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青梅
拖拉机绕过林子，缓缓下坡，途中遇到一群山羊，一群黑的夹杂几只白的，占了整个坡道。
杨二柱被迫停下，拖拉机挂挡不断在原地喷气，他呸了口唾沫。
“羊老嗲！你加紧点嘞，赶了半天都不带动的。”
一道颤巍巍的身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揣着赶羊鞭也不甩，慢吞吞说道：“是二柱子哦，脾气别这么暴嘛，我老了，你催我我也走不快......”
“要不，你下来帮我一起赶喽。”
“啧啧——”
嘴里嫌弃，身体倒是实诚，杨二柱拉离合等拖拉机熄火后下了车，扯过羊老嗲的赶羊鞭，啪啪甩在羊身上。
黑山羊挨了打，猛地扎进前面的羊群，惊起一片。顿时羊群四散，羊老嗲一下子睁开了浑浊的双眼。
“哎呀呀，你个瓜娃子！不晓得黑羊不能打的？小心秋老爷怪罪！”
羊老嗲双手合击，朝寨子方向拜了拜：“秋老爷莫怪，秋老爷莫怪！”
杨二柱也是吓了一跳，猛地一拍头：“我忘了，瞧我的记性，黑羊要请，不能打。”
“是嘞，莫要忘了咱黑羊寨子为啥取这个名......”
羊老嗲和杨二柱一边说话一边收拢羊群，慢慢往坡上走远。莫从心在拖拉机上望着视线里越走越小的两个人，回想刚才听到的话。
黑羊和秋老爷什么关系？
打黑羊怕秋老爷怪罪，难道黑羊=秋老爷？
正发呆，杨二柱走到车头前使劲摇动摇把，重启发动机，轰隆隆的黑烟冒出，莫从心被颠回神。旁边杨二柱已经跨上了车，车也缓缓开动。
“羊老嗲还记得不？早些年他最喜欢坐在田边槐树底下跟小辈讲黑羊寨子的故事。你听过，我也听过，你爷爷也听过......
嘿嘿！不晓得他身子板能不能活到让你儿子也听听。”
“......”你倒是说说黑羊寨子的故事是什么。
剩下的路陡，杨二柱也没再和莫从心说话，专心开车。
等下了坡，路平了，拖拉机轰哒哒穿过农田，听到声的人纷纷抬头打招呼——
“二柱子去城里接你儿子去啦！”
“欸！”
“呦！杨远读书回来了！”
“欸！”
“你车后面的石灰是要送族长家的吧！”
“欸！”
“送完石灰记得来帮我们一起搭台子啊！”
“我剁你脑壳！我在外面跑一天了，不要休息的！”杨二柱笑骂道。
拖拉机穿过田间，在坑坑洼洼的土路间驶过，碾过路上的牛粪，拉出长条印子，分不清哪里是土哪里是屎。
莫从心也顺势打量黑羊寨的布置，这里房屋四五十家，盖二楼的少。大多数是土砖房，矮且破旧。窗户玻璃碎的用油纸糊上挡风，邻里之间也种上刺篱笆划分界限。
蜿蜒曲折的小道上，时不时冒出打闹的孩童，听到拖拉机突突的声音，都停下来打量。
寨中间的河上铺了石板桥，河岸浅滩也有人玩闹捕鱼，年轻的姑娘在石板边上绞洗衣服，或打理长发，发上的水珠顺着纤细的脖颈滑入半湿的衣襟。
河面波光粼粼，清澈见底的水面可见水草、鱼虾，斜照的夕阳将每个人染上一圈光边。
见莫从心朝河边看得入神，杨二柱露出一副懂得都懂的模样，嘿嘿两声，朝洗发的姑娘大喊——
“三丫头！”
“哎！是二柱叔呀！”
“瞧瞧谁回来啦？”
一手捏住滴水的长发，半侧头的杨家珍眯着眼，顺声看向车座旁边默不作声的青年，正好与莫从心墨黑的双眸对视......
