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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问斩

    首先动的是那三尊仿佛已经和空气融为一体的刽子手,他们可不是一般的刽子手,是有人出了高价请他们来充当刽子手,真实目的也是杀人。不过今天的点子有点扎手,一般刽子手可干不来。所以需要他们这样的以杀人为业的刽子手,他们在杀手榜中虽然并不存在,但杀人都在水准以上。

    高举手中那带环的大刀,闪着寒芒,凝着匹练的刀意怒斩而下。

    岳汉山也动了,只见他如梦惊醒般屈身横空腾起,撞向身后挥刀而下的刽子手,趁对方无备中连人带刀给他撞出高台,同时间双脚踢出正好撞在砍向萧远申脖子上那刀的刀柄上,刀瞬间脱手,人的手鲜血淋漓,滚倒在地,痛苦不堪,岳汉山双手一震,挣脱缚绳。

    岳青也是同时间往前一倒,反绑于背的双手似乎比别人更长半截儿,像蛇一样灵活的扭动起来,背后刽子手的刀正好从双手间隙砍下来,瞬间砍断绑绳,岳青顺势翻身,一记鲤鱼打挺立了起来,飞起一脚就把那刽子手踢飞出去。

    双双扶起地上的萧远申,解其绑绳,三人背靠背的站着,形成掎角之势。没有什么高深的武功路数,用的都是战场上与敌人厮杀时总结出来的经验,看起来不免有些泼皮耍无赖,包括岳青的天生软骨手,完全超乎那三个刽子手的预料。

    在岳汉山他们动手的同时,台下的人群中就开始有人倒下去,有人拼命四处逃窜,有人挥刀追赶,一时间惨叫声连连。倒下去的大多是手无寸铁的观众,出手的是一群持刀凶狠的黑衣蒙面人,逢人就砍。在岳汉山他们解决完刽子手时,台下的战斗也已收场,除了拼命逃出包围圈的人外,留下来的都是死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的死人。

    黑衣人越过倒下的尸体,冲向高台的最后一道封锁线,那里是赵定歌亲选出来的近卫兵,拢共也才一百三十号人。能否抵挡得住这群黑衣人,答案是肯定的,挡是挡得住了,不过付出的代价更大,那就是以一百二十九号人的命换来二十个黑衣人的绝对倒下,最终是同归于尽,相当于杀敌二十,自损一百二十九,独留冯唐一人僵立其中,场面何其的壮烈,惨不忍睹。

    当这个结果出现在赵定歌眼里的时候,他的人已如一道黑烟飘了起来,冲向旗杆顶端飘呼的黑色旗帜,因为那里有个黑衣人,要不是偶尔瞧瞧天空日头,他都不会发现这个人的存在。说是一个人,其实更像是一根黑竹竿,隐形于旗帜中,浑然一体。

    赵定歌冲起的同时,贴在旗帜上的人也动了,抽刀倒转而下,长长的影子映在高台上,猛一看还真的如鬼魅一般。

    两个人漂浮在虚空。

    两只手对上了一把刀。

    手是赵定歌的手,通体赤红,冒着白气。

    刀是黑竹竿的刀,细刃狼头柄。

    炼火碎空手,没碎成。

    天狼幻刀斩,没斩断。

    武器未成之志,向来由内力来决定生死。两人已是水火不容,等待的就是最无情的爆发,然后完美收场,当然只有站立不倒的那个人才有资格做到。

    赵定歌开始发动第二轮攻击的时候,齐长空似乎更快,只听得一声狼暤,全身骨骼噼啪作响,手里的细刀幻化成无数把一模一样的细刀,把两人包裹其中,就像一个大圆球飞速的撞向高台。

    空气中似乎有隐隐的雷声滚动,大圆球透体白气中泛着微微的金光,如烈阳般炽热,在撞到高台之际爆开而来。

    岳汉山抓起萧远申一纵,和岳青落于高台一边,转眼间顾亭晚已然飘至高台另一边,高杆震颤不已,顶端黑旗更是如浪翻涌,太师椅和案台及台上物品四分五裂,碎落一旁的日晷仪指针停在未时三刻。

