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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无声处起祸殃(三)

    李九州望着面前依依不舍的紫龙,叹息道:“紫影,你我缘分已尽!去吧!”紫龙不肯离去,贴在主人胸前轻轻游动,像个缠着父亲陪它玩耍的孩子一般。李九州连连催促。紫龙哀鸣一声,终于向着睡梦当中的李希言飞去,李九州随即施术与之配合。

    只见李希言眉间那点荧光忽然圣光大作,仿佛突然开了一道门户,自门外照出一束强光。李九州再低声叱道:“去!”紫龙应声而入。圣光逝去,李希言眉间那点荧光也消失不见,便似那道门又关上了。李希言安睡如常,于这一切全然不知。

    李九州似有些疲惫,在床前缓缓坐下,望着熟睡的李希言,喃喃道:“‘大道无为,希言自然。’言儿,盼你能早日悟透此言真谛,爹便了无遗憾了。”过了半晌,站起身来,待要施展术法,在李希言四周设下一道护守结界,却察觉身后有人。

    转过身来,就见门外站着一人,一双凤眼望着自己,正是自己妻子。李九州脱口而出道:“月荷,你何时来了?”关月荷缓缓走进屋内,道:“我来了已有多时,你竟未能察觉。九哥,看来紫龙离体,对你功体折损不小。否则,就算我有意隐藏形迹,你也决无察觉不到之理。”

    李九州道:“月荷,你别怪我事先未与你商量。我是怕你……”关月荷抢道:“你怕我不答应,是么?”李九州点点头。关月荷叹了口气,道:“九哥,我早知你不愿紫龙落入他们手中,必定要为它找寻新主。只是那紫龙乃是万古神物,灵性通神。当年你为了收服它,也是费了不少心力。乐乐年纪尚小,修为尚浅,又如何能教它轻易认主呢?”

    李九州道:“言儿年幼之时,我曾以紫龙之气相试,见它对言儿全无抗拒之意,神态亲昵,全然不同于别人,因而决意将紫龙之气传于言儿。虽说要让紫影真正认主,全靠言儿自己日后机缘,但紫龙之气既与言儿和谐共处,那它在言儿体内,便是有益无害。月荷,现下我要替言儿设下护体结界,你暂且让到一旁吧。”

    关月荷点点头,却不离去,从怀中取出一件金色衣衫。只见在火光照耀下,那件金衣发出闪闪金光,显是一件珍宝。

    关月荷道:“这件金缕衣是我以金蚕丝所制,有护身辟邪之用,我先为乐乐穿上。”说着缓缓走到床边坐下,慢慢扶起李希言,为他穿上金缕衣,又为他穿上外衣,细细整理平齐,扶他躺下。又取出两样东西,皆是李九州所制玩具:一样是黑木琴,另一样是柄竹剑,放入李希言衣襟,便默默瞧着李希言。

    李九州见妻子放入儿子衣襟的这两样东西,于他夫妻二人各自意义非凡,显是经过了一番斟酌思量,不由得心中感慨。

    关月荷忽然道:“九哥,你方才逼出体内紫龙之气,功体损耗不小,内息只怕乱了,还是先让我助你调理内息吧。”

    李九州摇了摇头,道:“无妨。我调息了一阵,已无大碍。月荷,还是让我先为言儿布下护体结界吧。”关月荷点点头,转身退到门旁。

    李九州双掌相合,戟指向天,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平躺在床的李希言身体缓缓升起,便似给人托住一般,停在半空。过不多时,李九州指尖之上化出无数金色小字,源源不断向李希言飞去,环绕在他身体周遭。李九州低声叱道:“化!”话音方落,那些金色小字一起消失,李希言缓缓落到床上。

    关月荷忙上前几步,道:“九哥,成了吗?”李九州点头道:“我方才以‘万字真言阵’在言儿身上结下护体结界,倘若来日遭遇变故,那阵法受我意念驱使,便可自行开启,将言儿隐匿起来。纵然我不幸战死,阵法仍可维持一段时间,足可护守言儿周全。”

    关月荷转头去看李希言,叹了口气,道:“只盼这回来的几人要找的人不是咱们夫妻。虽然你我不惧生死,但咱们若是死了,言儿他…”

    忽听李九州声音在屋外响起:“何方邪祟,藏头露尾多时,不敢现身吗?”关月荷连忙奔了出来,见丈夫站在后院篱笆边,望向远处九月湖,疾步走了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问道:“是他们来啦?”李九州摇了摇头,大声道:“只是几名宵小之辈,不知受了何人指使,竟敢来此窥伺。那藏身巨石后面之人,再不出来,李某可要不客气了。”这最后一句自是对那藏在暗处之人说的。

    过了一会,只见数百步之外一块大石后面露出三个脑袋,三条人影依次从大石后面走了出来。

    李九州不禁大感惊异。原来这三人竟是日间在集市上遇到的那几名商铺掌柜。待三人走近,李九州拱手道:“三位怎地深夜不睡,却到这里来了,莫非是有要事?”他见来人是岛上乡民,言语言已然温和许多。

    这三人之中,以那卖酒的孙掌柜最为能说会道。他赔笑着道:“李先生,咱们深夜来这里,是为了通知先生一件紧要事情。咱们今日在集市上遇到了几名外乡人,那几个外乡人向咱们打探消息,听他们话中的意思,像是在找人。咱们几个在一起合计大半天,都觉得他们要找的这人,多半就是先生。这些外乡人还会使仙法,又不知道来意是善是恶,咱们生怕他们对先生不利,所以连夜赶来告知先生,好教先生有所准备。可是到了这里,咱们又怕打扰到先生休息,便守在先生门外,瞧瞧有什么动静再说,不想却被先生发觉,先生果真是神人啊。”

    李九州远远听得他行步说话之间,呼吸有异,不若日间那般顺畅,似是这半日间患得隐疾。心下正觉奇怪,那肉铺的方掌柜道:“还有,咱们瞧见那几个外乡人会使仙法,便想……”

    孙掌柜赶忙打断道:“先生,你别听老方他胡说。那都是老方一人的主意,我和老刘确是来通知先生这件紧要事情的,并无窥探的意思。”

    方掌柜见孙掌柜否认,怒道:“是我出的主意又怎地?我只是好奇瞧瞧,又不是要对先生不利,要是有人敢对先生不利,我老方第一个就不答应。你那时不是也极力赞成的么,怎地现下却当了缩头乌龟了?只是没有见到先生施展仙法,未免可惜。”孙掌柜听那方掌柜竟将窥探一事说得光明正大、理直气壮,顿时哑口无言,不知所对。

    刘掌柜忽然叹道:“先生和夫人果然都是身怀大神通的人,否则隔着如此远,又怎么能察觉到我三人。”方掌柜怔了怔,随即一拍大腿,大喜道:“对呀!我早说先生和夫人都是身怀大神通的神仙,不然世上哪有这般英俊漂亮的人,这下你们可都信了吧。”

    李九州听他三人深夜来此,竟是为了要偷看自己施展仙法。心想:“这三人不知天高地厚!倘若那几名外乡人要找寻的人果真是我,又在他们身上设下追踪之术,他们冒然来此,岂不是会引来那几人?到时双方相斗,难保不伤到他们,须得叫他们尽快离去。”正要打发三人离去,却听得一声凄厉惨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