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阵师
有人做了一场梦。
周焕以为他把穹曦拉入了他回忆的梦境中，实则穹曦只是冷眼看他像个老头子一样叨叨着自己的青春年少。
一点也不美好。
穹曦方向感不好，把她丢在南都她是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幸好这里是北境，靠着鬼狼族的臭味就能分辨位置的地方。她看了看传来腥臭味最浓的方向，觉得自己真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
她来北边是来确定一件事的，可不是周焕是叛徒这种不重要的事，至少对她不重要。
她能静静等着周焕梦醒，不过是为了拖着时间查看阵法的情况罢了。
是很棘手，如果她不是个阵师的话。
会再麻烦一点，如果她没有修齐阵器咒法四灵道的话。
好在尽管她不是天才，但尤歌是，作为尤歌的继承人，她拥有了一切。
对于周焕，在这一趟北境之前，穹曦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她决定最后劝他一次，“周将军，你是大周的神将，是你亲自不分身份等级挑选培养，人族才有了武华等一大批可用将才，如果七年前你没有死，人族神将当以你为首，荣耀与否不论，这是你对人族的忠诚，你真的要背弃这份忠诚吗？”
听到忠诚二字，周焕的灵魂好像突然苍老了，他更加用力地喘着气，身形边缘隐约能看到像衣角边缘毛刺一样的模糊，那是灵魂流浪过的痕迹。
“穹曦，你当圣女快乐吗？”
穹曦眨眨眼睛没有回答。
“我还记得刚把你接回南都的时候你才七八岁大吧，每天哭着闹着要回家，后来怎么不闹了呢？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看着你从一个活泼好动的小不点长成沉默寡言的大姑娘，为了忠诚二字，你把你的所有都献给了人族，到最后，你连一个笑容都没有了，所谓忠诚，真的有意义吗？人族一直以来和鬼狼的战争，真的有意义吗？”
穹曦垂了眸子。
她只想去北边。
她不想再听周焕讲话了。
活人不该听鬼话的，鬼话哪有好话呢？
她说：“周将军，再见。”
脚底悄悄延展探知的灵力一条一条汇聚回她的体内，穹曦脚底发力朝着周焕冲了过去，手中不知何时现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道道金色细丝缠绕其上，席卷着向周焕而去。
周焕翻身避开，他原本坐在身下绘有图案的石头翻滚着躲到另一侧，现出原本阵师的模样。
再怎么厉害的灵魂也是无法使用灵力的，周焕让她误以为自己坐着阵眼，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阵法既成，就算阵师死亡，阵法也不会消散，只要穹曦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阵眼，他们就赢了。
他们的自信，在于他们对圣女认识的误区。
穹曦早就不是周焕记忆中的小姑娘了。
穹曦眼神盯紧了两人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以刀为笔瞬间绘出咒令射向阵师右手小指弯曲的牵引方向，有细微的破风声传来，阵师和阵眼间的联系已被她切断。趁着阵师一瞬间的慌乱，咒令再成，只不过换作对周焕的引灵。
她现在很确定周焕的死亡地就是疏湖，离开疏湖越远，他的灵魂就会越虚弱，再深的执念，也会在虚弱时出现裂缝。
有了裂缝，如何再能抵挡送灵师的召唤。
阵师欲要救援，穹曦右脚一跺，磅礴的灵力随之泄出将阵师砸翻在地，胸口处一片狼藉的血腥。
此处没有安魂花盆为媒介，穹曦无法直接将周焕送走，但送灵师传承了这么多年，自然也有办法对付那些不安生的灵魂，她从怀里摸出半块有些弄脏的饼子，狠狠砸在周焕的灵魂上，他的脸扭曲了片刻，不情不愿地随着饼子消失在空中。
穹曦松了口气，定了定神向前走两步欲要捡起饼子，从地底恍然升起一阵湿意，眼前明明什么都没有，口鼻里却是被水淹没的窒息感。
阵师躺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笑声。
“尊敬的殿下，您感觉如何？舒服吗？不舒服吧？这就是我们七年前在疏湖底下所感受到的痛苦，若非周将军的灵魂指引让我们能在尤歌殿下最后的封印前逃出，力竭之后我们都会生生淹死在湖底啊！”
