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洛雨的推测
送韦霑进终南山，已是九月中，秋风瑟瑟，黄叶满山。
韦霑的夫人崔夫人带着一对儿女赶来，哭的像个泪人，问要把夫君带到哪里，能否一同前去，孙思邈笑道：“只在白云深处。”众人仰头望去，只见终南山苍苍茫茫，云蒸霞蔚，不知高几许，也不知深几许，心想以后哪里去寻韦霑。所幸朱晴被允许相随，崔夫人百般叮嘱，让他多回来报信，众人看着马车渐渐没入山中，这才离去。
洛雨回到家，整个人都像失了魂，崔夫人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洛雨把所见一五一十说了，崔夫人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与人为善的夫君，怎么得罪了一伙强人。再问细节，洛雨就只管摇头。第二天，崔夫人带了洛雨去京兆府报案，其实永宁坊的里正早已报案，京兆府也派人勘验了现场，但在知道纵火者武功高强，并有大理寺介入后，府尹张辰光知道此案非同小可，当即向大理寺了解情况。
过了两日，京兆府派人来，说是已请到大理寺少卿裴静元，崔夫人忙带着韦如琢和洛雨一同赶来。
一到京兆府，裴静元已在堂中等候。双方见了礼，崔夫人道：“裴少卿，我夫君被歹人所害，多亏少卿出手援助，这才保住性命，少卿大恩，韦家感激不尽。但还有许多事，妾身想不明白，还请裴少卿如实相告。”裴静元欠身道：“夫人请说。”崔夫人道：“我听洛雨说，那天案发时，歹人现身不久，大理寺的捕快也几乎同时赶到，并不像闻讯赶来，倒像是早在附近，此中详情，还望裴少卿告知。”
裴静元轻叹一声道：“夫人猜的没错，当时大理寺的捕快的确就埋伏在四周，不过，我们并不知道那些人要害韦大人。”崔夫人道：“这是为何？”
“这伙歹人其实是大理寺通缉的要犯。”裴静元缓缓道，“前几日，我们得到密报，知道他们在永乐坊要有所行动，但是何目的，却不得而知。于是派了八名捕快，埋伏在永乐坊內。但直到大火烧起，我们才确定其行踪，只是很不幸，没有来及阻止他们伤害韦大人。”
他的话很简短，但也足够解释为什么大理寺的捕快会很快出现。崔夫人又道：“既是通缉的要犯，那大理寺一定知道他们是谁？为何要害我夫君？”
裴静元沉声道：“这些人事关要案，恕在下不能相告，但也请夫人放心，大理寺一定会将他们抓捕到案。”他像是只愿说到这，之后无论崔夫人再问什么，他都以事关机密为由，不肯多言。张辰光见状，就安慰崔夫人，凶犯既是被大理寺通缉的，一定很快能抓到。
崔夫人只好离开，她面容疲惫，显得那样无奈，凄凉。洛雨跟在一旁，从始至终不发一语，出了京兆府，走不远，她就找个理由离开了，崔夫人满腹心事，也没心思管她。
洛雨返回京兆府，守在对面的店铺，片刻后，只见裴静元出来，骑上马，向崇仁坊而去。洛雨跟在马后，等到一处人迹稀少的巷子，忽然冲上前叫道：“裴少卿。”
裴静元愣了片刻，语气和缓地问道：“怎么是你？为什么没跟崔夫人一起回家？”
洛雨紧紧咬着嘴唇，似要忍住喷薄而出的的烈火，“我要告状。”洛雨一字字道。
“你要告谁？”
“大理寺少卿裴静元。
裴静元大概一辈子也没听过，有人要当面告自己，要是换别人，他早就拂袖而去。但望着眼前女孩，他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过了一会，他才道：“你要告本官什么？”
“告你害我义父韦霑身受重伤，生死难料。”她很少称韦霑为义父，此时叫出，显得极为认真。
“放肆。”裴静元呵斥，却又立刻语气转缓：“韦霑为歹人所害，你不是亲眼看见吗？”
“那只是表面罢了，我义父被害全是因为你。”
裴静元再不说话，驱马向前道：“跟我来。”
洛雨咬了咬嘴唇，紧随其后，两人一路无话，拐了几条街，来到裴宅。
裴静元一直把洛雨带到后院书房，屏退下人，又把门窗全部关上，这才道：“说吧，为什么认为韦霑被害，是因为我？”
直到此刻，洛雨依旧满脸通红，呼吸急促。但思路和说话却很清晰，只听她娓娓道来：“十年前，我义父韦霑因与暗影社魁首结交，被丢官罢职。十年后，大理寺发现，暗影社重现长安，就威逼利诱我义父与你们合作。引诱刺客现身，伺机抓捕。不料，却致使我义父被打伤，贼人反而逃之夭夭。如此无能，陷他人于险境的大理寺少卿，请问小女子可否状告？”
裴静元看着眼前女孩，既震惊，又疑惑，只因她竟把一个多月来，一直暗中进行，不为人知的一个秘密，说的八九不离十。
他沉声问道“这些事，都是韦霑告诉你的？”
