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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舍命巧行医

    柳含烟轻呼口气,急忙退回浴室,轻轻关门,匆匆上闩,迅速宽衣解带,挂上衣架,有意无意间从对镜自照,不由面红耳赤,芳心陡跳,倏然顿住。

    可仅仅愣神瞬间,她霍然转身,疾步来到浴桶边,看一眼瘫坐其中的龙中堂,急忙盘膝坐下,两手紧紧抵贴住桶壁,闭上双眼,源源不断地把内力输入桶内。

    浴桶内的清水,早已被血污染成肮脏的红褐色,好像一潭死水正在吞没一具尸首。

    可是,柳含烟双掌抵住浴桶不过片刻,这桶寂静的脏水忽然不安分地涌动起来。

    浑浊的污水,以柳含烟双掌和浴桶的相抵之处为起点,打着旋,泛着晕,搅和着,缓缓向浴桶四周涌去,持续不断地冲洗着龙中堂身上的血污,使整桶水很快变得脏污不堪。

    柳含烟端坐桶外,双眼微闭,似乎毫不在意桶内情况,只顾专心催动体内真气,甚至连烛台蜡烛渐渐燃尽也毫无察觉。

    不知过了多久,漆黑一团的浴室里,鸦雀无声的浴室内忽然响起若有若无的一声呻吟,旋即又渐渐响起微弱的喘息声。

    随着时间的流逝,喘息声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甚至从一个人的喘息声慢慢变成两个人的喘息声……

    又不知过了多久,两个粗重的喘息声又渐渐趋向平和,忽又几乎同时戛然而止,使得浴室里重新回归寂静。

    然而,仅仅沉寂片刻,只听一个男子茫然轻问:“这是哪儿?翠儿?你在吗?”

    “龙公子,你……你醒啦……”

    “柳姑娘?”

    尽管周遭漆黑一团,可龙中堂早已察觉自己正泡在浴桶中,甚至,他昏迷乍醒,恍恍惚惚,还以为叶翠正照料他洗澡。

    可这个念头仅仅一闪,他又猛然惊悟——翠儿被人掳走生死未卜,我好像被凌云志打得半死,为何眼下泡在水里?难道被抛尸水中又侥幸苏醒?

    满腹惊疑中,他急忙询问,可却猛然听到柳含烟的声音,不由惊喜交加,下意识从水中站起,旋又羞臊惶恐,蓦得蹲入水中,扶着桶沿,脱口惊问:“是你吗?柳姑娘?这是哪儿》”

    可他连问三声,柳含烟却毫无回应。

    他愈加惊疑——方才似乎听到柳姑娘的声音,似乎气若游丝,非常微弱,难道她也遭遇危难不成?

    一念至此,他心头一凛,顿感事态严重,急忙撑住桶沿,猛地跳出浴桶。

    他稳稳落地,却担心漆黑一团中招来祸害,不敢大声呼喊,小心翼翼地挥舞着手臂,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前挪动着连声轻呼:“柳姑娘?柳姑娘?”

    轻呼声中,他像瞎子摸鱼似的刚刚前行两步,忽觉脚尖碰到一个东西。

    他微微一怔,倏然止步,凝神细听,并无丝毫动静,试探着用脚尖触碰两下,登时惊悟——分明有人昏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

    他急忙俯下身来,顺着此人腰身径直摸上肩膀,又滑过脖颈探查鼻息,只觉此人尽管气息微弱,应该并无性命之虞。

    他心中稍安,暗自忖道:我昏迷之时,正在风云会挨打。如今蓦然醒来,应该还在风云会,甚或正被关在某处。此人既然昏迷在此,必定是被风云会残害之人。

    思虑之中,他急忙把此人搀扶坐起,可肌肤相接中,他霍然惊悟——此人分明是个女子!

    刹那间,他几欲松手,却又迅速稳住心神——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生死攸关之际,何须顾忌男女大防?

    犹豫之中,他急忙把此人盘膝坐好,一手揉捏此人肉呼呼的耳朵垂,一手掐着她薄薄的人中。

    过了片刻,只听此人轻轻呻吟一声,柔柔呼出一口气,喃喃自语道:“龙公子,醒了没?”

    龙中堂浑身一颤,蓦得松手,连滚带爬,倒退半步,却不敢应声,羞愧交加,叫苦不迭——天哪,居然是柳姑娘!

    姑且不说她为何如此这般,可她清醒后,发现和我肌肤相亲,同居一室,这可怎么得了?这要传扬出去,她这一世清白,岂不毁于我手?

    可就在他惶恐无措瞬间,柳含烟乍然醒来,尚未完全清醒,便被龙中堂贸然松手,不由自足又倒在地上。

    虽然毫发无损,却使她从神思恍惚中猛然惊醒,顿时一阵恐慌——天哪,这是怎么了?刚才好像有人扶我,应该是韩姐姐回来了吧?龙公子应该还没苏醒吧?

    侥幸之中,她心中稍安,奓着胆子,轻声问道:“韩姐姐,是您吗?”

    黑暗之中,虽然无人应声,可她分明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粗重的喘息声!