她迅速转移视线，心跳倏地加快，扑扑直响。
“杨远哥。”
莫从心招招手算是打了个招呼，转头就看见杨二柱瞪了自己一眼。
“......？”
“人家姑娘喊你哩，你就摆摆手？”
“不然呢？”
“哎呦我肝疼！你这么不开窍，我啥时候能喝上你的喜酒。”
杨二柱停下拖拉机，一脚把人蹬了下去，嘴里骂骂咧咧：“反正快到家了，你自己走回去，我去给族长送石灰。”
“......”我又不知道自己住哪。
“爸，我先四处转转，等会回来。”
听到“爸”这词，杨二柱打了个哆嗦：“喊爹就喊爹，从哪里学来这么娘们的词。”
“走啦！”
拖拉机轰轰啦啦地远去，莫从心站在原地吃了一嘴尾气。
现在该去哪呢？
四周看了看，房子都长得差不多，岔道口还站着几个小孩，正滴溜溜打量自己。
莫从心朝他们笑了一下，结果呼啦一下子，小孩们全跑开了，跟小动物受惊钻回洞里似的，瞬间消失不见。
“......”
遥遥有俩青年背着东西走过来，走路姿势吊儿郎当，他们看见了莫从心还招招手：“远子，这么早回来啦！有空一起打鸟去啊~”
走近才看清他们手里提了一串鸟，背上背长杆的是鸟铳。
“有空再说吧。”
“啧啧，你每回都这么说，真是你爹娘的乖小子~你杵在这等谁呢，不会是......”
“我看是，啧啧~”
两人自顾自地说话，一脸暧昧的表情，莫从心就静静地看着他们没说话。见人没反应，他们自觉没趣，啐了一口唾沫就走了。
莫从心捡起也被扔到地上的背包，翻起里面的物件。
除了一套换洗的衣服，一本稍厚的笔记本和一支圆珠笔，还有一包没拆封的烟，一盒铁皮子装的香膏，还有两包水果糖和两根头绳......
烟和香膏给父母倒是好推测，至于糖果和头绳？
回想起杨二柱对自己挤眉弄眼的模样，再联系河边那姑娘见自己的反应——
莫从心终于是琢磨过来，原来自己在这个梦境里还有爱情线。
可小儿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都不关自己的事情啊，他和那三丫头又不熟。
儿女情长在噩梦里注定悲剧。
他翻开笔记本，正好是本日记。虽然上面日期零碎，记录起来也随心所欲，但好歹能提供关于原身的不少信息。
第一页就表达了离家的思乡之情，有对族长孙女杨家珍的倾慕，还有对堂弟杨星和痴呆爷爷的担忧。
最重要的是他看见了杨远和杨家珍离别的约定——
“珍珍，等我回来，等我挣大钱，我会带你去看海，我会给你买珍珠项链......”
“......”
真情侣固然好磕，但现在自己成了杨远......
莫从心不自在地扭了扭胳膊，处理感情这种事情的难度，不亚于在精神病医院装正常人。
正要继续翻下去，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在向自己这边靠近，莫从心合上日记本，顺便把包拉链拉上。
“杨远.......哥。”
见莫从心听见动静望过来时，头发半湿挽在头上的杨家珍放慢脚步，怯怯地走了过来。
“珍珍。”
虽然两人第一次搭话，但是莫从心向来会装。
“你的头发怎么不拧干？湿头发容易感冒。”
还是熟稔的语气，还是熟悉的人，杨远哥他没变！
杨家珍一听这话，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笑了起来：“哎！一会就去呢，你吃过饭没？”
“没有，等我爹娘一起呢。你要不要吃糖？”
莫从心说着，打开包拿出一包水果糖，草莓味的。
杨家珍瞧见另一包糖，指了指：“远哥，你忘了，我喜欢葡萄味的。”
“对不起，掏出来的时候没看。”莫从心赶紧掏出另一包递给小姑娘。
“我晓得，杨星喜欢草莓味，你都记得的。”杨家珍大大方方接过水果糖，拆开包装纸吃了起来。
又剥了一颗，抬手递到莫从心嘴边，嘴里含糊道：“你也吃。”
“嗯。”莫从心表情动作自然，张嘴抿下那颗紫色的糖果。
酸酸甜甜的，一股香精的味道。
一直站在这里也奇怪，莫从心嚼碎了嘴里的糖果，低头对杨家珍说：“走吧，去河边，不然你东西要飘走了。”
“啊呀，差点忘啦！杨远哥我们走快点。”杨家珍一把捏住莫从心的衣袖快步往前走，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和犹豫。
莫从心挑眉，盯了一会小姑娘的后脑勺，跟着她一齐往前走。
虽然嘴里含着糖，但小嘴依旧停不下来：“城里的姑娘是不是都化了妆，她们好看吗？”
“不知道。”我又没看过。
这个答案敷衍，但是小姑娘满意。
她满意极了。
杨远哥是不会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我本来以为你要出去几年的，但没想到今年爷爷就喊你回来点第一把火。”杨家珍偷笑，圆溜溜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状。
“虽然提前回来了，你有没有想我啊？”
她回头看向莫从心，脸上还带着笑意。
莫从心顿住脚步，连带着两人都停了下来，漆黑如墨的双眼对上她的眼睛，语气缓和低沉：“你觉得呢？”
“杨家珍觉得，杨远想不想她？”
“......”
