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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六艺

    随着书记的到来,讲经堂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学生都静静地等待着山长的到来。

    三声云板声响入耳,一席靑褐色儒服的王山长走了进来。

    林川见到他时,和之前的感觉完全不同。之前的王山长是一个严肃中不乏和蔼的师长。

    而这个时候,他却明显像个多智的文臣了,眼里多了心怀天下的浩然之气。

    众人连忙起身向王山长行礼,山长还礼后讲学就正式开始。

    “今天讲学的题目出自《礼记》,《礼记》章法谨严,映带生姿,文辞婉转,前后呼应,语言整饬而多变,是“三礼”之一,“五经”之一,“十三经”之一。

    自东汉郑玄作“注”后,《礼记》地位日升,至唐代时尊为“经”,宋代以后,位居“三礼”之首。

    下面着重讲,‘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这段话是出自《礼记·中庸》。

    以白话以译则是:君子不能不修养自己。要修养自己,不能不侍奉亲族;要侍奉亲族,不能不了解他人;要了解他人,不能不知道天理。

    现在我们再联系原文:

    ‘哀公问政。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

    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

    人道敏政,地道敏树。夫政也者,蒲卢也。

    故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

    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

    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生也。在下位,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

    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天下之达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

    五者,天下之达道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

    所以行之者一也。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

    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

    子曰:“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知斯三者,则知所以修身。

    知所以修身,则知所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礼记》的天道观,反映了先秦儒家天道观发展的大背景,其主要内容集中反映在《中庸》、《礼运》、《乐记》、《郊特牲》等篇中。

    ……《孔子闲居》有言:“孔子曰:‘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奉斯三者以劳天下,此之谓三无私。”’

    这是把“天”视为与人事具有相关性的价值存在,或解释为个我可以效法的榜样。

    从此处说,圣人修德配天,可助天地化育万物,与“天地参”。

    这正是《中庸》继承自周公以来“以德配天”思想。

    今日我讲《中庸》中所云:“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这里的“天”就有超越义。是讲“修身”与“知天”的联系,把“知天”作为“修身”的前提,与孟子“知天”不同。

    孟子“知天”是讲…”

    不愧是衡阳书院的山长,不带书籍,就凭脑子和一张嘴,承上启下,讲解流畅清晰。

    林川的思维算是活跃的,也得专注才能跟上山长的讲解。

    随着他联系整部《礼记》和先秦背景、天地人的讲解,就感觉思维一下子被打开,对这段话的理解也达到了新高度。

    林川集中精神将山长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里。

    有些不太明了的地方联系上后世的哲学思考,很快理解。

    和林川一样,其他的大部分学生也都听的入迷。

    记性不那么好的,比较难联系整部经书的,则有些蒙。

    两个时辰后,山长终于是完成了这次的讲学,众人都是收获颇丰,颇有些恋恋不舍。

    “要是天天能听到山长的讲学就好了!”

    膳堂里,陈晓明做起了美梦,连发感慨。

    林川又何尝不想有这美事,王山长不仅讲《春秋》好,讲《礼记》居然也如此好。

    可这好事,自己也只能想想。

    很多时候,为了不浪费山长的时间,林川都是攒着几个疑惑之处以后才敢上门求解的。

    在林川看来,山长终日泡在书院里著书立说,对他那一屋子书的感情估计比对他婆姨还亲密珍爱。

    “对了,你们想好治什么副经了吗?”陈晓明问道。

    五经为《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

    一般读书人都会选择一门经作为自己的本经。

    科举分为五经试士,也就是说每经所取第一名谓之经魁。五经魁也就由此而来。

    到这书院上学的大都选了本经的,现在要求选副经的。也就是一人必须治二经。

    本经应对科举,副经应对书院的要求。

    林川在县学时原本是定了《尚书》,但因为师父王山长除了《春秋》,还治《礼记》,在此便改选了《礼记》。

    见林潭最近在发愁到底选哪一经作为他的副经。

    《易经》主程《传》,《诗经》主朱子《集传》,《尚书》主蔡氏传,《礼记》主古注疏,《春秋》主左氏、公羊、谷梁三传。

    林川之前也调查过,这些年来研习《诗经》的人最多。

    其次是《易经》与《尚书》,再次是《礼记》,最后是《春秋》。说明《春秋》难。

    林川见林潭还纠结着在《诗经》与《尚书》中选择一个作为他自己的副经。

    考虑再三,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醒他:“堂兄,你不如选《礼记》作副经吧!

    当初,本经你就想选它的,结果却改为《易经》。

    其实,我认为学《礼记》挺好的。我跟王山长学大半年,肯定也能够让他讲完《礼记》。

    以我过目不忘,过耳成诵的记性,绝对可以帮助咱们理解透。”

    虽然很多人对于《礼记》和《春秋》二经不敢取,认为治经的人越少就意味着在学习中遇到困难时能获得的帮助越少。

    但是,林川认为名师有一位就可以了。

    “我再想想吧!”林潭这次并不想听从林川的建议。

    他也自知没有林川那么高的天赋,心里还是倾向于选择《尚书》。

    毕竟,这算是林家的家传经书了,曾祖们默写了许多资料保存下来的。

    没有选它为本经,已经感觉有负先祖了。副经再不选它,心里过不去。

    林川见此,也不多劝。人各有志,不能勉强。

    “我听说咱们书院治《诗经》和《尚书》的人挺多的,我们习墨斋负责讲书的秦先生本经也是《尚书》呢。”陈晓明的消息挺灵通。

    林川听了不为所动,林潭听了后倒是定下治《尚书》的心思。

    “得之的副经治什么呢?”陈晓明转头问林晚。

    “我估计会是《礼记》吧。”林晚小声回道:“我的本经是《尚书》。”

    “明德呢?你的本经肯定是《春秋》,那副经呢?”

