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产女
时已傍晚。
“呜啊啊啊——”屋外焦急等待的殷清听到这有力的哭声，悬着的心终于踏实——这声音听着就是个儿子。
谁知接生婆推开房门（她并不知道殷宝被赶出家门），道：“恭喜殷老板，喜获千金，儿女双全。”还想着收下个顶大红包。
殷清像被泼了盆冷水，并未回话，过了片刻，见接生婆仍在面前，习惯般地掏出红包，给了过去。接生婆拿到红包，不断道喜。殷清转身走开，去了堂屋，自顾自地寻摸出一瓶白酒，也不用下酒菜，默默独饮起来。
焦容在自家屋里，也在独饮，这白酒正是妹夫送的，刚开始喝不惯，尝了几次，懂得了其中滋味。此刻愁闷，谁知越喝越愁，心中恼火。眼见七八岁的小儿子进门，似有话说，“啪——”一个耳光上去，儿子哇哇哭了起来。“别哭！”粗着脖子一喝，顿时吓住儿子，不哭了。
焦容老婆张氏闻声进来，道：“你打儿子有什么用，他惹你了？妹妹眼看生产，明天你去集上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我们作为婆家要准备东西的。”
焦容道：“你个臭婆娘，会不会说话？肯定是外甥，你看着准备就行。”
焦容已经三天没去集上，离集越近，脚步越沉，心快跳出身体。每每想到那个美妙夜晚过后，天未亮，自己还没走出巷子，临近那堆生石灰堆，看到的东西，便头脑眩晕。那白堆上的东西，就是董灿。手一碰，冰凉。触了触鼻子下，没了呼吸。当下一惊。他个倒霉玩意，跑就跑，怎么偏偏跑到生石灰堆，在那里起不来，还吃了满嘴，浑身裹了进去。他怎么不呼喊？好歹有个人听到，救他一命。
焦容凑近，趁着东方鱼肚白透出的微光，一看，是个人，面目已烂，但那衣服、体格，明明就是董灿。心里慌张，看了几圈周围，还好巷子里没人。也不管这人一身沾染的生石灰，赶紧扛起来，进了柳氏院里后，赶紧拴上门闩。
柳氏听到动静，走到院里，看到焦容：“容哥，你怎么回来了？扛的什么？是，是个人？！”柳氏被吓到了，但并不知道这人已死，却好奇这人是谁，凑上去，一看，顿时腿软倒地。
焦容将董灿扔在地上，赶紧扶起柳氏，对无力偎依在自己怀里的柳氏说：“别怕，有我。这事我顶着，你别声张。赶紧找个地方，先将他藏好。”
柳氏过了好大一会，才缓过神来，眼看天将亮，便指点着焦容，将董灿藏在了家里的大木柜里。这木柜原是她出嫁的嫁妆，平常用来收放棉被、棉衣，将尽一人长，大半个人高。柳氏这时，手脚倒麻利起来，在焦容将董灿搬进柜子里后，先是垫了几件棉衣，后又放了两床棉被在董灿身上；柜子外面，便用床单罩着一层，堆放着一堆衣物、布料。
焦容还是走到了柳氏院外，巷子里有人经过，便来回徘徊了几圈，瞅着没人的空当，赶紧翻墙进去。见到堂屋中烧香跪拜的柳氏，焦容快步上前，来到柳氏面前，“嘘——别声张。”
柳氏连忙起身，投进焦容怀里，轻声抽泣：“容哥，你怎么才来？我怕死了。我总觉得他就在我身边。”
屋里烧香气味太重，焦容不免咳嗽了几声，“咳咳，我倒希望他活着。”见柳氏一脸癯瘦，便问道：“你这几天没吃饭？怎么这么瘦？前几天，我不是给了你二两银子，这够你花上一两年的。”
柳氏道：“你不在，我跟他在一个屋檐下，怕死了。没敢开门出去。我怕有气味，整天在这里烧香。”
焦容道：“你要正常出门，不然被别人发现异常，麻烦。那二两银子，够你花销。不要再去接缝补活计了。再忍受两天，等我将他清理掉。别怕，有我呢。我去了董家庄，他们目前没有发现董灿出事，也没来找你吧？”