这样的直白让杨家珍羞红了脸，她眼神四处飘荡，最后转过身使劲往前走，莫从心从后面只能瞧见她发红的耳朵尖。
后面的一段路两人都没有再开口，一个不好意思，一个无话可说。
到了河边台阶，就看见有小孩在拨弄木盆里的东西，杨家珍瞧见了赶紧追上去。
“哎！臭石头，你偷东西，小心我告诉你奶奶让她打你！”
一来就放大招，小孩跟摁下开关似的，动作都停了，等反应过来赶紧起身，手脚并用爬上台阶往远处跑去。
两腿蹬蹬不停，嘴里大喊：“我没拿！珍珍姐别告诉我奶奶！”
杨家珍拍腿大笑，双手放在嘴边大声回复道：“看你表现好，我就不告状！”
笑完了回头就看见莫从心从盆里挑出干布巾递过来：“擦头发，小心生病。”
红霞似乎又要漫上双颊，她一把扯过布巾挡住自己的脸：“知道啦知道啦，杨远哥去了趟城里变得啰嗦了不少。”
“......”这也啰嗦？
莫从心还想从杨家珍嘴里问问秋老爷的事情，但耳边听见了拖拉机轰隆隆的声音，他手脚麻利爬上台阶，对杨家珍说：“我爹回来了，先回去了。”
“明天见！”
“明天见。”
杨二柱被迫停下，拖拉机挂挡不断在原地喷气，他呸了口唾沫。
“羊老嗲！你加紧点嘞，赶了半天都不带动的。”
一道颤巍巍的身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揣着赶羊鞭也不甩，慢吞吞说道：“是二柱子哦，脾气别这么暴嘛，我老了，你催我我也走不快......”
“要不，你下来帮我一起赶喽。”
“啧啧——”
嘴里嫌弃，身体倒是实诚，杨二柱拉离合等拖拉机熄火后下了车，扯过羊老嗲的赶羊鞭，啪啪甩在羊身上。
黑山羊挨了打，猛地扎进前面的羊群，惊起一片。顿时羊群四散，羊老嗲一下子睁开了浑浊的双眼。
“哎呀呀，你个瓜娃子！不晓得黑羊不能打的？小心秋老爷怪罪！”
羊老嗲双手合击，朝寨子方向拜了拜：“秋老爷莫怪，秋老爷莫怪！”
杨二柱也是吓了一跳，猛地一拍头：“我忘了，瞧我的记性，黑羊要请，不能打。”
“是嘞，莫要忘了咱黑羊寨子为啥取这个名......”
羊老嗲和杨二柱一边说话一边收拢羊群，慢慢往坡上走远。莫从心在拖拉机上望着视线里越走越小的两个人，回想刚才听到的话。
黑羊和秋老爷什么关系？
打黑羊怕秋老爷怪罪，难道黑羊=秋老爷？
正发呆，杨二柱走到车头前使劲摇动摇把，重启发动机，轰隆隆的黑烟冒出，莫从心被颠回神。旁边杨二柱已经跨上了车，车也缓缓开动。
“羊老嗲还记得不？早些年他最喜欢坐在田边槐树底下跟小辈讲黑羊寨子的故事。你听过，我也听过，你爷爷也听过......
