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601
“从今天起，你的名字不再是陆子盛，而是编号601。
“根据地下城法律所规定的，601，在你即将被送入地表进行训练前，你可以提出一个合理的愿望。
“地下城会尽可能实现它。
“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考虑。”
601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法律。
居然赋予了前往地表生活的人，一个“愿望”的权利！
601知道这种愿望肯定不能过于夸张，甚至可能只是形式，只代表一种慰藉。
仿佛是在告诉自己，即使被流放到地表，也不要放弃希望。
“所以我的‘愿望’，会包含着怎样的希望呢…”
601思绪飞散时，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可是含冤被流放到地表的。
一股愤懑涌上心头。
“我的人生都被夺走了，凭什么要感激这小小的希望？！
“让我许愿？可以呀。
“我许愿这些冤枉我的人，代替我被流放到地表！”
他当然知道这种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
不过他其实也不在乎这个愿望。
他更在乎这场审判，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601头顶的刺眼的光柱也消失了，四周的灯管陆续亮起。
大厅内黑暗消失了，601心中的阴影却挥之不去。
面临人生的剧变，他分不清前因如何，也不知道后果如何。
只有此时内心的困惑是真实的，不掺任何虚假的。
整个过程是如此地奇怪。
他先是莫名被抓，然后被伪造的证据定性为盗窃罪。
接着这么一场普通的审判，居然被最高议事会接手。
本该只以财物作惩罚，最后却被判罚流放——
这是地下城最重的处罚之一了。
这一系列的发展太蹊跷了，他知道自己可是良民，没有犯罪记录。
甚至在地下城算是贱民，也不曾招惹过什么权贵。
但这一切，就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601知道这个想法能解释很多问题，但解释不了唯一的问题，也是最难以置信的问题。
“为什么是我？偏偏是我？
“这些地位崇高的人，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力气为难我这个蝼蚁？！”
601清楚自己没有什么成为这场骗局主角的价值，但偏偏这种事就发生了。
“难道是因为我最后顶嘴了？但也犯不上用这么严重的惩罚啊，顶层的权力者不该这么儿戏吧…”
601突然想到，自己的遭遇或许能引发舆论，或许可以倒逼那些权力者改变判决。
可在他简单审视了周围之后，却发现参与这场审判的人异常地少。
算上安保也只有6个人，甚至看不到记录这次判决的书记员。
没有翻身的可能。
“这件事或许水很深，我应该只是被意外波及的，但居然就这么轻易，我的人生就改变了…
“许不许愿都无所谓。
“我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是怎么一回事！
“首先是谁主导的这件事，还有谁参与了…”
很快一名警卫就拿来了钥匙，把601手腕上双膝上的铁锁打开，并端来了椅子。
痛楚从麻木的关节，如开闸泄洪般涌出。
自知已是半个死人的601顾不得体面，在地板上打起滚来，试图轻微地活动起僵硬的关节。
待他坐下抬头，之前隐藏在黑暗里的法庭细节都彰显了出来。
但601不关心，他直勾勾地看向最高处。
那是一名看着高瘦的老人，两鬓留有一些黑发，头顶高冠，穿着宽厚的长袍。
他正安稳地坐在桌前闭目养神，表现得像一名温和的老者。
“最高议事会成员，林重。就是你给我合上棺材盖儿的，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601咬着牙记住了这位权力者的信息。
还有一个需要关注的人，她是提出这场审判的人。601望向先前那清甜女声的来源。
那是一位金发少女，面容精致，梳着粗辫公主头。
