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〇 - 黑夜,雨夜

    (声明:本作品中所出现的人物、城市、国家、历史事件均为虚构,与现实无关。)

    警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风的呼啸声、雨的倾泻声和人的呼喊声,从各个角度、各个方向涌来。

    这里是霁城中城区。

    十字路口角落的银行外,警察和警车围成了壁垒。一个人影,在燃起的火焰中站立着,手拿枪支,既不投降,也不作乱。他神情激动地张开双臂,像迎接神的降临,疯狂而虔诚。

    防暴盾紧密相连,防暴钢叉交错林立。列阵如古代战役一般,远处是投来远光灯的警车,而火焰中的罪犯是聚光灯下的表演者,身旁烈火变得黯淡。

    所有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声音都平息了,它们是骤起的鸣雷。

    噼啪作响的火焰,终于燃烧到罪犯的脚下。他的理智早已化作嘴角垂涎,眼中早已没有任何光泽。警察们中一个短发的警官下令:“动用枪械,尽可能快速击杀目标。”

    得令,早就预备就绪的步枪手们都抬起了自己的武器,瞄准了疯狂的罪犯,万千子弹倾泻而出,对一个没有任何防御的人,他背后迸射出万千血迹,手中的枪械也落了地。

    没有任何痛觉,没有任何回应,罪犯仍然站在那里,疯癫上了他的脑干。

    所有人都惶恐起来,因为他们的目标,正脸望夜空,一抹诡异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出现在他被雨水打湿到模糊的脸上。

    “不死,不灭吗?还是……”

    此时此刻,距离十字路口一公里外的地方,地下的秘密空间,某个灰色头发的男人,他正坐在电脑桌前,观察着全局。他面露诡笑,脸上一条可怖的缝合痕迹。

    而他的眼前的墙上,却有一只脱离眼眶的巨大眼球,镶嵌进了墙壁,以及占据整个墙壁的血肉衍生物,这只眼睛永恒地睁开着,凝视着……

    在男人的操控下,这只巨大的眼睛,开始飞速运转起来,瞳孔紧缩,隐约露出密集精密的电子线路,遍布血肉之中。

    几乎同时,远在对峙现场的罪犯,突然浑身抽搐,面容狰狞,几乎倒在地上。他的身体立刻浮肿起来,刺破了皮肤喷涌而出的数条虫肢,从他的脊背展开。罪犯失去了理智,自然失去了痛觉,他就这样无意识地,变成了怪物。

    紧接着,被生生抽出的脊柱,连接着被剥皮的新身体,一同脱离了旧躯壳。而那些血淋淋的虫肢很快固定住罪犯的身体,或者说尸体。并奋力从其中挣脱出来。

    虽然警察们的堡垒尚未坍塌,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心惊胆战,不由得后退数步,双臂打战。

    在距离这里不远的某座大楼上,一个身着一身黑衣的、留着长发的、用发卡掀起左眼而遮蔽右眼的男人,从吉他箱中拿出特质的狙击枪。他把这把枪架在天台平整的边缘,瞄准了正在颤抖的怪物。他的狙击镜中出现了一个,伸展蝉翼的巨大怪物,而它紧紧抓住空壳似的罪犯尸体。

    男人从巴掌大的铁盒中拿出数颗冰冷的、狭长的、尖头的子弹,并将其中一颗装入弹仓,作为第一发。

    警察们后退得太多,给怪物空出了施展的场地。蝉形的怪物傲立在迅速枯萎的尸体上,在纷起的火焰中晾晒着自己的蝉翼,发出震天动地的振动声,声波所到之处,玻璃应声碎裂,紧接着便是从各个楼中房中传出的尖叫声。

    即使公安是社会治安的最前线部队,他们也不可能解决如此非人之物。

    突然,一颗子弹击中了怪物正在变色的身躯,蓝色的电光顺着它的身体轮廓爬满全身,巨大的冲击使它无法保持平衡,僵直地从它的旧身体上倒了下去,此刻破碎的身体,如此脆弱。顺着弹道和冒烟的枪管,一只白色的右眼正准备再次瞄准。

    “有人来了!马克西姆斯!”