嘿嘿！不晓得他身子板能不能活到让你儿子也听听。”
“......”你倒是说说黑羊寨子的故事是什么。
剩下的路陡，杨二柱也没再和莫从心说话，专心开车。
等下了坡，路平了，拖拉机轰哒哒穿过农田，听到声的人纷纷抬头打招呼——
“二柱子去城里接你儿子去啦！”
“欸！”
“呦！杨远读书回来了！”
“欸！”
“你车后面的石灰是要送族长家的吧！”
“欸！”
“送完石灰记得来帮我们一起搭台子啊！”
“我剁你脑壳！我在外面跑一天了，不要休息的！”杨二柱笑骂道。
拖拉机穿过田间，在坑坑洼洼的土路间驶过，碾过路上的牛粪，拉出长条印子，分不清哪里是土哪里是屎。
莫从心也顺势打量黑羊寨的布置，这里房屋四五十家，盖二楼的少。大多数是土砖房，矮且破旧。窗户玻璃碎的用油纸糊上挡风，邻里之间也种上刺篱笆划分界限。
蜿蜒曲折的小道上，时不时冒出打闹的孩童，听到拖拉机突突的声音，都停下来打量。
寨中间的河上铺了石板桥，河岸浅滩也有人玩闹捕鱼，年轻的姑娘在石板边上绞洗衣服，或打理长发，发上的水珠顺着纤细的脖颈滑入半湿的衣襟。
河面波光粼粼，清澈见底的水面可见水草、鱼虾，斜照的夕阳将每个人染上一圈光边。
见莫从心朝河边看得入神，杨二柱露出一副懂得都懂的模样，嘿嘿两声，朝洗发的姑娘大喊——
“三丫头！”
“哎！是二柱叔呀！”
“瞧瞧谁回来啦？”
一手捏住滴水的长发，半侧头的杨家珍眯着眼，顺声看向车座旁边默不作声的青年，正好与莫从心墨黑的双眸对视......
她迅速转移视线，心跳倏地加快，扑扑直响。
“杨远哥。”
莫从心招招手算是打了个招呼，转头就看见杨二柱瞪了自己一眼。
“......？”
“人家姑娘喊你哩，你就摆摆手？”
“不然呢？”
“哎呦我肝疼！你这么不开窍，我啥时候能喝上你的喜酒。”
杨二柱停下拖拉机，一脚把人蹬了下去，嘴里骂骂咧咧：“反正快到家了，你自己走回去，我去给族长送石灰。”
“......”我又不知道自己住哪。
“爸，我先四处转转，等会回来。”
听到“爸”这词，杨二柱打了个哆嗦：“喊爹就喊爹，从哪里学来这么娘们的词。”
“走啦！”
拖拉机轰轰啦啦地远去，莫从心站在原地吃了一嘴尾气。
现在该去哪呢？
四周看了看，房子都长得差不多，岔道口还站着几个小孩，正滴溜溜打量自己。
莫从心朝他们笑了一下，结果呼啦一下子，小孩们全跑开了，跟小动物受惊钻回洞里似的，瞬间消失不见。
“......”
遥遥有俩青年背着东西走过来，走路姿势吊儿郎当，他们看见了莫从心还招招手：“远子，这么早回来啦！有空一起打鸟去啊~”
走近才看清他们手里提了一串鸟，背上背长杆的是鸟铳。
“有空再说吧。”
“啧啧，你每回都这么说，真是你爹娘的乖小子~你杵在这等谁呢，不会是......”
“我看是，啧啧~”
两人自顾自地说话，一脸暧昧的表情，莫从心就静静地看着他们没说话。见人没反应，他们自觉没趣，啐了一口唾沫就走了。
莫从心捡起也被扔到地上的背包，翻起里面的物件。
除了一套换洗的衣服，一本稍厚的笔记本和一支圆珠笔，还有一包没拆封的烟，一盒铁皮子装的香膏，还有两包水果糖和两根头绳......
烟和香膏给父母倒是好推测，至于糖果和头绳？
回想起杨二柱对自己挤眉弄眼的模样，再联系河边那姑娘见自己的反应——
莫从心终于是琢磨过来，原来自己在这个梦境里还有爱情线。
可小儿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都不关自己的事情啊，他和那三丫头又不熟。
儿女情长在噩梦里注定悲剧。
他翻开笔记本，正好是本日记。虽然上面日期零碎，记录起来也随心所欲，但好歹能提供关于原身的不少信息。
第一页就表达了离家的思乡之情，有对族长孙女杨家珍的倾慕，还有对堂弟杨星和痴呆爷爷的担忧。
最重要的是他看见了杨远和杨家珍离别的约定——
“珍珍，等我回来，等我挣大钱，我会带你去看海，我会给你买珍珠项链......”
