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不该拒绝朱皇帝的赐婚。”
帝国东军，专属于上将的营帐之中，一名清丽少女平静地说道，而她指摘的对象，正是这座府邸的新主人，当下如日中天的少年上将夜长明。
任谁都知道，夜长明不该拒绝皇帝陛下的赐婚，但当日殿前奏对，连皇帝陛下都盛赞他“宏愿感天、恒心动人”，袒护之意昭然若揭，赐婚之事自也不了了之，这样一位圣眷正隆的新贵，谁会逞口舌之快，平白得罪于他？
乌云会，因为她是他的“妹妹”，也是他不能见光的影子参谋。
对乌云，夜长明一向言听计从，但这一次，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会娶别人。”
乌云没想到他会说得如此直白，一时无言，怔怔地注视着他，只见那张秀美的脸庞此刻正因为过于坚决的情绪而绷紧，生生显出一分棱角，平添几许英气。
她不禁有些恍惚，想起当年，那个像太阳一样，漂亮到晃眼的男孩，便是这样坚决地，迎着刀刃，握住了她颤抖的双手。
那一天，她知道了两件事情——
他的血很暖，有阳光的味道，而只要握住他的手，她便可以不必再害怕任何事情，无论是凶险的世情，莫测的人心，还是如跗骨之蛆般纠缠于血脉之中的仇恨。
收回思绪，她叹了口气，说道：“我不在乎这些，我只求你安好。”
夜长明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说道：“我们都会安好。”
乌云再一次验证了自己早就知道的事情。
只要握住他的手，那些忧虑便真的暂时远去，仿佛他们又回到了那片崇山峻岭之间，他不再是什么大将亲卫，更不是帝国上将，而是，只是，她的长明哥哥。
什么帝国与北域的局势，皇室与三族的博弈，什么暴风眼、火山口……她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此刻都不知忘到哪里去了。
良久，她强忍着不舍抽回手，轻声说道：“‘北境未宁，何忍成亲’，不错的说辞，只是你可别让人瞧出破绽，‘哥哥’。”
说罢，她不等夜长明开口，径自离去。
片刻之后，门禁宝器中传来一个明媚的声音：“参谋朱璃，求见上将军！”
……
……
夜长明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位明艳动人的少女，淡淡地说道：“公主殿下，夤夜来访，必有要事，还请示下。”
朱璃深深一躬，诚恳地说道：“卑职此来，多有逾矩之处，稍后自当领罚，卑职之所以甘受惩处，冒昧求见，只因对明日我军战术布置多有疑虑。”
说罢，她起身，目光炯炯，直视夜长明：“上将军乃国之栋梁，我东军成败荣辱，皆系于上将军一身，不可不慎。身为一军主将，亲率前锋突击，勇则勇矣，却非上策。”
夜长明不为所动：“我自有安排。”
朱璃取出一枚玉盘，说道：“请赐教。”
夜长明皱眉，说道：“军机秘策，便是皇室贵人也无权过问。”
朱璃摇摇头，说道：“上将军既已定计，卑职岂敢窥探，卑职斗胆，欲与上将军赌斗一场。
终于吐露真意，此刻朱璃眼中战意盎然，娇颜依旧，却再无半分妩媚：“大局排布，临阵交锋，危境突围，三局两胜，若上将军果真妙算无碍，明日一战，我将亲卫尽数交予上将军，以助上将军一臂之力，若我侥幸得胜，还请上将军明日将我编入前锋，随上将军一同出阵。”
夜长明没想到朱璃竟会向自己提出这等赌约，沉吟片刻，他微微一笑，神识探入玉盘。
推演宝器，内藏虚幻天地，夜长明与朱璃以神识化形，遥遥相对。
“请。”
……
……
宝器之中光阴飞逝，片刻之后，两局终了，朱璃眼中战意未曾褪去，却已支离破碎。
她长出口气，说道：“上将军不愧为卫大将军得意门生，是卑职多虑了。”
