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牛爷
林重看完这场601跟林碎碎之间的闹剧，并未表露什么神情。
他仅仅垂下目光向下方的的人示意，后者心领神会：
“编号601，你将即刻前往地表训练所。”
“地表…”
601刚轻快起来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他在地下城生活近二十年，从未去过地表，心中不感到好奇是不可能的。
但地下城中传出的那些流言，实在是太诡异了。
在地表生活的人，有的整条左臂肿胀好几倍像一条石柱，有的不光脸上长着眼睛，连后脑勺都长着眼睛，有的胸口处没有伤口，却有止不住的液体不断从胸口流出……
虽然地表充斥着污染，会令人遭遇很多诡异的情况。
但这么多年，地下城一直没有放弃对地表的探索。
据说，在旧世界，人类文明曾一度十分发达，科技被提升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所有人都能在地表安稳地生活，不必在地下蜗居。
即使旧世界在594年前已经宣布被毁灭。
但这么多年以来，地下城的所有人都相信，人类摆脱目前生存发展桎梏的希望，就在地表。
就在自己即将前往的地表。
这样想着，601心中使命感渐渐滋生，一时间心中的探索欲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
“不光是找出我受陷害的真相，也许我未来还能在地表，为人类做出什么贡献...”
不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一群人荷枪实弹，穿着601从未在地下城见过的新奇装备。
他们将601围住，给他双手套上了拘束装置，然后直接扛走扔进了门口的小黑车。
“痛痛痛，什么东西硌着我的腰了！这些人也太野蛮了。”
几名士兵也跟着601进入了车厢，这里被封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光。
他们将摔倒的的601扶起，固定在座位上。
下一刻车子便启动了，整个过程整齐有序，雷厉风行。
601目不视物，周围只有车辆运行的声音，有些不安。
“你的编号是什么。”一道声音打破沉静。
“601。”
601心想终于有人愿意陪自己说话了，可下一秒心情却坠入谷底。
“601是吧，我看你的第一眼，就感觉你活不长。
“你太正常了。在地表正常人活不下去的。
“但感谢你作为柴薪为人类做出的贡献。”
之后一路上再无一言。
即使601试图简单跟士兵们聊聊，可他们一个个肃穆得像是雕塑，隐匿在黑暗中。
601用手指抚摸着手上的指环，感受上面印刻的纹路，思绪纷飞。
先前的愿望并不是601随便许的，这枚指环在他看来非常重要，帮他确定了很多事情。
跟林碎碎激化矛盾，只是601想测试一下她的性格。
真正重要的是，林重居然答应了自己的愿望，愿意把指环给自己。
这说明“自己被流放到地表”这件事，根本就和“盗窃”，“顶嘴”这种由头没有关系——
毕竟哪里会有人为了追回指环，抓住罪犯给他惩罚，却还把指环给搭进去的呢？
为了捍卫法律的尊严？
刚刚的审判完全就不合常理！甚至法官方还做了伪证！
这件事的结果才是他们最在意的——自己被流放到地表。
自己可能被卷入了某个庞大的计划。
自己被流放到地表，可能只是这个计划中的一个小环节，甚至只是单纯地被牵连。
虽然自己暂时没有头绪，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需要被“流放到地表”。
但知道内情的人，应该就在参与审判的人中间。
林碎碎虽然是报案人，穿着气质受教育程度，都显示她地位不凡。
但性格实在有些小孩子气，也没有什么反应很异常，不像是参与庞大秘密计划的人。
剩下几人感觉大多只是边缘人物，不过有两个人值得注意。
一个是法官，他做了伪证，但如果他是主谋，最高议事会根本就不必参加，他自己一个人也能操纵审判。
最后只剩下一个人。
最高议事会成员，林重。
他会亲自参加自己这种小角色的审判，并且做出夸张的审判结果，怎么想怎么违和。
多半他就是主谋。
思绪到这里就断掉了。
虽然根据推测，林重是这可能存在的庞大阴谋里，重要的参与者。
但自己拿他没一点儿办法。
因为对方这个级别的地下城大人物，自己实在难以从他身上发现线索。
更何况自己马上就要去往地表，很可能一辈子也难以重新回到地下城。
而且这个猜想其实还是很理想化，推理的成分太多，很可能只是在臆想。
“但是。”
601在心中暗暗发狠。
“我不会忘了这一天的。
“即使我拿你林重没办法，我也会好好盯着你的。
“嗯？我记得除了林重，那个大小姐好像也姓林。
“真巧啊…”
…
法庭外长廊。
“这次审判的信息不用向大众隐瞒，但务必封锁我来过这里的消息。”
林重身边的法官连连点头微躬，领命离开。
林重看向后方一根粗高的石柱：“碎碎，你不用躲了，出来吧，有什么事吗。”
一道倩影从石柱阴影处跃出，张望四周，见没有其他人，林碎碎亲昵地挽住林重地手臂。
“爷爷，你好厉害啊，居然看到我了。我还以为我躲得不错呢。”
林重脸色一柔，并未接林碎碎的话。
