纰漏

    “你从何时跟着我的？”

    我坐在卫箐房间中的椅子上。

    椅子放了软垫，比姬绗的舒服很多。

    我靠在椅子上，向后微微仰着头，像是回到了原来的日子。

    一样的黑暗，一样的月亮，一样的……犯错之后的补救。

    昭阳依旧跪在地上，没有抬头，也没有透露出丝毫疑惑，回答的毕恭毕敬。

    “公主出宫后。”

    那就是一年前。

    在强者为尊的法则下出来的合格者奉行的也是强者为尊的道理，昭阳看不上原来的卫箐。

    他没有全然的履行职责。

    他没有全天候的监视同时保护卫箐。

    他没有发现我的纰漏。

    在小说中的卫箐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弱公主。

    她在宫中时没有出席大型宴会的资格，交友的范围极窄。

    到了鹿山学院之后，她也秉持着不与人接触的原则。

    陈河和何园是陈痣到了书院之后新收的跟班，他们只是旁系的子弟，甚至之前都不在京都。

    卫箐只在课堂上见过他们。

    她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小说里是这么形容的:

    【“卫四公主苍白着脸看着事情的发生，她想说些什么，但是她的喉咙仿佛塞满了棉絮。她看到姜国质子挣脱束缚张口狠狠撕扯着陈痣的耳朵，她尖叫出声。她想叫跟着陈痣的那两个纨绔子弟帮忙，但是她不知道他们的名字……陈河和何园，两个在鹿山书院别庠前就被处死的倒霉鬼。”】

    在日后的暗卫第一、搜集情报细密到丞相晚上在书房呷了几口茶都记录的清清楚楚的昭阳面前暴露出这样错误，对现在的我而言是绝不应该发生，并且致命的。

    忙中出错，亘古不变的道理。

    昭阳对卫王忠诚大过卫箐。

    倘若他发现了不对，他会立刻上报卫王。等待我的不会是禾团花嫣和小松子，只会是杀手或者高僧。

    他没有发现任何不对，这证明昭阳不熟悉原来的卫箐。

    那么，在宫外却不在卫箐身边的昭阳，又隐瞒了什么秘密呢？

    “昭阳……”

    我站起来走到昭阳身边，他劲瘦的身体微微僵住，警惕敌人一般蓄势待发。

    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他猛的看向我，锐利的眼神从凤眸中射了出来。

    杀意。

    明明白白的杀意从黑布包裹的身躯中透了出来。

    让人熟悉。

    黑云遮月，晓雾淡荡。

    我身体本能的想要避开，但是我没有。

    三刻之后，昭阳突然放松下来。

    他站起身，俯视着我。

    “公主殿下，您想要什么？”

    我看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昭阳，他明明有把柄在我手中，却显得兴致缺缺，不甚在意。

    “听命于我。”

    我开口，侧头看向重出天日的月亮。

    在一片黑漆之中格外的亮，柔和的光晕把那尖利的弯钩都变得圆滑了起来。

    昭阳，昭阳。

    如若昭阳不向我……我宁青冢使黄昏。

    我平静的看着窗外，等着昭阳的答案。

    “……遵命。”

    我回头望去，空空荡荡的不见人影，只留一阵清风，似无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