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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我还想查查狐狸,查查他什么时侯进的镖局,查查他的父亲与母亲。再查查他跟聂九娘到底…。”

    “住口,你给我住口!”林凤娇一下子失控了,象是中了魔一样跪在了地上:“不要查了千万不要查了!我什么都给你。这是解药,还有我的命。只求你们放过松江与胡立,他们都是世上最不幸的人,都是最可怜的人。”

    林凤娇说着说着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的嘴角已经流出了黑色鲜血。

    龙一叹了一口气拿起了解药看着松江:“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松江没有说话,他默默的抱起了林凤娇,这个世上最可怜的女人。她为了生活受尽了各种的折磨与苦难,最终还是没有逃过世上这不公的一劫。松江铺平了床上的行李,将林凤娇放了上去。他脱光了她身上所有的衣服,然后用毛巾认真的清洗了她身上每一寸的肌肤。直到他认为已经洁净的没有了一丝的尘埃,才从柜子里拿出来了所有的衣服一件一件认认真真的穿了起来。

    松江终于走出了那间密室,终于再次见到了阳光。

    钟天没有死,可家没了。他家本来与鹿园只有一墙之隔,砖头在半天里就打通了所有通道与封了正门。然后这里便成了鹿园的一座别院。

    钟天也没有回天香楼,他知道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没了,可能老婆都钻进了别人的被窝。

    他脸上没有一丝的苦恼,因为他看见了世上一位最有魅力的女人,聂九娘。

    钟千里的那把大椅子上画着一幅画,一个有血有肉千娇百媚的图画。

    “二叔、你怎么有时间过来?”聂九娘吃惊的看着钟千里的胞弟,因为钟千里发丧时都没有露面的人,为什么会这时过来。

    “我现在的时间很多,多的在这里住一段时间都可以。”

    “你这话是什么思意?”胡立已经看这个人不顺眼了。

    “我的意思是说要住在这里,”钟天说着坐了下来:“我的家被龙虎堂夺去了,摘星楼也没了,所以才想到这里。”

    “这里要是也不欢迎你哪?”聂九娘阴沉着脸。

    “那我只能去找主人了。”

    主人是谁,谁也不知道。即然主人决定的这么办,也没有人敢反对。这就是规矩,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镖局总得做事,更何况已经到了年终岁尾。这趟镖是清风寨向摄政王的年奉。三十匹高头大马与一万两银子,虽然不多但绝对不是太少。钟天在这里已经住了很久,他觉得自己也该做点事情了。

    钟天没有住凤凰镇,嫌那里晦气。郭庄好,郭庄里什么都有。他已经很久没有离开盛京了,郭庄他更不知道会变得这么好。二十年前他入关路过了这里,那时这里破破烂烂。几十户人家几百口人,坑坑洼洼的路低矮的土房。村边荒芜的土地上土狼野免大白天就四处游荡。

    钟天将镖车安置到了悦来客栈,一个人便在这条唯一的商业街上闲逛着。

    老字号,老字号是一家小酒肆的名字,他在一条胡同的最里面。里面五张桌子,三大两小,五个客人一声不响的喝着闷酒。钟天在剩下的唯一张一桌上坐了下来:“伙计

    一壶酒,四个小菜。”

    酒是烧刀子,烧刀子是这唯一的一种酒。菜是水煮花生、铁蚕豆,酱牛肉与卤豆腐皮。他先倒上了一杯酒,向上举了举视为敬天,又用筷子蘸了点往地上甩两下算是敬地。而后才双手端起了杯:“出门在外皆兄弟。”他又向四周示意了一下才干了一小杯。

    “五湖四海是朋友。”其它人也跟着说了一句,都干了杯中酒。

    店主人上了窗板,进屋把门锁死,然后才坐在了钟天的对面:“主人安好。”

    “不好、一点儿都不好,诸位有谁知道龙一这个人?”

    “天下第一堂龙振的儿子。”一位老学究先站了起来。江湖中的学究只有一位,夺命书生,虽然他已经老了,但想要要一个人的命便轻易而举的做到:“他三岁时便死了父亲,后来被龙振的师父终南神叟带走。以后便不知道了。

    “他第一次出现便是山海关,杀了龙虎堂分舵的舵主黄金龙与锦城分舵舵主袁固。”又一个老叫化子站起身来说道。你要是真将他当做叫花子,一定死的更惨。会杀人的叫花子,疯狗。他的确是条疯狗,盯死了任何人都会不择手段的咬死你。

    “他身边有个叫小伙计的是什么人?”