    赵定歌双膝跪地陷入高台,铠甲崩裂,烧痕累累。齐长空嘴角渗血,黑袖化为灰烬消失,露出皮开肉绽的手。

    齐长空越过赵定歌,手里的刀已经毒蛇般悄无声息地刺向萧远申的喉咙。

    赵定歌只来得及奋力一声大喊“小心”便昏死了过去。

    岳汉山徒手抓住那把细刀,刀尖已经抵在萧远申喉咙上,嫣红的血渗过指尖缝隙滴在高台上。顾亭晚的反手剑已出,剑刃划破齐长空喉咙时被他骈指捏住,岳青修长有力的指头化成爪抓向齐长空的心口,自己的腹部也暴露在对方顶起的膝盖下。

    僵住!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萧远申吓晕软倒,千金一发之机。

    岳汉山左手化拳击向齐长空消瘦且长的脸面,顾亭晚力透剑身冲破指尖往里抹,岳青五爪奋力一透,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这三足鼎立之局,堪称完美。

    齐长空身形一缩,从头到脚就真的变成了一根竹竿,嘴里发出有如狼暤般凄厉笑声,身体往下一滑遁地而走,独留那身黑衣行头。

    “缩骨遁地术!”顾亭晚一惊,“真的想不到,原以为只是江湖杜撰,却原来是真的。不愧是天下十大绝世高手中排名第五的血饮贪狼!”岳汉山讶然不已,岳青怔怔在地,仿佛已经吓懵。

    岳汉山抓起地上的黑衣,咦了一声,用手搓了搓断裂至肩头的袖口。看着指尖残留有如烧过的碎屑,眉头一展,看向赵定歌。轻声呢喃道:“原来如此!”

    冯唐扶起赵定歌的时候,他似乎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勉强可以自行站立,拖着沉重的身体,步履蹒跚朝着岳汉山这边过来。岳汉山和顾亭晚同时趋步上前伸手欲扶住他,就听到空气中突然安静下来了,他们抬起头的时候冯唐已经闪到高台另一边。场中俨然又成三足鼎立之势,岳汉山他们居中,岳青和萧远申一边,冯唐一边。

    冯唐退去头上的盔甲,露出一张死灰般的脸,一条刀疤斜躺脸上,看起来异常的可怖。他开始在笑,很灿烂的笑,就像心心念念的姑娘终于娶到手那般满足。可是他的笑声仿佛来自幽冥地狱的鬼魅锁魂前的邪笑。然后就听他很轻描淡写的说道:“都出来吧!”

    一阵强烈的穿云裂石声想起,高台四周已然站满挽弓搭箭的城防营士兵们,目标一致的分别对准岳汉山和岳青他们。

    “冯唐,你,你要造反!”赵定歌愤然怒斥,“这些年我待你如兄弟,还举荐你做大统领,你怎可如此恩将仇报。”

    “大统领,哼!我要的又何止这大统领之位,要不你干脆直接把城主之位给我得了。待会我可以考虑给你们一个痛快。”冯唐阴测测奸笑,“知道老李头是谁杀的吗?”

    “是你!”赵定歌冷冷回道。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冯唐饶有兴致的盯着他,“难道不是岳汉山,岳大将军吗?”

    “老李头在酒壶上留下那长长的指痕,就像你那丑陋的刀疤一样,我一猜就是你?”回话的是岳汉山,“那晚赵将军拿过酒壶时,我就看见那条指痕,当时还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以为是老李头因为忍不住疼而抓的。”

    “没错,老李头曾经是陛下的近卫兵,经历多少生死,那洞若观火般的敏锐,就连当年最为强大的楚王都折在他手里。”赵定歌接过岳汉山的话,“如果不是他信得过的人,岂能容你近身,还一刀杀了他。”

    萧远申悠悠转醒,听得赵定歌那句“连当年最为强大的楚王都折在他手里。”时身体一震,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岳青还以为他又被吓到了,赶紧闪身挡住他的身体防止那些城防营士兵偷袭。

    “好狠毒的心,借刀杀人,害得我差点就死在那个老秃驴的手里。你该死!”岳汉山怒道。

    赵定歌瞥了岳汉山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

    “哈哈哈……”冯唐大笑,“那又怎么样,反正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谁能耐我何……”

    “是吗?”岳汉山看向顾亭晚,两人好像有所意会,“让你瞧瞧什么才叫大场面。”

    肃北铁骑!

    随着岳汉山那震动山河的大喊声起,瞬间整个广场的地面开始晃动起来,高台上的众人有些摇摇晃晃,周围的城防营士兵也瑟瑟发抖。

    随着晃动越来越大,有些胆小的城防营士兵嘴里大喊,“地震来了……”而后都弃械仓惶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