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妖魔鬼怪快离开
莫从心在血雨中接收到新的记忆，还是第一视角。
注意到宋玉在大热天穿长袖，因为好奇而拨弄他的衣服，然后发现他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帮你揍他，你快告诉我是谁！”
气愤地要找那些疑似欺负宋玉的人的麻烦，被宋玉连忙拉住。
“不是的，是我不小心摔的。”
“那就是你爸干的！我去找我爸妈，让他们去说。”
......
“清官难断家务事，别人家的事情我们不好插手。”妈妈往自家儿子碗里夹了一筷子肉，叹了口气，“宋玉是个懂事的孩子，可惜遇上个坏爹，这就是命吧。”
“爸，你看妈，她不管，你去说说，都是男人，好讲话。”
“这事小孩别管了。”
愤怒拍桌：“宋玉是我的朋友，我怎么能眼睁睁看他每次都带着伤来上学，你们不管我管！”
小孩的处理方式向来简单粗暴，直来直去。既然宋力喜欢打人，那就把他也打一顿，让他也尝尝被打的滋味。
偷偷把压岁钱带出来，靠一些同乡辍学早早外出打工的玩伴关系，七拐八拐找到几个混混。
拿钱办事，在买酒回家的路上逮着宋力，给人麻袋套脸狠狠揍了一顿。
宋力在家养伤躺了两个月，那段时间里，宋玉脸上的笑的多了起来，身上的淤青也渐渐消退。
不过好日子持续没多久，又有人找麻烦了。
宋玉的成绩每次都榜上有名，有人不爽了——一群人在放学路上围堵宋玉，拳踢脚打。
那些人找的角度刁钻，尽往看不见的地方打，所以等发现宋玉被欺负时已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生气于自己作为宋玉的朋友却什么也不知道，也生气于自己作为宋玉的朋友什么都没有做。还是难得篮球教练放一天假，和宋玉一起回家才发现这件事。
气极的体育生狠起来双方都两败俱伤，结果不知道哪个胆小鬼告诉了老师......鉴于其他学生成绩还不错的缘由，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所以周一升旗上台做检讨时，只有一个和校外混混打架的体育生。
宋玉很愧疚，但是看到好友得意的表情又十分感激，他开始更加努力地学习，想要尽快摆脱这个地方。
“宋玉，我们一起去一中，一起去X大，你以成绩进去，我靠特长进去。”
“好。”
时隔十年，两人的手再次郑重握在一起。
为了约定而努力奋斗，开始频繁参加市里的篮球比赛，成功上了高中更是忙得连轴转，宋玉出事的时候正好在市里参加比赛。
高兴拿到名次想和家人好友分享，却得到好友意外离世的噩耗，宛如晴天霹雳。
更可悲的是，这个世界上，为宋玉离世而悲伤愤怒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其他人都忙着在宋玉的尸体上挖掘剩余的价值，甚至使劲泼脏水。
什么“宋玉每天放学都出去，肯定是跟社会上的人在混，我还看见——有个女人找他，宋玉肯定是被老女人保养了。”
“宋玉成绩好还不是靠作弊，没有他，我们的成绩排名不都上去了嘛。”
“宋玉被欺负还不是因为他自己惹是生非，那么张扬，肯定有人看不过去教训他一番，死了说明他罪有应得，老天都看不过去。”
“宋玉是不是特别邋遢，我好几次撞见他的时候，他身上都散发一股奇怪的味道，我有几次看见他在翻垃圾桶，不会要吃垃圾桶里的东西吧......”
每个人轻易地说出诋毁死者的话，毕竟死者不能反驳，只能默认接收。将自己的主观论调融合成事实真相，勾勒出一个他者视角的死者形象，并且大有人信。
跟风和凑热闹的家伙才不管事实本身，他们只愿意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作为世界上唯一了解宋玉的人，说的话无人信，每一次的反驳理由都是。
“是吗，可我听我妈说......”
“是吗，可我听他同学说......”
“是吗，可我听我老师说......”
“是吗，可我听他朋友说......”