    “是马克西姆斯的人!”

    “太好了!这下一定没事了!”

    然而这些都是无济于事的,怪物很快恢复了状态,并再次张开巨大的蝉翼,浑身的青绿也慢慢硬化成皮革一样的墨绿,上面像蛛网一样的凸起的痕迹,是被电压子弹攻击的痕迹,而血红的复眼中能隐约看到发育畸形的巨大人脑。

    “诶!他又站起来了!”

    “警官!我们怎么办!”

    “没用啊!为什么没用!”

    “开枪啊!大家都开枪!”

    它再次振动翅膀了,警察们迅速向它开枪。子弹倾泻在怪物的身上,弹孔深入表皮,但这些对人的武器没能伤到怪物的内部。明明外表皮已经硬化,但怪物很明显仍在膨胀。

    男人又开枪了,在怪物将要飞起来的瞬间,又是一发强力的攻击,怪物从半空中落下,短暂地抽搐后发出愤怒的嗡嗡声。迅速装填子弹后,又来了一发闪烁着蓝色电光的子弹,轰击在怪物的怪体上。

    怪物的外壳在两次冲击后已经完全破碎,甚至伤及内脏,这是完全致命的攻击。可就在人们震愕的声音中,所有人都看到,它的外壳碎裂落地,从中蠕动的青绿身体,正在尝试从这幅获得不久的坚固盔甲中逃脱,并且变得更加巨大,把旧外壳撑的碎裂,扩大了很多。

    有人看到如此怪异的场景,胃液翻滚起来,呕吐物从鼻腔、口腔中涌出。但警察们还是配合着,加大了输出,子弹再次骤雨般袭上,怪物的身体上多了很多弹孔,浓浆一样的血液从中流出,让怪物痛苦不已。

    但怪物的恢复能力太强,即使是刚刚裸露的区域,也变得坚硬起来,颜色逐渐变化。

    “没用,公安不能解决这件事,”男人对着对讲机说。“陆云,派其他队员去好了,速战速决,刚才用了三发子弹。”

    对讲机那头传来了低沉的声音:“三发吗?还剩,四发对吧。嗯,我们这就出动,敌人很棘手吗?”

    “很棘手,敌人是蝉形嬗变者。有坚硬的且自愈速度很快的外骨骼,以及,不断膨胀的身体。”

    “怎么,怎么碰撞?”

    “膨胀,听懂了没。外骨骼碎裂之后,似乎会加速身体增长,从裸露的地方扩大身体体积。”

    “蝉脱壳?我懂了,完全发育的蝉不会进食吧,别急。我们马上就到,你先留下三颗子弹,从现在起到收到我的命令前,最多使用一发。”

    “收到。”

    怪物仍然在和警察们对峙着,虽说蝉不会进食,但并不影响这个巨大的东西威胁人们的生命。它猛地向前飞去,振动声掀起一片雨水,警察们被冲击地纷纷倒地,怪物突破重围,撞到一辆警车上,车内的两名警察和正对着怪物的三个警察,当场殉职。

    破碎的警车在怪物的撞击下飞出很远,落地时撞到另一辆车发生了爆炸,流出的汽油在积水上浮起一层火焰。怪物顺势抓住警车的残躯,他的脊背再次破裂,柔软的凝胶一样的身躯从裂缝中涌出,它居然进行了二次蜕皮。

    更加巨大的身体,小汽车大小。正在瞄准的男人认为抓住了时机,迅速瞄准,一颗子弹破风而出,伴随着蓝色的光线穿过夜空,就像流星一样将要击中怪物脆弱的柔软的蠕动着的身体时……居然停在了空中。

    男人从瞄准镜中抬起头来,掀起遮挡右眼的刘海,这才露出了两只眼睛,左眼是黑色的,而右眼是白色的。因为他看到,本应该击中目标的子弹在空中爆裂,似乎击中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展开的蓝色雷电在平面上扩展开……

