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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马来西亚航空公司?

    回程路上,徐文君让蔡白杨先送她回家,再让他开着车,送大家回公署。

    因为要开车,蔡白杨没敢多喝,蜚歌儿不胜酒力,也没怎么喝,中本聪喝的最多,醉的一塌糊涂,东倒西歪,坐都坐不直,无奈之下,蜚歌儿只得换到副驾,让他一个人躺在后排,中本聪哼唱着奉源阁里学来的黄梅戏,唱着唱着……黄梅戏变成了呼噜声。

    没了中本聪这个活宝,两个人冷场了,一路沉默。

    回到单位,蔡白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和蜚歌儿一起,将中本聪抬回宿舍。

    给他盖上被子,蔡白杨和蜚歌儿退出寝室,两个人一前一后,默默地走出男工宿舍楼。

    公署女工只有三位,张妈平时就住在餐厅里,方便准备早餐。徐文君上次提了意见,陈署长便在院南隅的招待所里,安排出了几个房间,作为女工宿舍,它是一个漂亮的红砖小别墅,是光绪年间一位法国传教士修建的,类似徐文君家在南京的洋房,徐文君平时回家住,只是偶尔加班休息一下。平日里,只有蜚歌儿一个人住在里面。

    这都是中本聪给他说的,这个人,来的时间不长,啥都知道,话还多……

    院子不大,几步就到了。

    蜚歌儿停下脚步,转身向蔡白杨鞠躬,说:“谢谢蔡主管相送,嗯……我到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噢……好。”蔡白杨有点不舍。

    蜚歌儿转过身,走了进去。

    “等等!蜚……”蔡白杨突然唤她。

    蜚歌儿停下脚步……

    “能不能……陪我散散步?”蔡白杨用劲了吃奶的劲,挤出这句话。

    蜚歌儿未置可否,但缓缓地转身出来。

    晚风来的正当时,拂动了她额角的碎发。

    两个人又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

    话题呀!我该说点儿啥?蔡白杨抓心挠肝。

    “今天吃的……还好吧?”蔡白杨憋出一句。

    蜚歌儿用力点点头,说:“挺好的,让您破费了……”

    “嗨~应该的!”蔡白杨笑了笑。

    “其实本应该是我们请您,您远道归来,该给您接风洗尘,结果反倒是您请了我们。”蜚歌儿如是说。

    “都是小事,大家开心就好……”蔡白杨说。

    又是沉默。

    “蜚……歌儿,你还记得我吗?”蔡白杨鼓起勇气,说出心中疑问。

    “啊?”蜚歌儿略显惊讶地抬头看他。

    “前年夏天,在上海圣约翰大学的招聘会上,你来我这儿应聘过……”蔡白杨试探地问她。

    “我是去过那儿应聘,但实在抱歉蔡主管,我可能不大记得您了。”蜚歌儿向他略鞠躬致歉。

    “噢~没事的,都过去两年了。”蔡白杨解释道。

    “承蒙您还记得我!你的记性真厉害!”蜚歌儿敬佩地说。

    “也没有啦,主要是你的名字很好记。”蔡白杨给自己找台阶下。

    蜚歌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点头。

    “这个姓真少见,你家人也姓蜚吗?”蔡白杨脑子一抽,说了一句傻话。

    蜚歌儿被他逗笑了,她抿嘴看着他,说:“蔡主管,你真可爱!我家人当然姓蜚~不然我怎会能姓这个?”

    蔡白杨不好意思地嘿嘿笑,心里想抽自己嘴巴,这问的也太白痴了!

    “我认识一个人,他认识你和你妈妈。”蔡白杨忍不住说。

    没想到,蜚歌儿没有惊讶,她平静地说:“是徐有光部长么?聪哥给我提过……”

    节奏变化太快,蔡白杨哑口无言。

    “想必,蔡主管已经知道我的家事,我能来这儿工作,确实是受人恩惠,但我一定会好好工作,也请您放心,不早了,蔡主管,您早点休息吧。”蜚歌儿低头鞠躬,绝绝地转身,回了宿舍。

    留下蔡白杨一人,在夜风中凌乱。

    蔡白杨一脸懵,他抬头看天,今日恰逢农历十五,月亮又大又圆,上面的山峦历历可见,隐约排成了一个“尬”字。

    “唉!”蔡白杨望月兴叹。

    ……

    第二天下起了雨,温度降了许多。

    冯督军安排车来接蔡白杨,去冯督军家乡勘察地形。

    翻山越岭来到冯岭,已是晌午。

    雨停了,乡里小路上泥泞不堪,蔡白杨带领工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口走去。

    远远望去,一群人影早已等候在村口。

    等候的人连忙迎上前来,为首的是冯督军的两个同胞兄弟——乡绅冯志鹏和村长冯志辉,冯志鹏面带喜悦,“蔡先生远道而来,辛苦!”

    一旁的冯志辉也点点头“一路劳神!村里祠堂里略备了酒菜,先吃上?”

