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奇怪的老王
莫从心意识回笼，发现自己正走在河岸边。
时间再次前进。
“第五周目了。”
他缓了一口气，蓄力朝花婆婆家跑去，希望能赶上。
跑到广场时，小路迎面走来一个人，一身红衣，表情古怪，脸上还有些红肿。这人一见到莫从心，先是一愣，本来疾步的动作变得犹犹豫豫。
来人身份实在好猜，正是红衣“老王”。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上一周目明明没有在广场上遇见这个人。
还有，这人是不洗澡不换衣服，还是批发了红色T恤，连款式都不换一下。
本来就赶时间，莫从心暂时不打算理会此人，他加快脚步掠过对方。
在两人交错之时，他注意到一丝不一样的地方，因为红衣男看向自己的眼神诡异又带有恐惧。
“......”
怎么回事，难道红衣男也有了记忆？
眼下花婆婆的事情更加重要，不由莫从心多想，他加快脚步，像一阵风一样穿过青石板路，往半山腰跑去。
到了花婆婆家门口，莫从心放慢了脚步，谨慎往里偷看。
只见院子收拾得整齐，还摆满了一框框橘子，是明天要用到的红果。而花婆婆正背对院门口，站在一缸水面前，手里拎了一只鸡。
明明到了生死关头，可那只鸡在她手中如同玩具，毫不挣扎。
花婆婆拔了鸡脖子上的细毛，露出乌色的脖颈，然后从袖中甩出一把尖刀，往鸡脖子轻轻一划，鲜血便喷洒出来，全部进了前面的水里。
莫从心好奇地看向眼前这一幕——
一般杀鸡的鸡血仅仅够一碗，其中小半碗还是盐水。可花婆婆直接站在水缸面前，抓着鸡翅膀和鸡脚，让血尽数流进缸中。
这幅场景让莫从心想起自己曾经帮忙抓鸡脚的时候。
濒死的公鸡不断挣扎，而且大便失禁，一大坨鸡屎的热气和臭气蒸腾向上、扑面而来，熏得人直反胃，而鸡屁股正上方的自己躲无可躲，甚至鞋子还溅上几滴稀屎......
可花婆婆手里的公鸡乖顺得很。
不过更诡异的还是缸中的水，红色的鸡血落入冷水缸中，本应该凝固稀释，但是在花婆婆的手法下，却如戏法般，缸中的红色开始蔓延，水自己变成了红色。
背对外面花婆婆突然开口：“在外面看不如进来帮忙。”
莫从心一愣，但还是乖乖听话，打开竹篱笆，走进了院子。
转身合上竹篱笆的时候，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红衣男子，这人见莫从心发现自己，有点想跑，但又强装镇定站在原地。
“远、远子......”“老王”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个，但是嘴角牵动了脸上的伤口，露出的表情变得龇牙咧嘴。
“你有事？”莫从心眼神幽幽，仿佛看透他的心里。
“我......”
红衣男子刚想说话，花婆婆插话进来：“宋仁一起帮忙。”
“哎！”
听到这话，宋仁都不走门，绕过莫从心，直接抬起大腿跨过竹篱笆，走进院子。
“婆婆你这竹篱笆做得太矮了，拦不住人的。”莫从心意有所指。
“本来就不是拦人用的。”花婆婆回答道。
她指使莫从心把这些橘子都倒进缸里，宋仁就帮忙捞出来重新装框，自己则站在一旁看。
橘子哗啦啦落水，溅起红色的水花。
莫从心惊讶于这缸水的神奇，橘黄色的橘子落入水中，瞬间染得通红，仿佛原生色。旁边的宋仁拿出捞网将水里的红果捞出沥水，往旁边的竹筐里倒。
这些就是明天祭祀的红果了。
杨星就是为此而来吗？
但这几颗果子并不值得杀人，从花婆婆这里获得红果的方式轻而易举，可以要、可以偷、可以抢。杨星应该问了其他的问题，最后达成目的后，才揭开无害的羊皮，露出灰狼的真面目——杀人灭口。
自己现在正守在花婆婆这里，杨星显然也会意识到这个问题，那么他还会来吗？
现在将红果全部毁掉，杨星就完不成仪式了，但解决办法真的这么简单吗，如果自己是杨星，应该如何避免这个问题......
