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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当年的事情

    莫从心护送羊老嗲回到山上的小木屋。

    羊群自行回到羊圈,羊老嗲扣上羊圈的栅栏门,邀请莫从心进里面坐坐。

    茅草屋看起来破旧不堪,但屋子里收拾得整齐。

    他挖了一瓢水让莫从心喝:“山泉水,甘甜。”

    莫从心喝了整整一瓢,还剩了点往外倒,清洗对嘴过的地方。

    “羊嗲嗲,明天祭秋老爷,有几只黑羊要往生?”

    “除了你烧第一把火,还有十人也是帮忙点火的。”羊老嗲回复道。

    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莫从心告别羊老嗲,走下山路。

    这次回去的晚,田间稻草人已经搭建完毕,人都回家了。他慢悠悠地晃进祭祀场地,近身去看稻草人。

    巨大的稻草堆,下面搭满了柴火,如果一个人要藏进去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上周目里,那人会不会藏在这里面?

    如果是这样,自己这个烧了第一把火的家伙岂不成了杀人凶手?而期间闻到的肉香,也可能是人肉?

    被火烧可是极痛的死法,可没听见叫喊的声音......

    这时莫从心才想起自己忘了问,人祭是不是一定要在现场,由第一把火烧死才算成功。

    河边路上都无人影,莫从心回到家中,一眼就看见李桂花在家门口站着,两人对上了眼,李桂花眼睛一亮——

    “远——饿了吧,你爹那个不着调的让你去赶羊,自己一个人早早回来。我可不让他动筷,等你吃饭呢。”

    李桂花又细细打量莫从心,手搭在他肩膀上,喃喃说道:“瘦了,也结实了。”

    莫从心顺势把包里的香膏递了过去:“买给你的,城里好多人都用。”

    顺便低头悄悄告状:“我给爹买了烟。”

    “这我知道。你爹一回来就举着这包烟,跟我炫耀呢。”

    莫从心笑了笑,跟李桂花进了院子。

    东屋门紧闭,不过能感受到窗子后面有道视线,莫从心回望过去,被凝视的感觉又消失。

    他放下背包,拿出水果糖,拆开包装,抓了一把揣兜里,然后走到东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又尝试推开门,发现门锁了。

    “杨星,我买了草莓味的糖。”

    “滚。”一道沙哑干涩的声音传来。

    “哦。”莫从心听到拒绝的话,转身离去。

    正好赶上李桂花出来,显然是听见杨星说的“滚”字,刚要开口大骂,莫从心快步上去,揽住李桂花,将她带回屋里。

    经过二周目,莫从心应付李桂花和杨二柱可谓得心应手。

    他先是主动提出给杨四七送饭。

    坐在椅子里的老人见人来了丝毫不见反应,打了招呼也不理,莫从心放下碗,然后装模作样去各个屋子里参观一番。

    房间里久久不开门通气,空气里散发淡淡的腐朽的味道,像从人身上发出来的,又像是屋子发出来的。

    他打开门通了一会风,不一会又关上。

    见杨四七没有动筷,莫从心坐了一会,看着他说:“爷爷,你是不是因为大伯的事情,不肯原谅我爹?”

    像是触发关键词,老人眼睛泪光闪烁:“大柱,我儿子,死了。”

    “爷爷,你知道秋老爷吗?听羊老嗲说,活祭一个人就可以许愿。”

    “......”

    杨四七没说话,只是眨了两下眼睛。

    见老人不愿开口,问也问不出什么,莫从心转身离开。

    等人消失在屋子里,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如同锈住的机器重新启动,僵硬地看向人消失的地方,久久不动弹。

    西屋里三人落座吃饭,莫从心一边往两位长辈碗里夹菜,一边问道:“爹,我今天遇见有人打鸟,寨子里枪不是都上缴了吗?”

    杨二柱仔细回想了一下:“哦,你说的是三麻子吧,他们家都是流氓地痞,经常和二傻子一起打鸟。”

    “枪几十年前确实上缴了,不过总会有人留下几把。那些都是老样式,还要塞火药呢,哪像现在的枪,都是塞子弹,高级多了。”

    “我们家有吗?”

    “你说啥呢你个瓜娃子!”杨二柱压低声音,曲起手指猛地敲了莫从心脑袋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咱家可没有这玩意,咱们守规矩,该交的全上交了。”

    莫从心有些遗憾:“哦。”

    他还想试试用枪能不能打死羊头人呢。

    李桂花听到这个话题,倒是犹豫地说了一句:“不过,你大伯好像有?”