“......”
真情侣固然好磕，但现在自己成了杨远......
莫从心不自在地扭了扭胳膊，处理感情这种事情的难度，不亚于在精神病医院装正常人。
正要继续翻下去，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在向自己这边靠近，莫从心合上日记本，顺便把包拉链拉上。
“杨远.......哥。”
见莫从心听见动静望过来时，头发半湿挽在头上的杨家珍放慢脚步，怯怯地走了过来。
“珍珍。”
虽然两人第一次搭话，但是莫从心向来会装。
“你的头发怎么不拧干？湿头发容易感冒。”
还是熟稔的语气，还是熟悉的人，杨远哥他没变！
杨家珍一听这话，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笑了起来：“哎！一会就去呢，你吃过饭没？”
“没有，等我爹娘一起呢。你要不要吃糖？”
莫从心说着，打开包拿出一包水果糖，草莓味的。
杨家珍瞧见另一包糖，指了指：“远哥，你忘了，我喜欢葡萄味的。”
“对不起，掏出来的时候没看。”莫从心赶紧掏出另一包递给小姑娘。
“我晓得，杨星喜欢草莓味，你都记得的。”杨家珍大大方方接过水果糖，拆开包装纸吃了起来。
又剥了一颗，抬手递到莫从心嘴边，嘴里含糊道：“你也吃。”
“嗯。”莫从心表情动作自然，张嘴抿下那颗紫色的糖果。
酸酸甜甜的，一股香精的味道。
一直站在这里也奇怪，莫从心嚼碎了嘴里的糖果，低头对杨家珍说：“走吧，去河边，不然你东西要飘走了。”
“啊呀，差点忘啦！杨远哥我们走快点。”杨家珍一把捏住莫从心的衣袖快步往前走，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和犹豫。
莫从心挑眉，盯了一会小姑娘的后脑勺，跟着她一齐往前走。
虽然嘴里含着糖，但小嘴依旧停不下来：“城里的姑娘是不是都化了妆，她们好看吗？”
“不知道。”我又没看过。
这个答案敷衍，但是小姑娘满意。
她满意极了。
杨远哥是不会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我本来以为你要出去几年的，但没想到今年爷爷就喊你回来点第一把火。”杨家珍偷笑，圆溜溜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状。
“虽然提前回来了，你有没有想我啊？”
她回头看向莫从心，脸上还带着笑意。
莫从心顿住脚步，连带着两人都停了下来，漆黑如墨的双眼对上她的眼睛，语气缓和低沉：“你觉得呢？”
“杨家珍觉得，杨远想不想她？”
“......”
这样的直白让杨家珍羞红了脸，她眼神四处飘荡，最后转过身使劲往前走，莫从心从后面只能瞧见她发红的耳朵尖。
后面的一段路两人都没有再开口，一个不好意思，一个无话可说。
到了河边台阶，就看见有小孩在拨弄木盆里的东西，杨家珍瞧见了赶紧追上去。
“哎！臭石头，你偷东西，小心我告诉你奶奶让她打你！”
一来就放大招，小孩跟摁下开关似的，动作都停了，等反应过来赶紧起身，手脚并用爬上台阶往远处跑去。
两腿蹬蹬不停，嘴里大喊：“我没拿！珍珍姐别告诉我奶奶！”
杨家珍拍腿大笑，双手放在嘴边大声回复道：“看你表现好，我就不告状！”
笑完了回头就看见莫从心从盆里挑出干布巾递过来：“擦头发，小心生病。”
红霞似乎又要漫上双颊，她一把扯过布巾挡住自己的脸：“知道啦知道啦，杨远哥去了趟城里变得啰嗦了不少。”
“......”这也啰嗦？
莫从心还想从杨家珍嘴里问问秋老爷的事情，但耳边听见了拖拉机轰隆隆的声音，他手脚麻利爬上台阶，对杨家珍说：“我爹回来了，先回去了。”
“明天见！”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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