    林川淡笑一下,回道:“《礼记》。”

    一事不烦二师,他也不愿意去另求他人解惑。

    “也对,咱们的山长虽说副修《礼记》,可他对于《礼记》的理解已经快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真羡慕明德你和得之啊!”陈晓明的羡慕之情是溢于言表。

    王山长平时一副板正的严肃表情,让许多学生对他都充满敬畏。

    林川倒不觉什么,他见过更板正严肃的老师。

    再说,他脸皮厚,只要老师愿意讲解他的问题,他可以对老师的面色视而不见。

    而且,王山长只是面相严肃而已,眼神慈和的。

    拜了他为师,自己这也可算是赢在起跑线上的人了!

    十日下午是学习六艺的日子,六艺对于儒生也是不可少的。

    所谓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

    “礼”是指五礼,吉、凶、军、宾、嘉。

    “乐”是指六乐,云门、大咸、大韶、大夏、大濩、大武等乐曲。

    “射”指的是射箭技术。包含五射: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

    “御”指的是驾车技术。包含五御:“鸣和鸾”、“逐水曲”、“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

    “书”指的是书法。

    “数”则指的是术数,也就是数学的计算类。

    如今算学课已经被单独提成了一门课程,说明国家很重视的。

    众人在先生的带领下来到了演武坪,林川看书院的弓箭与县学的弓箭也没什么不同。

    先生从站姿、握弓、搭箭、瞄准等一系列的技巧都倾囊相授,并且一一指点纠正他们的姿势。

    这…比县学的六艺先生负责一些。县学的先生只认真示范讲解,并不会一一指点纠正。

    学生在下面认真与否,他也不管,反倒是比较在意学生的体能。

    林川摆出正确姿势,慢慢试着拉开弓,费了一些力气将弓拉满。

    看了看在一旁的林潭,他到底年长自己二岁多,拉得更轻松。

    随着先生的一声,“放!”

    林川瞄着靶子,手中的箭应声而出,然后“哚哚”二声,他的箭靶上多了一枝箭。

    “谁的箭,怎么射到我的靶上了呢?”

    “哎呀!不好意思,是我的箭飞过来了!”

    旁边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林川偏头看,是学兄夏刚,夏成武。

    得,终于是找到箭的主人了,

    夏刚的眼神有些不好,是人们常说的“瞟眼”。

    他连忙道着歉,跑去将箭取了回去。

    由于是二个班同上射课,隔了一位的李木华还一脸羡慕:“哇,成武兄,你箭射的好远呀!”

    “哼!”夏刚冷哼一声,他以为李木华在笑话他的眼睛。

    林川有些失笑,不知那李木华是情商低还是跟夏刚有过节?

    夏刚的眼疾比较明显,他上射课肯定是凑数,完成任务。

    他这样的眼神,在外面遇上了坏人,也不敢射箭。

    这都射到别人靶子上了,在外不怕他误伤队友才怪了!

    再一看,李木华的箭居然落在了离靶子三尺远的地方,怪不得羡慕他人呢。

    经过一个时辰的练习,大家都或多或少的有了些进步。

    林川已经能射中靶心,多数是九环以上近十环的成绩。

    林潭射的快,但离靶心差不多有半径那么远,虽然没有脱靶,但只有六七环的成绩。

    李木华和陈晓明两表兄弟也有些进步,箭射出去离靶子只有一尺的距离了。

    倒是林晚有些出乎人意料,别看他瘦虾虾的,但几乎每一箭都接近靶心。

    比林川这个前世当过兵,打过靶的人还胜了一筹。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啊!

    练习完射箭,先生又将他们带到了马厩,林川还以为今天还要练习骑马,差点欢喜得跳起来。

    可惜,今天也只是让他们将马厩打扫干净,并选择一匹心仪的马作为自己以后骑射课的搭档。

    听到今天不用骑马,陈晓明是大松一口气。

    那口气,起码吸引了六个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他嘿嘿一笑,以手指里面的那匹白马,这才化解了几人的关注。

    “唉~指甲里的黑泥才刚洗干净没二天,又要清理马屎。”

    李木华拍了拍他的肩膀:“明表弟!入乡随俗,认命吧!”

    林川拿起竹枝桠扫把进入了马厩,虽然有些臭味,但并不是太刺鼻,可以看出马厩平时都有人认真的打理。

    每间马舍的外面还贴有铭条,铭条是人名,应该是择马的学生。

    有的马舍的外面贴了三四张铭条,有的只有一张。

    林川打量了一下里面的十几匹马,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多人选的马匹,毛发光亮、膘肥体壮、威风凛凛。

    骑上它们,肯定特别像将军。这给予了学生无限遐想。

    这时,林川右手方的一匹马还打了一个响鼻,吓了他一跳。

    不禁注意看过去,哇,好帅气的白马,也当得俊马了。

    而这间马舍外竟然贴有五张铭条,不愧是与王子和御弟、子龙将军联系在一起的白马。

    若不是人太多,一节课的时间轮着来已经轮完了,林川都想选择这匹白马了。

    嘿,他虽然不以貌取人,但不妨碍以貌取马!

    林川看着白马的眼神,差不多是看赵子龙的眼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