    “好像?”

    “好多年前了,就见他拿出过一次,不知道是不是交上去了还是怎么的。”

    “这样啊。”看三人吃得差不多,莫从心开始发问,“爹,你能和我讲讲大伯的事情吗?”

    杨二柱刚放下筷子,就听见这个问题,神色不太好看:“你今天咋了?净问这问那的。”

    莫从心早就找好借口,憋足但有说服力:“我给爷爷送饭的时候,他说他讨厌我,听到大伯和杨星的名字又开始哭。”

    “当年具体发生了啥?”

    听到杨四七哭了,杨二柱垂下眼眸,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以前寨子穷,大家经常吃不饱饭。虽然山里野味多,但蛇虫野兽也多,进山风险大。

    你大伯读过几个书,又跑去外面打工,见了些世面,到处想法子赚钱。

    我这拖拉机的技术就是他教我的,拖拉机也是他的......以前专门往外面拉砖用的。”

    “你晓得后山秃了一块吧?”

    “晓得。”莫从心回想刚进寨子时,看见对面山坡像是被挖了一块,露出黄秃秃的泥地。

    杨二柱见他知道那块地方,便继续说道:“你年纪小不记得了,那个时候外面发展快,到处修房子。

    修房子肯定要红砖吧,烧红砖要黄土,正好咱们寨子后边有。我大哥就盘算着用那几年攒的钱,在旁边建个砖瓦厂,专门烧砖。

    这样寨子里人人都有钱赚。”

    “刚开始是办的挺好,年轻人都有活干、有钱赚,生活条件好了不少。

    可是好紧不长,外边突然不肯收咱们的砖头了,你大伯那几天愁的头发都白了一片,跑去城里一问——

    好家伙!有大老板搞垄断,他们联合起来想把地方生意都包圆,咱们这种没背景的小厂子要么合并,要么破产。”

    杨二柱说到这个话题,脖子青筋暴起,显然被气了:“合并哪有赚头,利润全进老板兜里了。”

    “你大伯当然不肯,可那些大老板又派人游说,给寨子里一些人家里塞了不少红包,然后不少人都反水,帮对面说话去了。”

    “期间两方生了不少嫌隙,连带着我们家在寨子里都有点不自在。最后关头,你大伯死咬不放,大老板没办法,就说请人去城里的砖瓦厂参观协商。”

    “但是这下子,你大伯一去不回——”

    杨二柱说到这有些哽咽,双眼泛红,眼睛湿润:“最后见到他的人说,你大伯参观完厂子又和人吃了饭,他桌上喝了点酒,坚持自己回去。那群人见他步子稳,也不送了。”

    “这下好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都猜是外面那帮人给你大伯下套,找人做了他。”杨二柱横手往自己脖子一拉。

    “寨子里人也慌了,这砖瓦厂究竟怎么办下去也没说,大家出去找人也没找到,报警警察根本不理。”

    “几个星期后,外边厂子又派人过来了,说要收购,当家的不在,那就跟亲属、厂里的员工说,用钱补偿,让他们把厂子卖了。”

    “杨星那个时候不晓得事,找不到爹了就一直胡闹,骂天骂地骂了寨子里所有人。”

    李桂花补充了句:“不晓得从哪里学来的,骂得可脏喽。”

    “我记得你俩当时还打了一架,你还记得不?”

    莫从心呃了一声,没说话。

    杨二柱继续说道:“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妈那个时候已经和情人在一起了,想甩了杨星。为了占大头,老板娘率先签了字。”

    听到这里,莫从心大概猜到了后面的结局:“厂子卖出去了,工作没了,那杨星......”

    “杨星的话,爹没了,娘不要了,钱也不占,身体不好,啥都没了。”

    “这娃子消沉好长段时间,窝在房子里,不晓得在干嘛。还是我们家给他口饭吃,后面自己种田,保证自己吃饱饭,就这么活下来。”

    “反正等他缓过来出门见人,看谁眼神都是恨恨的,长辈也不喊了。”

    “这孩子记仇嘞。”杨二柱最后感叹了一句,不再说话。

    李桂花皱着眉,有话要说:“我刚还听见他喊你滚,你以后别再理他了。”

    她觉得儿子就是个缺心眼的,对人都不提防,容易吃亏。

    莫从心答应道:“我听娘的,以后不会热脸去贴冷屁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