听的都是什么鬼话？！朋友？指的是那些使劲将宋玉往下踩，泼脏水，滴两滴鳄鱼泪的虚伪同学？！
事情这一发展走向宛如荒诞戏剧，一切都显得滑稽且难以置信。
宋力来学校闹了，为了让学校赔钱，最后如愿以偿。
记者来学校了，据说是为了发掘事情真相，写一篇宋玉的人生经历，并分析什么导致了他的死亡，最后将听到的谣言全部发表出去，不知事实全貌的人都说宋玉活该。
班主任洒泪自责自己没有注意班上同学的心理健康，她流下的是成功掩盖真相而高兴的泪水，最后还因为这事评上了职称。
成为每个人光明未来的垫脚石是宋玉的结局。
宋力想找个坑把宋玉埋了。
阻止宋力却被爸爸拦下并扇了一耳光：“宋力是他爹，你站在什么立场去给宋玉买棺材立坟？”
妈妈在旁边好言相劝：“宋玉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我们自己心里清楚，现在外面风言风语乱飘，这个时候出头只会被那些人涌过来疯狂攻击你。等到宋玉入土了，我们每年清明上坟的时候，给他带上一份香纸，心意就到了。”
最后，宋玉和他没血缘的妈还有外婆一起沉眠在淘金洞的坑底，旁边做标记的木板早就被青苔灌木侵蚀得无影无踪。
记忆到此结束。
宋力的头颅咕咚咚地饶了舞台一圈，最后落到莫从心脚边。
断口处还在滋滋冒血，死亡的恐惧还凝固在脸上，眼睛瞪大透过天花板上直视虚无。
这副表情没有吓到莫从心甚至苏梅，反倒是旁边一直表现镇静的记者先生坐不住了，嘴里咝咝吸着凉气，开始碎碎念：“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
手里下意识做出盘串珠的动作，后面意识到手被绑在椅子上才尴尬停下动作。
没想到是个迷信的。
按照顺序，第三位就是他了，戴月星——那位造谣宋玉并大获成功，顺利从实习转正的记者。
主持人在热闹逐渐平息时看准时机，敲响木槌。
“第三个故事，开始。”
注意到宋玉在大热天穿长袖，因为好奇而拨弄他的衣服，然后发现他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帮你揍他，你快告诉我是谁！”
气愤地要找那些疑似欺负宋玉的人的麻烦，被宋玉连忙拉住。
“不是的，是我不小心摔的。”
“那就是你爸干的！我去找我爸妈，让他们去说。”
......
“清官难断家务事，别人家的事情我们不好插手。”妈妈往自家儿子碗里夹了一筷子肉，叹了口气，“宋玉是个懂事的孩子，可惜遇上个坏爹，这就是命吧。”
“爸，你看妈，她不管，你去说说，都是男人，好讲话。”
“这事小孩别管了。”
愤怒拍桌：“宋玉是我的朋友，我怎么能眼睁睁看他每次都带着伤来上学，你们不管我管！”
小孩的处理方式向来简单粗暴，直来直去。既然宋力喜欢打人，那就把他也打一顿，让他也尝尝被打的滋味。
偷偷把压岁钱带出来，靠一些同乡辍学早早外出打工的玩伴关系，七拐八拐找到几个混混。
拿钱办事，在买酒回家的路上逮着宋力，给人麻袋套脸狠狠揍了一顿。
宋力在家养伤躺了两个月，那段时间里，宋玉脸上的笑的多了起来，身上的淤青也渐渐消退。
不过好日子持续没多久，又有人找麻烦了。
宋玉的成绩每次都榜上有名，有人不爽了——一群人在放学路上围堵宋玉，拳踢脚打。
那些人找的角度刁钻，尽往看不见的地方打，所以等发现宋玉被欺负时已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生气于自己作为宋玉的朋友却什么也不知道，也生气于自己作为宋玉的朋友什么都没有做。还是难得篮球教练放一天假，和宋玉一起回家才发现这件事。
气极的体育生狠起来双方都两败俱伤，结果不知道哪个胆小鬼告诉了老师......鉴于其他学生成绩还不错的缘由，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所以周一升旗上台做检讨时，只有一个和校外混混打架的体育生。