“我们是阵师，是人族最难修炼人数最少最宝贵的阵师啊！竟然下令让我们自爆来拦截敌人，自爆之后也不管还能存活下来多少人又强行要将我们淹没。尤歌殿下，我们尊敬了一辈子的尤歌殿下，就这样轻易将我们舍弃，三百人的忠诚对你们来说到底算什么！！！”
真是个厉害的阵法啊！
穹曦如是想到，尤其阵法的灵力来源充沛，法器支持又在她无法触及的阵外，即便没有阵师本人操控，在穹曦能够找到阵眼之前，她已经被阵法淹死了。
果然她还是能力不足，尽管已经很努力去学了，换做尤歌在这里，看一眼就能找到阵眼所在了吧。
阵师还在大声控诉着尤歌，咒骂着人族。
若非看到他越发涨红的脸，穹曦都要以为阵法对他无用了。
穹曦知道他是谁，他叫松唐，七年前，他只是一个站在队伍最末尾的小阵师。不是穹曦记性好，她只是在完成疏湖的引灵之后，第一时间将阵师的灵魂名单整理出来，少了十一个。
阵师很重要，所以他们的信息很齐全，她轻松找到了这些人的信息，有强有弱，非要说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年纪都很小，最小的疏湖大战时不过才十三岁。
穹曦试图将自己带到那场阵师自爆的混乱中去想这件事。
三百名阵师奉命自爆炸毁冰面，然而自爆并不一定死亡，有一部分人完成任务后幸运地活下来落到湖中，当时情况紧急，尤歌一股脑将其冰封，冰封之中活下来的阵师们合力构建阵法保持自身的体温和正常呼吸，在灵力得不到补充的封印中，这种情况维持不了很久，于是大家选择优先保护年纪小的阵师。
在尤歌最后的封印之前，他们倾尽全力逃了出去。
至于他们为什么没有逃回人族，周焕的存在很好的做了解释。
濒死之时他们不恨鬼狼，只恨把自己当弃子的同族。
阵师对阵法的施展或是承袭师门，或是自我琢磨，都有其固定的特点，比如松唐和他死在湖中的师门，喜欢用右手小指操控阵眼，切断了连接，让阵法自行运转，穹曦至少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点点时间。
她水性不错，从前也是能在水里憋很久的。
瞬间的不适后她还是弯腰捡起了饼子塞到腰间的布袋里，她收了匕首，双手合十结印，释放出所有能调动的灵力静静感受着阵眼的存在。
阵法的压迫感渐盛，穹曦被挤得难受，隐约有听到肋骨碎裂的声音，这样下去很快她会被阵法压碎碾成粉末。
看来他们并不需要她的躯体，只想捕获她的灵魂。
一根，两根，三根。
碎到第四根的时候喉咙里有一股浓浓的铁锈味，只要她抽一丝探查的灵力回来，身体便还能撑下去，可那无异于饮鸩止渴，不破坏阵眼问题是无法从根源上解决的。
尤歌死后穹曦的人生再没有指望过任何人，没有人会来救她，没有人。
她不敢张嘴把血吐出去，多一分的动作都有可能让她错过阵眼处极细微的灵力差别，血水顺着嘴角往外溢出，糊了她整个下巴，逐渐又从耳鼻往外流。
剧烈的疼痛感让她知道已经碎了五根。
唯一的庆幸是她已经安排好后事，送灵师不会因为她的死亡从此断绝，她没有太大的责任感，只是觉得送灵师一脉如果断在自己手上很丢人，很尴尬。
她想到阿文和易七月，他们现在应该差不多能走到湖边了吧，脚程快些说不定已经渡了一半的湖，有凤羽护着想来遇上鬼狼族或者散落的恶灵也没什么问题。
有能说话的朋友真好，真希望有一天三人一起坐在南都的小酒馆里，点一壶花印酒，从一个天明喝到下一个天明。
真想有一天，再回一次江南无忧的水乡。
现在该轮到穹曦入梦了，只是梦境还未清晰，她又被剧烈的疼痛感拉扯着醒来，阵法对身体的压迫感，似乎没有那么重了？
来不及细想发生了什么，穹曦几乎要消散的灵力在她意识的牵引下再度汇聚成更广更密的细线，她猛然睁大眼睛，顶着窒息感向松唐冲去，一脚将不知死活的他踢开。
在他原来躺下的地方，一个皎洁的月形图案逐渐暗淡，无数灵力线缠绕纠葛，扰乱视线和探查后延伸到阵法的每一个角落。
是啊，她好傻，阵眼这么重要的东西，松唐怎么可能真的下狠心舍弃呢？
小拇指的牵引联系，不过是故意让她以为阵眼离开很远的障眼法罢了。
她拼着全身的疼痛感，匕首再次现于手中，狠狠对着阵眼扎下，所有被释放的灵力都被收回重新注入匕首，一寸寸撕裂着阵法。
谷中山石崩裂。
阵法已毁，穹曦松开匕首，力竭地躺在地上。
有人从坡上向她跑来，替她挡住飞来的碎石，有人将她抱起，踉跄着从谷中逃了出去。
竟然真的有人会来救她。
穹曦觉得好难过。
