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嫌疑人
月光透过铁窗撒向屋内，这次莫从心没睡，睁眼看向报纸装饰的天花板，思索该怎么做才能结束梦境。
目前的思路是杀死羊头人，可是羊头人看起来战斗力极强，人杀过去简直是在送菜。
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的话，应该去寻找许愿的那个人，阻止他许愿，并趁他还是人身时杀死他，永绝后患。
可谁是羊头人？
杨星有嫌疑，爷爷杨四七也有，但介于他老年痴呆，对此持保守态度。
明天要烧第一把火，时间不属于自己，等到开席能够自由活动，已经是羊头人的屠杀时刻了。
莫从心等旁屋发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确定杨二柱夫妻俩沉睡过去，他穿上鞋子，轻声拉开门栓。
尽管动作如何小心翼翼，带有铁锈的门栓还是发出嗞咔的沉重感，李桂花因此惊醒，呼噜声戛然而止。
“远儿？”
“娘，起夜上厕所呢。”
“哦，屋里不是有尿桶吗？”
“......忘了。”
“夜里凉，披件衣服别着凉了。”
“嗯。”
莫从心关上门，朝主屋走去，白天他开门通风的时候特意留了扇门没锁，不知杨四七是否注意。
他站在门口轻轻使劲，吱呀——
木门缓缓推开一条漆黑的缝隙。
夜里的声音格外响亮，他屏息不动，凝听四周动静，秋天的夜晚隐隐还有虫鸣。
莫从心抬脚踏过门槛，走进屋内，屋内一片漆黑，只能借着月光看清物件轮廓。
今年木板床床垫换新，散发一股新鲜的稻草味，他循着记忆里的布局和稻草的味道，慢慢摸到杨四七床边。
杨四七睡觉姿势板正，平躺在床上，安静得听不见呼吸声。
莫从心俯身凑了过去，企图探寻老人的呼吸。
突然一只手迅速伸了过来，顿时让他心里一惊。
原来是杨四七醒了过来，或者说他一直没睡——
他现在的反应可不像一个痴呆老人，在黑夜里隐隐发亮的眼睛死死瞪着莫从心，两人就这么僵持良久。
莫从心表现得十分淡定：“爷爷，我过来看看你晚上有没有盖被子，怕你着凉。”
他企图将手从杨四七手里挣脱，但是老人干枯细瘦的手却死死攥住他的手腕，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秋老爷......烧......”
杨四七手劲大，拧得莫从心吃痛，他感受到老人用力之大甚至开始浑身颤抖。
“？”
“你是想说，我明天祭秋老爷烧第一把火的事情吗？”
“......”
杨四七嘴巴张合，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半天也没发出声，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啊啊声，最后他猛地放开莫从心的手，闭上了眼睛。
莫从心伸手指探了探老人的呼吸，确定人是安详的睡了过去，而不是安详的死了过去，这才离开。
之前和羊老嗲聊羊头人身的时候，自己将锅甩给了杨四七，但是两个老人年龄相近，说不定杨四七真的知道秋老爷的事情。
不过，他是否会告诉杨星？杨星又是否会相信？
问题真是越解决越多。
莫从心有些头疼。
他又跑去东屋，试着推门，感受到门栓的阻力，心想果然都锁紧了。
又来到窗边，推窗发现窗户也锁死了。
于是将耳朵贴到窗边，想听听里面是不是有动静，然而什么也听不出来。
他试探性摸索窗格上的玻璃，企图找到缺口。
运气不错！
找到一处用塑料布包起来充当玻璃挡风的地方，莫从心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刀片，划开塑料布，朝里面望去。
却不想，揭开塑料布后，露出了后面一只瞪大的眼睛。
“......”
被抓包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杨星没有问原因，莫从心也没有被吓到。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最后还是莫从心开口道：“还没睡呢，起来一起看星星？”
“你想干什么？”
黑色的夜晚，背后吹着凉风，虫鸣声不断，莫从心觉得杨星的声音听起来也冷冷的。
“大半夜的，心里有点难过，想找你解脱。”
“......”
“小孩阻止不了大人，当年的事我也无能为力，我知道你没有原谅我们，我就想问一句，你决定恨多久？”莫从心觉得自己说的话相当欠揍。
“......”
“恨不得所有人去死？”
“......”
