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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写完后,我拍了几张路灯、坟茔、渡桥、远山、孤星的照片,一起发到了朋友圈里。当时我的想法很单纯,就觉得写得还行,就发到朋友圈,让大家都看看,如果能有点赞美的话语,就更好了。

    一个很久没联系的朋友首先评论道:“许久不见,成为诗人了啊。”

    他叫明,一个关系还行的朋友,不过他去了外地工作,联系少了很多。

    我开心极了。

    和他聊了起来,互相问候着彼此的状况,聊了很久,直到母亲打电话问我在哪里,我才想起时间是如此晚了。

    聊得火热之时还不觉得,一清醒过来,就感觉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

    我回到家,在母亲的责骂声中逃进了房间,真是逃跑着的,因为丝毫不敢耽搁,就我换鞋的那点功夫,她就说了八九十句话了,我害怕她一直喋喋不休下去。

    在床上,我才想起,青是什么情况呢?我居然没去关心她。

    然后又想起,她有些厌烦我的所谓的关心,就开始心有凄凄起来。

    多愁善感的人啊。

    ..

    我该怎么欢迎这黑夜呢?

    亲爱的,少了你,

    这美丽的夜色也变得如此无趣了。

    ..

    我看书,等着青的消息,她应该要发消息吧,毕竟我们说好,安全到家后给我消息的。

    大约到了凌晨一点半,她发消息问道:“你睡了吗?”

    “没。”

    “不是让你自己先睡吗?”

    我没回话,我不止一次说过,她不到家,我就睡不安稳。

    “我已经出来了,马上回去,到家了和你视频。”

    “好。”

    或许是心里的,也或许是身体的,我感觉疲惫异常,有说不完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对何人说。有些话肯定不能给青说,不然她又会发小脾气。

    并未等多久,她就打来了视频,气喘吁吁的,她不敢在楼梯间慢慢走,一直都是跑着上楼的,七楼,以她很少运动的身体,确实很累。

    没有关切的问候,没有温言软语。她一开口就是质问:“你有毛病啊,大晚上跑荒郊野外去逛,你是担心你身体太好,不会生病吗?还神经兮兮地拍坟头的照片,吃饱了撑的。”

    虽然她用很生气地、很凶的语气说话,却并不会让我难受,毕竟她是关心我的。

    我一直笑着,浅浅的。

    “笑,笑个屁啊,还写什么沉默,什么哑巴,我不让你说话了吗?”

    我笑容更灿烂了,简直要笑出声。因为很晚了,我克制着,担心吵醒父母,就免不得又是一顿臭骂了。

    “我的意思是你别把一句话翻来覆去地说,说一次就够了,不是不让你说,你今天居然一次都不说,伤心。”她见我笑,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然后轻声细语的说。

    “我不是说了嘛,让你适可而止。”

    “那啥叫适可而止吗?喝七两对我来说是适可而止,喝五两也是,喝三两还是,那你是觉得我该怎么适可而止呢?”她又把脸板起来了,然后不再看我,开始准备起洗漱的衣物。

    我觉得她有些胡搅蛮缠,我以前说少喝点也没给她定量啊,怎么适可而止就需要定量了?

    但我并不讨厌她这样胡搅蛮缠,甚至有点更喜欢了,因为她这一段时间一直对我过分的柔和,让我觉得不太真实,有些心慌。

    “好好好,我错了,我不对。”

    “你哪里错了,明明是我的错,没错你就没必要认错,好像我是不讲道理的人一样。”

    嗯~,她真是讲道理极了。

    这话,她大概也觉得和前面的话连着来看,有点奇怪,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又故作凶狠的表情,说:“以后不许这样了,我都以为你生气了,不理我了。”

    然后她脱掉身上的衣物,就穿着内衣,站着镜头前,说:“特别是你写的诗,什么悄然走了,搞得我打麻将都静不下心来,输了好多钱。”

    我苦笑着说:“你就没仔细看,就胡思乱想,怪我咯。”

    “就怪你。”她拿起手机和衣物走进浴室,说:“作为惩罚,你就听声音吧,不给你看。”