柳氏道：“这几天并没人敲我院门。”
焦容道：“那就好。一切有我，这几天就处理掉他，你再坚持一下。我得走了，别怕。记得出去锁好门，买点吃食，也买点香，继续烧香，被别人发现，就说烧香给你那死鬼老公祈福。”
焦容来到殷家瓷器店，见柜台后的殷清神色落寞，还以为他是心疼借给自己的银子。赶紧道：“可亏你的银子，我去县城拿了药，这才几天，你嫂子就大好了。你嫂子一好，我就赶来告诉你一声，怕你挂念。当然，也是来看看妹妹。现在怎样？”
殷清这才看清来人是焦容，便直接回道：“昨天傍晚生的，是个女儿。”
焦容顿时没了生气，心中暗自懊恼，勉强回道：“哈哈哈，妹妹还年轻，好生养，下次准是个大外甥。”知道女人家刚刚生产，不便见人，便说道：“我得回去跟你嫂子说声，等她身子好利索，让她带着家里的婶婶、嫂子们一起看望妹妹。”说完不等殷清相送，兀自转身走了。
焦容走出巷子，来到大街上。看到一个个面孔，偶有熟悉的，跟他打着招呼，他强撑着回应。走着走着，在人群的裹挟中，似有董灿的面孔，定睛一看，不是；一会又似发现董灿。焦容想着赶紧了结董灿这档子事情，不然董家庄发觉，找到柳氏，自己肯定脱不了干系。走到葛朗家酒铺，想着买两斤白酒，给自己壮胆，等夜深人静，将董灿背到附近摄山里，挖个土坑埋掉。还要买个挖坑的铁锨，早先集上的铁匠何山铺子，就在瓷器店附近。想着酒铺、铁匠铺，焦容想起来，殷勤亡妻杨氏的那个案子，当时正是董家庄地主董泰，将这个尸首拿去敲诈句容县，结果自己倒是没了命。
案子的经过，两县都已传开。焦容知道个大概，眼下心生一计，顿时畅快，便在街上买了酒肉，仍回柳氏院里。中午喝酒吃肉，在柳氏家里呼呼睡去。
“呜啊啊啊——”屋外焦急等待的殷清听到这有力的哭声，悬着的心终于踏实——这声音听着就是个儿子。
谁知接生婆推开房门（她并不知道殷宝被赶出家门），道：“恭喜殷老板，喜获千金，儿女双全。”还想着收下个顶大红包。
殷清像被泼了盆冷水，并未回话，过了片刻，见接生婆仍在面前，习惯般地掏出红包，给了过去。接生婆拿到红包，不断道喜。殷清转身走开，去了堂屋，自顾自地寻摸出一瓶白酒，也不用下酒菜，默默独饮起来。
焦容在自家屋里，也在独饮，这白酒正是妹夫送的，刚开始喝不惯，尝了几次，懂得了其中滋味。此刻愁闷，谁知越喝越愁，心中恼火。眼见七八岁的小儿子进门，似有话说，“啪——”一个耳光上去，儿子哇哇哭了起来。“别哭！”粗着脖子一喝，顿时吓住儿子，不哭了。
焦容老婆张氏闻声进来，道：“你打儿子有什么用，他惹你了？妹妹眼看生产，明天你去集上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我们作为婆家要准备东西的。”
焦容道：“你个臭婆娘，会不会说话？肯定是外甥，你看着准备就行。”
焦容已经三天没去集上，离集越近，脚步越沉，心快跳出身体。每每想到那个美妙夜晚过后，天未亮，自己还没走出巷子，临近那堆生石灰堆，看到的东西，便头脑眩晕。那白堆上的东西，就是董灿。手一碰，冰凉。触了触鼻子下，没了呼吸。当下一惊。他个倒霉玩意，跑就跑，怎么偏偏跑到生石灰堆，在那里起不来，还吃了满嘴，浑身裹了进去。他怎么不呼喊？好歹有个人听到，救他一命。
焦容凑近，趁着东方鱼肚白透出的微光，一看，是个人，面目已烂，但那衣服、体格，明明就是董灿。心里慌张，看了几圈周围，还好巷子里没人。也不管这人一身沾染的生石灰，赶紧扛起来，进了柳氏院里后，赶紧拴上门闩。
