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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May倒没想过曾永辉到了美国有什么花花肠子,这一点她还是挺相信自己的直觉和眼光的。他俩都是理性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会克制着边边角角的欲望,朝着方向努力。

    她毕业后顺利地进入了国际知名的广告公司。那个年代的国内是广告业的盛宴,老板赚得盆满钵满,阿May的薪水也逐年水涨船高。

    全新的环境,热情洋溢的同事,忙碌冗杂充满挑战的工作,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

    这两年是阿May过的最充实的两年。

    借由网络的方便,她和曾永辉固定每周用视频缓解思念。他知道她的每一次进步,升职,加薪,共享她工作上的成就感。她也知道他在异国他乡的的点点滴滴。长时间的分别并没有让这对青梅竹马疏离,反而因为远距离的思念和想象加深巩固了这段感情。

    一想到心爱的人在地球的另一端,就有一种莫名凄美的浪漫。

    在入职的第三个年头,从AccountExecutive到AccountManager。此时阿May已经是个标准的职业女性,精明干练,行走如风。妹妹头也变成了蓬松的长卷发。

    事情开始的那一天,她没来由的心血来潮。统计了一下自己的年假,有二十几天没休……当天就买了机票。跟家里人说要出差几天,简简单单收拾了几件衣服,不过一个手提袋。

    一路上辗转腾挪加起来二十几小时的飞机,她凭得不过是一腔情热。在地球的另一端有她的爱人,她毫不怀疑,他们彼此是最初也将是最终。

    下了飞机,叫了出租车直奔曾永辉的公寓。地址是曾永辉第一天搬进公寓时她就有了的。在出租车上她用手机发了邮件:“在干嘛?”

    “在家,想你!”

    呵呵,秒回。

    这令她想起这两年邮件里那炽热的文字,午夜时分电话那头没羞没臊的情话……饶是冷静如阿May在即将到来的这一刻也按捺不住心头狂跳。

    阿May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春风荡漾地看着手里的花束。说起来,曾永辉送过她许多大大小小的礼物,但还没送过花。她想像着曾永辉看到她时的表情不禁笑出声来。

    司机是个白人老头,载到年轻漂亮的东方女孩子也很热情,又看到她手里的花打趣:“Areyougoingtomeetyourlover?”

    阿May摸了下自己发烫的脸颊点点头:“yes!”

    “He’saluckyman!”

    “metoo!”阿May轻笑着喃喃地道。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

    挥手道别热情的司机。她一手拎着手提袋,一手拿着花走到3楼。303没错,应该是这间了。

    她踌躇间要不要敲门,在他开门时要不要像好莱坞电影里那样大叫:“surprise!”

    恰在此时,一个黑人小哥拿着披萨也来到门口,好奇的打量她一眼,正要敲门。阿May又来主意,小声跟小哥商量了一下。把手提袋放下,腾出手接过披萨又付了钱和小费,让小哥敲开门。

    然后,门打开了,一个只着一条短裤的络腮洋人。

    “Excusem......”

    阿May愣了一下,下意识向这家伙身后屋里望去:一个身段高挑妖娆,金色大波浪卷发,眼尾上挑烈焰红唇大浓妆的女人。

    她身上穿着一件无袖V领的酒红色洋装,脚上红色细高跟鞋,手里拿着一杯红酒,就那么慵懒的斜躺在沙发上。

    络腮胡转回头跟那人说道:“Honey,it’spizza。”又转过头,好奇又有些轻佻的看着阿May。

    阿May愣怔住了,脑子一片空白。

    我是谁?我在哪?

    “Excuseme?”

    “阿囡?”屋里“女人”顾不上手中的酒杯撒了一地红酒,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熟悉陌生的声音颤抖着,透着难以置信和深深得恐惧。

    阿May发誓如果“女人”不开口叫她,她打死都认不出那便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爱了这么多年的曾永辉。

    阿May手足冰冷,张张嘴想说什么,一阵耳鸣,一阵眩晕,竟缓缓倒在地上。昏过去那一刻她莫名想:可惜了这花。

    等阿May醒过来,络腮胡洋人已经离开。她躺在沙发上,曾永辉已摘掉假发,恢复“正常”。

    阿May睁开眼又闭眼,片刻又忽地睁开眼:不是梦啊!

    她看着蹲在沙发前的曾永辉,红着眼,苍白的脸。又看看自己躺着的沙发,又想起晕之前曾永辉躺在这张沙发上的模样,不禁一阵干呕。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曾永辉看到她这副模样,脸色又苍白几分。他乞求地看着阿May,张张口想要说什么。

    阿May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来,嘶哑着声音打断他:“别说,求求你什么都别说。”

    曾永辉瞬间面如死灰。

    后来她怎么一路赶回机场,又一路辗转怎么回的上海。就像喝了场大酒断片了一样,阿May已经记不得了。

    回家大病一场,发高烧,上吐下泄,整个年假就躺在床上。只把伺候她的李明丽女士折腾的一边骂一边心疼。骂她公司那么多男的竟叫一个女孩子出差,又骂她在外面乱吃东西不会照顾自己……

    病好以后,阿May全身心投入工作,暗里开始筹划着自己买房子,眼看都三十岁了,是要搬出来了。

    没有人知道短短三五天,她往美国跑了一个来回,且险些丢了半条命回来。

    回来后她收到他最后一封邮件:“你不知道我曾经有多羡慕你。对不起,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爱你。”

    阿May面无表情的删除拉黑了他的所有记录和联系方式。

    难怪他一直逃离,从上海逃到了BJ还不够,又逃到美国。

    羡慕?呵,原来曾经那么炽热的目光不是爱意竟是羡慕嫉妒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