“爷爷，这次盗窃案的判罚是不是重了点呀，不过那陆子盛顶撞您确实是他太过分了。”
林重微微侧头：“碎碎啊，这件事你就不用多问了，你的性子善良。
“但人都是有自己该坐的位置的。
“你回去根据你最近看的《人力资源管理》这本书，写一篇读后感给我。”
他顿了顿，把手搭在林碎碎肩上，轻轻地拍了拍，说道：
“至于你少了个指环这件事，我会再物色别的指环送给你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林碎碎抿抿嘴，没有多说什么。
…
漆黑的车厢里，不知过了多久。
一路上左弯右拐，司机强悍的驾车风格硬是晃得601差点吐出来。
他身边那些士兵倒是习以为常，没什么反应。
在最后一次上升的失重感停止后，601感觉车辆行驶的道路变得粗粝了许多。
一路上小颠簸不断，惹得601胃里又一阵翻滚，还好没过多久就停了下来。
黑色的厢门骤然打开，601被突然出现的强光扎得五官扭成了一团，身边戴着黑色护目镜的士兵们有序鱼贯而出。
“又有新人送来啦？不是前段时间才来了一个吗？”
“你好，编号287，这是上头临时判下来的，这一车就他一个人。”
601刚适应光照，眼前又被黑暗包裹。
“你你你们干啥，轻点儿轻点儿，哎哟别别别~”这句话以601被摔在地上的哀嚎收尾。
完成任务后，士兵们又重新上车，驱车离开，扬起一人高的沙土。
601摸摸手上的指环，还好没掉。
这是他来到地表唯一的财产了。
忽然他意识到自己手上的拘束还没有解开，可士兵们已经走了。
看着601愁眉苦脸的样子，一旁的老人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
“欸他们黑豹行动队就是这个样子的，总是风风火火，每个人酷酷的感觉都很专业。
“但他们其实只是爱装逼，还老粗心，你看这不连你这些拘束都忘记摘了。”
601抬头这才看见，眼前是个满头华发的高大老人。
他有些意外，听声音感觉是名中年男性，却长了一副衰老的面孔。
老人穿着轻便的衣裤，看着有些衰老，但形体却一点也不瘦弱，反而健壮如牛。
更是可以从衣服上，隐隐看出雕刻般的肌肉线条。
“还好我这里有钥匙。有经验了属于是。”
正说着，他拿着一张卡片状的东西蹲了下来，庞大的块头映衬着601像只小虾米。
“咦你这锁不是什么高科技啊，就是普通的铁锁。我这钥匙用不了了。”
“这就是先前庭审的铁质镣铐，这感觉我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了。”601心中腹诽。
他正担心这锁怎么开呢，却看见老人收起卡片，摆弄了一下601手腕上的铁镣铐，试探性地把手指探了进去。
“嗯，锁得挺松的嘛，手指都能探进去，我感觉值得一试。小伙子接下来请不要碰到这个镣铐。”
601满脑疑虑，这锁都没有钥匙，还要试什么？
但他还是照做了，以老人两根手指作为支点，与镣铐空出了一个空气圆环。
只见601右手镣铐中老人的两根手指，猛地左右用力，像是想直接拉开这个镣铐。
可镣铐并没有什么形变。
“虽然我知道你很强壮，但是也不用这么自信吧，人的力量终究是有极限的…”
601还没腹诽完，下一秒他直接瞪大了眼睛，下巴上下抖动。
他竟感受到灼热的气息从手铐处传来。随着老人更加用力，气息也更加灼热。
而触碰老人手指的610，从中感觉到的仍然是正常的体温。
这是什么情况？
601瞠目结舌之余，老人已经松开了手指，镣铐也恢复了正常的温度。老人额头微微出汗，满意地说道：
“小伙子，你看效果不错吧，接下来是左手。”
601视线下移，看见右侧镣铐两侧，产生了夸张的向外形变，从圆形变成了眼眸形。
又在左边重复了上面的过程后，601的双手都从镣铐中解放了。
但他依然困在刚刚那不可思议的场景中。
“嘿嘿，我很牛吧，你可以叫我牛爷爷，我叫牛立群，地下城给的编号是287。”
“欢迎来到地表，新人。”
他仅仅垂下目光向下方的的人示意，后者心领神会：
“编号601，你将即刻前往地表训练所。”
“地表…”
601刚轻快起来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他在地下城生活近二十年，从未去过地表，心中不感到好奇是不可能的。
但地下城中传出的那些流言，实在是太诡异了。
在地表生活的人，有的整条左臂肿胀好几倍像一条石柱，有的不光脸上长着眼睛，连后脑勺都长着眼睛，有的胸口处没有伤口，却有止不住的液体不断从胸口流出……
虽然地表充斥着污染，会令人遭遇很多诡异的情况。
但这么多年，地下城一直没有放弃对地表的探索。
据说，在旧世界，人类文明曾一度十分发达，科技被提升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所有人都能在地表安稳地生活，不必在地下蜗居。
即使旧世界在594年前已经宣布被毁灭。
但这么多年以来，地下城的所有人都相信，人类摆脱目前生存发展桎梏的希望，就在地表。
就在自己即将前往的地表。
这样想着，601心中使命感渐渐滋生，一时间心中的探索欲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
“不光是找出我受陷害的真相，也许我未来还能在地表，为人类做出什么贡献...”
