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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神的往事

    站在通往第九层的阶梯前,伊甸轻轻抽出卡牌盒最顶端的卡牌。

    那是一张愚者。

    游戏里这张卡牌的效果是让玩家回到本层的初始房间,不会像蓝沙漏或者安眠药那样回溯时间。但这是现实,这张平平无奇的愚者说不定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可伊甸却不是这么想的,前几张以撒卡的稳定发挥让他下意识地认为这张愚者也不会发生改变,虽然空间传送的特性能帮助自己逃离危险的战斗,但现在使用它显然是愚蠢的。

    为了避免因为手贱而导致“你这几个月白走了”,他果断收起愚者和卡牌盒,拿出寻友者,当着某死神的面开始了今天的召唤。

    白光一闪而过,出现在阶梯上的是一只腹部有贯穿伤的无头尸体,照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损失殆尽的撕X怪小队便可以浴火重生了。

    安置好新生的双重撕X怪,伊甸开始了对第九层地观。

    因为接近峡谷底部,这里的受罚者几乎是整座峡谷中最惨的那一批,不仅肉体在永无止尽地背刺和被背刺,就连精神也没有落下。

    他们就像一心二用的玛格丽莎一样,一半视角在自己的本体上,另一半视角被困在幻境中的灵体上,被迫承受双份的背叛与被背叛。

    光是这样或许还不构成折磨,因为单纯地观赏肉体和灵魂被害并不算什么。

    但死神显然不满足于此,祂剥夺了这些受罚者对肉体的控制,又限制了他们依附在灵体上的视角,使得他们能看到自己的灵魂在幻境中重复生前地背叛,却没办法加以制止。

    受罚者中的绝大多数人或许相当满意自己的第一次背叛,但背叛这玩意就像中二病一样,第一次搞的时候非常有成就感,但许多年以后回过头看便会发现其中的愚蠢。

    尤其是反复观看数百万次的情况下,这种羞耻感更是会以指数级增长,但即使当事人羞愧难当,也永不会停止。

    当然了,某个恶趣味的死神也不是没给受罚者发泄尴尬的能力——即便无法掌控肉体,他们依旧能够使用满是创口的发声器官,用哀嚎的方式宣泄情绪。

    尽管每一次开口都会带来堪比口腔溃疡的疼痛,但第九层的哀嚎声仍然未曾停歇,干扰着伊甸和玛格丽莎的前进。

    “这家伙真是糟透了。”通过受罚者哀嚎的内容,伊甸勉强猜出了死神的惩罚方式。

    倒不是他没办法接受,而是这噪声实在刺耳,使他必须捂住耳朵才能够继续前进。

    “所以你为什么一定要下来呢,早点离开这不就好了。”

    玛格丽莎大声抱怨着,但她的声音盖不过罪人的哀嚎声,即使是近在咫尺的伊甸,也差点没听清她的话语。

    “你们女人就是麻烦,一个二个都劝我往回走。”伊甸以更大的声音回复道,“我们都下到第九层了!这时候回去不是血亏?还有那十多年的......”

    “行行行!”见伊甸又要提起那十多年,玛格丽莎急忙出声打断他,“我知道你那十多年很难熬,但是能不能别一直把它挂在嘴边啊,很蠢的你知不知道。”

    “喵的,你以为我想把它挂在嘴上?要不是那个死神专门搞出这些莫名其妙的幻境,我也不用...”

    话说到一半,伊甸突然想起了那扇隐藏在罪人当中的大门,他不再言语,沉默着朝大门丢出一颗炸弹。

    “轰”

    爆炸解脱了附近的罪人,也摧毁了那扇神铸的大门。

    “真实伤害果然是最真实的伤害,连神明施加的防护都能轻易击穿,看来就算那家伙发难,我们也可以通过炸死祂的方式离开这里。”

    伊甸一边调侃一边来到阶梯之前,然后他们就被一个影色的女人挡住了去路。

    “你好,后世的朋友,我说过你会来找我的。”

    “......”

