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亚米列大陆的异能者
临水近海而天气多变。
暴风雨就要来临。
沉闷的空气像是静止似的，失去了流动，压得人胸口喘不过气来。
黑褐色的乌云气势高昂，迅速占领了南边大半个天空。依附在草叶间的蜻蜓像是提前嗅到了雨的气息，纷纷腾空而起，鼓动着翅膀嗡嗡飞行。
百澍闷得满头是汗，内心烦躁不已。随手抓住一只窜进车巷的蜻蜓，又放飞。
“娘，你说这雨什么时候下？能不能下个痛快？”
“暴风雨前的沉闷是最磨人的，雨得等云，云得等风。”
约莫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北方仅存的光亮也消失了，忽然间已黑云压地，申时的天空竟比戌时还要暗。
旷野之中，天幕之下，顷刻间狂风四起，电闪雷鸣，暴雨入注。
百澍赶紧关上窗户，噼里啪啦的雨点像是弹弓弹出的石块，密密麻麻地砸在车厢上，一向平稳的马车开始晃动起来。
“咔嚓！”一声巨响，天空宛如被撕裂了一般，强烈的白光透过缝隙一闪而过，轰隆隆地雷声从天边滚滚而来。
“各位客官，请坐好嘞。外头风雨过大，马车容易打滑。为了诸位贵客的安全，现在改道前往牛背山避雨。”
马车长熟悉的声音传来，让百澍瞬间安心不少，怀里早就被晃得七荤八素的灰灰也松了口气。
油石燃烧到最大剂量，机械齿轮运转到了最快速度，猛地一个右拐，百澍一手挡住母亲，一手搂着灰灰，差点一屁股滑到车厢地板。
从官道改道乡道，路面一下凹凸不平起来，人在车厢里立马感受到了明显的颠簸，并且出现了一定角度的倾斜，整个人在惯性的作用下紧紧贴在了座椅上。马车应该是在爬坡，看样子是到了红岭地界了。
红岭，因土壤呈现红色而得名。
临水一别，马车一路由南向北。
山峦阻隔，红岭就横亘在临水平原之北，像是临水平原的天然屏障，阻隔着南上的暖湿气流，故红岭以南，气候湿润，雨水丰沛，是村民们放牧家畜的绝佳之地。
而大名鼎鼎的牛背山，则是红岭连绵起伏的山岭中的一道门户。红岭在牛背山这里像是被削了一道口子，几座山峰山势平缓温和，万亩高山草甸绵绵于海拔1500多米的高山之上，与红岭四周巍峨山势相映成辉，堪称天下无双。
声名赫赫的通达城，就位于红岭以北，牛背山山脚下，红河从城中穿流而过。
按照预期行程，马车在傍晚前便可到达通达城歇歇脚，百澍甚至都想好了要抽空好好逛逛通达城最繁华的集市。然而倾盆而下的暴雨没有丝毫要停止的痕迹，若不是红岭野马天生是红岭的熟门客，恐怕再经验老道的马车夫都很难找到牛背山的避雨地。
临水而多雨，老祖宗早在几千年前就替我们在山岭中找好了避雨处，经过后人不断修缮，如今的牛背山主峰太平峰半山腰，避雨的山洞就有两三处，最大的山洞甚至能容纳下两辆八节车厢的油石制动马车。
在漫天雨幕中攀爬了大半个时辰，急促的雨点声骤然消失，马车终于到达避雨洞了。
百澍迫不及待地打开车窗向外张望，只见山洞岩壁的龛窟供奉着古老的九月女神像，许是年代过于久远，神女的面容在溶洞中水滴的侵蚀下模糊不清，仅可通过粗狂的线条依稀辨别其神态，千年前强烈的信仰仅在未经开拓之地残留些许痕迹，这片土地的人们拥立了新的神。
壁龛中拳头大小的火耀石映照着出溶洞将近九尺来高的轮廓，像是一条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巨蛇，黑黢黢的身躯蜿蜒消失在黑暗之中，不知通往何处。
马车上的人都陆续下了车，尤其是前面几节车厢下来的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隔着灰沉沉的布料，都能感受到结实有力的肌肉线条。
她们孤儿寡母根本不敢下车，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若是不幸遇到歹人绝无还手之力。
最近几百年来，在亚萨帝国的统治下，南月摒弃了以疗愈术为本的国术，转而全民由上自下地修习攻斗术，崇拜强者之气蔚然成风。
加上南月成了亚萨的附属国，人种交流融合日渐频繁，经过时间推移，千年前的南月路不拾遗、门不闭户的淳朴景象早已不在。甚至在远离村、城地界的地方，默认是为无人管辖地带，发生什么都不稀奇。
故荒野多见枯骨，深山多出人命。
放眼四周望去，除了见钱眼开的马车夫，百澍发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
一到雨季，山中溪流暴涨，一改平时温婉贤淑的模样，轰轰隆隆地击石拍崖，像是一头被惹怒的野兽。
百澍和母亲将车门紧闭，用行李抵着，仅开了条窗缝透气，吃了几口干粮后在长椅上闭目养神，等待着暴风雨的离去。