“还是不恨？”
说到不恨两字，杨星眼睛充血：“你有什么资格替我说原谅，我巴不得所有人去死，只有你们死了，才对得起我爹，这是你们欠我的！”
“那你想不想你爹活过来？我专门问过羊嗲嗲了。祭秋老爷时，献祭自己可以许一个愿望。莫从心凑近小声说道。”
“......滚！”这一次声音从喉咙中迸发，杨星咬牙切齿地说道。
莫从心应声后退一步，免得口水喷到他脸上。
一个滚字能说明很多问题。
杨星很愤怒，那么他愤怒的点在哪里？首先能确定，杨星将杨大伯的死怪罪在寨子人身上，他心中有恨。
第二，站在杨星角度，自己劝他自杀向秋老爷许愿，并提到杨大伯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在拿他死去的父亲开玩笑，这是挑衅？
又或者，杨星在装？
“你想杀了我吗？”莫从心觉得自己的问题一直在杨星的刀尖上跳舞，不断试探他是否会向自己刺出那把刀。
“你想死？”
“我不想死，但我不怕死。”
听到这话，杨星后退一步，露出半边脸，嘴角勾起夸张的弧度，月光照在他脸上露出灰白的肤色，看起来渗人无比。
“所有人都会死。”
“人肯定会死，你在说废话。”莫从心觉得杨星一语双关，他也在试探答案。
自己能够带着记忆轮回，说不定杨星也可以？
“你知不知道羊头人身？”
“不知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杨远？觉得我还不够惨，想再继续踩上一脚？
现在半夜三更不睡觉，先是满嘴放屁让我去死，跑来问什么羊头人身，你当我脑子里装的是屎，能让你到处搅和着玩是吗？”
杨星的声音大了起来，莫从心担心会吵醒杨二柱两人，于是压低了声音。
“对不起，我不该半夜来找你谈心，但说实话，把心里的话都说了，我舒服多了。”
“......”
莫从心转身准备回去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咳嗽声，喉咙咝咝作响，仿佛喘不过气。
他又跑回去，透过小洞看见杨星几乎瘫倒在地，嘴巴大张着呼气。
“哮喘？”
莫从心看见杨星半爬到床边，抓住桌上的吸入器，摇晃药罐，然后对准吸口塞进嘴里，一呼一吸的节奏，过了几分钟，杨星呼吸才慢慢平缓下来。
又在床边看了一会里面的人，见人没事，才回到房间。
不过他脸色沉了下来，之前怀疑杨星躲在稻草人里或者柴火堆里。
现在反而排除了杨星的嫌疑，因为他有哮喘，灰尘重、花粉多的地方他绝对去不了，绝对会在祭祀现场暴露自己。
莫从心之所以半夜扰人，其实心里是对人有所怀疑，因为二周目杨二柱和李桂花的死实在蹊跷。
想趁着夜半精神脆弱的时候，能不能试探出新东西。
谨慎起见，第二天一早，莫从心又敲了东屋和主屋的房，迎着杨星不善的目光，确定两人都在屋里。
到了祭祀场，这次莫从心径直走向杨宗伯，照旧递了烟，但是没点。
杨宗伯把烟挂了耳朵，两人聊了两句就散了。
莫从心趁机打量稻草人，依旧潦草，没有看出有人藏在里面的痕迹。
他又看见赶羊过来的羊老嗲，迎了上去，给老人递了烟，再次被拒绝，于是顺势问起了活祭的事情：“羊嗲嗲，之前都是活祭，要是有人不愿意怎么办，毕竟总有人怕死吧？”
“你小子怎么对这种死人的事情这么感兴趣？”羊老嗲斜眼看了眼莫从心。
“嗐，还不是外面几年，人家问我们寨子有什么传统习俗，我都只能讲个大概，细节什么的都不晓得，他们还以为我在瞎掰。”莫从心找了个借口。
“我懂了，想拿出去吹牛逼是吧。”羊老嗲说道，一副都得都懂的样子。
“......对。”莫从心装作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什么都瞒不过你老人家啊。”
羊老嗲眯起眼睛，缓缓说道：“说起怕死，那肯定有人不愿意——你以为烧第一把火的人为什么特殊？因为第二年他就是被活祭的人！”
“先年在秋老爷那里亮个相，第二年就可以‘上桌’了。”
“......”
今年烧第一把火，明年就成了被一把火烧死的人......真是风水轮流转。
莫从心看向羊老嗲，对方一副“你小子赶上好时候，不用死了的眼神回应他。”
“不过我也不知道寨子怎么应付的，毕竟当年我也没经历过，这些事都是听说的。逃是不可能逃的，估计把人打晕送‘刑场’吧.....”
