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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闭上眼睛

    雉泱昏迷之后睡得很沉很沉,他的精神世界像是回归到刚从母亲腹中诞生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黑暗意识空间的原点。那是他意识诞生之初,见到世界的模样。

    然后随着大脑发育,雉泱的意识也在不断成长。连接身体各处,接收身体传来的神经感知信息。

    “有点冷。”

    雉泱的意识逐渐清醒,“可是为什么会冷,雉泱的潜意识问到。大脑给出答案;因为这是秋天。

    秋天的概念一出现,雉泱猛然睁开眼睛,彻底清醒,从地上一跃而起。神采奕奕的打量着周围环境,然后有关阿姐的信息跃出水面,像一艘船稳稳当当的停泊在雉泱神海之中。

    这艘船好像具有独立的意识,一出现便不断扩张,妄图占据雉泱的神海。

    然而当雉泱的手抓起桅杆,摁住船体,一阵锤砸之后。这艘活跃嚣张的巨轮说沉就沉了。没有泛起一点水花,便消失在雉泱的意识中。

    他要要走出大山,去见阿姐。而阿姐一定会在星星海等他。如果不在,那就用别的方式,让阿姐来见他。

    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确定,自己的师傅。是阿姐和村子里的人对他态度产生变化的原因。导致这种变化的因素阿姐知道。

    可是推动师傅收自己为徒的真实原因是什么?联想到自己的身份,雉泱觉得或许父亲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在同家人的关系中,雉泱居然想到了解释一词。可见他心中的愤怼是多么的强烈。

    他很希望一些事情,只是自己觉得,而非事实如此。

    明白这一点,雉泱知道,可以结束自己的任性,回家了。

    他想和自己的父亲好好聊聊,聊聊从前,也聊一聊现在。这样的想法在心中滋生,雉泱便压制不住内心的渴望。想要回家,回到生养他的地方。

    雉泱离开大山,来到一处小镇。镇子的名字叫酒源。他寻到一老翁问路。

    老翁白发苍苍,雉泱本以为老翁这样的年纪知道路在何方,却不曾想老翁说,他一生都在酒源,未曾出过镇子。只知道镇里的路怎么走,外面的世界却不知道。

    雉泱看着小镇的街道,路有横竖两条,横的尽头是田,竖的尽头是山。人们在地里劳作,没有上山的人。

    “老人家,你一生都在这儿,没有出去过吗?”雉泱不解,人从出生到老去,怎么会只停留在一个地方呢。

    “后生,山里面都是豺狼,出去的人都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老翁看雉泱年少,怕他不知天高地厚,被野兽吞了去。

    “那村子里有出去过的人吗?”雉泱笑了笑,再向老翁问到。

    “有啊,村里面王老爷出去过,半年时间不到,好好的人,回来的时候腿断了一条,走路一瘸一拐的。让人看了又可怜又可笑。”说到这个,老翁来了精神。

    “那之后他就在没出去过,外面的世界,太凶险啦。”老翁继续说着,好像见过的样子。

    雉泱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不想坏了他心中的梦,便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问到。“老人家,王老爷家在哪里,我去拜访拜访。”

    老翁指了指镇里最大的房子道。“那便是。”

    雉泱闻言辞别老翁,向王老爷家去了。他本以为王老爷也是巨卸人,没想到却是个栖方人。他眼眉开阔,长一副善相。雉泱见了,只觉亲切。

    王老爷与雉泱相见,再看雉泱气宇不凡,也有结交之心,言谈高雅随意。只是雉泱说到自己是流落至此时,他的眉角动了动。

    恰逢此时,王老爷家中下人来报,说村民放牛时酣睡,走失了耕牛。牛虽然找回来了,却摔断了一条腿。

    王老爷被此事扫了兴致,便不想同雉泱攀谈,言语之间多有送客之意。

    雉泱闻弦知意,不想秽音辱耳。便起身去了。步履从容,却不曾想惹得身后的王老爷眼皮狂跳。遂对方才的下人道:“去将那不上心的村民双腿打折,以泄我心头之恨。”

    那下人即将离去时,王老爷又喊住了他。让那下人靠近,一阵耳语之后方才让他离开。

    只是雉泱此时已经离去,厅中四下无人,他为何不敢大声说话。

    雉泱出了王家大门,只见先前见到的那个家丁带着四五个汉子从身侧跑了出去。雉泱想起他在王老爷面前说的话,多心跟了过去。

    那家丁本是个巨卸人,出了王家门,便一改在王老爷面前谄媚的样子。张牙舞爪,有几分豺狼的形态。

    他来到放牛郎家中,踹开大门带着人冲进去,将放牛郎捆了个结实。

    那家丁却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绳索捆得更结实。

    他们把放牛郎捆将出来,两个面黄肌瘦的孩童便大哭着跟在后面,放牛贪睡的是他们。

    放牛郎垂着头,眼神阴郁,一声不吭。雉泱也想看这几人如何想如何处置这放牛郎,便没有动手救人。

    来到村子开阔处,那家丁提着铜锣一阵敲打,很快,居民们都聚集到此。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那家丁扯着嗓子高喊道:“王老爷让吴直放牛,他却摔断牛腿,着实可恨。你们说他该不该罚。”

    “该罚。”周围有人大声应喝。

    “好,既然如此,我便打断他的双腿,以儆效尤。”那家丁大喊着。

    吴直听他这样说,还是没有抬头,也不曾反抗。

    雉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要出手帮忙,却忽然想起,来到这里时,见到的老翁。

    那老翁谈及王老爷时,多有羡慕敬仰,王老爷说外面不好,他便觉得外面不好。在此之前,不知道是否还有张老爷,或者李老爷和他说过同样的话。

    然后他把听到的话告诉他人,说:“外面是不好的。”

    想到此处,雉泱在心里问到,他们需要我的帮助吗。便不曾动手。

    这时众人围城的圈中,那家丁高举木棍,就要向吴直的双腿砸去。吴直的一双儿女忽然冲出来,抱住家丁的大腿,哀求道:“不要打我爹,求求你,不要打我爹。”

    “不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王老爷有王老爷的规矩。你们快松手。”家丁见吴直的儿女抱住自己双腿,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却没有甩开他们。用眼神示意一旁壮汉,将吴直的儿子拉开。留下吴直女儿。

    大山的儿女固然泼辣,但是这样的年纪,遇到这样的事情。那里还有几分真性情。只是一味哀求。

    家丁装腔作势够了,便假装松口,冲那女孩儿道“要我放过你父亲,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女孩儿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眼睛里全是光亮。

    “再过三五年,你便长大了,只要你答应长大以后,嫁给王老爷做妾。这公事就变成了私事。自然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啦。”家丁洋洋得意的道。

    雉泱在一旁看得真切,动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杀了他。”

    雉泱这个念头一出现,原本在人群之外,却忽然出现在圈内,捏住那家丁的脖子,一阵风吹过后,那家丁已经被雉泱心中的野火烧做灰烬,走得全无痛苦。

    “原来我也不是好人。”那家丁一死,雉泱心中怒气平息,内心平静之后忽然哈哈大笑。

    离开人群,雉泱看着居民们恐惧的眼神,心中的想法是“他们为什么要怕我。”

    得到的答案是:“他们是人,我也是人。所以,他们怕不怕我和我帮不帮他们没有关系。重点是我要帮,而非是他们想要我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