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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青吃了一口巧克力后,就真未再吃任何东西了,就进了卫生间洗漱。

    过了一阵,她系着浴袍就走了出来,说道:“你去洗漱吧。”

    她的脸上因为热的水汽,泛起了一层红晕;湿漉漉的未完全吃干的头发,飘散在脑后;脖子上挂着一串细小的、金质的项链;浴袍包裹着她大半的身子,只有双肩和两条小腿露在外面。

    她的样子真的诱人极了,欲拒还羞的姿态,有一种朦胧的美感,明明就在眼前,却又不那么真实。

    我在想,是不是应该和她说,我还是离开吧。

    她的样子,对于我来说,真是一种致命的毒药,我怕自己忍受不住,化身黑夜里的狼。

    “快去呀,牙膏牙刷我给你准备好了,还有洗漱用品,你用我带来的吧。”她见我不动,再次催促道。

    我最终还是没有把离开的话说出口,忐忑异常的去洗漱,然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钻进了被窝,和中午一样,靠着床边躺着。

    但她有些不安分,拿着手机,一会儿回复消息,一会儿看小说,一会儿又玩游戏,而且她还给我说在回复的消息的内容,小说的剧情,游戏的攻略。

    我就安静的、忐忑的听着,偶尔发出一声“哦”,或者“嗯”,以表示我正在听,而且很认真地听。

    玩了一阵子,大概是累了吧,她也躺了下来。

    然后就有些生气的问:“你睡那么边上干啥子,这么宽的床,还怕没得你睡的位置么?”

    我心底里苦笑不已,她应该明白的,但她总是装傻,装糊涂,总是想我跨出那一步,明知道那一步一旦跨出,就回不了头,但她还是一直暗示着我。

    我其实早就明白了,只是我缺少了化身为狼的勇气,我是那么的爱她,怎能让她受伤呢?

    但我还是稍微把身子往中间移了移,青火热的身子就靠了上来。

    侧躺着靠着我的肩膀,一直睁着眼睛,看着我。

    我假装着闭上眼睛,假装着睡觉,假装着......

    但我的假装在她的眼里,如此的漏洞百出。

    “你不想要我吗?”她轻轻的问。

    “想。”我口干舌燥地,艰难地回答。

    然后她就把手放在我的腰上,不说话了,大概是在等我的行动吧,但我却始终鼓不起那股子勇气,始终担心她,她毕竟是有夫之妇,不像我,孤家寡人一个。

    此刻,我固然可以占有她,但之后呢?她将怎么面对她的家人?怎么面对她的丈夫?我和她又该怎样相处呢?

    (我说过,此刻我还不知道她已经离婚了。)

    我在被窝里抓住她的手,放在我的胸口,说:“睡吧。”

    然后我把房间的灯熄灭了,然后我就闭着眼,怎么也睡不着。

    她大概也没睡好,总是翻来覆去地,一会儿掀开被子,把手臂露出来,一会儿又踢开被子,把腿露出来。

    我总是不厌其烦地帮她把被子盖好。

    莫约半夜吧,具体什么时间不知道,反正我在床上躺了很久很久,终于睡着了。然后又被一阵剧烈的疼痛给弄醒了,她的手不知何时放到了我的腰间,正用力地使劲地掐着我的肥腻的皮肉。

    我转过头,借着窗外的路灯的光,看见,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明亮的似要把整个房间照亮一般。

    我轻叹了一声,转过身,用手搂着她的肩膀,让她的头靠在我的怀中,说:“乖乖地,睡觉。”

    她把整个身子蜷缩着,靠在我的怀中,手臂环抱着我的粗壮的腰,睡了过去。

    但我嗅着她发间传来的阵阵幽香,感受着她身体的柔软和火热,又睡不着了。

    整夜,并未有出格的事情发生,除了我睡得不怎么好,一切都显得很稀疏平常。

    现在回想起来,我会问自己,我和她睡了吗?当然,我们同床共枕了。但真的和她睡了吗?似乎又没有,就像是两个雪地里的求生者,互相取暖罢了。

    但我也会去幻想,如果我真的和她睡了,结果会如何呢?是不是还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呢?我们的结局是否会改写?