洛雨摇摇头。
“那你如何得知？”
“我是自己推理出的。”洛雨犹豫了下道，“那天在大理寺，你们把韦伯伯找来，说抓到的刺客与七年前的案子有关，自然就是暗影社之事。但当时我并不知道暗影社和韦伯伯究竟有何纠葛，直到那天……那天在火场，我发现暗影社的杀手放火不是为杀人，而是要抢夺东西。我便明白了，当年那位魁首也是为了此物，才接近韦伯伯。”
“你怎知他们是暗影社的杀手？”
“因为那些捕快的出现，能劳动这么多大理寺捕快设伏，我想只有暗影社了。”洛雨摸了摸凌乱的头发，继续说道：“你们知道韦伯伯身怀此物，暗影社迟早会找上门，就逼他合作。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杀手出现时，大理寺的捕快也很快出现。可惜……可惜大理寺却无能抓住杀手，反让韦伯伯身受重伤。”
裴静元静静听她说完，才道，“你很聪明，猜对了大部分，但大理寺并没没有逼韦霑合作，而是他主动找来的。”
“几天前，韦霑突然找到我们，说暗影社首领很快会来找他，请大理寺伺机抓捕。”
“他为何这么说？”
“那时他刚受到了威胁。”裴静元沉声道，“有人威胁他交出东西，而他提出了条件，让暗影社首领亲自来找他。”
“是谁在威胁韦伯伯？”
裴静元没有回答。洛雨想了想又道：“那我能知道暗影社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吗？”
“是韦氏先人韦孝宽将军留下的一件遗物。”
韦孝宽？作为韦氏族人，洛雨当然听过这个名字，这位出身京兆韦氏的北周将军，曾官拜大司空、上柱国，封郧国公，传说他用兵如神，曾经所向披靡的高欢就因败于韦孝宽手下，郁郁而终，韦霑正是韦孝宽直系的后人。
这位百年前的韦氏先人留下了什么遗物，竟让暗影社这种刺客组织垂涎？洛雨不解地道：“我可以知道究竟是什么吗？”
“作为韦氏后人，你当人可以知道。”裴静元道，“其实那也不算秘密，韦将军的遗物就是‘修罗武库’。”
听到修罗武库，洛雨脸上突然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像是惊惧、愤怒、悲伤。
“我知道威胁韦伯伯的人是谁了……”她颤声道，“就是荆王妃。”
韦霑的夫人崔夫人带着一对儿女赶来，哭的像个泪人，问要把夫君带到哪里，能否一同前去，孙思邈笑道：“只在白云深处。”众人仰头望去，只见终南山苍苍茫茫，云蒸霞蔚，不知高几许，也不知深几许，心想以后哪里去寻韦霑。所幸朱晴被允许相随，崔夫人百般叮嘱，让他多回来报信，众人看着马车渐渐没入山中，这才离去。
洛雨回到家，整个人都像失了魂，崔夫人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洛雨把所见一五一十说了，崔夫人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与人为善的夫君，怎么得罪了一伙强人。再问细节，洛雨就只管摇头。第二天，崔夫人带了洛雨去京兆府报案，其实永宁坊的里正早已报案，京兆府也派人勘验了现场，但在知道纵火者武功高强，并有大理寺介入后，府尹张辰光知道此案非同小可，当即向大理寺了解情况。
过了两日，京兆府派人来，说是已请到大理寺少卿裴静元，崔夫人忙带着韦如琢和洛雨一同赶来。
一到京兆府，裴静元已在堂中等候。双方见了礼，崔夫人道：“裴少卿，我夫君被歹人所害，多亏少卿出手援助，这才保住性命，少卿大恩，韦家感激不尽。但还有许多事，妾身想不明白，还请裴少卿如实相告。”裴静元欠身道：“夫人请说。”崔夫人道：“我听洛雨说，那天案发时，歹人现身不久，大理寺的捕快也几乎同时赶到，并不像闻讯赶来，倒像是早在附近，此中详情，还望裴少卿告知。”
裴静元轻叹一声道：“夫人猜的没错，当时大理寺的捕快的确就埋伏在四周，不过，我们并不知道那些人要害韦大人。”崔夫人道：“这是为何？”
“这伙歹人其实是大理寺通缉的要犯。”裴静元缓缓道，“前几日，我们得到密报，知道他们在永乐坊要有所行动，但是何目的，却不得而知。于是派了八名捕快，埋伏在永乐坊內。但直到大火烧起，我们才确定其行踪，只是很不幸，没有来及阻止他们伤害韦大人。”
他的话很简短，但也足够解释为什么大理寺的捕快会很快出现。崔夫人又道：“既是通缉的要犯，那大理寺一定知道他们是谁？为何要害我夫君？”
裴静元沉声道：“这些人事关要案，恕在下不能相告，但也请夫人放心，大理寺一定会将他们抓捕到案。”他像是只愿说到这，之后无论崔夫人再问什么，他都以事关机密为由，不肯多言。张辰光见状，就安慰崔夫人，凶犯既是被大理寺通缉的，一定很快能抓到。
