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拜师学艺
裴元静每天辰时离家，前往大理寺。
这天清晨，他骑着马，刚出自家巷子，迎面却碰见了洛雨，她脸冻得通红，似乎在巷口站了许久，一条单薄的裙子在风里飞舞，但眼睛却如秋夜的星辰一样明亮。
裴元静皱眉道：“怎么早站在这，喝西北风呢？”
洛雨道：“你上次说，我若有事，可以找你，这话可还算数？”
裴元静道：“算数，但除了对付暗影社。”
“我不是要对付暗影社。”洛雨沉吟了下，缓缓道，“我来，是想求你教我武功。”
裴静元目光掠过她脸颊上、脖子上青色的淤痕，道：“你学武，可是想跟人打架？”
“不，我不是要特意打架”。洛雨忙解释，“其实……我也不知道学武能做什么，但韦伯伯说要有一技之长……”
裴元静有些纠结了，一方面，裴家剑一般不能外传，可另一方面，他又答应过洛雨会帮她，犹豫再三，终于点了点头。
洛雨喜出望外就要拜他，裴元静跳下马背，一把拉住她道：“裴家剑并不是人人都能学的，你先跟我学一段时间吧，让我看看你是不是那块料？”说着，他用深沉的目光看了洛雨一眼，道：“听说你在韦家读书五年，一无所成，若学武也是这般蠢笨，我是不会认你做徒弟的。”
洛雨脸上一红道：“是，徒儿一定会好好学，不给师傅丢脸。”但想到自己要学天下闻名的裴家剑了，还是忍不住雀跃道：“师傅，您每天都要去大理寺，什么时候能教我武功？”
裴元静也觉得这是个难题，想了想道：“你先回去，过两天我会派一个人找你，你一切听他安排就是。”
洛雨心中好奇，换做在学堂，她早花样百出地试探了，但在裴元静面前，她却半点不敢放肆，点点头，一直将裴元静送出崇义坊，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洛雨回到家，就焦急地等消息。秋去冬来，天气渐冷，崔夫人挂念韦霑，又迟迟不见朱晴回来报信，就差人去山中寻访孙思邈的踪迹，但哪里寻得到。
这天，忽听有仆人禀报，外面有个小道士，是孙思邈派来的，要见崔夫人。崔夫人大喜过望，忙迎进门，只见院内站着个眉清目秀的那小道士，脸上带着三分笑意，稽首一礼，先是通禀了韦霑的消息，说他已经醒来，但身体还未恢复，需要在山中静养，一家人听了，连连赞孙思邈是活神仙。
那小道士说完这些，一双清澈的目光看向洛雨，忽然冲她眨了眨眼，意甚狡黠，洛雨暗道：“这是什么意思？他认得我？”只听小道士又道，“山中缺少人手，道长想请韦家再派一人进山。”
崔夫人想去照顾韦霑，但自己走了，三个孩子怎么办，家中仆人不是太老，就是太小，竟没一个合适的，正自发愁，忽听洛雨道：“伯母，我去照顾韦伯伯吧。我会些武功，身体好，在山里没问题。”
崔夫人一听，的确合适，而且韦霑一向最惦记洛雨，只是眼见严冬要来，终南山里的生活必定艰苦，就道：“孩子，只是委屈你了。”
洛雨摇摇头：“能见到韦伯伯，雨儿也开心。”
崔夫人让下人给洛雨备好行李，和韦欣妍拉着洛雨的手，千般叮嘱，送出韦曲数里，才转回去。
洛雨和那小道士向南而去，走不多远，洛雨忽然停下，转身瞪着他道：“喂，小道士，你究竟是谁派来的？”
那小道士笑道：“小道士不叫小道士，俗家名孙飞飞，小道士当然是老道士派来的。”
洛雨哼了一声道：“看你就不老实，你刚才冲我眨眼睛，分明就是认得我，一定是有人让你把我诳出来。”