    在这种幻想中,我不停的书写着文字,越写越离谱,以至于她看了后,总是嘲笑不已。

    (一)

    在我亲吻你的时候,

    连窗外的月儿,

    都急红了眼,

    气急败坏的离开了。

    (二)

    我贪婪地嗅着你发梢的清香,

    你嘲笑着,

    无可救药的我啊,

    被你牵过的手,

    怎能感受到别的温度。

    (三)

    今天的阳光会很灿烂,

    如你的笑容一般,

    嘿,亲爱的,

    有你在身旁,真好。

    早上起床后,青收拾着行李,并不多,就是洗漱用品和电脑和一些文件,她说:“如果顺利的话,我下午就回去了。”

    我听了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毕竟是出差,并不是来游玩的,而且即便游玩,也是有时间限制的。

    她今天去办事的地方,比昨天下午去的地方更偏远,坐了四十分钟的轻轨,然后步行又走了二十多分钟,是下坡路。

    路上,我说:“一会儿回去我们叫一辆快车吧,不然爬上去,太累人了。”

    “又不远,有好累嘛。”

    “好吧,随你意,你想走就陪你走吧。”

    然后,我们就一路说着话,到达了目的地。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到了之后询问工作人员,大概算是工作人员吧,就一个负责引导的女人。

    那个女人告诉我们,办理这个业务,是不需要到现场的,直接网上就能办理,现场是没有其他工作人员的,办理不了。

    “我真傻,应该先查询一下的。”

    从大楼里出来,青一直在说这句话,翻来覆去,说了六七次。

    “就当出来散散步,走一走,动一动,挺好的。”我开解道。

    我也是真的如此想的,我知道,她快离开了,离开之前能和她一起漫步在清晨的阳光下,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虽然不是手拉着手的、或者挽着臂膀的那种亲近的,但也挺好。

    我们站在路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直接说再见吗?似乎有些太简单直接了。但分别总是要来的,无非是早一点晚一点罢了。

    我们沿着来时的路走着,青突然说:“我们打车吧,走着确实挺远的,累人。”

    但此刻,我不太想打车,就想走路,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只是我并没拒绝,她昨晚上并没休息得很好,少走点路,特别是爬坡,没那么累也挺不错。

    我想和她多待一阵,所以提议送她到车站,但她拒绝了:“你昨晚都没怎么睡觉,回去休息吧。”

    然后我们就不说话了,手拉着手,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座椅上,舒适的、温情的感觉充斥着我的内心,与离别的忧伤夹杂着,让我的心不住的颤抖,想要抓住些什么,但什么也抓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些事、一些人离开,越走越远,然后遗忘或者被遗忘。

    直到出租车司机说:“XX站到了。”

    才把我从那种复杂地心境之中惊醒。

    我深情的望着青的眼,说道:“那我走了,你到车站了告诉我一下。”

    然后我就下了车,站着路边,目送着出租车离开,越来越远,直至看不见了踪影。

    我连忙拿出手机,发消息说:“到家了也记得说一下,免得我记挂。”

    “好。”她发来的消息特别简单,但最够让我的精神稍微振作一些,既然她没拒绝,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以后还能联系呢?单纯地聊聊天也很好。

    我站在路边,等着公交车的到来,这边很偏僻,公交车很少,我就那么站着,在阳光下,一直抽烟,眼神一直望着不远处的长江,望着稍远处高楼林立的CBD,望着更远处的山的轮廓。

    病入膏肓的我,

    用颤抖的双手,

    在亘古的石壁上刻下你的名字,

    亲爱的,

    你是否珍藏着一种名叫相思的药。

    我在对话框里输入了这一段文字,本想发给她的,但最终还是没有发送出去,发送了又能怎样呢?

    她还是那个她,我还是那个我,我们只是两条偶尔交汇的线条,只有一个或者几个点,终究不能融入彼此的人生里。

    就这样吧,我想着,即便此后再次断了音信。至少,我曾感受过她的温度,拥着她入眠;曾见过她清晨的素面朝天的样子。

    中午时分,她发来消息,说:“我已经到了县城,但不回家,和同事约了下午打麻将。”

    我没回复她,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本就不属于我,说点什么也毫无意义。

    傍晚,她再次发来消息:“今天连场,晚上继续麻将。”

    我是从这一刻才知道,她无事可做的时候,总是喜欢打麻将,六个小时,或者十二三个小时,坐在麻将桌边,不动弹,甚至吃饭喝水都是在麻将桌边,除了去卫生间。

    “你偶尔要站起来活动下腿脚和腰,别一直坐着,对身体不好。”

    我还是回复了,试图让她知道,我很关心她。

    但她却没有回话,我等到很晚很晚,才从床头起身,去吃过晚饭,然后走进小区的花园里,坐在最偏僻的角落的椅子上,吹着冰寒的风,仰望黑漆漆的夜空,发呆,然后书写——

    “我从不曾如此刻般,安静地仰望漆黑的夜空;也不曾如此刻般,享受着冰冷刺骨的寒风。我想我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会在深夜走进花园,坐在最偏僻的角落里,把自己伪装成夜色一般黑的雕塑,任三丈之外,尘世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