“还想多活的话,就闭嘴。”

    “我真的能救你。”洛雨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我知道他们在追你,外面人多,你就算用我们做诱饵,也不一定是对手,但我却可以想办法引开他们。”

    那女子目光微变,原来,她确是为人所追,无意中逃到这里。眼见追兵转眼将至,她虽然手握两个人质,也未必能逃脱,此刻听洛雨说能把追兵引开,这一线生机,还是让她的心态微微有了变化。

    但如何能相信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那女子道,“你打算怎么引开他们?”

    这时外面声音已越来越大,洛雨急道:“现在没时间解释,反正我妹妹在你手上,我不会乱来的。”

    此刻确实十万火急,那女子暗道:“事已至此,不如放手一搏,姑且信她。”

    当即跃下,扶起傅珊,钻到了墙边的一堆杂物后,却对洛雨道:“你若敢使诈,第一个死的就是你妹妹。”

    洛雨见傅珊面色苍白,低声安慰道:“傅妹妹,莫要害怕,我一定会救你。”

    傅珊此时也逐渐恢复镇定,强忍着泪水,点点头,缩到了杂物后面。

    洛雨又对那女子道:“我要是能支开他们,你需放了我们。”那女子心想:“若能支开追兵,我又何须再拿你们做人质。”便哼了一声。

    洛雨将两人藏好,走到院中。

    那女子透过缝隙,见她在院内徘徊,果然没有逃走。

    没过多久,就听院外脚步纷乱,似有大批人赶来,忽听洛雨放声大叫道:“救命啊!”

    那女子大吃一惊,心道:“不好,果然上当了。”正要跳出,只听脚步杂乱,似有七八个人循声而入,跟着一个男子厉声喝问:“院中何人?”

    洛雨颤声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那男子似乎略一犹豫,答道:“我等是大理寺的捕快,追捕嫌犯至此,姑娘是何人,为何独自在此啊?”

    洛雨一听,哇的一声大哭道:“你们是捕快……怎么才来啊,我,我是内文学馆的考生,今天来明德堂考试,不小心走到这里。哎呦,我朋友刚才……刚才被一个坏女人抓走了,她还差点杀了我……哎呦……”她口中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哭声悲切。

    那男子疾声问道:“有没看见她去了哪里?”

    洛雨哭道:“我……我怕的很,只看见她好像出门往右边走了。”

    “走了多久?”

    “就一会。”

    那男子见情势紧急,耽搁不得,立刻道:“田镇,速去禀报大人,其他人跟我追。”又对洛雨道:“姑娘,不可一人在此,请速回明德堂。”

    洛雨哽咽道:“我知道,你们一定要把我朋友找回来。”

    那男子并没回答,只听命令声,脚步声渐行渐远,一院追兵竟转眼走个精光。

    洛雨转身回到屋里,移开杂物,却见两人神色古怪,傅珊脸上犹带泪水,但脸上已露出喜色。

    那女子见洛雨头发散乱,衣袖也扯下一大块,脸上还有擦痕,显然是伪装受伤,骗过官兵,心想,“这小姑娘倒颇机灵。”当下冷笑道:“看你年龄不大,骗人的本事倒不小啊,连堂堂大理寺的捕快都被你骗了。”

    傅珊也哽咽着道:“洛姐姐,你……你真聪明,竟把那些人都骗走了。”

    洛雨却没得意,只老老实实地道:“他们是看我年龄小,又是内文学馆的考生,才会信了我的话。”又对那女子道:“姐姐,他们应该都走远了,你也快点走吧,我怕万一他们追不到,再折回来,那可不妙。”

    那女子冷笑道:“不急,他们搜不到人,自然会退兵,现在外面可能还有暗哨,此处反而最安全。”

    洛雨听她说的有道理,不好再反驳,只好跟傅珊一起,提心吊胆地陪着她。好在对方倒也没再刁难她们,只听外面又乱了一阵,似乎有许多人正往一个方向跑,过了足有一炷香功夫,才渐渐安静下来。

    那女子猜测官兵已退,站起身对洛雨道:“你把他们支开,我也把你妹妹还你,咱们算两不相欠。”

    洛雨心道:“这人倒还说话算话。”于是点点头,郑重道:“你放心,我们不会跟任何人提起今天的事。”

    那女子冷笑道:“你便是说了,也无人知道我是谁。”说罢,转身出门而去。

    她见官兵已退,就不再隐藏行迹,只见她背影轻盈,也没见如何发力,转眼已至十丈之外。

    但刚行至一座院落前,忽听墙后有人喊了声“打”,跟着“嗖嗖”一串破空之声,似有多个暗器迎面袭来,那女子吃一惊,忙向后急退,谁知身形未稳,桐树上正落下一张大网,兜头将她罩住。

    她待要拔刀,那网倏地一紧,顿时将她兜的如同粽子,半分动弹不得。

    跟着墙后跳出十几个汉子,皆身穿护甲,手拿横刀,正是刚才追捕的大理寺的捕快,几人冲上前,又加数层绳索,深恐她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