孙飞飞笑道：“姑娘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呢？咱们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洛雨道：“你刚才跟我伯母说的那些话，可是真的吗？”
孙飞飞依旧笑道：“半真半假，亦真亦假。”
洛雨心道：“这小道士真不老实。”又问：“我韦伯伯可是真的醒了？”
孙飞飞笑嘻嘻道：“醒时当如梦，梦中亦有真，姑娘看似清醒，亦未必不是大梦中人，试问芸芸众生，何为醒，何为梦呢，亦或醒时好，还是梦中好呢？”
洛雨急于知道韦霑的近况，却见他只顾打谜语，气的嘴巴都歪了。这时，两人转过一片山坳，见一条官道曲折通往远处，路边有一座凉亭，亭內站着个黑衣布袍的老者，那老者一见两人，便迎上去道：“在下是裴少卿家的家奴，霍四，在此迎候道长和洛雨姑娘。”
洛雨这才松了口气，孙飞飞稽首道：“家师交代之事，已完成，小道士告辞。”说完又对洛雨稽首，洛雨也弯腰，还礼，但腰刚弯下，忽然一掌拍向他胸前，口中叫道：“小道士，你看这掌是真是假？”哪知掌还没到对方身前，那小道士一抖身，她忽觉一股劲力扑来，震得她胳膊一麻，“哎呦”一声，退开两步，胳膊差点脱臼。
却见那小道士笑嘻嘻地道：“姑娘戾气太重，以后可以来终南山，我教你练气之法，省得打伤自己。”口中笑着，道袍飘飘，御风一般，转眼跑出十丈开外。
洛雨看得大惊失色，恍声道：“你……你……妖道！”
却听霍四道：“那是孙思邈道长的徒弟，孙道长善于修炼内力，他的徒弟自然不弱，姑娘还是莫要惹他。”
洛雨转身对霍四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霍老丈好，是裴少卿叫你来接我吗？”
霍四点点头，也不多客气，道：“洛姑娘请跟我来。”说着，他当先而行，洛雨紧随其后。一路上，洛雨自然叽叽喳喳问个没完，那霍四却或者缄口不答，或者只答一两个字，洛雨见他像个闷葫芦，就再不问了。
霍四带着她，一路急行，足足走了十多里，洛雨走的腿都疼了，心想：“早知道这么远，他怎么不带匹马？”到正午时，只见前方一片树林，林边有处山庄，那山庄面积不大，向西依稀可见长安城。
洛雨随他进去，只见庄中空无一人，霍四带她来到一间空屋道：“这庄子是裴家的一所旧宅，只有霍四在此看守，裴少卿吩咐，以后姑娘就暂住在此，我住西侧厢房，此处虽不大，一应物事却不缺，厨房有柴米，姑娘可自行生火做饭。”
“我不会做饭。”洛雨想说，好在她立刻想到裴元静既做此安排，就点点头。
走了几十里路，正觉饥饿，她立刻去厨房做饭，没想到对着一屋子柴米油盐，足足捣鼓了一个时辰，中间请教霍四好几次，才做好一锅米饭，又弄了点菜，虽然饭食粗糙，但想到是自己做的，竟吃的眼含热泪。
吃完饭，休息到未时，霍四又来对她说：“裴少卿在永阳坊大庄严寺南门等你，请在戊时前抵达。”
洛雨一听，心想：“永阳坊在长安城西南角，这个山庄看位置，应该在长安东边，两地距离至少二十里，我又没有马匹，走路至少要一个半时辰，裴元静却只给我一个时辰。”想到这，心中顿时颇为沮丧，只觉裴元静是故意刁难她，刚想抱怨几句，但看见霍四那张平板的脸，想来跟他抱怨，也毫无用处，还被人看了笑话，当下心一横，暗道：“洛雨啊洛雨，你要习武，怎能碰点难题就畏缩？”于是，一咬牙道：“好，我一定准时到。”
说完，她从容而去，但一离山庄，立刻撒丫子就跑，此时正起了风，秋风扫过平原，落叶如波涛一般翻滚，她衣衫舞动，奔跑在漫天落叶中，想到目的地在二十里外，心中顿生一股“壮士一去不返还”的悲壮感。