“哎呀，细节我也不知道，谁会问的这么细......你真的准备拿着这些故事吊小姑娘啊？”羊老嗲突然八卦，声音压低凑了过来，“我记得你小子喜欢三丫头吧，你要移情别恋啦？”
一说起小辈八卦，羊老嗲眼睛的褶皱都撑开了，眼神放光，兴奋至极。
“我哪能找到女朋友，羊嗲嗲你也太看得起我的本事了。”
莫从心露出尴尬的表情。
“欸~莫要嫌弃自己，小伙子长得挺俊的，肯定不愁人喜欢，瞧那三丫头小时候不一直跟在你屁股后面么。”
“说真的，你两相貌般配，郎才女貌，不晓得我什么时候能喝上你两个的喜酒。”
这时突然有一个人插话：“杨远哥，羊嗲嗲！你们在两啥呢，笑得这么开心？”
得，正在讨论正主呢。
羊老嗲转过身笑眯眯地说：“是三丫头啊，我们正好再聊你杨远哥什么时候结婚。”
“啊？”杨家珍听到这话，脸色先是一僵，再是一红，最后整个人连脖子根都红透如灯笼，根本不敢看莫从心。
羊老嗲一副“我看好你呦”的表情退出两人世界，徒留莫从心无语面对杨家珍。
“别听羊嗲嗲乱说，我们在讨论祭秋老爷的事情。”
“哦，这样啊。”杨家珍脸上的红云渐渐褪去，不知是失望还是期待莫从心的回答。
莫从心想到二周目杨宗伯的死亡，于是出声提醒杨家珍：“待会回席上，你告诉我宗伯叔的位置，我有事情和他说。”
“什么事？”杨家珍落下的心又再次升起来，她满怀期待地看向莫从心。
“保密。”莫从心是想看这次没点给杨宗伯点烟，杨宗伯还会率先被羊头人杀死吗。
不过这话不能直说，同样他也不能回复杨家珍的期待。
“好吧。”
两人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终于还是杨宗伯见自家女儿不见踪影，过来找人，揽着杨家珍带了回去，他转头看向莫从心的眼神带有警示的意味。
莫从心笑了笑表示自己的善意，剩下的就看杨宗伯怎么解读了。
目前的思路是杀死羊头人，可是羊头人看起来战斗力极强，人杀过去简直是在送菜。
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的话，应该去寻找许愿的那个人，阻止他许愿，并趁他还是人身时杀死他，永绝后患。
可谁是羊头人？
杨星有嫌疑，爷爷杨四七也有，但介于他老年痴呆，对此持保守态度。
明天要烧第一把火，时间不属于自己，等到开席能够自由活动，已经是羊头人的屠杀时刻了。
莫从心等旁屋发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确定杨二柱夫妻俩沉睡过去，他穿上鞋子，轻声拉开门栓。
尽管动作如何小心翼翼，带有铁锈的门栓还是发出嗞咔的沉重感，李桂花因此惊醒，呼噜声戛然而止。
“远儿？”
“娘，起夜上厕所呢。”
“哦，屋里不是有尿桶吗？”
“......忘了。”
“夜里凉，披件衣服别着凉了。”
“嗯。”
莫从心关上门，朝主屋走去，白天他开门通风的时候特意留了扇门没锁，不知杨四七是否注意。
他站在门口轻轻使劲，吱呀——
木门缓缓推开一条漆黑的缝隙。
夜里的声音格外响亮，他屏息不动，凝听四周动静，秋天的夜晚隐隐还有虫鸣。
莫从心抬脚踏过门槛，走进屋内，屋内一片漆黑，只能借着月光看清物件轮廓。
今年木板床床垫换新，散发一股新鲜的稻草味，他循着记忆里的布局和稻草的味道，慢慢摸到杨四七床边。
杨四七睡觉姿势板正，平躺在床上，安静得听不见呼吸声。
莫从心俯身凑了过去，企图探寻老人的呼吸。
突然一只手迅速伸了过来，顿时让他心里一惊。
原来是杨四七醒了过来，或者说他一直没睡——
他现在的反应可不像一个痴呆老人，在黑夜里隐隐发亮的眼睛死死瞪着莫从心，两人就这么僵持良久。
莫从心表现得十分淡定：“爷爷，我过来看看你晚上有没有盖被子，怕你着凉。”
他企图将手从杨四七手里挣脱，但是老人干枯细瘦的手却死死攥住他的手腕，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秋老爷......烧......”