柳氏听到动静，走到院里，看到焦容：“容哥，你怎么回来了？扛的什么？是，是个人？！”柳氏被吓到了，但并不知道这人已死，却好奇这人是谁，凑上去，一看，顿时腿软倒地。
焦容将董灿扔在地上，赶紧扶起柳氏，对无力偎依在自己怀里的柳氏说：“别怕，有我。这事我顶着，你别声张。赶紧找个地方，先将他藏好。”
柳氏过了好大一会，才缓过神来，眼看天将亮，便指点着焦容，将董灿藏在了家里的大木柜里。这木柜原是她出嫁的嫁妆，平常用来收放棉被、棉衣，将尽一人长，大半个人高。柳氏这时，手脚倒麻利起来，在焦容将董灿搬进柜子里后，先是垫了几件棉衣，后又放了两床棉被在董灿身上；柜子外面，便用床单罩着一层，堆放着一堆衣物、布料。
焦容还是走到了柳氏院外，巷子里有人经过，便来回徘徊了几圈，瞅着没人的空当，赶紧翻墙进去。见到堂屋中烧香跪拜的柳氏，焦容快步上前，来到柳氏面前，“嘘——别声张。”
柳氏连忙起身，投进焦容怀里，轻声抽泣：“容哥，你怎么才来？我怕死了。我总觉得他就在我身边。”
屋里烧香气味太重，焦容不免咳嗽了几声，“咳咳，我倒希望他活着。”见柳氏一脸癯瘦，便问道：“你这几天没吃饭？怎么这么瘦？前几天，我不是给了你二两银子，这够你花上一两年的。”
柳氏道：“你不在，我跟他在一个屋檐下，怕死了。没敢开门出去。我怕有气味，整天在这里烧香。”
焦容道：“你要正常出门，不然被别人发现异常，麻烦。那二两银子，够你花销。不要再去接缝补活计了。再忍受两天，等我将他清理掉。别怕，有我呢。我去了董家庄，他们目前没有发现董灿出事，也没来找你吧？”
柳氏道：“这几天并没人敲我院门。”
焦容道：“那就好。一切有我，这几天就处理掉他，你再坚持一下。我得走了，别怕。记得出去锁好门，买点吃食，也买点香，继续烧香，被别人发现，就说烧香给你那死鬼老公祈福。”
焦容来到殷家瓷器店，见柜台后的殷清神色落寞，还以为他是心疼借给自己的银子。赶紧道：“可亏你的银子，我去县城拿了药，这才几天，你嫂子就大好了。你嫂子一好，我就赶来告诉你一声，怕你挂念。当然，也是来看看妹妹。现在怎样？”
殷清这才看清来人是焦容，便直接回道：“昨天傍晚生的，是个女儿。”
焦容顿时没了生气，心中暗自懊恼，勉强回道：“哈哈哈，妹妹还年轻，好生养，下次准是个大外甥。”知道女人家刚刚生产，不便见人，便说道：“我得回去跟你嫂子说声，等她身子好利索，让她带着家里的婶婶、嫂子们一起看望妹妹。”说完不等殷清相送，兀自转身走了。
焦容走出巷子，来到大街上。看到一个个面孔，偶有熟悉的，跟他打着招呼，他强撑着回应。走着走着，在人群的裹挟中，似有董灿的面孔，定睛一看，不是；一会又似发现董灿。焦容想着赶紧了结董灿这档子事情，不然董家庄发觉，找到柳氏，自己肯定脱不了干系。走到葛朗家酒铺，想着买两斤白酒，给自己壮胆，等夜深人静，将董灿背到附近摄山里，挖个土坑埋掉。还要买个挖坑的铁锨，早先集上的铁匠何山铺子，就在瓷器店附近。想着酒铺、铁匠铺，焦容想起来，殷勤亡妻杨氏的那个案子，当时正是董家庄地主董泰，将这个尸首拿去敲诈句容县，结果自己倒是没了命。
案子的经过，两县都已传开。焦容知道个大概，眼下心生一计，顿时畅快，便在街上买了酒肉，仍回柳氏院里。中午喝酒吃肉，在柳氏家里呼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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