这天清晨，他骑着马，刚出自家巷子，迎面却碰见了洛雨，她脸冻得通红，似乎在巷口站了许久，一条单薄的裙子在风里飞舞，但眼睛却如秋夜的星辰一样明亮。
裴元静皱眉道：“怎么早站在这，喝西北风呢？”
洛雨道：“你上次说，我若有事，可以找你，这话可还算数？”
裴元静道：“算数，但除了对付暗影社。”
“我不是要对付暗影社。”洛雨沉吟了下，缓缓道，“我来，是想求你教我武功。”
裴静元目光掠过她脸颊上、脖子上青色的淤痕，道：“你学武，可是想跟人打架？”
“不，我不是要特意打架”。洛雨忙解释，“其实……我也不知道学武能做什么，但韦伯伯说要有一技之长……”
裴元静有些纠结了，一方面，裴家剑一般不能外传，可另一方面，他又答应过洛雨会帮她，犹豫再三，终于点了点头。
洛雨喜出望外就要拜他，裴元静跳下马背，一把拉住她道：“裴家剑并不是人人都能学的，你先跟我学一段时间吧，让我看看你是不是那块料？”说着，他用深沉的目光看了洛雨一眼，道：“听说你在韦家读书五年，一无所成，若学武也是这般蠢笨，我是不会认你做徒弟的。”
洛雨脸上一红道：“是，徒儿一定会好好学，不给师傅丢脸。”但想到自己要学天下闻名的裴家剑了，还是忍不住雀跃道：“师傅，您每天都要去大理寺，什么时候能教我武功？”
裴元静也觉得这是个难题，想了想道：“你先回去，过两天我会派一个人找你，你一切听他安排就是。”
洛雨心中好奇，换做在学堂，她早花样百出地试探了，但在裴元静面前，她却半点不敢放肆，点点头，一直将裴元静送出崇义坊，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洛雨回到家，就焦急地等消息。秋去冬来，天气渐冷，崔夫人挂念韦霑，又迟迟不见朱晴回来报信，就差人去山中寻访孙思邈的踪迹，但哪里寻得到。
这天，忽听有仆人禀报，外面有个小道士，是孙思邈派来的，要见崔夫人。崔夫人大喜过望，忙迎进门，只见院内站着个眉清目秀的那小道士，脸上带着三分笑意，稽首一礼，先是通禀了韦霑的消息，说他已经醒来，但身体还未恢复，需要在山中静养，一家人听了，连连赞孙思邈是活神仙。
那小道士说完这些，一双清澈的目光看向洛雨，忽然冲她眨了眨眼，意甚狡黠，洛雨暗道：“这是什么意思？他认得我？”只听小道士又道，“山中缺少人手，道长想请韦家再派一人进山。”
崔夫人想去照顾韦霑，但自己走了，三个孩子怎么办，家中仆人不是太老，就是太小，竟没一个合适的，正自发愁，忽听洛雨道：“伯母，我去照顾韦伯伯吧。我会些武功，身体好，在山里没问题。”
崔夫人一听，的确合适，而且韦霑一向最惦记洛雨，只是眼见严冬要来，终南山里的生活必定艰苦，就道：“孩子，只是委屈你了。”
洛雨摇摇头：“能见到韦伯伯，雨儿也开心。”
崔夫人让下人给洛雨备好行李，和韦欣妍拉着洛雨的手，千般叮嘱，送出韦曲数里，才转回去。
洛雨和那小道士向南而去，走不多远，洛雨忽然停下，转身瞪着他道：“喂，小道士，你究竟是谁派来的？”
那小道士笑道：“小道士不叫小道士，俗家名孙飞飞，小道士当然是老道士派来的。”
洛雨哼了一声道：“看你就不老实，你刚才冲我眨眼睛，分明就是认得我，一定是有人让你把我诳出来。”
孙飞飞笑道：“姑娘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呢？咱们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洛雨道：“你刚才跟我伯母说的那些话，可是真的吗？”