不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一群人荷枪实弹，穿着601从未在地下城见过的新奇装备。
他们将601围住，给他双手套上了拘束装置，然后直接扛走扔进了门口的小黑车。
“痛痛痛，什么东西硌着我的腰了！这些人也太野蛮了。”
几名士兵也跟着601进入了车厢，这里被封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光。
他们将摔倒的的601扶起，固定在座位上。
下一刻车子便启动了，整个过程整齐有序，雷厉风行。
601目不视物，周围只有车辆运行的声音，有些不安。
“你的编号是什么。”一道声音打破沉静。
“601。”
601心想终于有人愿意陪自己说话了，可下一秒心情却坠入谷底。
“601是吧，我看你的第一眼，就感觉你活不长。
“你太正常了。在地表正常人活不下去的。
“但感谢你作为柴薪为人类做出的贡献。”
之后一路上再无一言。
即使601试图简单跟士兵们聊聊，可他们一个个肃穆得像是雕塑，隐匿在黑暗中。
601用手指抚摸着手上的指环，感受上面印刻的纹路，思绪纷飞。
先前的愿望并不是601随便许的，这枚指环在他看来非常重要，帮他确定了很多事情。
跟林碎碎激化矛盾，只是601想测试一下她的性格。
真正重要的是，林重居然答应了自己的愿望，愿意把指环给自己。
这说明“自己被流放到地表”这件事，根本就和“盗窃”，“顶嘴”这种由头没有关系——
毕竟哪里会有人为了追回指环，抓住罪犯给他惩罚，却还把指环给搭进去的呢？
为了捍卫法律的尊严？
刚刚的审判完全就不合常理！甚至法官方还做了伪证！
这件事的结果才是他们最在意的——自己被流放到地表。
自己可能被卷入了某个庞大的计划。
自己被流放到地表，可能只是这个计划中的一个小环节，甚至只是单纯地被牵连。
虽然自己暂时没有头绪，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需要被“流放到地表”。
但知道内情的人，应该就在参与审判的人中间。
林碎碎虽然是报案人，穿着气质受教育程度，都显示她地位不凡。
但性格实在有些小孩子气，也没有什么反应很异常，不像是参与庞大秘密计划的人。
剩下几人感觉大多只是边缘人物，不过有两个人值得注意。
一个是法官，他做了伪证，但如果他是主谋，最高议事会根本就不必参加，他自己一个人也能操纵审判。
最后只剩下一个人。
最高议事会成员，林重。
他会亲自参加自己这种小角色的审判，并且做出夸张的审判结果，怎么想怎么违和。
多半他就是主谋。
思绪到这里就断掉了。
虽然根据推测，林重是这可能存在的庞大阴谋里，重要的参与者。
但自己拿他没一点儿办法。
因为对方这个级别的地下城大人物，自己实在难以从他身上发现线索。
更何况自己马上就要去往地表，很可能一辈子也难以重新回到地下城。
而且这个猜想其实还是很理想化，推理的成分太多，很可能只是在臆想。
“但是。”
601在心中暗暗发狠。
“我不会忘了这一天的。
“即使我拿你林重没办法，我也会好好盯着你的。
“嗯？我记得除了林重，那个大小姐好像也姓林。
“真巧啊…”
…
法庭外长廊。
“这次审判的信息不用向大众隐瞒，但务必封锁我来过这里的消息。”
林重身边的法官连连点头微躬，领命离开。
林重看向后方一根粗高的石柱：“碎碎，你不用躲了，出来吧，有什么事吗。”
一道倩影从石柱阴影处跃出，张望四周，见没有其他人，林碎碎亲昵地挽住林重地手臂。
“爷爷，你好厉害啊，居然看到我了。我还以为我躲得不错呢。”
林重脸色一柔，并未接林碎碎的话。
“爷爷，这次盗窃案的判罚是不是重了点呀，不过那陆子盛顶撞您确实是他太过分了。”
林重微微侧头：“碎碎啊，这件事你就不用多问了，你的性子善良。
“但人都是有自己该坐的位置的。