    看着眼前这位完全不同于幻境中少女形象的黑发女性,伊甸沉默了。

    “不用怀疑我的身份,我拥有许多形象,之前和你交流的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所以这是你的什么,本体还是分身?”玛格丽莎走到死神旁边,好奇地打量着祂。

    “都不是。”女士摇了摇头,指着发梢上滴落的黑色液体说,“这是曾经试图腐化我的深渊。”

    “啥?你是深渊?!”听到死神这么说,伊甸一下子来了精神,他迅速把神之愤怒拿到手上,将其对准站在面前的黑发女性。

    “别急,我的朋友。”女神轻轻开口,用淡定的语气说道,“这些深渊早已死在与我争夺身体的战斗中,现在,它们不过是一些可供我支配的液态亡灵。”

    【亡灵这玩意还有液态的?】

    伊甸怀疑地看着死神,手中的卡牌依旧没有放下,但死神却不以为意。

    “不用如此提防我。”祂说,“虽然我现在不比凡人口中的传奇强多少,但想要杀你还是很简单的,即使你拿着那张卡片也没什么用。”

    “所以为什么不对我们动手呢?”伊甸问道。

    “我同样没有对埃莫尔远征军出手,不是么?”女神无奈地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根本没有杀死两人的意思。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放我们过去?”玛格丽莎试着绕过女神,却被一道黑色的屏障挡住了去路。

    “因为你们身上有她的气息,可以把那东西拿出来吗?”

    “生命之息?”

    “是的。”死神略带微笑地望着两人,眼中却流露出一丝哀伤。“那是我早夭的姐姐在这世上最后的遗留,我...想看看她。”

    “姐姐?”伊甸诧异地拿出生命气息,“这难道不是神上神在创世时吹出的第一口气?”

    “是,也不是。”死神接过那团气息,用心感受着将自己笼罩的金黄色光柱,直到这具由深渊组成的躯体彻底金化,祂的本体才从一旁的空间裂缝中走出。

    “她是父亲最初的造物,因为没办法接受被赋予的职责而选择自毁。之后,她的躯体化作连接人与神的生命树,灵魂却成了这团空洞的气息。后诞生的神只知道父亲手中的气体,却不知道气体的来历。”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可以提供常识的个体,伊甸赶紧追问道,唯恐对方从自己面前消失。

    “我生在她死的时候。”

    只一句话,便让在场的两位凡人脑补出许多故事,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拿到峡谷底部的道具,所以伊甸只是默默记下了这个故事,没有在这上面浪费太多时间。

    “现在可以让我们进到峡谷底部了吗?”

    “随意,但请别死在里面,我可不会给你们保留实力的特权。”死神向一旁退去,给两人让出一条道路,“如果你们无法接受化为亡魂的结局,我建议你们就此离开。”

    “这就不用您操心了,我们心里有数。”伊甸拿起死神金像手上的生命气息,向着深邃黑暗的峡谷底层走去。

    “祝你好运,传火者。”

    说完,死神再度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消失在第九层的台阶上。

    在神走后,伊甸顺从圣心的指引来到一具洁白的骸骨之前,从外观上看,这应该是某位远征军成员的骸骨。

    而尸骸胸前的兽骨吊坠便是圣心感知中的道具,也是伊甸此行的目标。

    尽管这么做有些亵渎遗体的意思,但为了能够在之后帮戈温完成复仇,他必须做出抉择。

    “好吧,这位传火者前辈,你的吊坠我暂时收下了,作为交换,我会帮助你回归火焰的。”

    伊甸对着无魂的骸骨如此说道,像是在和古人对话,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他伸手摘下那枚吊坠。

    兽骨在伊甸手中四分五裂,碎裂的骨片化作点点白光与融入圣心,带走两颗心之容器的同时,也为他带来了六颗空的骨心。

    “脆骨症么?至少我短时间内不需要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了。”

    伊甸将手按在圣心上,他能感觉到有六层坚硬的骨甲包裹着那颗剧烈燃烧的心脏。虽然骨心的性价远不如空的心之容器高,但对于急缺血上限的某人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见伊甸如此高兴,玛格丽莎下意识问道:“碎心时会炸出骨头眼泪的那个?”