    在坐的六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小伙计也许真的只是伙计。

    “小伙计杀了花子与不戒,这样的身手你们都不清楚?”钟天已经愤怒了,语气一下子生硬了起来:“他的武功也是龙爪乾坤手,而且就在我的面前废了小四。”

    “你为什么不出手?”一个中年镖师不客气的问到。镖师都有二下子,也常常杀人。可要让他出手的人份量一定要足,足的江湖上提起来连三岁孩子都害怕的人。他就叫镖师,别人也叫他彪子。

    “我当时要出手,现在早已经入了黄泉。”钟天没有过多的解释。

    “现场还有龙一?”店主人再次问到。天下的店主人很多,可叫狼,野狼的只有他一个。狼不是人类的朋友,是个随时都会偷袭人的恶魔。

    “虽然他没有现身,但一定在一出手就能制于我死地的位置。”

    “他为什么放过了你?”猎鹰,他长的确实象只鹰,一双鹰爪随时都会抓透人的头盖骨。

    钟天只能摇头,因为他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主人将我们叫过来,有什么吩咐?”一个道士终于发声了。佛教没有传入中土时,道士的地位就是神,神的使者,使者都有使命,这位使者却总是违背了神的使命,有点象鬼。鬼使者!

    春节,虽然给每个人人生都打上了一份印迹,可笑脸却是温欣的。无论穷人与富人,男人与女人,老人与孩子。鞭炮声响起,新的一年又开始。穷人极力的想富有,富人想着更有钱。男人想着娶个漂亮的女人,女人想在添个宝宝。老人想长命百岁,孩子想快快长大。

    小龙女憨态可掬的躺在摇栏中,瑞哥儿看着丈夫与父亲。今年年夜饭增添了五口人,龙一、小龙女、合欢、腊月与她肚子里面的孩子。皇甫真的老了,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已经完全没有斗志。他开始了喝酒,而且还喝了许多。酒是醉人的,谁喝了都一样。

    “鬼军是怎么回事儿?”龙一第一次在皇甫面前说起此事。

    “功德对你说的。”皇甫仰坐在躺椅上,脸上抽搐了一下。

    龙一点了点头。

    “那是我手中最后一张牌了,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能动。”皇甫闭上了眼睛。

    “他们是不是就在兰心亭的石屋里?”

    皇甫没有开口,只是点了下头。

    “我可不可以进去看看?”龙一知道,想进入石屋必须得皇甫点头。

    “我手上的手串在你那里?”皇甫突然问到。

    “这个吗?”龙一从手腕上摘下了手串:“这东西是父亲的东西吗?”

    “是,”皇甫并沒有伸手接:“也是天下第一堂唯一的信物,你留着吗?想进石屋必须得有它。”

    “石屋与天下第一堂有关系?”

    皇甫已经睡着了,他不想回答任何问题了。

    花园里的水池上冻了薄薄一层冰,唯有石屋里流淌出来的水还在冒着冷气。

    “少堂主请留步。”砖头就象石屋上的砖头一样,只要有人一接近这里,他便会立即出现。

    “我要进石屋。”龙一说着一掌伸到了砖头的胸口,他从没有见过砖头出手,不知道他的功夫到底怎么样?

    砖头没有退缩,甚至都没有躲闪,他的身子被一掌击出了一丈远,刹那间就象是撞在了弹簧上一样迅速的又弹了回来。而且迅速更迅猛,更有力的撞向了龙一。龙一只有闪,象是刚好闪过去。砖头又撞在了对面的树干上,以更快的速度向龙一的身上撞去。

    龙一一个健步跳出了圈外,看着还站在自己面前的砖头:“这是什么功夫?”

    “这不是功夫。”

    “你是降魔寺的人?”

    “只学了点挨打的皮毛。”

    “我要见鬼军。”龙一一撸袖子露出了手串。

    “可以。”砖头一下子退入了林子中,很快便没了踪迹。

    石屋很高,站在屋顶能够看遍整个鹿园。屋顶有一扇窗,这也唯一的一个进出口,向下没有梯子,下面也是黑漆漆的一片。龙一跳了下去,寒气立刻打透了他的身体。里面没有水却能够听到水流的声音,湍急勇动。一条长廊一串火把还有两排屋子,没有窗子的石屋。他不知道现实中的鬼兵是什么样子?也迫切的想看到世上真实存在的诡异。

    整个空间都充满了诡异,让人毛骨悚然。他不知道上次出现的那个人住在那里?也许这里只有他们不是鬼,只有那三个人才是活生生的人。

    龙一伸手先推开了第一扇门,他看到的是人,就是第一次跟对剑的两个人。三十几岁的年纪,强健的体魄。龙一走进来他俩却视做无物,分别看着一面墙,墙上什么都没有。

    龙一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这样?

    “你看到了什么?”身后传来的一句话让他大吃一惊。

    “什么都没有?”龙一回头看见了那天见到的第三个人。

    “知道他俩为什么那么专注吗?”诸葛剑雄坐在了桌子边的一把椅子上,示意龙一也坐了下来:“这里十多年没有外人进来了,你也许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人啦!”

    “砖头是这里出去的吗?”龙一突然想起了神秘的砖头。

    “那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

    “他出去多久了?”