    其实,我并没有想看的心思,真是一点都没有。

    因为和青相处的一个多月里,今夜,我第一次开始认认真真地审视起我和她的关系来。因为不知道她已经离婚,所以我固执地认为这是错误的,而且错得离谱,但当她再一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时,我内心的火焰剧烈地燃烧起来,怎么也熄灭不了。

    直到傍晚时,她说的那些话,我突然才发现,我的占有欲是如此的强烈,恨不能二十四小时把她绑在我身边。

    但这是不可能的,她的生活,她的身份,就完全掐灭了我的念头。

    即便知道她离婚了,我也不能绑住她,毕竟她还有工作、还有朋友、还有家人。

    我担心我越陷越深,也担心她越陷越深,如果将来发生变故,恐怕我会难以忍受,她呢?我不知道会如何。

    她一边洗漱,一边聊着她在牌桌上的事,比如心烦意乱之下,没仔细算牌,打错了,输了一把满牌,比如本来可以胡牌的,就因为注意力不集中没看见,等等。

    她洗漱完,看我在床头发呆,就问:“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虽然我开始审视我们的关系,但我并不想与她了断,至少此刻,自私的、坏透了的我还舍不得放手。

    她一边坐着护肤,一边哼着歌,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你今晚很开心哦,输钱了还这么高兴吗?”

    “输不输钱无关紧要,反正是从他们那里赢来的。我开心是因为马上放假了啊。”她哼着《我想要》的调子,欢快异常,眼神直愣愣地看着我。

    但我却非常不解风情的问了一句:“那你老公不是要回来了吗?”

    她愣了一下,歌也不哼了,就那么呆呆地。

    “二十九,具体不知道,我也不管她,我后天一早就回我妈那边。”说着,她上了床,玩起了游戏,一直玩。

    我看着时间,每隔十分钟就催促她睡觉,但她总用那种撒娇的语气说:“嗯~我不要,再玩最后一局。”

    之所以十分钟,是因为她玩的游戏比较简单,顺利的话,十分钟通关,不顺利三四分钟就失败了。

    我总是耐不住她的撒娇,所以她就一直玩,我就一直提醒,直到她玩着玩着,就睡了过去。

    你安睡的容颜,

    让我相信,梦里,

    我们会相遇,拥抱,

    热烈地,亲吻。

    第二天傍晚,我吸取了昨天的教训,给她发了消息,还是老调常谈的“少喝点,早点回家”之类的话,就说了一次,绝不多言。

    也许是听了我的话,也许是她要收拾行李,她很早就回家了,当然这个很早,是相对于一般的她去聚会或者打麻将的时候。

    她到家已经快十点了。我的父母都已经睡下了,其实也不算太早了。

    她打来视频,接通后,她在收拾行李和衣物,一会儿问了这件衣服怎么样,一会儿又这条裤子好不好看,或者就是这双鞋和这衣服裤子搭不搭。

    我哪懂这些呢,就说:“你不是说我审美有问题吗,还征求我的意见啊?”

    “穿给你看的,当然要征求你的意见呀,免得你又说不好看。”

    我觉得她说话是有点毛病的,她又不来见我,也不许我去找她,怎么能是穿给我看呢。

    但我还是说了我的看法:“只要不是那种花花绿绿的,我觉得都可以,最好是纯色的,没得花纹的。”

    然后她拿出第一次见面时,她穿的那件衣服,说:“那我穿这件,好看吧。”

    我着实欣赏不来那件衣服,主色调是浅蓝色,带点黑白两色的小格子,整体看起来就像是某些厕所的地板砖一样。

    我哭笑不得地说:“你能不能别拿这件衣服出来?虽然你不许我说,但我真就觉得不好看。”

    “是是是,不好看,就你最好看了。”

    我不丑,但也绝不好看,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不,是你最好看。”

    她笑了起来,又是那种哈哈哈的开怀大笑,说着:“嘴巴好甜,越来越会说话了。”

    之后,她收拾着家里的物什,我就静静看着,电脑里播放着她喜欢听的音乐,她跟着调子,一直哼唱着。

    她真的是欢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