    蔡白杨随二人来到冯家祠堂,祠堂是典型的江南建筑,雨檐弯且长,正厅宽阔,供桌上摆着祭品,供奉着冯家列祖列宗的排位,香火缭绕,四桌酒菜一字排开,也并不显得拥挤,蔡白杨被冯家人簇拥到了上席,冯家家丁捧来酒坛,红布缠头,未开封便飘来阵阵酒香。

    “听说蔡先生是北方人士?绍兴黄酒,可曾品尝过?”冯志鹏摆出东道主的架势。

    “宁波这边酒也甚好,力洋的番薯烧、奉化的蜜桃酿都很不错,但都与北方酒品差异较大,怕蔡先生喝不惯,不远便是绍兴,绍兴黄酒远销国内,袁大总统是你们河南人,听说他就很喜欢绍兴黄酒,所以略备了些。”冯志辉在一旁说道。

    “二位盛情款待,白杨不敢当,甚好,兄弟一会儿品尝为快。”蔡白杨对喝酒兴趣不大,他瞅着桌上的菜,相当的实在。

    能叫上名字的:香卤蛏子、雪汁鲳鱼、醉虾蛄、香梗目鱼蛋、三丝拌蛏、宁式蟹糊红膏炝蟹、奉化摇蚶。蔡白杨的脑子在趟着口水,没有太在意冯志辉介绍酒品。

    冯志鹏撇了冯志辉一眼,说:“袁总统那年的黄历?当今总司令既能安定乱世,恢复共和,岂是那个恢复帝制的能够相提并论?当然袁总统有他的功劳,南北同心,才是国之根本嘛!白杨兄,别介意,今日不谈那么劳么子,只管吃好喝好!”

    蔡白杨想了想:“志辉兄,严格来说我不算是河南人,我籍贯是山西的。”

    冯志辉一时语塞,不知说啥。

    冯志鹏哈哈大笑拿起酒杯,先行祝酒:“上次与兄在县公所小述,听着兄弟是河南口音,便有了这场误会,不知这里可否有故事一述呀,哈哈哈!”

    蔡白杨也感觉刚才说的话有些尴尬,解释道:“家父在豫工作,自小在洛阳念书,口音串了罢!”也举起了酒杯,冯志辉也连忙举杯应景。

    三人觥筹交错一番。

    冯志鹏放下酒杯,又问:“家父可好?何故赴豫安家?可是为官赴任洛阳?”

    蔡白杨感觉扯远了,要按他现在这个年龄,他爸该是清朝的,怎么编好哩?

    “额~对!家父光绪年间是在洛阳做过官。”蔡白杨开始编。

    “诶呦!古都洛阳赫赫有名,家父能在洛阳城做官,着实不凡!再来!白杨兄!”冯志鹏何等精明,不深究了。

    “嘿嘿嘿,是是,干怀!”蔡白杨算是扯圆了。

    “难怪蔡兄能被陈署长所器重!原来蔡家家史渊博!”冯志辉应景,端起杯子。

    酒过三巡,冯志鹏满面红光地说起了正事儿。

    “蔡兄呀,这次承蒙您和陈署长关照,能让敝村畅通公路,我乡荣耀呀,有何难处,尽可与本人和志辉商量,一定鼎力支持!”

    “二位这样说,便是对白杨最大的支持,难处暂不知,只是修公路,是个技术活儿,我先来贵村将地况勘测明白,随后征用土地,协调乡里,还得麻烦二位!”蔡白杨进入技术环节,话就多了,谁让他是个理工男?

    “没问题,请您放心!”冯志鹏照单全收。

    蔡白杨啃着红膏炝蟹,侃侃而谈。

    “午后我们即刻开始,按着规划放线,线内土地将尽数征用,请二位组织人马清点,所征用的青苗植被、房屋、坟穴的拆迁补偿,均按照民国十五年,建设部的补偿标准足额赔付,我就不细管了。”蔡白杨把好处给了他俩。

    “白杨兄弟果然爽快!其它事情敬请放心!”鹏、辉二人会心一笑。

    午后,冯岭村组织的人马浩浩荡荡开进了田头。

    水田里泥泞难行,队伍先从冯家祖坟开始。

    蔡白杨指挥工役,拿出洛阳铲,准备取土样,冯志鹏一声喝停“蔡兄,且慢!”

    只见家丁端来祭祀盘点和铜香炉,上了三柱香,冯志鹏一脸严肃,不顾自己的黑绸长褂粘上土,庄重地跪在祖陵前,三叩首。

    “冯家列祖列宗在上!冯家子孙志成在外督军,为乡里造修路,志鹏今代大哥叩首,动土惊扰,还望列祖列宗看在子孙的心意上,给予谅解!”

    话罢,先是鞠了一躬,然后出人意料地敬了个军礼,还是德式的,后脚根啪的一甩,碰的鞋跟一声响。

    “土洋结合呀!”蔡白杨心里暗笑,这敬军礼,估计是学他大哥冯督军的。

    洛阳铲徐徐拔出,圆柱形的土样被工役敲出来,摆放在泥地上。

    蔡白杨突然感觉不对劲,他用手扣了扣土样,扣到一个硬东西,他拿在手里看,像是个金属的小飞机,后面还有个环,好像是个钥匙链,在水坑里搓了搓,这东西上,显出一行字来。

    是一行英文。

    “MALAYSIAAIRLINES”(马来西亚航空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