杨四七手劲大，拧得莫从心吃痛，他感受到老人用力之大甚至开始浑身颤抖。
“？”
“你是想说，我明天祭秋老爷烧第一把火的事情吗？”
“......”
杨四七嘴巴张合，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半天也没发出声，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啊啊声，最后他猛地放开莫从心的手，闭上了眼睛。
莫从心伸手指探了探老人的呼吸，确定人是安详的睡了过去，而不是安详的死了过去，这才离开。
之前和羊老嗲聊羊头人身的时候，自己将锅甩给了杨四七，但是两个老人年龄相近，说不定杨四七真的知道秋老爷的事情。
不过，他是否会告诉杨星？杨星又是否会相信？
问题真是越解决越多。
莫从心有些头疼。
他又跑去东屋，试着推门，感受到门栓的阻力，心想果然都锁紧了。
又来到窗边，推窗发现窗户也锁死了。
于是将耳朵贴到窗边，想听听里面是不是有动静，然而什么也听不出来。
他试探性摸索窗格上的玻璃，企图找到缺口。
运气不错！
找到一处用塑料布包起来充当玻璃挡风的地方，莫从心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刀片，划开塑料布，朝里面望去。
却不想，揭开塑料布后，露出了后面一只瞪大的眼睛。
“......”
被抓包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杨星没有问原因，莫从心也没有被吓到。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最后还是莫从心开口道：“还没睡呢，起来一起看星星？”
“你想干什么？”
黑色的夜晚，背后吹着凉风，虫鸣声不断，莫从心觉得杨星的声音听起来也冷冷的。
“大半夜的，心里有点难过，想找你解脱。”
“......”
“小孩阻止不了大人，当年的事我也无能为力，我知道你没有原谅我们，我就想问一句，你决定恨多久？”莫从心觉得自己说的话相当欠揍。
“......”
“恨不得所有人去死？”
“......”
“还是不恨？”
说到不恨两字，杨星眼睛充血：“你有什么资格替我说原谅，我巴不得所有人去死，只有你们死了，才对得起我爹，这是你们欠我的！”
“那你想不想你爹活过来？我专门问过羊嗲嗲了。祭秋老爷时，献祭自己可以许一个愿望。莫从心凑近小声说道。”
“......滚！”这一次声音从喉咙中迸发，杨星咬牙切齿地说道。
莫从心应声后退一步，免得口水喷到他脸上。
一个滚字能说明很多问题。
杨星很愤怒，那么他愤怒的点在哪里？首先能确定，杨星将杨大伯的死怪罪在寨子人身上，他心中有恨。
第二，站在杨星角度，自己劝他自杀向秋老爷许愿，并提到杨大伯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在拿他死去的父亲开玩笑，这是挑衅？
又或者，杨星在装？
“你想杀了我吗？”莫从心觉得自己的问题一直在杨星的刀尖上跳舞，不断试探他是否会向自己刺出那把刀。
“你想死？”
“我不想死，但我不怕死。”
听到这话，杨星后退一步，露出半边脸，嘴角勾起夸张的弧度，月光照在他脸上露出灰白的肤色，看起来渗人无比。
“所有人都会死。”
“人肯定会死，你在说废话。”莫从心觉得杨星一语双关，他也在试探答案。
自己能够带着记忆轮回，说不定杨星也可以？
“你知不知道羊头人身？”
“不知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杨远？觉得我还不够惨，想再继续踩上一脚？
现在半夜三更不睡觉，先是满嘴放屁让我去死，跑来问什么羊头人身，你当我脑子里装的是屎，能让你到处搅和着玩是吗？”
杨星的声音大了起来，莫从心担心会吵醒杨二柱两人，于是压低了声音。
“对不起，我不该半夜来找你谈心，但说实话，把心里的话都说了，我舒服多了。”
“......”
