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蒙冤
月历594年。
地下城。
审判厅。
漆黑的大厅里，中央一道粗大光柱打在一位青年身上。
那青年身着刺眼的白衣，双手被铁制镣铐反剪到背后，呈跪姿，在过量的白光倾灌下连头都难以抬起。
“你可知罪？”
头顶威严的声音传来。
青年艰难地直起身，似是想站起来。
可他的双膝被更宽厚的镣铐锁住，下半身只能呈锐角固定在原地。
“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没有偷！我从来都没偷过别人的东西！”
陆子盛到现在依然觉得，自己的身处犹如梦境般地不真实，声音有些虚浮，到最后竟带了一丝哭腔。
自己老实本分这么多年，一直在地下城干着最底层的工作，几乎不与人有争端。
但前几天突然被羁押，然后送到了这里，还被安上了子虚乌有的罪名。
听到陆子盛的反驳，一道清甜的女声急切地响起：
“胡说！就是他偷的！我亲眼看见视频里，他兜里揣着我的指环。
“那是我爷爷送给我的，很珍贵的东西！”
听声音也能想象出，有个女子张牙舞爪，朝着自己释放恶意。
这惹得陆子盛心里有怒火窜起，暗暗记下了这个声音。
“案情十分简单。林碎碎小姐在三天前丢失指环后，第一时间报案。
“嫌疑人陆子盛，于三天前在地下城a区312街，被搜捕队搜身时当场抓获。
“当时身上还有林碎碎小姐丢失的指环。”
先前那道威严声音的主人恭敬地起身，朝着更高处汇报。
同时他身侧出现了两道巨大的立体投影，一道具体重现着指环的3D造型，一道重映着陆子盛被抓时的场景。
陆子盛刚稍微适应了白光，眯着眼侧头看向投影。
从投影中他看到自己被搜出一件东西，然后就被蒙头带走了。那东西放大后，竟果真跟旁边投影的指环一模一样！
这指环通体黑色，中间嵌着红色线条组成的的精美花纹，透着一股神秘的精致感。
显然不是一个普通底层居民能享用的。
陆子盛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那里。
他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指环，更不记得自己偷过这指环。
甚至，他都不记得自己被搜查队搜过身。
他是走在路上，被平白无故地直接抓捕，被羁押了几天才送到这里，接受审判的。
那投影上显示的情节他根本没经历过！细节也对不上！
这证据是伪造的！
“嫌疑人陆子盛，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件事不是我做的！这影像根本就是伪造的！我那天…”
陆子盛绞尽脑汁地讲述着被抓那天，自己本来的行程，事无巨细。
甚至连早饭的种类都讲得一清二楚。
直到法槌声不断敲打，中断了这又臭又长的描述。
“事到临头还在抵赖，还在讲无关的事混淆视听。”
陆子盛暗叫不好，再这样下去自己不光盗窃罪落实，可能还会罪加一等。
他急迫地指出，视频上有种种细节对不上自己的实际。
林碎碎眉头一挑，竟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在法庭上不思悔改，态度极其恶劣。
“嫌疑人陆子盛，你还有什么别的话要陈述吗。”
又一次被打断后，陆子盛心如死灰，身形松弛了下来。
这名法官根本就不打算听自己辩解！
他知道自己在此难逃一劫，这子虚乌有的罪名就要在自己身上落实了。
沉默片刻后，法官又一次恭敬地起身：“请议事会的大人定夺。”
坐在最高处的人影敲了敲手边的法槌，传出平和带有磁性的声音：
“至此，我，林重，作为地下城最高议事会中的一员，在此做最后宣判前，最后问一次嫌疑人陆子盛，
“你可知罪？”
最高议事会！陆子盛没想到这种普通的盗窃案，竟然引起了地下城最高权力者的注意。
这实属奇怪。
顾不得细想，陆子盛努力使心情平复下来。
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他们不关心真正的犯罪者，只是想尽快结案。
他们也并不在意案件本身，只是一门心思想让自己认罪。
如果不配合他们，自己的下场或许会很惨吧…
他明白了自己接下来需要说什么。
陆子盛挺直了背，自然地抬头望向高处，全然无视灼热的白光，任凭它们穿刺自己的双眼。
青年在此刻第一次在庭上脸色平和，从容不迫。
“我！无罪！”
“我！无！罪！”
陆子盛怒吼着，声音朝四周扩散，周围安静得连细微的回音都能听清。
有人叹息，有人心中讥讽，有人脸上不可置信。