孙飞飞依旧笑道：“半真半假，亦真亦假。”
洛雨心道：“这小道士真不老实。”又问：“我韦伯伯可是真的醒了？”
孙飞飞笑嘻嘻道：“醒时当如梦，梦中亦有真，姑娘看似清醒，亦未必不是大梦中人，试问芸芸众生，何为醒，何为梦呢，亦或醒时好，还是梦中好呢？”
洛雨急于知道韦霑的近况，却见他只顾打谜语，气的嘴巴都歪了。这时，两人转过一片山坳，见一条官道曲折通往远处，路边有一座凉亭，亭內站着个黑衣布袍的老者，那老者一见两人，便迎上去道：“在下是裴少卿家的家奴，霍四，在此迎候道长和洛雨姑娘。”
洛雨这才松了口气，孙飞飞稽首道：“家师交代之事，已完成，小道士告辞。”说完又对洛雨稽首，洛雨也弯腰，还礼，但腰刚弯下，忽然一掌拍向他胸前，口中叫道：“小道士，你看这掌是真是假？”哪知掌还没到对方身前，那小道士一抖身，她忽觉一股劲力扑来，震得她胳膊一麻，“哎呦”一声，退开两步，胳膊差点脱臼。
却见那小道士笑嘻嘻地道：“姑娘戾气太重，以后可以来终南山，我教你练气之法，省得打伤自己。”口中笑着，道袍飘飘，御风一般，转眼跑出十丈开外。
洛雨看得大惊失色，恍声道：“你……你……妖道！”
却听霍四道：“那是孙思邈道长的徒弟，孙道长善于修炼内力，他的徒弟自然不弱，姑娘还是莫要惹他。”
洛雨转身对霍四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霍老丈好，是裴少卿叫你来接我吗？”
霍四点点头，也不多客气，道：“洛姑娘请跟我来。”说着，他当先而行，洛雨紧随其后。一路上，洛雨自然叽叽喳喳问个没完，那霍四却或者缄口不答，或者只答一两个字，洛雨见他像个闷葫芦，就再不问了。
霍四带着她，一路急行，足足走了十多里，洛雨走的腿都疼了，心想：“早知道这么远，他怎么不带匹马？”到正午时，只见前方一片树林，林边有处山庄，那山庄面积不大，向西依稀可见长安城。
洛雨随他进去，只见庄中空无一人，霍四带她来到一间空屋道：“这庄子是裴家的一所旧宅，只有霍四在此看守，裴少卿吩咐，以后姑娘就暂住在此，我住西侧厢房，此处虽不大，一应物事却不缺，厨房有柴米，姑娘可自行生火做饭。”
“我不会做饭。”洛雨想说，好在她立刻想到裴元静既做此安排，就点点头。
走了几十里路，正觉饥饿，她立刻去厨房做饭，没想到对着一屋子柴米油盐，足足捣鼓了一个时辰，中间请教霍四好几次，才做好一锅米饭，又弄了点菜，虽然饭食粗糙，但想到是自己做的，竟吃的眼含热泪。
吃完饭，休息到未时，霍四又来对她说：“裴少卿在永阳坊大庄严寺南门等你，请在戊时前抵达。”
洛雨一听，心想：“永阳坊在长安城西南角，这个山庄看位置，应该在长安东边，两地距离至少二十里，我又没有马匹，走路至少要一个半时辰，裴元静却只给我一个时辰。”想到这，心中顿时颇为沮丧，只觉裴元静是故意刁难她，刚想抱怨几句，但看见霍四那张平板的脸，想来跟他抱怨，也毫无用处，还被人看了笑话，当下心一横，暗道：“洛雨啊洛雨，你要习武，怎能碰点难题就畏缩？”于是，一咬牙道：“好，我一定准时到。”
说完，她从容而去，但一离山庄，立刻撒丫子就跑，此时正起了风，秋风扫过平原，落叶如波涛一般翻滚，她衣衫舞动，奔跑在漫天落叶中，想到目的地在二十里外，心中顿生一股“壮士一去不返还”的悲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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