莫从心转身准备回去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咳嗽声，喉咙咝咝作响，仿佛喘不过气。
他又跑回去，透过小洞看见杨星几乎瘫倒在地，嘴巴大张着呼气。
“哮喘？”
莫从心看见杨星半爬到床边，抓住桌上的吸入器，摇晃药罐，然后对准吸口塞进嘴里，一呼一吸的节奏，过了几分钟，杨星呼吸才慢慢平缓下来。
又在床边看了一会里面的人，见人没事，才回到房间。
不过他脸色沉了下来，之前怀疑杨星躲在稻草人里或者柴火堆里。
现在反而排除了杨星的嫌疑，因为他有哮喘，灰尘重、花粉多的地方他绝对去不了，绝对会在祭祀现场暴露自己。
莫从心之所以半夜扰人，其实心里是对人有所怀疑，因为二周目杨二柱和李桂花的死实在蹊跷。
想趁着夜半精神脆弱的时候，能不能试探出新东西。
谨慎起见，第二天一早，莫从心又敲了东屋和主屋的房，迎着杨星不善的目光，确定两人都在屋里。
到了祭祀场，这次莫从心径直走向杨宗伯，照旧递了烟，但是没点。
杨宗伯把烟挂了耳朵，两人聊了两句就散了。
莫从心趁机打量稻草人，依旧潦草，没有看出有人藏在里面的痕迹。
他又看见赶羊过来的羊老嗲，迎了上去，给老人递了烟，再次被拒绝，于是顺势问起了活祭的事情：“羊嗲嗲，之前都是活祭，要是有人不愿意怎么办，毕竟总有人怕死吧？”
“你小子怎么对这种死人的事情这么感兴趣？”羊老嗲斜眼看了眼莫从心。
“嗐，还不是外面几年，人家问我们寨子有什么传统习俗，我都只能讲个大概，细节什么的都不晓得，他们还以为我在瞎掰。”莫从心找了个借口。
“我懂了，想拿出去吹牛逼是吧。”羊老嗲说道，一副都得都懂的样子。
“......对。”莫从心装作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什么都瞒不过你老人家啊。”
羊老嗲眯起眼睛，缓缓说道：“说起怕死，那肯定有人不愿意——你以为烧第一把火的人为什么特殊？因为第二年他就是被活祭的人！”
“先年在秋老爷那里亮个相，第二年就可以‘上桌’了。”
“......”
今年烧第一把火，明年就成了被一把火烧死的人......真是风水轮流转。
莫从心看向羊老嗲，对方一副“你小子赶上好时候，不用死了的眼神回应他。”
“不过我也不知道寨子怎么应付的，毕竟当年我也没经历过，这些事都是听说的。逃是不可能逃的，估计把人打晕送‘刑场’吧.....”
“哎呀，细节我也不知道，谁会问的这么细......你真的准备拿着这些故事吊小姑娘啊？”羊老嗲突然八卦，声音压低凑了过来，“我记得你小子喜欢三丫头吧，你要移情别恋啦？”
一说起小辈八卦，羊老嗲眼睛的褶皱都撑开了，眼神放光，兴奋至极。
“我哪能找到女朋友，羊嗲嗲你也太看得起我的本事了。”
莫从心露出尴尬的表情。
“欸~莫要嫌弃自己，小伙子长得挺俊的，肯定不愁人喜欢，瞧那三丫头小时候不一直跟在你屁股后面么。”
“说真的，你两相貌般配，郎才女貌，不晓得我什么时候能喝上你两个的喜酒。”
这时突然有一个人插话：“杨远哥，羊嗲嗲！你们在两啥呢，笑得这么开心？”
得，正在讨论正主呢。
羊老嗲转过身笑眯眯地说：“是三丫头啊，我们正好再聊你杨远哥什么时候结婚。”
“啊？”杨家珍听到这话，脸色先是一僵，再是一红，最后整个人连脖子根都红透如灯笼，根本不敢看莫从心。
羊老嗲一副“我看好你呦”的表情退出两人世界，徒留莫从心无语面对杨家珍。
“别听羊嗲嗲乱说，我们在讨论祭秋老爷的事情。”
“哦，这样啊。”杨家珍脸上的红云渐渐褪去，不知是失望还是期待莫从心的回答。
莫从心想到二周目杨宗伯的死亡，于是出声提醒杨家珍：“待会回席上，你告诉我宗伯叔的位置，我有事情和他说。”
“什么事？”杨家珍落下的心又再次升起来，她满怀期待地看向莫从心。
“保密。”莫从心是想看这次没点给杨宗伯点烟，杨宗伯还会率先被羊头人杀死吗。
不过这话不能直说，同样他也不能回复杨家珍的期待。
“好吧。”
两人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终于还是杨宗伯见自家女儿不见踪影，过来找人，揽着杨家珍带了回去，他转头看向莫从心的眼神带有警示的意味。
莫从心笑了笑表示自己的善意，剩下的就看杨宗伯怎么解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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