林碎碎此时忘记了先前的愤怒，呆滞地看着这个在光柱里昂首挺胸的身影，竟有些被吸引。
过了一会儿，她开始回想这几天的种种，对比刚刚601的陈述，的确发现了一些蹊跷。
“难道说，他真是被冤枉的…”
那本该是照清所跪之人罪孽的光柱，此刻却给这个底层的普通人，添上了一抹圣洁，一抹神性。
陆子盛知道自己不是一时冲动。
他是一世冲动！
这是他性格所致，唯一的回答。
他绝不承认这份虚假！
庸碌尚可，我意向真。
陆子盛轻闭双眸，等着最后的宣判。
“嫌疑人，陆子盛，居民编号UG973054，因盗窃罪，根据地下城第十一版法律规定，扣除名下资金…”
陆子盛听着耳边响起的机械女音，心中一喜。
仅仅被执行一些财物，这已经是他心中比较好的结果了。
反正自己本来也没几个钱。
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由于本次审判有最高议事会成员林重在场，以上审判仅起参考作用。”
最高处的林重缓缓站起，锐利的目光扫遍整个现场，轻轻吐出：
“以最高议事会所赋予我，林重，的权力，在此我判决，嫌疑人陆子盛虽然只犯了盗窃罪，
“但在法庭发言胡搅蛮缠，没有丝毫悔过自新，目无地下城法律，目无对未知的敬畏之心，甚至还挑衅整个审判！
“综上，我判断将此人留在地下城是十分危险的。
“为了整个城市的秩序和安全，我决定剥夺嫌疑人陆子盛的地下城居民身份，将其编入地表探险队。”
随着林重的声音落下，机械女声背后的智能系统，快速对判决结果进行了更正。
陆子盛的命运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就被林重轻易地更改了。
陆子盛陷入了绝望。
他没想到自己为图一时快意，竟落得这个下场。
他知道失去居民身份，被编入地表探险队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将失去至今所拥有的一切。
甚至是自己的名字。
不光是从零开始，以后的人生，陆子盛要直面地表上的污染。
要加入的探险队，在陆子盛过去跟别人提到这个队伍时，他都更愿意称其为送死队。
不光是直面污染，还有那诡异的不可名状的......
想到这里，陆子盛打了个寒颤。
地下城。
审判厅。
漆黑的大厅里，中央一道粗大光柱打在一位青年身上。
那青年身着刺眼的白衣，双手被铁制镣铐反剪到背后，呈跪姿，在过量的白光倾灌下连头都难以抬起。
“你可知罪？”
头顶威严的声音传来。
青年艰难地直起身，似是想站起来。
可他的双膝被更宽厚的镣铐锁住，下半身只能呈锐角固定在原地。
“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没有偷！我从来都没偷过别人的东西！”
陆子盛到现在依然觉得，自己的身处犹如梦境般地不真实，声音有些虚浮，到最后竟带了一丝哭腔。
自己老实本分这么多年，一直在地下城干着最底层的工作，几乎不与人有争端。
但前几天突然被羁押，然后送到了这里，还被安上了子虚乌有的罪名。
听到陆子盛的反驳，一道清甜的女声急切地响起：
“胡说！就是他偷的！我亲眼看见视频里，他兜里揣着我的指环。
“那是我爷爷送给我的，很珍贵的东西！”
听声音也能想象出，有个女子张牙舞爪，朝着自己释放恶意。
这惹得陆子盛心里有怒火窜起，暗暗记下了这个声音。
“案情十分简单。林碎碎小姐在三天前丢失指环后，第一时间报案。
“嫌疑人陆子盛，于三天前在地下城a区312街，被搜捕队搜身时当场抓获。
“当时身上还有林碎碎小姐丢失的指环。”
先前那道威严声音的主人恭敬地起身，朝着更高处汇报。
同时他身侧出现了两道巨大的立体投影，一道具体重现着指环的3D造型，一道重映着陆子盛被抓时的场景。
陆子盛刚稍微适应了白光，眯着眼侧头看向投影。
从投影中他看到自己被搜出一件东西，然后就被蒙头带走了。那东西放大后，竟果真跟旁边投影的指环一模一样！
这指环通体黑色，中间嵌着红色线条组成的的精美花纹，透着一股神秘的精致感。
显然不是一个普通底层居民能享用的。
陆子盛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那里。
他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指环，更不记得自己偷过这指环。
甚至，他都不记得自己被搜查队搜过身。
他是走在路上，被平白无故地直接抓捕，被羁押了几天才送到这里，接受审判的。
那投影上显示的情节他根本没经历过！细节也对不上！
这证据是伪造的！
