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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密室谋略暗惊心

    洛雨奔入来路,只听李卓在后面大叫:“快叫人,给我拦住她。”

    洛雨心想,“需赶紧回到前院,那边人多,他不敢放肆。”

    但荆王府后园道路交叉,连接着众多院落,加上她来时醉酒,也没认清路,此刻凭着感觉跑了许久,却发现周围景色陌生,也不知身处何处,忙停下来辨认方向,忽听假山后传来脚步声,她忙躲到一片树木后,一个男子道:“世子可真能闹腾,王爷在前院设宴,他却在后院捉人,还让咱们去找人,找一个什么穿红裙的姑娘,这后园多的是穿红裙的,到哪里给她找?”

    另一人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阎王的脾气,说不定是看上人家姑娘漂亮,从外面绑来的,你我也不需太认真,在园子里转一圈交差完事。”

    第一人道:“可惜我那壶酒还没喝完。”只听两人唠唠叨叨,渐行渐远。

    洛雨心道:“这李卓,看来是不抓到我不罢休。他们人多,一定守了出口,我过去便是自投罗网,不如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于是,四下探望,见此处有两条道路,一条青石板路通向一个月门,院内花草茂盛。另一条狭窄的鹅卵小径,绕过假山,不知通向何处,她眼珠一转,走上小路,在一片假山丛中东拐西拐,忽然眼前出现一道覆满青藤的白墙,墙上开了一扇极隐蔽的小门,若不仔细看,还看不出。

    洛雨暗道:“荆王府还有这么隐秘的地方,不知做什么的?”她见院墙不高,于是翻墙而入,一进去,只见两间精致的青砖瓦房,对着一池碧水,屋后种了一排芭蕉,院子虽不大,却有一种天然雅趣。

    房门上了锁,洛雨透过窗棂,扫了一眼,见屋内布置也很精简,只有一条长几,一张短塌,一扇屏风,但一尘不染的地板,案几上摆放的鎏金博山炉,都显示此间主人不同一般。

    她见四周无人,心想:“这倒是个好去处,我在这里躲会,让李卓找去。”于是,在池塘边坐下,只管休息。

    过了会,忽听外面有人说话,声音渐近,洛雨忙起身,想从后墙翻走,但忽然好奇此屋主人的身份,就躲到芭蕉后面,只听院门打开,一人哈哈笑道:“王爷,你这王府中,怎么还藏着这么隐蔽的小院,难道是王妃娘娘罚你面壁的地方?”

    笑声粗爽,又带着几分猥琐,洛雨一下就听出,是在前院见过的房遗爱。

    另一人笑道:“房大人说笑了,这屋子是本王平日清修所用,外间事务繁杂,本王懒得理会,便让人在后园筑了一个小院,平日在此居住,听听雨打芭蕉,俗念尽消啊。”说话的正是李元景。

    房遗爱笑道:“我们这些粗人只会打猎骑马,王爷懂的却是清修之道,怪不得人说荆王爷不同常人,薛将军,您说是吗?”

    洛雨暗道:“薛万彻也来了,他们三个到这来,难道外面已经散席了?”抬头见天色尚早,不该散席。只听薛万彻宏亮的声音道:“这院子,我老薛喜欢,倒让我想起躲在终南山时,所住的那个洞穴了……”三人说着进了屋,声音陡然变小。

    李元景笑道:“终南山风光雄奇,是藏龙卧虎之地,我这小小的院子,如何可比。”又道,“今日本王宴客,难得两位都来了,尤其薛将军,多年不见,甚是想念啊。本王正有许多话,与两位说,只是外间芜杂,咱们就在这清静之地叙话吧。”

    三人又玩笑几句,忽听房遗爱道:“薛将军这次回长安,可谢过朝上那位没?”

    薛万彻哼了一声道:“薛某西征突厥、吐谷浑,东伐高句丽时,他李治还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如今登基新帝,却只给老子一个宁州刺史,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跟流放有什么区别,我今日回来,是因脚疾,回家养病,顺便会会朝中的老哥们,跟他李治有什么关系?为何要去谢恩?”

    房遗爱笑道:“薛将军勇冠戎夷,威震海内,谁人不知。不过房某说的朝上那位,并不是当今陛下,而是另有他人?”

    薛万彻犹豫了下,忽然冷笑道:“你是说太尉长孙无忌?”