莫从心转身看向花婆婆：“婆婆，这个红果子只有你这里有吗？”
“不。”花婆婆轻轻摇了摇头，“只要拿出鸡血染色的水果，谁都可以在家自己做。只不过是嫌杀鸡麻烦，所以都来我这取红果。”
这下麻烦了，寨子里的家家户户都养鸡，而且野橘子山上到处都是，坟堆前也有贡果，根本防不胜防。
杨星就是问了这个问题吧。
这一周目他根本不用在意花婆婆，因为想知道的已经全部知道了，现在他一个人躲在某个角落，祭祀的东西已经备全，他变成羊头人是百分之百的事情。
莫从心暗叹一口气，自己目前唯一的优势就是知道了宋仁是循环的关键，而杨星知道这件事也是迟早的事。
他又问了一个问题：“祭秋老爷只能是明天，不能改日子吗？”
花婆婆回答道：“明天是秋老爷生日，秋老爷显灵只能是明天。”
难怪杨星得到红果却没有立刻变身，而是等到第二天。
“我听说被秋老爷附身的人，要砍掉他们的头才能将秋老爷送走？”莫从心想到上一周目听到的声音。
“啊——”在旁边当背景的宋仁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但发现旁边两人看向自己后，又连忙捂嘴噤声。
莫从心这个问题跳脱且奇怪，但花婆婆倒是没有问原因，她耐心解答道：“你说得对，但也不对，因为是先砍头，再附身。”
花婆婆开始讲述一段往事：“最开始寨子活祭的时候，其实是火祭。”
“大家会请秋老爷上身帮忙打土匪，火祭一般挑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们借了秋老爷的力量后力气大增，身量也会长几分，上场杀敌确实一往无前。周边所有寨子都是靠着秋老爷度过这一难关。”
“但请神容易送神难。”花婆婆声音冷了下来，“秋老爷容易杀红眼，毕竟是精怪，没有那么聪明，畜生见血容易疯癫。”
“求秋老爷上身的时候，火祭的那个人肉身完整还保有理智，但是当秋老爷的力量压过人性，那么秋老爷就难送走了......”
莫从心接过话：“除非砍断羊头，强行请秋老爷回去。”
“不，你没有搞清楚这里面的关系。”花婆婆否定道，“你是听羊老头说的吧——羊头附身就是秋老爷显灵。”
莫从心抿了抿嘴，回复道：“羊嗲嗲是这么说的。”
花婆婆摆摆手，继续说：“最早火祭的时候，烧的是完整的人，除了力气增大，身量变高，外形上与人并没有差别。但为何后面变成羊头人，这就是关于‘请神容易送神难’的事情。”
“我刚才也说了，秋老爷见血容易失智乱杀，以前隔壁寨子吃过的血亏，整个大寨三五百人，就逃出零星两三个。”
“因而后面活祭的时候，会先割脖子，让身体处于死了的状态，再火烧。这样肉身不完整，秋老爷要附身得自己补上头颅，这就是羊头人的由来。”
“嘶——”宋仁听到割脖子的时候，不由地打了个颤。
莫从心注意到这人不断摩挲自己的后脑勺，心里倒是有了些猜测。
花婆婆缓了口气说：“秋老爷本事再大也没法让人死而复生，等附身的尸体活血散尽后，它没法支撑身体，自然而然就走了。”
“而留下头身分离的祭品，是时候安葬了。”
说到这里，莫从心突然发现十祭词的最后一句在花婆婆这里形成了闭环——
“十送老爷回天府，人头人身归故土。”
因为首身分离，所以等秋老爷离开才能完整地下葬。
时间再次前进。
“第五周目了。”
他缓了一口气，蓄力朝花婆婆家跑去，希望能赶上。
跑到广场时，小路迎面走来一个人，一身红衣，表情古怪，脸上还有些红肿。这人一见到莫从心，先是一愣，本来疾步的动作变得犹犹豫豫。
来人身份实在好猜，正是红衣“老王”。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上一周目明明没有在广场上遇见这个人。
还有，这人是不洗澡不换衣服，还是批发了红色T恤，连款式都不换一下。
本来就赶时间，莫从心暂时不打算理会此人，他加快脚步掠过对方。
在两人交错之时，他注意到一丝不一样的地方，因为红衣男看向自己的眼神诡异又带有恐惧。
“......”