    “八年。”

    “如果他要是在这里在住上八年会是什么样子?”龙一好奇的问到。

    “今天你就进不到这里来。”

    龙一绝对相信他的话,今天要不是那个手串,他也进不来。

    “鬼军、鬼军究竟是什么样子?”

    “世上原本就没有鬼,他们跟你我一样,也是吃五容杂粮的人。”

    “我能看看吗?”龙一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可以,当然可以,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这里有个规矩,就是皇甫来了也只能看一个房的人。如果开饭的时候,在饭堂中你会看到所有的人。”

    “什么时候?”

    “子时。”

    “子时,怎么会是子时?”

    “这里还有黑白之分吗?”

    没有,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怎么会有黑白之分。可现在是巳时,龙一决定只看一个人:“如果我看一个人你建议我进那个房间。”

    “随便,这里有二十个房间,一间是餐厅,一间是储存室。剩下的想进那个都一样,但他们都存在着功击性,你要格外的小心。”诸葛剑雄认真的讲解着。

    “谢谢!”

    房间都是一样的房间,都是一样的铁门,门上都上着锁,很粗的铁链子很重的锁。长长的两排门,龙一从这边走到了那边,他又从那边走了回来:“右边第八号门。”

    诸葛剑雄愣了一下,他还是打开了那扇门。

    门内没有一点特别之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背对着龙一。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龙一突然感到了死迹,而且特别名显的那不过是个死人,已经死去很久的死人。他实在想不通那是个死人,为什么这里的死人还要占据着一个房间。墙上挂着一把剑,不有一付剑谱图。龙一仔细的凑到了剑谱的面前,四相八卦剑!他当即大吃一惊!那应该是跟松江颇有渊源的人,他的师父、师兄、或者是师公。那人脸上一付面具,锯齿獠牙的面具。他想揭开看看,瞬间便打消了冲动的念头,然后悄悄的退了出来。

    “里面为什么是个死人?”龙一看着他仔仔细细的将门锁上。

    “是死人,因为没到开饭的时间这里面所有的人都是死人。”

    “不对,别的房间都有喘息的声音,而唯独这间没有,而且一点儿都没有。”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你听差了吧?”

    “不可能!”龙一再一次凑到了门前,将耳帖到了门上。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噪子眼,里面不仅有声音,而且还特别的强烈,还带着两声咳嗽:“龟息大法?”

    “对龟息大法。”

    “天下会这种气功的人不多?”

    “近三十年来最优秀的却只有一个。”

    “江南慕容雪,他也是天下第一堂的人?”

    “当然,这里面另外十七人也都是。”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皇甫的命令?”

    “因为你手上的那个手串,还有皇甫也是天下第一堂的,是龙振的磕头大哥。”

    龙振、又是龙振。龙一坐在了躺椅上,手里端着红酒,琥珀色的红酒。腊月躺在床上已经发出了鼾声,大大的肚子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

    “你怎么还没有睡?”瑞哥儿好久没有进过这间屋子了。

    “我去了鬼屋。”

    “我知道,都看见了什么?”

    “砖头、诸葛剑雄还有慕容雪。”

    “慕容雪,江湖消声灭迹了二十年的慕容雪?”

    “对,就是他。你知道这个人?”

    “听说过,他们真是鬼军?”

    “不知道。”龙一摘下了手串,一颗颗的用手搓捻着。

    “有一点我特别的奇怪,这么大的一间屋子,在这里耸立了这么久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注意过?”

    “他们碍于龙虎堂的势力吧?”

    “不是,绝对不是,在盛京还有一个势力绝对不比龙虎差。”

    “谁?”龙一不解的问到。

    “隆尊。”

    隆尊,龙一不止一次的将他定为了假想敌,可对方的平静又打消了他的猜忌。敌人就在眼前,可绝对不会是隆尊。他仔细的盘算着所有人,敢动皇甫心思的人绝对没有。必竟龙虎堂是多伦的买卖,多伦是正蓝旗的旗主。他曾经想过是荣誉,可荣誉是谁,是多伦的亲哥哥。皇甫身边的人,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龙一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绝对不怕皇甫的人。他当即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甚至想推翻这个想法。事情太巧合了,巧合的天衣无缝。皇甫也许也想到了这个人,可他不敢面对现实,现实太残酷了。

    天香楼,他曾经无数次的来到这里,收获却各不相同。这次他点名要见的是惠娘,这个即温柔又美丽的女人。

    人都要生存,有的女人就要从各种男人身上获取,她就是。她的命很苦,本来要到手的荣华富贵却一下子没了,这就是悲哀。当她再一次见到龙一时,顿时就感到了反感,反感的恨不能一下子就捏死他。

    可她没有,她笑的还是那么甜,眼神还是那媚。甜的让人即便是刚刚吞下了二斤黄莲与三个苦胆都感觉是甜的,甜的还要认真的回味一番。那眼神的媚,即便你是钢做铁打的都会骨酥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