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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别重逢把酒盏

    树上居然有个人,这人什么时候上去的,却没有一个人看到。但等看清她的样子时,帷幕内的三个人齐声叫道:“洛雨!”

    月白色的衣衫一闪,洛雨从树上一跃而下,施施然走进帷幕内。她看起来风尘仆仆,一件布衣半新不旧的,靴子上也沾满了泥土,但脸上却带着满不在乎的笑容道,“薛公子,既是要结交朋友,怎可少了我洛雨呢?”

    “洛姑娘?莫非就是助大理寺捉拿女刺客的洛雨?”

    “长安城还有第二个洛雨吗?”

    薛子陵还没回答,三个少年已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道:“洛雨,你怎么回来了?”“雨儿,你可好?”“死丫头,你想死我们了。”“……”

    洛雨纵然有三张嘴看起来也很难回答,她只好拍拍手道:“这些稍后说,你们跟关中首富的公子交朋友,怎么不带我一个?”

    薛子凌笑道:“洛姑娘这样的朋友,我平时请都请不到,洛姑娘若肯屈尊与在下结交,在下当真求之不得。”

    洛雨转了转眼珠道:“好啊,不过我刚才在树上都看见了,你请我六哥和杜十二喝的是从西域运来的葡萄酒,请欣妍听的是雷大师的琵琶,不知道打算送给我些什么?”

    “那要看洛姑娘喜欢什么了?”

    “我喜欢……”洛雨眼珠一转,看着薛子凌腰间的佩剑道,“剑!”

    薛子凌腰上的佩剑镶满了明珠和玳瑁,又是贴身佩戴,自然价值不菲。但他却丝毫没有犹豫,当即解下佩剑道:“宝剑赠英雄,洛姑娘也是长安的小英雄,此把佩剑正得遇明主。”

    洛雨也不客气,接过剑,“呛”一声,拔剑出鞘,只见剑身如一汪秋水,寒气逼人,以指弹剑,剑作龙吟。洛雨拿在手里,左右把玩了片刻,便合上剑鞘,笑道:“果然是好剑,但我从不喜欢抢别人的东西,这既是薛公子的佩剑,自当奉还。”

    薛子凌接过佩剑,微微一笑道:“想是洛雨姑娘眼界高,瞧不上薛某的佩剑,不妨,过几日我找良匠再打一把让洛姑娘称心满意的剑,如何?”

    韦如琢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忙道:“薛兄,你别把她这小孩子的话放心上,她就是随口一说,你纵然给她把当世名剑,她也不会用。”

    洛雨一笑,也不多说,只管坐下道:“薛公子,你的西域葡萄酒我还没尝过呢,今日是我四人重聚之日,也是与薛公子结交之日,咱们不醉不归,可好?”

    薛子凌当即让侍女再添酒盏,并端上鲜果佳肴,五人把盏言欢。那薛子凌颇有豪气,韦如琢与杜若飞都对他心折不已。一直饮到傍晚,薛子凌又亲自送众人出了曲江才折返。

    等薛子陵离去,韦欣妍就一把抓住洛雨道:“死洛雨,你怎么突然从树上冒出来了?快说,又在搞什么鬼名堂?”洛雨笑嘻嘻地道:“我也是凑巧在曲江碰见你们,那时六哥正被一群女孩围住,我都不得相见,只好暗中相随,没想到你们又被这个薛公子请去喝酒了。”韦如琢道:“雨儿,你回来的可真突然,也不差人报个信,娘在家天天盼着呢。”说着三人拥着洛雨回到家中,崔夫人一听说洛雨回来,自然喜出望外,又见她虽风尘仆仆,但身子似乎比以前健硕许多,脸上也少了往日的稚嫩,更加感慨,又问了下韦霑的情况,洛雨道,韦伯伯身子已越来越好,不需要她再在山中照顾,这才下山,崔夫人便放了心。

    等到晚上,崔夫人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饭菜,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饭后,又备了些酒,四个年轻人就围在一处,喝酒聊天,互相说些最近的事,其中最精彩的,自然当属上元节韦如琢力战康国武士之事,洛雨虽也亲眼看见,但总不如韦如琢亲口所说那般精彩,只听得不住叫好。

    洛雨倒了一杯酒递给韦如琢,轻声道:“六哥今日在曲江好风光,我在一旁都看到了,连薛公子那样的五陵豪富人物都来结交,真是风光无限,不过我却觉得有些奇怪。”

    韦如琢道:“有什么奇怪?”

    “六哥不觉得这位薛公子出来春游,排场未免太大了吗?居然抬着上百斤的冰鉴,还带着冰镇的葡萄酒,要知道纵然富贵人家,也只是夏日才喝这种东西。要出动他今日的排场,非有仆从上百不可,寻常出游,又没有家属,何必如此铺张?更有趣的是,他居然还带着一位退隐多年的琵琶大师。”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杜若飞忽然拍手笑道:“雨儿你这番话,倒让我想到一个细节,那位雷大师演奏时,我看到薛公子神情飘忽,显然对乐曲并无欣赏之意,那时我便奇怪,他既然不喜琵琶,为何如此大费周章请来雷清音?”

    韦欣妍道:“也许他就是想附庸风雅呢?”

    杜若飞摇摇头道:“这位薛公子虽然铺张豪奢,但言行举止都颇有豪气,绝不似附庸风雅的人物。”

    韦欣妍道:“那你们觉得他是为什么?”

    洛雨放下手中杯盏,悠然道:“很简单,这一切本就是特意为你们准备的。可你们与他只是曲江偶遇,他又怎会知道你们今日会去曲江?又怎么能提前备下?”

    三人齐声道:“那为什么?”

    洛雨道:“他必然是提前打探了,韦家这么多人,总有人会说出小主人的行踪。”她瞟了韦如琢一眼又道,“六哥现在是否觉得,这位薛公子为了结交你,未免太刻意了吧?”

    “这我也不懂了,”韦如琢皱眉道,“这是为何?我左右不过是国子监的一个太学生罢了。”

    杜若飞忽然哈哈笑道:“莫非那薛子凌家中也有姐妹,想要嫁给如琢你,如此才煞费苦心。”

    韦欣妍催促道:“雨儿,你鬼心思多,是不是早猜到了?”

    洛雨眼波流转道:“我怎会知道?不过六哥你人缘好,倒挺像年轻时的韦伯伯,我听说那时也有很多人想结交他,还由此引发了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