周焕以为他把穹曦拉入了他回忆的梦境中，实则穹曦只是冷眼看他像个老头子一样叨叨着自己的青春年少。
一点也不美好。
穹曦方向感不好，把她丢在南都她是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幸好这里是北境，靠着鬼狼族的臭味就能分辨位置的地方。她看了看传来腥臭味最浓的方向，觉得自己真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
她来北边是来确定一件事的，可不是周焕是叛徒这种不重要的事，至少对她不重要。
她能静静等着周焕梦醒，不过是为了拖着时间查看阵法的情况罢了。
是很棘手，如果她不是个阵师的话。
会再麻烦一点，如果她没有修齐阵器咒法四灵道的话。
好在尽管她不是天才，但尤歌是，作为尤歌的继承人，她拥有了一切。
对于周焕，在这一趟北境之前，穹曦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她决定最后劝他一次，“周将军，你是大周的神将，是你亲自不分身份等级挑选培养，人族才有了武华等一大批可用将才，如果七年前你没有死，人族神将当以你为首，荣耀与否不论，这是你对人族的忠诚，你真的要背弃这份忠诚吗？”
听到忠诚二字，周焕的灵魂好像突然苍老了，他更加用力地喘着气，身形边缘隐约能看到像衣角边缘毛刺一样的模糊，那是灵魂流浪过的痕迹。
“穹曦，你当圣女快乐吗？”
穹曦眨眨眼睛没有回答。
“我还记得刚把你接回南都的时候你才七八岁大吧，每天哭着闹着要回家，后来怎么不闹了呢？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看着你从一个活泼好动的小不点长成沉默寡言的大姑娘，为了忠诚二字，你把你的所有都献给了人族，到最后，你连一个笑容都没有了，所谓忠诚，真的有意义吗？人族一直以来和鬼狼的战争，真的有意义吗？”
穹曦垂了眸子。
她只想去北边。
她不想再听周焕讲话了。
活人不该听鬼话的，鬼话哪有好话呢？
她说：“周将军，再见。”
脚底悄悄延展探知的灵力一条一条汇聚回她的体内，穹曦脚底发力朝着周焕冲了过去，手中不知何时现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道道金色细丝缠绕其上，席卷着向周焕而去。
周焕翻身避开，他原本坐在身下绘有图案的石头翻滚着躲到另一侧，现出原本阵师的模样。
再怎么厉害的灵魂也是无法使用灵力的，周焕让她误以为自己坐着阵眼，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阵法既成，就算阵师死亡，阵法也不会消散，只要穹曦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阵眼，他们就赢了。
他们的自信，在于他们对圣女认识的误区。
穹曦早就不是周焕记忆中的小姑娘了。
穹曦眼神盯紧了两人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以刀为笔瞬间绘出咒令射向阵师右手小指弯曲的牵引方向，有细微的破风声传来，阵师和阵眼间的联系已被她切断。趁着阵师一瞬间的慌乱，咒令再成，只不过换作对周焕的引灵。
她现在很确定周焕的死亡地就是疏湖，离开疏湖越远，他的灵魂就会越虚弱，再深的执念，也会在虚弱时出现裂缝。
有了裂缝，如何再能抵挡送灵师的召唤。
阵师欲要救援，穹曦右脚一跺，磅礴的灵力随之泄出将阵师砸翻在地，胸口处一片狼藉的血腥。
此处没有安魂花盆为媒介，穹曦无法直接将周焕送走，但送灵师传承了这么多年，自然也有办法对付那些不安生的灵魂，她从怀里摸出半块有些弄脏的饼子，狠狠砸在周焕的灵魂上，他的脸扭曲了片刻，不情不愿地随着饼子消失在空中。
穹曦松了口气，定了定神向前走两步欲要捡起饼子，从地底恍然升起一阵湿意，眼前明明什么都没有，口鼻里却是被水淹没的窒息感。
阵师躺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笑声。
“尊敬的殿下，您感觉如何？舒服吗？不舒服吧？这就是我们七年前在疏湖底下所感受到的痛苦，若非周将军的灵魂指引让我们能在尤歌殿下最后的封印前逃出，力竭之后我们都会生生淹死在湖底啊！”