她身着蓝色的连衣裙，上面有细小的镂空，组合成简朴的连成片的花纹。
林碎碎的双手支着下巴，左手拇指戴着一枚黑红相间的指环。
这正是之前被3D投影出来的指环。
她被桌子挡住的，穿着圆头皮鞋的小脚，正无聊得晃来晃去。
发现601的目光探过来，林碎碎与那略显幽深的双眸对视了几秒，赶忙转开了头。
她显得有些心虚，已没了先前的盛气凌人。
601感觉对方有些愧疚。
“可能她也觉得这样的惩罚有些过于严重，但不排除是演技…”
在场剩下的人也被601记住了样貌。有人被601盯得发毛，只得望着别处发呆。
这半个小时是漫长的。
根据地下城法律规定，在判决结果有人进入地表探险队时，这半个小时内所有参与判决的人需要静默半个小时。
以示对探险者的尊重。
这也是对逝者的尊重，更是对探险者为了地下城居民，而向着未知探索的崇高信念的尊重。
虽然601不需要被迫静默，但他也愿意通过静默，来尊重那些尊重他的人。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冷静地思考。
半个小时也是短暂的。
“编号601，你想好自己的愿望了吗。”
林重休憩了半小时才睁开双眼，显得目光如炬不露疲态。
身体稍微调整后，这位先前还很温和的老者，陡然散发出不可置否的威严气场。
“想好了。”
601望向林碎碎，嘴角微翘，露出有些值得玩味的表情。
林碎碎蹙了蹙眉，晶莹的大眼睛显得有些惊慌。
她担心对方可能会许什么不利于自己的愿望。
601因为一个指环就被判了极刑，林碎碎感觉无论他许什么愿望来报复自己，自己都不显得意外。
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意识到这一点。
一下子601和林碎碎都成了目光的中心。
“我希望。
“能取走林碎碎的一件物品。”
听到只是一件物品，林碎碎悬着的心算是落了下来，想着自己家境殷实，这个要求也并不难接受。
她反倒为自己先前的，有些自我的胡思乱想而感到有些害羞。
601依然噙着笑，接着说了下去：
“我希望能取走林碎碎的指环，就是她污蔑我偷的那枚指环。”
高台上，林重细不可闻地蹙了蹙眉。
林碎碎感到震惊和意外。
虽然一枚指环并不算很大的代价，但她很喜欢这个指环。
她也知道爷爷花了很大力气，才得到的这个指环，作为礼物还是很贵重的。
“首先，陆子盛先…抱歉抱歉，601先生。”
601听到这里，内心隐隐作痛，又被强调了一遍姓名被剥夺的现实。
他不禁觉得眼前这瓷白的少女，其实可能挺腹黑的。
“实不相瞒，我很喜欢这枚指环，这是我爷爷送我的很珍贵的礼物。
“如果可以换一个物品，我持有的任何物品任君挑选。”
林碎碎甚至诚恳地朝601，微佝身体鞠了一躬，眼神不自觉地朝高台处瞟了一眼。
“林碎碎小姐，你的建议非常好，不过我还是希望取走那个，
“你污蔑我偷盗的指环。”
林碎碎明显对污蔑这个词做出了反应，小脸有些愠怒地盯着601。
她没有太失态。毕竟在审判厅这种庄严场合，跟别人因为字眼而吵闹实在是孩子气。
不比601，林碎碎自诩是受过良好的教育的。
601此刻脸上写满阴阳怪气，看着林碎碎好看的小脸因气血上涌，染上绯红，内心满足感油然而生。
他此刻并不觉得审判厅有多么庄严。
在知道自己即将被编入地表送死队后，601着实感觉应该活得简单随意一点。
气氛有些凝重。林碎碎抚摸着左手拇指的指环，显得恋恋不舍，只能用眼神求助坐在高处的林重。
林重此时闭着双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顷，他睁开了眼睛，说道：
“好。”
林碎碎纵有万般不舍，也不可能忤逆林重的决定。
她提着裙摆，优雅地迈下台阶，一边走向601一边摘下指环，伸手递到了601眼前。
601对眼前干净的小手视而不见，欠揍地微笑，并没有伸手去取的意思。
等了一会儿，林碎碎看出来601是成心取笑自己。
她嘴唇翕动了一下，又深呼吸，忍住了想出口的话，摆出了僵硬的笑容。
林碎碎一手举起601的手，一手拿着指环狠狠套在601的手上。
随后身影迅速分开，她提着裙摆蹦蹦跳跳地上了台阶，有条不紊地回到了先前的位置。
601脸色变幻，转过身看着大拇指被指环紧紧箍得发白，心中暗骂：
“这大小姐可真有劲啊，给我戴得这么狠！”