说着，她将一枚令牌递给夜长明：“‘坚壁’，岩中藏金，御锋摧矢，‘风影’，纯净体质，清风无痕，二人皆为将阶顶峰，通体化形无碍，绝不会拖上将军后腿，我事先已下严令，明日上将军持此令牌，但有所命，他二人无有不遵。”
夜长明接过令牌，说道：“公主有心了。”
朱璃自嘲一笑：“我本打算第二局让上将军取胜，借第三局向上将军展示他二人本领，如今想来，实在狂妄可笑。”
说罢，她恭谨一礼：“深夜叨扰，多有非分，卑职自去领罚，这便告退。”
待她走后，一道神识悄然传入夜长明识海：“这位朱家公主资质不在你我之下，更难得性情磊落，如今又对你真心敬服，假以时日，她定会是你得力臂助。”
夜长明微微皱眉，说道：“我的参谋，你一人足矣。”
……
……
静室之中，乌云清冷容颜浮现一丝笑意，旋即敛去。
无需借助宝器，她识海之中自有一座包罗万象的乾坤虚影，而在这片由神识构筑的天地间，最醒目的莫过于夜长明，虽然并非位于正中，位置游移不定，却是这座世界毋庸置疑的原点，围绕他的存在，各方力量星罗棋布，局势错综复杂、瞬息万变。
就在不久之前，一块隐含锐气的岩石，一缕飘渺不定的清风悄然侵入夜长明身边，二者均蒙在青红光晕之中，其中清风所镶青光浅淡，几如泡影，红芒却浓稠如血，内里色泽深而近墨，恰如帝都之中那座气象堂皇的宫殿。
若从高空俯瞰，在帝都，在征北城，在东军背靠的兖州，笼罩在这般光晕中的人物比比皆是，那些被青色掩盖的红，凶险之处并不逊于一片血色的北域，更多了一份难以防备的诡谲。
在乌云的神识催动下，这片天地时刻运转不休，衍生诸多变化，而她日夜不停地推演，只为她世界中心那道身影能安然屹立于风口浪尖，永不摧折。
这是她的修行，也是她自己选择的命运。
忘却仇恨，不问名分，于她而言，此生但愿做他万丈光芒下的一缕幽影，足矣。
帝国东军，专属于上将的营帐之中，一名清丽少女平静地说道，而她指摘的对象，正是这座府邸的新主人，当下如日中天的少年上将夜长明。
任谁都知道，夜长明不该拒绝皇帝陛下的赐婚，但当日殿前奏对，连皇帝陛下都盛赞他“宏愿感天、恒心动人”，袒护之意昭然若揭，赐婚之事自也不了了之，这样一位圣眷正隆的新贵，谁会逞口舌之快，平白得罪于他？
乌云会，因为她是他的“妹妹”，也是他不能见光的影子参谋。
对乌云，夜长明一向言听计从，但这一次，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会娶别人。”
乌云没想到他会说得如此直白，一时无言，怔怔地注视着他，只见那张秀美的脸庞此刻正因为过于坚决的情绪而绷紧，生生显出一分棱角，平添几许英气。
她不禁有些恍惚，想起当年，那个像太阳一样，漂亮到晃眼的男孩，便是这样坚决地，迎着刀刃，握住了她颤抖的双手。
那一天，她知道了两件事情——
他的血很暖，有阳光的味道，而只要握住他的手，她便可以不必再害怕任何事情，无论是凶险的世情，莫测的人心，还是如跗骨之蛆般纠缠于血脉之中的仇恨。
收回思绪，她叹了口气，说道：“我不在乎这些，我只求你安好。”
夜长明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说道：“我们都会安好。”
乌云再一次验证了自己早就知道的事情。
只要握住他的手，那些忧虑便真的暂时远去，仿佛他们又回到了那片崇山峻岭之间，他不再是什么大将亲卫，更不是帝国上将，而是，只是，她的长明哥哥。
什么帝国与北域的局势，皇室与三族的博弈，什么暴风眼、火山口……她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此刻都不知忘到哪里去了。