崔夫人只好离开，她面容疲惫，显得那样无奈，凄凉。洛雨跟在一旁，从始至终不发一语，出了京兆府，走不远，她就找个理由离开了，崔夫人满腹心事，也没心思管她。
洛雨返回京兆府，守在对面的店铺，片刻后，只见裴静元出来，骑上马，向崇仁坊而去。洛雨跟在马后，等到一处人迹稀少的巷子，忽然冲上前叫道：“裴少卿。”
裴静元愣了片刻，语气和缓地问道：“怎么是你？为什么没跟崔夫人一起回家？”
洛雨紧紧咬着嘴唇，似要忍住喷薄而出的的烈火，“我要告状。”洛雨一字字道。
“你要告谁？”
“大理寺少卿裴静元。
裴静元大概一辈子也没听过，有人要当面告自己，要是换别人，他早就拂袖而去。但望着眼前女孩，他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过了一会，他才道：“你要告本官什么？”
“告你害我义父韦霑身受重伤，生死难料。”她很少称韦霑为义父，此时叫出，显得极为认真。
“放肆。”裴静元呵斥，却又立刻语气转缓：“韦霑为歹人所害，你不是亲眼看见吗？”
“那只是表面罢了，我义父被害全是因为你。”
裴静元再不说话，驱马向前道：“跟我来。”
洛雨咬了咬嘴唇，紧随其后，两人一路无话，拐了几条街，来到裴宅。
裴静元一直把洛雨带到后院书房，屏退下人，又把门窗全部关上，这才道：“说吧，为什么认为韦霑被害，是因为我？”
直到此刻，洛雨依旧满脸通红，呼吸急促。但思路和说话却很清晰，只听她娓娓道来：“十年前，我义父韦霑因与暗影社魁首结交，被丢官罢职。十年后，大理寺发现，暗影社重现长安，就威逼利诱我义父与你们合作。引诱刺客现身，伺机抓捕。不料，却致使我义父被打伤，贼人反而逃之夭夭。如此无能，陷他人于险境的大理寺少卿，请问小女子可否状告？”
裴静元看着眼前女孩，既震惊，又疑惑，只因她竟把一个多月来，一直暗中进行，不为人知的一个秘密，说的八九不离十。
他沉声问道“这些事，都是韦霑告诉你的？”
洛雨摇摇头。
“那你如何得知？”
“我是自己推理出的。”洛雨犹豫了下道，“那天在大理寺，你们把韦伯伯找来，说抓到的刺客与七年前的案子有关，自然就是暗影社之事。但当时我并不知道暗影社和韦伯伯究竟有何纠葛，直到那天……那天在火场，我发现暗影社的杀手放火不是为杀人，而是要抢夺东西。我便明白了，当年那位魁首也是为了此物，才接近韦伯伯。”
“你怎知他们是暗影社的杀手？”
“因为那些捕快的出现，能劳动这么多大理寺捕快设伏，我想只有暗影社了。”洛雨摸了摸凌乱的头发，继续说道：“你们知道韦伯伯身怀此物，暗影社迟早会找上门，就逼他合作。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杀手出现时，大理寺的捕快也很快出现。可惜……可惜大理寺却无能抓住杀手，反让韦伯伯身受重伤。”
裴静元静静听她说完，才道，“你很聪明，猜对了大部分，但大理寺并没没有逼韦霑合作，而是他主动找来的。”
“几天前，韦霑突然找到我们，说暗影社首领很快会来找他，请大理寺伺机抓捕。”
“他为何这么说？”
“那时他刚受到了威胁。”裴静元沉声道，“有人威胁他交出东西，而他提出了条件，让暗影社首领亲自来找他。”
“是谁在威胁韦伯伯？”
裴静元没有回答。洛雨想了想又道：“那我能知道暗影社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吗？”
“是韦氏先人韦孝宽将军留下的一件遗物。”
韦孝宽？作为韦氏族人，洛雨当然听过这个名字，这位出身京兆韦氏的北周将军，曾官拜大司空、上柱国，封郧国公，传说他用兵如神，曾经所向披靡的高欢就因败于韦孝宽手下，郁郁而终，韦霑正是韦孝宽直系的后人。
这位百年前的韦氏先人留下了什么遗物，竟让暗影社这种刺客组织垂涎？洛雨不解地道：“我可以知道究竟是什么吗？”
“作为韦氏后人，你当人可以知道。”裴静元道，“其实那也不算秘密，韦将军的遗物就是‘修罗武库’。”
听到修罗武库，洛雨脸上突然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像是惊惧、愤怒、悲伤。
“我知道威胁韦伯伯的人是谁了……”她颤声道，“就是荆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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