    她微微一惊,旋即醒悟,轻笑道:“韩姐姐,别闹,你,你若不好意思,请先出去,我帮他穿好衣服,你再进来。”

    呼吸更加沉重,却依然无人应声。

    柳含烟只好挣扎起身,轻笑道:“我可要点蜡烛……”

    “别!”

    一声轻喝,分明是个男子。

    “天哪!”

    柳含烟惊呼一声,顿时魂飞天外,踉跄一下,几欲摔倒,却刚好抓住浴桶边沿,勉强稳住身形,瞪着黑影处惶恐喝问:“谁?”

    “对不起,柳姑娘。”龙中堂心中别扭至极,面红耳赤,声若蚊蝇,甚至不及询问柳含烟因何至此,慌忙解释道:“我,我也不知怎么回事。”

    “龙,龙公子?”

    柳含烟又羞又恼,又急又气,却还有几分惊喜,正欲询问伤情,可又羞于启齿,只觉腿脚发软,再也坚持不住,倚着浴桶缓缓坐地,百感交集中,一阵委屈涌上心头,鼻头一阵酸楚,不由潸然泪下。

    刹那间,龙中堂已经察觉异样,心想她身体极度虚弱,不会再次昏迷吧?急忙关切询问道:“你没事吧?柳姑娘,你非常虚弱,不要多想……”

    “别过来。”柳含烟陡然惊醒,急忙喝住:“你,你先出去。”

    “好的好的,我先出去,您别生气,千万别着急。”龙中堂闻听柳含烟声音尖利,似乎体力稍有恢复,急忙唯唯诺诺连连应声,却又为难道:“我,我不知道如何出去。”

    “就在那儿别动。”柳含烟渐渐稳住心神,思前想后,心想尽管到了这个地步,可无论如何也怪罪不到他头上,不由语气稍缓,轻声问道:“你,你没事了吧?”

    “没事没事。”

    “能走路吗?”

    “能,能。”

    柳含烟完全放下心来,却又恼怒陡生——我九死一生,把你救活,反倒弄得我狼狈不堪,无地自容,言语中不由又带了几分怒气:“一直往前走,大约五六步,左边有个梳妆台……快去呀。”

    吩咐之中,她并未听到龙中堂的走动之声,更加生气,急忙催促。

    “是,是,走着呢,走着呢。”龙中堂听得一头雾水,正自纳闷,猛听催促,急忙连连应声,依言而行,很快摸到梳妆台处,更加惊讶——这是何处?为何……

    “还没到吗?”

    “刚到,刚到……”

    “台上有烛台,左边抽屉有火折。”

    柳含烟闻听龙中堂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一直唯唯诺诺,不觉哑然失笑,心中的委屈和怨恨瞬间消散许多,心想事已至此,何苦再呵斥他呢?于是柔声吩咐道:“旁边还有火镰和火绒,若火折不能用,就用火镰。”

    “好的好的,摸到火折了……嗯……还有蜡烛。”

    说着,龙中堂已经把火折拿在手中,不等柳含烟把话说完,急忙取下火折冒,轻轻吹燃火折。

    可就在火苗跳动瞬间,龙中堂突然听到柳含烟一声尖叫:“啊,不要点火……”

    龙中堂吓了一跳,更加摸不着头脑——不让点火,那找火折干什么?

    惊疑之中,他正想回头询问,却从眼前的铜镜中赫然看到自己身上一丝不挂!而身后几步远处,柳含烟早已站起身来,依靠在浴桶上,满面惊愕地怒视着他。

    他骇然一惊,吓得浑身一颤,“啪嗒”一声,火折落在地上,倏然熄灭,浴室里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他羞愧惶恐至极,脑子里一片空白,泥塑木雕似的立在梳妆台前,不仅再也不敢乱动,甚至连一丝声响也不敢弄出。

    然而,仅仅沉寂片刻,柳含烟迅速回过神来,悻悻喝道:“还愣着干啥?快出去呀。”

    “我,”龙中堂为难应声,嗫嚅道:“我,我没穿衣裳!”

    柳含烟心中这个气啊,心想我当然知道你没穿衣裳,为何还非要说出来?真是羞死人了!不由嗔怪道:“去穿啊。”

    龙中堂更加难堪,嗫嚅道:“我……我不知……在哪里……”

    柳含烟顿时醒悟,又好气又好笑还更加羞涩,心想这可不能怪人家,他刚刚苏醒在这陌生之处,怎知哪里有衣裳?

    别说他的破衣烂衫已然不能再穿,就算能穿,也早被我揉成一团递给韩凤娇,也不知扔哪儿去了。

    可这四周乌七八黑,去哪里给他找衣裳?

    算了,先让他出去再说。

    可是,万一他走到门外,韩姐姐又正好赶到,那就热闹了……

    一念至此,她眼前骤然浮现出韩凤娇看到龙中堂的尴尬景象,不由吃的轻笑出声,旋又迅速忍住,故作镇静道:“门在你右边三四步……”

    “好的好的好的……”

    龙中堂连声应着,迈步欲行,忽又想起火折,急忙蹲在地上摸索着找到火折,却听柳含烟继续说道:“这里是浴室,附近应该有更衣间,门外应该亮着蜡烛……”

    龙中堂生怕再出意外,专心致志地听着,一不小心,“嗵”的一声,脑袋重重撞在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