“根据地下城法律所规定的，601，在你即将被送入地表进行训练前，你可以提出一个合理的愿望。
“地下城会尽可能实现它。
“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考虑。”
601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法律。
居然赋予了前往地表生活的人，一个“愿望”的权利！
601知道这种愿望肯定不能过于夸张，甚至可能只是形式，只代表一种慰藉。
仿佛是在告诉自己，即使被流放到地表，也不要放弃希望。
“所以我的‘愿望’，会包含着怎样的希望呢…”
601思绪飞散时，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可是含冤被流放到地表的。
一股愤懑涌上心头。
“我的人生都被夺走了，凭什么要感激这小小的希望？！
“让我许愿？可以呀。
“我许愿这些冤枉我的人，代替我被流放到地表！”
他当然知道这种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
不过他其实也不在乎这个愿望。
他更在乎这场审判，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601头顶的刺眼的光柱也消失了，四周的灯管陆续亮起。
大厅内黑暗消失了，601心中的阴影却挥之不去。
面临人生的剧变，他分不清前因如何，也不知道后果如何。
只有此时内心的困惑是真实的，不掺任何虚假的。
整个过程是如此地奇怪。
他先是莫名被抓，然后被伪造的证据定性为盗窃罪。
接着这么一场普通的审判，居然被最高议事会接手。
本该只以财物作惩罚，最后却被判罚流放——
这是地下城最重的处罚之一了。
这一系列的发展太蹊跷了，他知道自己可是良民，没有犯罪记录。
甚至在地下城算是贱民，也不曾招惹过什么权贵。
但这一切，就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601知道这个想法能解释很多问题，但解释不了唯一的问题，也是最难以置信的问题。
“为什么是我？偏偏是我？
“这些地位崇高的人，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力气为难我这个蝼蚁？！”
601清楚自己没有什么成为这场骗局主角的价值，但偏偏这种事就发生了。
“难道是因为我最后顶嘴了？但也犯不上用这么严重的惩罚啊，顶层的权力者不该这么儿戏吧…”
601突然想到，自己的遭遇或许能引发舆论，或许可以倒逼那些权力者改变判决。
可在他简单审视了周围之后，却发现参与这场审判的人异常地少。
算上安保也只有6个人，甚至看不到记录这次判决的书记员。
没有翻身的可能。
“这件事或许水很深，我应该只是被意外波及的，但居然就这么轻易，我的人生就改变了…
“许不许愿都无所谓。
“我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是怎么一回事！
“首先是谁主导的这件事，还有谁参与了…”
很快一名警卫就拿来了钥匙，把601手腕上双膝上的铁锁打开，并端来了椅子。
痛楚从麻木的关节，如开闸泄洪般涌出。
自知已是半个死人的601顾不得体面，在地板上打起滚来，试图轻微地活动起僵硬的关节。
待他坐下抬头，之前隐藏在黑暗里的法庭细节都彰显了出来。
但601不关心，他直勾勾地看向最高处。
那是一名看着高瘦的老人，两鬓留有一些黑发，头顶高冠，穿着宽厚的长袍。
他正安稳地坐在桌前闭目养神，表现得像一名温和的老者。
“最高议事会成员，林重。就是你给我合上棺材盖儿的，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601咬着牙记住了这位权力者的信息。
还有一个需要关注的人，她是提出这场审判的人。601望向先前那清甜女声的来源。
那是一位金发少女，面容精致，梳着粗辫公主头。
她身着蓝色的连衣裙，上面有细小的镂空，组合成简朴的连成片的花纹。
林碎碎的双手支着下巴，左手拇指戴着一枚黑红相间的指环。
这正是之前被3D投影出来的指环。
她被桌子挡住的，穿着圆头皮鞋的小脚，正无聊得晃来晃去。