“我们是阵师，是人族最难修炼人数最少最宝贵的阵师啊！竟然下令让我们自爆来拦截敌人，自爆之后也不管还能存活下来多少人又强行要将我们淹没。尤歌殿下，我们尊敬了一辈子的尤歌殿下，就这样轻易将我们舍弃，三百人的忠诚对你们来说到底算什么！！！”
真是个厉害的阵法啊！
穹曦如是想到，尤其阵法的灵力来源充沛，法器支持又在她无法触及的阵外，即便没有阵师本人操控，在穹曦能够找到阵眼之前，她已经被阵法淹死了。
果然她还是能力不足，尽管已经很努力去学了，换做尤歌在这里，看一眼就能找到阵眼所在了吧。
阵师还在大声控诉着尤歌，咒骂着人族。
若非看到他越发涨红的脸，穹曦都要以为阵法对他无用了。
穹曦知道他是谁，他叫松唐，七年前，他只是一个站在队伍最末尾的小阵师。不是穹曦记性好，她只是在完成疏湖的引灵之后，第一时间将阵师的灵魂名单整理出来，少了十一个。
阵师很重要，所以他们的信息很齐全，她轻松找到了这些人的信息，有强有弱，非要说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年纪都很小，最小的疏湖大战时不过才十三岁。
穹曦试图将自己带到那场阵师自爆的混乱中去想这件事。
三百名阵师奉命自爆炸毁冰面，然而自爆并不一定死亡，有一部分人完成任务后幸运地活下来落到湖中，当时情况紧急，尤歌一股脑将其冰封，冰封之中活下来的阵师们合力构建阵法保持自身的体温和正常呼吸，在灵力得不到补充的封印中，这种情况维持不了很久，于是大家选择优先保护年纪小的阵师。
在尤歌最后的封印之前，他们倾尽全力逃了出去。
至于他们为什么没有逃回人族，周焕的存在很好的做了解释。
濒死之时他们不恨鬼狼，只恨把自己当弃子的同族。
阵师对阵法的施展或是承袭师门，或是自我琢磨，都有其固定的特点，比如松唐和他死在湖中的师门，喜欢用右手小指操控阵眼，切断了连接，让阵法自行运转，穹曦至少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点点时间。
她水性不错，从前也是能在水里憋很久的。
瞬间的不适后她还是弯腰捡起了饼子塞到腰间的布袋里，她收了匕首，双手合十结印，释放出所有能调动的灵力静静感受着阵眼的存在。
阵法的压迫感渐盛，穹曦被挤得难受，隐约有听到肋骨碎裂的声音，这样下去很快她会被阵法压碎碾成粉末。
看来他们并不需要她的躯体，只想捕获她的灵魂。
一根，两根，三根。
碎到第四根的时候喉咙里有一股浓浓的铁锈味，只要她抽一丝探查的灵力回来，身体便还能撑下去，可那无异于饮鸩止渴，不破坏阵眼问题是无法从根源上解决的。
尤歌死后穹曦的人生再没有指望过任何人，没有人会来救她，没有人。
她不敢张嘴把血吐出去，多一分的动作都有可能让她错过阵眼处极细微的灵力差别，血水顺着嘴角往外溢出，糊了她整个下巴，逐渐又从耳鼻往外流。
剧烈的疼痛感让她知道已经碎了五根。
唯一的庆幸是她已经安排好后事，送灵师不会因为她的死亡从此断绝，她没有太大的责任感，只是觉得送灵师一脉如果断在自己手上很丢人，很尴尬。
她想到阿文和易七月，他们现在应该差不多能走到湖边了吧，脚程快些说不定已经渡了一半的湖，有凤羽护着想来遇上鬼狼族或者散落的恶灵也没什么问题。
有能说话的朋友真好，真希望有一天三人一起坐在南都的小酒馆里，点一壶花印酒，从一个天明喝到下一个天明。
真想有一天，再回一次江南无忧的水乡。
现在该轮到穹曦入梦了，只是梦境还未清晰，她又被剧烈的疼痛感拉扯着醒来，阵法对身体的压迫感，似乎没有那么重了？
来不及细想发生了什么，穹曦几乎要消散的灵力在她意识的牵引下再度汇聚成更广更密的细线，她猛然睁大眼睛，顶着窒息感向松唐冲去，一脚将不知死活的他踢开。
在他原来躺下的地方，一个皎洁的月形图案逐渐暗淡，无数灵力线缠绕纠葛，扰乱视线和探查后延伸到阵法的每一个角落。
是啊，她好傻，阵眼这么重要的东西，松唐怎么可能真的下狠心舍弃呢？
小拇指的牵引联系，不过是故意让她以为阵眼离开很远的障眼法罢了。
她拼着全身的疼痛感，匕首再次现于手中，狠狠对着阵眼扎下，所有被释放的灵力都被收回重新注入匕首，一寸寸撕裂着阵法。
谷中山石崩裂。
阵法已毁，穹曦松开匕首，力竭地躺在地上。
有人从坡上向她跑来，替她挡住飞来的碎石，有人将她抱起，踉跄着从谷中逃了出去。
竟然真的有人会来救她。
穹曦觉得好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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