良久，她强忍着不舍抽回手，轻声说道：“‘北境未宁，何忍成亲’，不错的说辞，只是你可别让人瞧出破绽，‘哥哥’。”
说罢，她不等夜长明开口，径自离去。
片刻之后，门禁宝器中传来一个明媚的声音：“参谋朱璃，求见上将军！”
……
……
夜长明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位明艳动人的少女，淡淡地说道：“公主殿下，夤夜来访，必有要事，还请示下。”
朱璃深深一躬，诚恳地说道：“卑职此来，多有逾矩之处，稍后自当领罚，卑职之所以甘受惩处，冒昧求见，只因对明日我军战术布置多有疑虑。”
说罢，她起身，目光炯炯，直视夜长明：“上将军乃国之栋梁，我东军成败荣辱，皆系于上将军一身，不可不慎。身为一军主将，亲率前锋突击，勇则勇矣，却非上策。”
夜长明不为所动：“我自有安排。”
朱璃取出一枚玉盘，说道：“请赐教。”
夜长明皱眉，说道：“军机秘策，便是皇室贵人也无权过问。”
朱璃摇摇头，说道：“上将军既已定计，卑职岂敢窥探，卑职斗胆，欲与上将军赌斗一场。
终于吐露真意，此刻朱璃眼中战意盎然，娇颜依旧，却再无半分妩媚：“大局排布，临阵交锋，危境突围，三局两胜，若上将军果真妙算无碍，明日一战，我将亲卫尽数交予上将军，以助上将军一臂之力，若我侥幸得胜，还请上将军明日将我编入前锋，随上将军一同出阵。”
夜长明没想到朱璃竟会向自己提出这等赌约，沉吟片刻，他微微一笑，神识探入玉盘。
推演宝器，内藏虚幻天地，夜长明与朱璃以神识化形，遥遥相对。
“请。”
……
……
宝器之中光阴飞逝，片刻之后，两局终了，朱璃眼中战意未曾褪去，却已支离破碎。
她长出口气，说道：“上将军不愧为卫大将军得意门生，是卑职多虑了。”
说着，她将一枚令牌递给夜长明：“‘坚壁’，岩中藏金，御锋摧矢，‘风影’，纯净体质，清风无痕，二人皆为将阶顶峰，通体化形无碍，绝不会拖上将军后腿，我事先已下严令，明日上将军持此令牌，但有所命，他二人无有不遵。”
夜长明接过令牌，说道：“公主有心了。”
朱璃自嘲一笑：“我本打算第二局让上将军取胜，借第三局向上将军展示他二人本领，如今想来，实在狂妄可笑。”
说罢，她恭谨一礼：“深夜叨扰，多有非分，卑职自去领罚，这便告退。”
待她走后，一道神识悄然传入夜长明识海：“这位朱家公主资质不在你我之下，更难得性情磊落，如今又对你真心敬服，假以时日，她定会是你得力臂助。”
夜长明微微皱眉，说道：“我的参谋，你一人足矣。”
……
……
静室之中，乌云清冷容颜浮现一丝笑意，旋即敛去。
无需借助宝器，她识海之中自有一座包罗万象的乾坤虚影，而在这片由神识构筑的天地间，最醒目的莫过于夜长明，虽然并非位于正中，位置游移不定，却是这座世界毋庸置疑的原点，围绕他的存在，各方力量星罗棋布，局势错综复杂、瞬息万变。
就在不久之前，一块隐含锐气的岩石，一缕飘渺不定的清风悄然侵入夜长明身边，二者均蒙在青红光晕之中，其中清风所镶青光浅淡，几如泡影，红芒却浓稠如血，内里色泽深而近墨，恰如帝都之中那座气象堂皇的宫殿。
若从高空俯瞰，在帝都，在征北城，在东军背靠的兖州，笼罩在这般光晕中的人物比比皆是，那些被青色掩盖的红，凶险之处并不逊于一片血色的北域，更多了一份难以防备的诡谲。
在乌云的神识催动下，这片天地时刻运转不休，衍生诸多变化，而她日夜不停地推演，只为她世界中心那道身影能安然屹立于风口浪尖，永不摧折。
这是她的修行，也是她自己选择的命运。
忘却仇恨，不问名分，于她而言，此生但愿做他万丈光芒下的一缕幽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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