发现601的目光探过来，林碎碎与那略显幽深的双眸对视了几秒，赶忙转开了头。
她显得有些心虚，已没了先前的盛气凌人。
601感觉对方有些愧疚。
“可能她也觉得这样的惩罚有些过于严重，但不排除是演技…”
在场剩下的人也被601记住了样貌。有人被601盯得发毛，只得望着别处发呆。
这半个小时是漫长的。
根据地下城法律规定，在判决结果有人进入地表探险队时，这半个小时内所有参与判决的人需要静默半个小时。
以示对探险者的尊重。
这也是对逝者的尊重，更是对探险者为了地下城居民，而向着未知探索的崇高信念的尊重。
虽然601不需要被迫静默，但他也愿意通过静默，来尊重那些尊重他的人。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冷静地思考。
半个小时也是短暂的。
“编号601，你想好自己的愿望了吗。”
林重休憩了半小时才睁开双眼，显得目光如炬不露疲态。
身体稍微调整后，这位先前还很温和的老者，陡然散发出不可置否的威严气场。
“想好了。”
601望向林碎碎，嘴角微翘，露出有些值得玩味的表情。
林碎碎蹙了蹙眉，晶莹的大眼睛显得有些惊慌。
她担心对方可能会许什么不利于自己的愿望。
601因为一个指环就被判了极刑，林碎碎感觉无论他许什么愿望来报复自己，自己都不显得意外。
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意识到这一点。
一下子601和林碎碎都成了目光的中心。
“我希望。
“能取走林碎碎的一件物品。”
听到只是一件物品，林碎碎悬着的心算是落了下来，想着自己家境殷实，这个要求也并不难接受。
她反倒为自己先前的，有些自我的胡思乱想而感到有些害羞。
601依然噙着笑，接着说了下去：
“我希望能取走林碎碎的指环，就是她污蔑我偷的那枚指环。”
高台上，林重细不可闻地蹙了蹙眉。
林碎碎感到震惊和意外。
虽然一枚指环并不算很大的代价，但她很喜欢这个指环。
她也知道爷爷花了很大力气，才得到的这个指环，作为礼物还是很贵重的。
“首先，陆子盛先…抱歉抱歉，601先生。”
601听到这里，内心隐隐作痛，又被强调了一遍姓名被剥夺的现实。
他不禁觉得眼前这瓷白的少女，其实可能挺腹黑的。
“实不相瞒，我很喜欢这枚指环，这是我爷爷送我的很珍贵的礼物。
“如果可以换一个物品，我持有的任何物品任君挑选。”
林碎碎甚至诚恳地朝601，微佝身体鞠了一躬，眼神不自觉地朝高台处瞟了一眼。
“林碎碎小姐，你的建议非常好，不过我还是希望取走那个，
“你污蔑我偷盗的指环。”
林碎碎明显对污蔑这个词做出了反应，小脸有些愠怒地盯着601。
她没有太失态。毕竟在审判厅这种庄严场合，跟别人因为字眼而吵闹实在是孩子气。
不比601，林碎碎自诩是受过良好的教育的。
601此刻脸上写满阴阳怪气，看着林碎碎好看的小脸因气血上涌，染上绯红，内心满足感油然而生。
他此刻并不觉得审判厅有多么庄严。
在知道自己即将被编入地表送死队后，601着实感觉应该活得简单随意一点。
气氛有些凝重。林碎碎抚摸着左手拇指的指环，显得恋恋不舍，只能用眼神求助坐在高处的林重。
林重此时闭着双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顷，他睁开了眼睛，说道：
“好。”
林碎碎纵有万般不舍，也不可能忤逆林重的决定。
她提着裙摆，优雅地迈下台阶，一边走向601一边摘下指环，伸手递到了601眼前。
601对眼前干净的小手视而不见，欠揍地微笑，并没有伸手去取的意思。
等了一会儿，林碎碎看出来601是成心取笑自己。
她嘴唇翕动了一下，又深呼吸，忍住了想出口的话，摆出了僵硬的笑容。
林碎碎一手举起601的手，一手拿着指环狠狠套在601的手上。
随后身影迅速分开，她提着裙摆蹦蹦跳跳地上了台阶，有条不紊地回到了先前的位置。
601脸色变幻，转过身看着大拇指被指环紧紧箍得发白，心中暗骂：
“这大小姐可真有劲啊，给我戴得这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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