“你回去根据你最近看的《人力资源管理》这本书，写一篇读后感给我。”
他顿了顿，把手搭在林碎碎肩上，轻轻地拍了拍，说道：
“至于你少了个指环这件事，我会再物色别的指环送给你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林碎碎抿抿嘴，没有多说什么。
…
漆黑的车厢里，不知过了多久。
一路上左弯右拐，司机强悍的驾车风格硬是晃得601差点吐出来。
他身边那些士兵倒是习以为常，没什么反应。
在最后一次上升的失重感停止后，601感觉车辆行驶的道路变得粗粝了许多。
一路上小颠簸不断，惹得601胃里又一阵翻滚，还好没过多久就停了下来。
黑色的厢门骤然打开，601被突然出现的强光扎得五官扭成了一团，身边戴着黑色护目镜的士兵们有序鱼贯而出。
“又有新人送来啦？不是前段时间才来了一个吗？”
“你好，编号287，这是上头临时判下来的，这一车就他一个人。”
601刚适应光照，眼前又被黑暗包裹。
“你你你们干啥，轻点儿轻点儿，哎哟别别别~”这句话以601被摔在地上的哀嚎收尾。
完成任务后，士兵们又重新上车，驱车离开，扬起一人高的沙土。
601摸摸手上的指环，还好没掉。
这是他来到地表唯一的财产了。
忽然他意识到自己手上的拘束还没有解开，可士兵们已经走了。
看着601愁眉苦脸的样子，一旁的老人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
“欸他们黑豹行动队就是这个样子的，总是风风火火，每个人酷酷的感觉都很专业。
“但他们其实只是爱装逼，还老粗心，你看这不连你这些拘束都忘记摘了。”
601抬头这才看见，眼前是个满头华发的高大老人。
他有些意外，听声音感觉是名中年男性，却长了一副衰老的面孔。
老人穿着轻便的衣裤，看着有些衰老，但形体却一点也不瘦弱，反而健壮如牛。
更是可以从衣服上，隐隐看出雕刻般的肌肉线条。
“还好我这里有钥匙。有经验了属于是。”
正说着，他拿着一张卡片状的东西蹲了下来，庞大的块头映衬着601像只小虾米。
“咦你这锁不是什么高科技啊，就是普通的铁锁。我这钥匙用不了了。”
“这就是先前庭审的铁质镣铐，这感觉我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了。”601心中腹诽。
他正担心这锁怎么开呢，却看见老人收起卡片，摆弄了一下601手腕上的铁镣铐，试探性地把手指探了进去。
“嗯，锁得挺松的嘛，手指都能探进去，我感觉值得一试。小伙子接下来请不要碰到这个镣铐。”
601满脑疑虑，这锁都没有钥匙，还要试什么？
但他还是照做了，以老人两根手指作为支点，与镣铐空出了一个空气圆环。
只见601右手镣铐中老人的两根手指，猛地左右用力，像是想直接拉开这个镣铐。
可镣铐并没有什么形变。
“虽然我知道你很强壮，但是也不用这么自信吧，人的力量终究是有极限的…”
601还没腹诽完，下一秒他直接瞪大了眼睛，下巴上下抖动。
他竟感受到灼热的气息从手铐处传来。随着老人更加用力，气息也更加灼热。
而触碰老人手指的610，从中感觉到的仍然是正常的体温。
这是什么情况？
601瞠目结舌之余，老人已经松开了手指，镣铐也恢复了正常的温度。老人额头微微出汗，满意地说道：
“小伙子，你看效果不错吧，接下来是左手。”
601视线下移，看见右侧镣铐两侧，产生了夸张的向外形变，从圆形变成了眼眸形。
又在左边重复了上面的过程后，601的双手都从镣铐中解放了。
但他依然困在刚刚那不可思议的场景中。
“嘿嘿，我很牛吧，你可以叫我牛爷爷，我叫牛立群，地下城给的编号是287。”
“欢迎来到地表，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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