    所以他立即收回了狙击枪,暴力的把它和未使用的子弹扔到吉他箱中,从中抽出一把匕首,关上了箱子,背到背后。

    正当男人抬起头的时候,惊恐地发现眼前正站着一个几乎透明的人,无论是面容和衣着,都依靠夜晚的灯光散射,展示出大概的轮廓。

    透明人的身影愈来愈近,但男人仍在犹豫。他观察四周,期待透明人开口说话,但他等到透明人逼近自己,都没能等到。于是他把匕首扔向透明人,自己后撤一步,拔出腿上的手枪,朝着另一个方向射击。

    透明人没有伸手去接匕首,也没有避开,匕首击碎了透明人的身体。而男人射击的方向,一个穿着和透明人完全相同衣服的男人,他的面前是被悬浮的,破碎的数颗破碎的玻璃子弹,都深深嵌入看不见摸得着的空气墙中。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不对,你怎么知道那是假的。”

    “既然入射光线和反射光线平面相交,那么正常人都应该觉得那个东西的反光面很奇怪吗?而且刚才我一直在等你说话,好确认你的位置,但是你很谨慎,一直藏在排风机后面吧。”

    “有点东西,你是个很难办的敌人。但是现在你不能对我造成威胁,你看,子弹都打不中我。”

    “所以你是谁,难道是?临江的干部,你是叫‘马里安森’,阿克托·马里安森,对吧?”

    “一眼被看穿了啊,那让我猜猜你是谁,嗯,狙击手。哦,马克西姆斯的紫荆,紫先生,是吧。”

    “你没必要知道我是谁,除非是想知道杀了自己的敌人。”

    说着,紫荆丢下吉他箱,迅速奔向马里安森,连续出拳,马里安森挡住攻击,想要推开紫荆,而紫荆他压低身体,抽身抬腿,一脚踹到马里安森的透明墙,破碎的透明墙碎成反光的碎片。

    “空气墙制造有间隔,能抵挡一次攻击,无论轻重。”紫荆想。

    同时,马里安森快速后退,因为他看见紫荆在转身的间隙,换好了子弹,正准备近距离击杀他。就在枪响的一瞬间,马里安森向后仰去,发射出去的弹丸从他的眼前平行划过。而马里安森,他从大楼天台边缘坠下,在空中被黑色的羽毛包围,在羽毛散去之后,消失了踪影。

    紫荆站在天台山,风吹过羽毛,地面上的泊车都杂乱的排列着。

    他转身,拿起吉他箱,戴上黑色兜帽,翻开肩膀上的备用对讲机,说:“我的位置暴露了,刚才受到了敌人的追击,现在我要更换位置,暂时撤除对你们的掩护。”

    “收到。你可以撤离了,移动到能瞄准目标的安全地带,注意安全!”

    “嗯,收到!”

    说着,紫荆果然离开了这里,他背着吉他箱,手枪拿在手中,时刻准备着发射。

    此时此刻,马克西姆斯的防卫部队已经到达现场,警察在掩护下有序撤离,留下身穿黑色护具头戴特种头盔的“致密金属”小队队员们,几个队员在最前方,举起如车门般的重盾,后面的队员各持武器严阵以待,都准备好了密集火力覆盖的准备。

    现在,他们在等待着紫荆的子弹。

    但现在的怪物似乎已经燥热难安,它持续不停地振动翅膀,巨大的声响传遍了城市,人们都震惊于怪物强大的耐性。

    “嬗变者异化时间过长,内部结构就会腐化。它怎么还没死?”领队的说,他有着一头白色的短发,穿着干练的战术装备,黑色的风衣挽起双袖,帅气而又沉稳,他就是对讲机那头的人,“致密金属”小队的总负责人,他胸口的员工牌上写着他的名字:陆云。

    “很奇怪,而且这个东西似乎还在成长……我们什么时候动手?”他身旁一个染了深棕色头发的男人问,他穿着格格不入的白大褂,抱着一个资料夹,看上去还很稚嫩。

    “不急,紫荆还剩三颗子弹吧,我们的预算还有多少?”

