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

    卫王对我起了疑心，但也待我不错。

    机敏的拿了药方的宫女已经端着乘着热气腾腾的药碗的托盘回来了，她福了福身，略微露出去一抹笑，带着些对未知事物的试探和惶恐，屈膝低头。

    “奴禾团给殿下请安，殿下安康。”

    小说中没有禾团的名字，这是第一个，我不知道她的过去，或是未来的人。

    越来越有趣了。

    我颔首让禾团起来，她穿着粗衣短褐，长手长脚的显出了衣服的局促，而在她腕上有白白的一条，显然戴过什么首饰，未被淋晒，如今光秃秃的，突兀且空旷。

    但禾团沉稳，即使对我这个新主子，也没有过多的忧虑和不甘。

    她一举一动都是极规矩的，显然是宫中的老人。

    不过三刻，余下两人也都回到了这个落魄的屋子中。

    书童装扮的男子抬了被褥过来，自发的盖到了姬绗身上，又向我呈上了蓬软的垫子，讨好的笑。

    另一个宫女容貌昳丽，她相较禾团略有些冒失，但是动作极快，力气也不小。

    她拿了炭盆过来，还有三层盒子的吃食。

    这时，禾团端来的药，仍旧冒着热气。

    他们三个人又跪在我面前，这才显出几分惶恐不安。他们彼此看了看对方，沉默了一阵。

    最后是冒失的小宫女先开的口。

    她穿着最暗沉的青衣，即使抹黄了脸，那双眼睛仍旧动人，瞳孔墨般黑亮，长睫浓密如蒲葵，仿佛能在夏日解暑扇风。

    她的声音并不好听，低沉像是男子，但能听出刻意。

    她说，“奴花嫣，拜见殿下。”

    旁边的书童紧接着跟了一句。

    “奴才小松子，拜见殿下，殿下吉祥。”

    犯错被罚的大宫女，想要自保的御膳房学徒，以及还未适应宫规的小太监。

    不像是卫王精挑细选来的。

    花嫣期期艾艾的看着我，几次张口，都觉得艰难。

    小松子看着两个宫女不开口，无奈自己传了话。

    卫王叫他们问我要不要留下他们。

    若是不想留他们，就随时把他们扫地回宫。

    给四公主当差不是什么好活计。

    但凡有几分上进，想要在这宫中闯出些名堂的人，都不会来跟我。

    他们都陷入了某种困境，所以他们离开宫中，来到这里寻找出路。

    药碗上热气殆尽。

    我叫他们站起来。

    既来之，则安之。

    姬绗高烧逐渐褪去，留了小松子守夜后，我带着花嫣和禾团回到卫箐的学舍中。

    月亮高高的挂在空中，又弯又利，像鹰的喙。

    卫箐的学舍离姬绗的破败屋子很远，三房两耳，一应俱全。只是规模很小，只有正房和姬绗整个屋子差不多。

    禾团和花嫣挑了间耳房收拾片刻就搬了进去，另一间耳房就自然而然留给了小松子。

    我让禾团打些水来，就关紧了房门，叫她们回去休息了。

    “昭阳。”

    我叫了一声。

    平静又沉寂。

    墨黑的影子神鬼无踪的从阴暗处飘了出来。

    黑沉的一团单膝跪地，我在黑暗中没点起油灯。

    这是一场不需要光亮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