“嫌疑人陆子盛，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件事不是我做的！这影像根本就是伪造的！我那天…”
陆子盛绞尽脑汁地讲述着被抓那天，自己本来的行程，事无巨细。
甚至连早饭的种类都讲得一清二楚。
直到法槌声不断敲打，中断了这又臭又长的描述。
“事到临头还在抵赖，还在讲无关的事混淆视听。”
陆子盛暗叫不好，再这样下去自己不光盗窃罪落实，可能还会罪加一等。
他急迫地指出，视频上有种种细节对不上自己的实际。
林碎碎眉头一挑，竟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在法庭上不思悔改，态度极其恶劣。
“嫌疑人陆子盛，你还有什么别的话要陈述吗。”
又一次被打断后，陆子盛心如死灰，身形松弛了下来。
这名法官根本就不打算听自己辩解！
他知道自己在此难逃一劫，这子虚乌有的罪名就要在自己身上落实了。
沉默片刻后，法官又一次恭敬地起身：“请议事会的大人定夺。”
坐在最高处的人影敲了敲手边的法槌，传出平和带有磁性的声音：
“至此，我，林重，作为地下城最高议事会中的一员，在此做最后宣判前，最后问一次嫌疑人陆子盛，
“你可知罪？”
最高议事会！陆子盛没想到这种普通的盗窃案，竟然引起了地下城最高权力者的注意。
这实属奇怪。
顾不得细想，陆子盛努力使心情平复下来。
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他们不关心真正的犯罪者，只是想尽快结案。
他们也并不在意案件本身，只是一门心思想让自己认罪。
如果不配合他们，自己的下场或许会很惨吧…
他明白了自己接下来需要说什么。
陆子盛挺直了背，自然地抬头望向高处，全然无视灼热的白光，任凭它们穿刺自己的双眼。
青年在此刻第一次在庭上脸色平和，从容不迫。
“我！无罪！”
“我！无！罪！”
陆子盛怒吼着，声音朝四周扩散，周围安静得连细微的回音都能听清。
有人叹息，有人心中讥讽，有人脸上不可置信。
林碎碎此时忘记了先前的愤怒，呆滞地看着这个在光柱里昂首挺胸的身影，竟有些被吸引。
过了一会儿，她开始回想这几天的种种，对比刚刚601的陈述，的确发现了一些蹊跷。
“难道说，他真是被冤枉的…”
那本该是照清所跪之人罪孽的光柱，此刻却给这个底层的普通人，添上了一抹圣洁，一抹神性。
陆子盛知道自己不是一时冲动。
他是一世冲动！
这是他性格所致，唯一的回答。
他绝不承认这份虚假！
庸碌尚可，我意向真。
陆子盛轻闭双眸，等着最后的宣判。
“嫌疑人，陆子盛，居民编号UG973054，因盗窃罪，根据地下城第十一版法律规定，扣除名下资金…”
陆子盛听着耳边响起的机械女音，心中一喜。
仅仅被执行一些财物，这已经是他心中比较好的结果了。
反正自己本来也没几个钱。
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由于本次审判有最高议事会成员林重在场，以上审判仅起参考作用。”
最高处的林重缓缓站起，锐利的目光扫遍整个现场，轻轻吐出：
“以最高议事会所赋予我，林重，的权力，在此我判决，嫌疑人陆子盛虽然只犯了盗窃罪，
“但在法庭发言胡搅蛮缠，没有丝毫悔过自新，目无地下城法律，目无对未知的敬畏之心，甚至还挑衅整个审判！
“综上，我判断将此人留在地下城是十分危险的。
“为了整个城市的秩序和安全，我决定剥夺嫌疑人陆子盛的地下城居民身份，将其编入地表探险队。”
随着林重的声音落下，机械女声背后的智能系统，快速对判决结果进行了更正。
陆子盛的命运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就被林重轻易地更改了。
陆子盛陷入了绝望。
他没想到自己为图一时快意，竟落得这个下场。
他知道失去居民身份，被编入地表探险队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将失去至今所拥有的一切。
甚至是自己的名字。
不光是从零开始，以后的人生，陆子盛要直面地表上的污染。
要加入的探险队，在陆子盛过去跟别人提到这个队伍时，他都更愿意称其为送死队。
不光是直面污染，还有那诡异的不可名状的......
想到这里，陆子盛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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