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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惹祸的研究报告

    敬佩之余,又觉得可惜:整个蓝星科技停滞,堂堂前沿学科双料博士,国家级科学奖项获得者,竟然在大漠荒村里窝着教书?

    梦魇想起自己之前会过的不少所谓“学术名人”,能比肩眼眼前这个落拓无助的邋遢男子的,少之又少;他们却在各种学术论坛,各种电视节目中高谈阔论,口若悬河,说一些似是而非的废话。

    当真是刻画无盐,唐突西施!

    这世道辜负张子奇太多!

    那边张子奇拥着小护士哭了一通,表面看上去,二人情绪明显好转,但梦魇却从张子奇眼神中看到悲凉。

    梦魇心中涌出一股不平之气,暗暗决定,无论如何要帮眼前这对无助男女渡过这一关!言念及此,梦魇拉过那校工,和她一起走到张子奇背后的教室里,询问还发生了什么。

    一个小男孩站起来说:“那两个坏人,还撕了张老师的‘作业本’。”

    一个小女孩站起来说:“什么‘作业本’,听张老师说,那一沓东西,叫做‘研究报告’。”

    研究报告?!梦魇心念一动:张子奇这种人物,代课小学班级是很轻松的,瞧他不修边幅,想必也不擅应酬,必定大多数课余时间都在做研究了。那么,小女孩口中所说的‘研究报告’,极有可能是张子奇的研究成果。

    毁掉一个真正学者的研究成果,就是毁掉了他这个人呐!

    梦魇气得浑身乱颤,这时,又听小男孩说:“那个坏男人还对张老师说,如果准备不够一百万联币的彩礼,就请赶紧离开,别耽误他的妹妹。叔叔,什么是彩礼,你帮帮张老师好不好?”

    望着小男孩质朴的眼睛,梦魇摸摸他的小脑袋,缓缓点头说道:“你放心,这件小事,叔叔一定办到。”

    “小事?”小女孩儿说,“我听那个坏男人说,这可是件大事。”

    梦魇笑着说:“对他们而言是大事,在我,就是小事——那个坏男人把张老师的‘研究报告’撕了之后,扔到哪了?”假如只是撕扯几下,那么拼接还原,对于自己这种搞情报出身的人,不是难事。

    “我带你去,”小女孩在前边蹒跚领路,带着梦魇到了锅炉房,指着炉火说,“坏人说,张老师是‘孱头博士’,还说,他的这些东西不能卖钱,一文不值,唯一的价值就是当柴烧,最后,坏人把‘研究报告’扔到了那里。”

    熊熊炉火烧得正旺,梦魇看时,最后一张纸也被燃烧殆尽,救无可救。

    梦魇讪讪退出。张子奇已然站起,指着梦魇向小护士问道:“这就是你们在博格达湖救出来的人?”

    小护士点点头。

    梦魇正想上前搭话,却听张子奇问道:“听说你手臂里有两颗子弹,怕不是正经人吧?”

    这话说得,直把梦魇呛了个倒噎气儿,笑容也僵在脸上。好在梦魇于这些小节十分豁达,人常道天才另一半是疯子,想到这里,随即释然,一笑说道:“我是正经人,兄弟。”

    “正经人怎能跟子弹扯上联系?”张子奇说。

    小护士见男友出口便是伤人,忙向梦魇道歉,梦魇笑道没关系,心想,不能纠缠子弹枪伤之事,于是换个话题道:“张博士,听说你最近在做研究,研究报告除了纸质版,有别的备份吗?不要误会,我不是要你的研究成果,我是在想,那对男女烧了你的纸质资料,如果没有备份,未免可惜。”

    提到研究成果被烧,张子奇神色黯然,小护士反应强烈:“什么!我哥哥烧了你的研究成果?”

    “唉,”张子奇道,“烧了也好,他们这一手倒是把我打醒了,诚如所说,一百万联币都没有,我要这学位又有什么用?我获得这些奖项又有什么用?同样,我做相关研究,又有什么用呢?”

    小护士大声喊叫道:“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一直相信你的能力啊!”

    张子奇无奈笑笑:“我的研究的资料寄出去,上周收到了退收回执。没有任何一家核心期刊愿意发表我的研究成果,所以,它何止不值一百万联币的价值,简直连十万联币的价值都没有。”

    小护士心中气不过,转身离开学校。梦魇却对这个双料博士的研究十分感兴趣,当即走过去说道:“张博士,你错了,你想听听我的心里话么?咱们好好聊聊?”

    好奇是人类天性,天性具备探索欲望的真正学者,更是无不如此。果然,张子奇听闻此言,请校工先去教室代课,自己则将梦魇让到宿舍。

    “办公室是我们三个老师公用的,”张子奇搬条凳子,自己则坐在床沿上,“为了不打扰旁人,只好委屈你在这坐会儿了。”

    当今世道,政客无耻,商人无良,长者油腻,青年脱发。因此,在这叫人越来越弄不清楚的世道中,张子奇越是直率,梦魇越是钦佩:“不碍事,不碍事。”

    张子奇单刀直入:“你是瞧着我受那对狗男女的欺负,想劝我看开些?”

    梦魇又是一愣:虽说那小护士与哥哥嫂子不和,然而直称女友的亲属为狗男女,毕竟有些不妥。梦魇想对张子奇稍加劝慰,但那对男女方才的所作所为,在在皆是“狗男女”行径,因此,这三个字实至名归,劝,又从何处劝起?!

    精准,有力,无懈可击!

    这就是“直男”与“学者”化合之后产生的超级语言大师吗?

    爱了爱了!

    梦魇摆摆手,说:“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

    “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

    梦魇慌忙聊回正题:“我是想说,这两个‘狗男女’,芥菜籽儿一样大小的眼界,他们怎么知道你的能耐?所以,他们的任何一句话,都无足介怀!世上专有这么一类没见识的傻瓜,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给理想主义者浇灌冷水,延缓人类进化速度,以确保他们那刻满了无知的DNA链能更长时间地遗传下去,苟延残喘,而不是被立即淘汰。”

    听到这话,张子奇眼前一亮,说:“你懂生物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