    房遗爱道:“不错,如今朝中谁不知道,那龙椅上坐的是李氏子孙,可真正掌权的却是他长孙无忌。薛将军能回朝,那也是得了他的首肯,要说谢恩,还得谢过长孙无忌啊。”

    薛万彻道:“他长孙无忌有什么本事,不过仗着是先帝的大舅子,当年房玄龄,杜如晦、还有魏征那些人,哪个不比他有谋略,如今这三人都已不在,倒让这厮猖狂。”

    忽听李元景叹了口气道:“我李氏自太原起兵,至今不过四十多年,不料转眼间,江山就有落入外姓人手中之忧,身为李氏子孙,真是愧对先祖啊。”

    房遗爱笑道:“看来王爷也看出这朝中局势了,不过王爷为何这般丧气,那龙椅上坐的姓李,王爷难道不姓李吗?况且王爷还是他的皇叔,论辈分、资历,远胜于他,他能做的皇帝,王爷为何就不能?”

    此时,窗外的洛雨听的心怦怦直跳,暗道:“这房遗爱好大的胆子。”

    只听李元景道:“此地只有我三人,房兄的话且不可再说。我李元景绝无谋逆之心,只是……只是忧心高祖创下的基业啊中。哎,陛下年轻,又性情文弱,恐长孙无忌日后要做王莽、董卓之流。”

    忽听房遗爱大笑起来。

    薛万彻道:“你笑什么?”

    房遗爱笑道:“我笑荆王已大祸临头,还在担心李氏江山不保。”

    李元景沉声道:“本王有什么祸?”

    房遗爱道:“荆王可知,长孙无忌早就想拔掉您这棵眼中钉了。”

    李元景失声道:“本王在朝中一向不曾树敌,也未得罪他长孙无忌……”

    “王爷在朝中多年,怎地还如此幼稚。”房遗爱打断他的话道“王爷以为不得罪长孙无忌,他就会放过你吗?王爷可还记得,当年李承乾与李泰争夺太子之位,王爷也曾为李泰说过话。”

    李元景道:“是,但本王与李泰并无私交,当年进谏,只是认为李泰的确更适合做太子。”

    “但在长孙无忌眼中,王爷您就是李泰党。”房遗爱道,“这些年,长孙无忌一直想铲除当年的李泰党,王爷,以及各位宗室,还有我等,这些宗室亲戚,都在其要铲除之列。而其中,首当其中,便是王爷您。”

    李元景道:“如何说?”

    房遗爱道:“长孙无忌如今大权独揽,刚愎自用,但陛下也年富力强,早就想夺回朝政,可陛下跟长孙无忌斗,能依靠谁啊?还不是如王爷一般的宗室,而放眼宗室,论声望、能力,谁又能比的上王爷。所以陛下刚登基,就授您为司徒,正是想将来对您有所依仗。那长孙无忌如何看不出,以他如今的地位,您猜,第一个想扳倒的是谁?”

    “这……”李元景显得极为震惊,半晌不语,其实这些事,他也清楚,一直也很忧惧,此刻听房遗爱一番添油加醋,更如坐针毡。

    薛万彻道:“我与长孙无忌同朝多年,对他很了解,此人老谋深算,表面不动声色,该出手时,却是极其狠辣,他若把王爷当成了眼中钉,迟早都会动手。”

    屋内静了片刻,忽听李元景长长叹了口气道,“其实本王……的确担忧过,可惜我这司徒之位有名无实,不过挂个头衔,如何能与长孙无忌匹敌啊?”

    房遗爱道:“王爷您在朝廷虽无实权,但却有荆州封地,又是高祖之子,陛下皇叔,且在天下素有贤名,正所谓众望所归,只要王爷振臂一呼,还不是应者云集?王爷何必怕那长孙无忌。”

    薛万彻道:“正是,我老薛在朝廷混了这么多年,但要说最服气,还是荆王您。如今你我同在一条船,王爷日后但有吩咐,万彻必当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洛雨暗道:“这房遗爱和薛万彻定是商量好的,一唱一和,怂恿荆王和长孙无忌作对。”

    只听李元景道:“长孙无忌朋党众多,若要与他斗,还需天下英雄相助。”

    房遗爱笑道:“天下英雄不都在王爷帐下吗?长安人人都说,王爷是当世孟尝,门客如云,皆为俊杰。”

    李元景道:“那些门客,多是些江湖游侠,三教九流,干些小事还可以,拿不上台面……不过,本王近日却从高人那里听到一个惊天秘密。”

    “什么秘密?”

    李元景低声道:“你们可曾听过修罗武库?”

    洛雨正听到紧要处,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一个声音高声道:“一群废物,连个小姑娘也抓不到,就这么大地方,她难不成插了翅膀飞走吗?”正是李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