怎么回事，难道红衣男也有了记忆？
眼下花婆婆的事情更加重要，不由莫从心多想，他加快脚步，像一阵风一样穿过青石板路，往半山腰跑去。
到了花婆婆家门口，莫从心放慢了脚步，谨慎往里偷看。
只见院子收拾得整齐，还摆满了一框框橘子，是明天要用到的红果。而花婆婆正背对院门口，站在一缸水面前，手里拎了一只鸡。
明明到了生死关头，可那只鸡在她手中如同玩具，毫不挣扎。
花婆婆拔了鸡脖子上的细毛，露出乌色的脖颈，然后从袖中甩出一把尖刀，往鸡脖子轻轻一划，鲜血便喷洒出来，全部进了前面的水里。
莫从心好奇地看向眼前这一幕——
一般杀鸡的鸡血仅仅够一碗，其中小半碗还是盐水。可花婆婆直接站在水缸面前，抓着鸡翅膀和鸡脚，让血尽数流进缸中。
这幅场景让莫从心想起自己曾经帮忙抓鸡脚的时候。
濒死的公鸡不断挣扎，而且大便失禁，一大坨鸡屎的热气和臭气蒸腾向上、扑面而来，熏得人直反胃，而鸡屁股正上方的自己躲无可躲，甚至鞋子还溅上几滴稀屎......
可花婆婆手里的公鸡乖顺得很。
不过更诡异的还是缸中的水，红色的鸡血落入冷水缸中，本应该凝固稀释，但是在花婆婆的手法下，却如戏法般，缸中的红色开始蔓延，水自己变成了红色。
背对外面花婆婆突然开口：“在外面看不如进来帮忙。”
莫从心一愣，但还是乖乖听话，打开竹篱笆，走进了院子。
转身合上竹篱笆的时候，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红衣男子，这人见莫从心发现自己，有点想跑，但又强装镇定站在原地。
“远、远子......”“老王”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个，但是嘴角牵动了脸上的伤口，露出的表情变得龇牙咧嘴。
“你有事？”莫从心眼神幽幽，仿佛看透他的心里。
“我......”
红衣男子刚想说话，花婆婆插话进来：“宋仁一起帮忙。”
“哎！”
听到这话，宋仁都不走门，绕过莫从心，直接抬起大腿跨过竹篱笆，走进院子。
“婆婆你这竹篱笆做得太矮了，拦不住人的。”莫从心意有所指。
“本来就不是拦人用的。”花婆婆回答道。
她指使莫从心把这些橘子都倒进缸里，宋仁就帮忙捞出来重新装框，自己则站在一旁看。
橘子哗啦啦落水，溅起红色的水花。
莫从心惊讶于这缸水的神奇，橘黄色的橘子落入水中，瞬间染得通红，仿佛原生色。旁边的宋仁拿出捞网将水里的红果捞出沥水，往旁边的竹筐里倒。
这些就是明天祭祀的红果了。
杨星就是为此而来吗？
但这几颗果子并不值得杀人，从花婆婆这里获得红果的方式轻而易举，可以要、可以偷、可以抢。杨星应该问了其他的问题，最后达成目的后，才揭开无害的羊皮，露出灰狼的真面目——杀人灭口。
自己现在正守在花婆婆这里，杨星显然也会意识到这个问题，那么他还会来吗？
现在将红果全部毁掉，杨星就完不成仪式了，但解决办法真的这么简单吗，如果自己是杨星，应该如何避免这个问题......