    “这里的所有弹夹,只要你愿意,全部打完都可以。”

    “真好啊,只要把他的外壳击碎,我们就能一举击杀,对吧,秦医生。”

    “是这样的。”

    但是怪物似乎不愿意继续等待了,他的身体膨胀到外骨骼再无法承受,不同程度的开始碎裂起来,破碎的部分龟裂,不断向外涌出的身体,不断硬化增长的外骨骼。

    “它不继续蜕皮了吗?”陆云问。

    “大概是觉得太危险了吧,还是说……”

    “增长到一定程度,我们就威胁不到它了,应该是这么想的吧,”陆云手托着下颌,深思着,“紫荆遭到了袭击,又是临江干的。”

    这时候,电光闪过,在看到时,所有人都紧盯着被击中的嬗变者,它的巨大身体被青蓝色的电光贯穿,被击中的身体迅速裂开,外骨骼被轰的粉碎,边缘仍然试图自愈。

    陆云见势,大喊让所有人立刻开枪,接着笑了一声,对着对讲机说:“紫荆,发起攻势吧!”

    他的表情充斥着面对血腥的快感,眼中似乎发出光芒,直视着如此巨物。

    就在下一瞬间,致密金属小队便全副武装,使用他们所持有的重型武器,劈天盖地似的向嬗变者攻击。它的身体被潮水般涌来的枪弹打成了血肉模糊的溶胶,自愈速度极快的嬗变者抵挡不住这样的进攻,身体几乎完全碎裂,于是它忍着举动,发出更加惊悚恐怖的振动声,企图飞起来。

    紫荆的声音终于从对讲机中出现:“抱歉了,是我擅自行动了。”

    “你干的好啊!我知道了,你下一步要瞄准的……”

    “……是头部。”

    随后,一条流星般的子弹,狠狠地击中了嬗变者的头部。它的三分之一个头部在极短的时间内破碎开来,强大的电流刺激着它的脑干,这一次的震撼更加强大,似乎影响到了对自愈的控制,于是嬗变者全部的身体震颤起来。

    众人继续向嬗变者攻击,特制的子弹拍打在敌人的躯壳上,沉重的毁灭降临在嬗变者身上了。它再也没有了诞生时的高傲,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嬗变者,对弱小人类们的恐惧。

    第三发子弹如约而至,这一发,击穿了嬗变者的头,击碎了它的一只复眼,血液从爆裂开来的头部流窜出来,翻涌着在地上形成暗色的湖。地上蔓延的积水在它倒下的身体边翻涌,瓢泼大雨坠入城市。

    “干得漂亮!对它致命一击吧!各位!”陆云下达了最简单的命令,于是小队中的所有人都环绕着几乎成为尸体的嬗变者,对着它随着血液和破碎头部流出的羊脂球一样的畸形人脑,无规律地射击着。

    比现在降落在这里的雨更加强烈的弹雨,洗刷着嬗变者的生命力核心,那个羊脂球终于破碎了,被碾成了浆糊,其中散发着红色光泽的核心,也被子弹击碎,蝉形嬗变者,宣布死亡。

    “陆队,嗯,确认死亡。”一个队员对陆云说。

    “好,秦医生,联系回收部,回收嬗变者尸体,另外,让真夜的队伍过来,统计一下伤亡损失。”

    “嗯,收到。”

    这时候,紫荆的声音又出现在了对讲机里:“不用露面的队员,怎么样?贡献不小吧。”

    “你说得对,但是你用了整整七颗电压子弹。”

    “完成任务不就行了!我挂了。”

    “诶!……喂?真挂了?别死啊!”

    刚刚度过严肃战斗的队员们看着被副队捉弄的队长,厚重防具下的他们都真心地笑起来。

    而这时,一个真正恐怖的危险人物,正在不远处的楼上,观察着整个战局。他在震碎的窗户后,双手端着一个黑色的摄影机,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董事长,我们的新产品,看来不够强大啊……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