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烈日

    沉默久了，是真的会爆发的！

    我第一个报名，领了卧具，放在中间的下铺。每空寝室靠墙放两排铁床，住十二个人。

    我出去玩去了。回来时，我的床已经铺好卧具了，我很感激。

    “哪个同学帮我铺的？”我问。

    “那是我的！”一个比我稍高一点的同学说，“你的在上面！”

    忽然间，他已被我推倒，摁在他铺好的床上了。那一刻，我是想弄死他的，虽然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能力。

    正当我不知道剧情该怎么发展的时候，被同寝室的几个室友拉开了。

    他们惊愕不已。

    我自己更是吃惊不小。

    这是我记忆中第一次生气。

    我说出了原委，同寝室的初中同学曲璧和肖英主持了公道。要回了我的尊严。于是，“算了，都是同学，我还是睡上铺。”我说。他们感觉非常意外，也许觉得我境界很高吧，其实我自己知道原因。我不想睡他下铺，感觉不舒服。

    说到肖英，有一段刻骨铭心的事。

    就在两个多月前，我们初中毕业考试完，过几天才拿毕业证。回去路途艰难，我就选择了去大哥家。肖英家就在大哥所在矿场的上方山顶上。

    我俩一路走上了去矿场的单车道公路。平时去拉矿石的车很多。我经常去大哥那里，司机们大都认识我。我是有信心的。

    时间来到了中午，六月的阳光已经不再温柔，晒得有些晕。

    饥肠辘辘的我俩，很后悔早上没有咽下学校食堂用剩饭煮的稀饭。

    肖英提议，边走边等车。顶着烈日走五十里路，还饿着肚子，我没有信心，但没办法，还是得走。

    路边总是寻不到能食用的，连个黄瓜都没有。

    肖英又提议，走那条去他家的小路上山。到他家吃了饭，我再下山去大哥家。按照“三角形任意两边之和大于第三边”的定理，我觉得这是不科学的。但我还是听从了他的建议。

    青翠的玉米叶，哗啦啦地割着；明晃晃的烈日，毫无遮拦地晒着。短裤短袖没能保护好我们年轻的皮肤。汗流浃背，接近虚脱，迈不动双腿。

    假如没有山腰那一泓清泉，这看不见山顶的山，我应该是爬不上去的。但我们终于还是上来了。

    我心想：已经到山顶了，跑下去就到大哥家了。肖英要我吃了饭再走，而我只拿了两个土豆，就下山了。那土豆很香，我后悔没多拿几个。

    终于跑到了矿场。还单身的大哥不在家！

    我跑到食堂看了看，食堂正在放电影《地道战》。

    工友们说，大哥外出了，晚上要回来。他们问我吃饭没有？我居然说吃了。

    我这一生最难忘的一部电影是《地道战》！我头昏眼花，眼冒金星。只记得耳畔响着歌声“地道战，嘿地道战……”

    大哥，终于回来啦！

    问我吃饭没有？我怕我说没吃，工友们会笑话我。于是，只好说吃了。

    大哥说他还没吃。买了一包饼干，我没皮没脸地吃了起来……大哥又买了一包……

    过去的，让它过去了。

    现在，我就睡在长相酷似李学的李伟的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