宋玉很愧疚，但是看到好友得意的表情又十分感激，他开始更加努力地学习，想要尽快摆脱这个地方。
“宋玉，我们一起去一中，一起去X大，你以成绩进去，我靠特长进去。”
“好。”
时隔十年，两人的手再次郑重握在一起。
为了约定而努力奋斗，开始频繁参加市里的篮球比赛，成功上了高中更是忙得连轴转，宋玉出事的时候正好在市里参加比赛。
高兴拿到名次想和家人好友分享，却得到好友意外离世的噩耗，宛如晴天霹雳。
更可悲的是，这个世界上，为宋玉离世而悲伤愤怒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其他人都忙着在宋玉的尸体上挖掘剩余的价值，甚至使劲泼脏水。
什么“宋玉每天放学都出去，肯定是跟社会上的人在混，我还看见——有个女人找他，宋玉肯定是被老女人保养了。”
“宋玉成绩好还不是靠作弊，没有他，我们的成绩排名不都上去了嘛。”
“宋玉被欺负还不是因为他自己惹是生非，那么张扬，肯定有人看不过去教训他一番，死了说明他罪有应得，老天都看不过去。”
“宋玉是不是特别邋遢，我好几次撞见他的时候，他身上都散发一股奇怪的味道，我有几次看见他在翻垃圾桶，不会要吃垃圾桶里的东西吧......”
每个人轻易地说出诋毁死者的话，毕竟死者不能反驳，只能默认接收。将自己的主观论调融合成事实真相，勾勒出一个他者视角的死者形象，并且大有人信。
跟风和凑热闹的家伙才不管事实本身，他们只愿意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作为世界上唯一了解宋玉的人，说的话无人信，每一次的反驳理由都是。
“是吗，可我听我妈说......”
“是吗，可我听他同学说......”
“是吗，可我听我老师说......”
“是吗，可我听他朋友说......”
听的都是什么鬼话？！朋友？指的是那些使劲将宋玉往下踩，泼脏水，滴两滴鳄鱼泪的虚伪同学？！
事情这一发展走向宛如荒诞戏剧，一切都显得滑稽且难以置信。
宋力来学校闹了，为了让学校赔钱，最后如愿以偿。
记者来学校了，据说是为了发掘事情真相，写一篇宋玉的人生经历，并分析什么导致了他的死亡，最后将听到的谣言全部发表出去，不知事实全貌的人都说宋玉活该。
班主任洒泪自责自己没有注意班上同学的心理健康，她流下的是成功掩盖真相而高兴的泪水，最后还因为这事评上了职称。
成为每个人光明未来的垫脚石是宋玉的结局。
宋力想找个坑把宋玉埋了。
阻止宋力却被爸爸拦下并扇了一耳光：“宋力是他爹，你站在什么立场去给宋玉买棺材立坟？”
妈妈在旁边好言相劝：“宋玉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我们自己心里清楚，现在外面风言风语乱飘，这个时候出头只会被那些人涌过来疯狂攻击你。等到宋玉入土了，我们每年清明上坟的时候，给他带上一份香纸，心意就到了。”
最后，宋玉和他没血缘的妈还有外婆一起沉眠在淘金洞的坑底，旁边做标记的木板早就被青苔灌木侵蚀得无影无踪。
记忆到此结束。
宋力的头颅咕咚咚地饶了舞台一圈，最后落到莫从心脚边。
断口处还在滋滋冒血，死亡的恐惧还凝固在脸上，眼睛瞪大透过天花板上直视虚无。
这副表情没有吓到莫从心甚至苏梅，反倒是旁边一直表现镇静的记者先生坐不住了，嘴里咝咝吸着凉气，开始碎碎念：“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
手里下意识做出盘串珠的动作，后面意识到手被绑在椅子上才尴尬停下动作。
没想到是个迷信的。
按照顺序，第三位就是他了，戴月星——那位造谣宋玉并大获成功，顺利从实习转正的记者。
主持人在热闹逐渐平息时看准时机，敲响木槌。
“第三个故事，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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