    伊甸微微点头,然后得意地看着女孩:“我就说往后探索准没错吧,你还一直在那里唱衰,幸好我没有听你的,否则......”

    玛格丽莎看不过伊甸小人得志的表情,急忙用手捂住他的嘴,让他没办法继续自夸下去:“瞧给你能的,不就是六颗骨心吗,你这么浪,迟早得全部败光,到时候还不是得乖乖溜回赤领?”

    “六颗满的骨心一共可以承受十二次致命伤害或者十八次非致命伤害,我觉得我能够在那之前找到新的替代品,要有信心,小白。”

    伊甸一边说一边来到悬崖边的木梯旁,抓住梯子,用力向上爬去:“接下来是攀岩时间,你是准备和我一起爬呢,还是进房间里等我上去呢?”

    “我没啥体育细胞,还是不给你添麻烦了,再见。”

    玛格丽莎迅速退入房间,留伊甸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峡谷深处。

    “我就知道......”伊甸无奈地抓住下一段木梯,一点一点地向上方爬去。

    当他的双手抓到峡谷另一端的岩石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看着将升的满月,他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

    “愣着干嘛,赶路啊。”女孩突然出现,并用手拍了拍某人的肩膀,“你不是天天喊着时间不够么,怎么有空在这里发呆?”

    “我在担心月圆之夜。”伊甸用手指着那轮圆得有些不正常的月亮,“这里遍地都是神的尸体,鬼知道祂们会在满月的作用下变成什么。”

    “所以?”

    “在这蹲一晚上吧,等到这轮圆月落下再出发。”

    伊甸原地坐下,从房间里唤出烤鸡腿,将手贴到鸡腿旁边,试着借助它的火焰来温暖自己几乎冻僵的双手。

    虽然神陨平原深处不像外界那样天天下暴雪,但温度却没有高到哪去,这里的低温几乎冻结了除河水以外的一切。

    至于河水没有为什么没有被冻结,原因也很简单——这些河流直接来源于一位神祇的遗留。

    地图上显示,它们的发源地是一座巨型温泉,而与这座温泉融为一体的便是音乐女神缪斯的遗骸。

    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河流流动时发出的声音那么像一首歌曲,最起码在伊甸耳中这种声音听起来相当悦耳。

    出于距离方面的考量,两人决定将旅途的下一站定为这座名为音乐的温泉,不过他们暂时还不会出发。

    因为即使河水温度始终保持在零度左右,他们也不能保证期间不会出现其他意外。

    就现状而言,等到太阳升起再出发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至少太阳的出现能为他们带走两个可能存在的威胁——寒冷和变异。

    但寒夜不总是那么容易度过,尽管伊甸在今天以前已经度过了许多比这还要冷的夜晚,但那是在生命不受威胁的情况下。

    如今,两人正紧邻了一座埋有神躯的峡谷,即使死神的躯壳存在于天体照不到的峡谷底部,诡异的危机感仍萦绕在伊甸心头,挥之不去。

    更糟糕的是,他甚至没办法通过睡觉的方式跳过今晚,因为异化的神不会像玛格丽莎或是恩佐斯那样等待自己睡醒,祂们只会凭空出现,然后夺走自己的生命。

    就像现在这样。

    一道几乎透明的水刃从河水中中射出,如果不是河水自带的悦耳铃声,伊甸可能都注意不到这把直取性命的兵器。

    虽然他及时释放眼泪抵消了这一把,但更多的水刃却如雨点般向他打来。

    优雅的合奏配上致命的刀兵,这真是非常符合神祇神位的攻势,但对遭受围攻的伊甸而言,这不是什么好事。

    除非他能像夸父那样喝干整条河流,否则就只能不断与之战斗,直到黎明到来。

    当然,两人也可以选择开时停逃跑,但半个小时对于他们而言还是太短了,因为这些音乐河几乎遍布整个平原深处。无论他们如何逃窜,都跑不出河流主流和支流的覆盖范围。

    一时间,伊甸似乎陷入了没有半点希望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