莫从心转身看向花婆婆：“婆婆，这个红果子只有你这里有吗？”
“不。”花婆婆轻轻摇了摇头，“只要拿出鸡血染色的水果，谁都可以在家自己做。只不过是嫌杀鸡麻烦，所以都来我这取红果。”
这下麻烦了，寨子里的家家户户都养鸡，而且野橘子山上到处都是，坟堆前也有贡果，根本防不胜防。
杨星就是问了这个问题吧。
这一周目他根本不用在意花婆婆，因为想知道的已经全部知道了，现在他一个人躲在某个角落，祭祀的东西已经备全，他变成羊头人是百分之百的事情。
莫从心暗叹一口气，自己目前唯一的优势就是知道了宋仁是循环的关键，而杨星知道这件事也是迟早的事。
他又问了一个问题：“祭秋老爷只能是明天，不能改日子吗？”
花婆婆回答道：“明天是秋老爷生日，秋老爷显灵只能是明天。”
难怪杨星得到红果却没有立刻变身，而是等到第二天。
“我听说被秋老爷附身的人，要砍掉他们的头才能将秋老爷送走？”莫从心想到上一周目听到的声音。
“啊——”在旁边当背景的宋仁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但发现旁边两人看向自己后，又连忙捂嘴噤声。
莫从心这个问题跳脱且奇怪，但花婆婆倒是没有问原因，她耐心解答道：“你说得对，但也不对，因为是先砍头，再附身。”
花婆婆开始讲述一段往事：“最开始寨子活祭的时候，其实是火祭。”
“大家会请秋老爷上身帮忙打土匪，火祭一般挑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们借了秋老爷的力量后力气大增，身量也会长几分，上场杀敌确实一往无前。周边所有寨子都是靠着秋老爷度过这一难关。”
“但请神容易送神难。”花婆婆声音冷了下来，“秋老爷容易杀红眼，毕竟是精怪，没有那么聪明，畜生见血容易疯癫。”
“求秋老爷上身的时候，火祭的那个人肉身完整还保有理智，但是当秋老爷的力量压过人性，那么秋老爷就难送走了......”
莫从心接过话：“除非砍断羊头，强行请秋老爷回去。”
“不，你没有搞清楚这里面的关系。”花婆婆否定道，“你是听羊老头说的吧——羊头附身就是秋老爷显灵。”
莫从心抿了抿嘴，回复道：“羊嗲嗲是这么说的。”
花婆婆摆摆手，继续说：“最早火祭的时候，烧的是完整的人，除了力气增大，身量变高，外形上与人并没有差别。但为何后面变成羊头人，这就是关于‘请神容易送神难’的事情。”
“我刚才也说了，秋老爷见血容易失智乱杀，以前隔壁寨子吃过的血亏，整个大寨三五百人，就逃出零星两三个。”
“因而后面活祭的时候，会先割脖子，让身体处于死了的状态，再火烧。这样肉身不完整，秋老爷要附身得自己补上头颅，这就是羊头人的由来。”
“嘶——”宋仁听到割脖子的时候，不由地打了个颤。
莫从心注意到这人不断摩挲自己的后脑勺，心里倒是有了些猜测。
花婆婆缓了口气说：“秋老爷本事再大也没法让人死而复生，等附身的尸体活血散尽后，它没法支撑身体，自然而然就走了。”
“而留下头身分离的祭品，是时候安葬了。”
说到这里，莫从心突然发现十祭词的最后一句在花婆婆这里形成了闭环——
“十送老爷回天府，人头人身归故土。”
因为首身分离，所以等秋老爷离开才能完整地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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