昏暗中，百澍伴着雨声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耳边断断续续传来争吵的声音，让人睡得并不安稳。
一觉醒来，时钟显示已是辰时。百澍竟然从足足睡了半天的光景，而且是身处于荒郊野外的山洞之中。
百澍一咕噜爬起，努力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发现车厢里只有自己一人。
百澍一下就慌了神，连忙从包裹中翻出丑面具，正要下车去寻，车厢门哗啦一下打开，进来一个看上去有些眼熟，却又灰头土脸的中年女妇，在百澍满脸惊讶中对她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娘亲?”百芳若点了点头道，“是我，澍儿，别怕。”
熟悉的声音传来，百澍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了下来。
“澍儿把面具戴上。天是放晴了，但是整整一晚上的大雨，把下山的路都冲垮了，一会可能要下来帮忙推车，终是不起眼的好。”
百澍着急了，拉住母亲的臂膀，“可是山体滑坡？严重么？我们今天不会到不了通达城了吧？”
“慌什么，有那么多能人异士，还愁开不了路？”百芳若朝前面看了看，若有所指。
“能人异士？可是异能者？我还没有亲眼见过异能者施法呢？”百澍兴奋了起来，可劲摇着母亲，恨不得自己就在施法的现场。
“没什么好看的，澍儿你少些好奇心，咱娘俩日子才能过得安安稳稳。”
可是十来岁的少女正是对万事万物都好奇的年纪，哪能忍得住对这个新奇的世界不东张西望呢？
山洞外的雨声暂且停歇，雨水汇集成溪流的声音越发清晰。
山洞中昏暗，不辨岁月。
有火光透过窗户映了进来，外头人声鼎沸，前几列车厢的不明人士全都下车，正围着几处篝火烤肉，肉类被炙烤而散发的香气在山洞里四溢，百澍忍不住吞咽了好几下口水。
朦朦胧胧间，百澍响起了昨晚似梦非梦的场景。
暴风雨就要来临。
沉闷的空气像是静止似的，失去了流动，压得人胸口喘不过气来。
黑褐色的乌云气势高昂，迅速占领了南边大半个天空。依附在草叶间的蜻蜓像是提前嗅到了雨的气息，纷纷腾空而起，鼓动着翅膀嗡嗡飞行。
百澍闷得满头是汗，内心烦躁不已。随手抓住一只窜进车巷的蜻蜓，又放飞。
“娘，你说这雨什么时候下？能不能下个痛快？”
“暴风雨前的沉闷是最磨人的，雨得等云，云得等风。”
约莫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北方仅存的光亮也消失了，忽然间已黑云压地，申时的天空竟比戌时还要暗。
旷野之中，天幕之下，顷刻间狂风四起，电闪雷鸣，暴雨入注。
百澍赶紧关上窗户，噼里啪啦的雨点像是弹弓弹出的石块，密密麻麻地砸在车厢上，一向平稳的马车开始晃动起来。
“咔嚓！”一声巨响，天空宛如被撕裂了一般，强烈的白光透过缝隙一闪而过，轰隆隆地雷声从天边滚滚而来。
“各位客官，请坐好嘞。外头风雨过大，马车容易打滑。为了诸位贵客的安全，现在改道前往牛背山避雨。”
马车长熟悉的声音传来，让百澍瞬间安心不少，怀里早就被晃得七荤八素的灰灰也松了口气。
油石燃烧到最大剂量，机械齿轮运转到了最快速度，猛地一个右拐，百澍一手挡住母亲，一手搂着灰灰，差点一屁股滑到车厢地板。
从官道改道乡道，路面一下凹凸不平起来，人在车厢里立马感受到了明显的颠簸，并且出现了一定角度的倾斜，整个人在惯性的作用下紧紧贴在了座椅上。马车应该是在爬坡，看样子是到了红岭地界了。
红岭，因土壤呈现红色而得名。
临水一别，马车一路由南向北。
山峦阻隔，红岭就横亘在临水平原之北，像是临水平原的天然屏障，阻隔着南上的暖湿气流，故红岭以南，气候湿润，雨水丰沛，是村民们放牧家畜的绝佳之地。
而大名鼎鼎的牛背山，则是红岭连绵起伏的山岭中的一道门户。红岭在牛背山这里像是被削了一道口子，几座山峰山势平缓温和，万亩高山草甸绵绵于海拔1500多米的高山之上，与红岭四周巍峨山势相映成辉，堪称天下无双。
声名赫赫的通达城，就位于红岭以北，牛背山山脚下，红河从城中穿流而过。
按照预期行程，马车在傍晚前便可到达通达城歇歇脚，百澍甚至都想好了要抽空好好逛逛通达城最繁华的集市。然而倾盆而下的暴雨没有丝毫要停止的痕迹，若不是红岭野马天生是红岭的熟门客，恐怕再经验老道的马车夫都很难找到牛背山的避雨地。
临水而多雨，老祖宗早在几千年前就替我们在山岭中找好了避雨处，经过后人不断修缮，如今的牛背山主峰太平峰半山腰，避雨的山洞就有两三处，最大的山洞甚至能容纳下两辆八节车厢的油石制动马车。
在漫天雨幕中攀爬了大半个时辰，急促的雨点声骤然消失，马车终于到达避雨洞了。
百澍迫不及待地打开车窗向外张望，只见山洞岩壁的龛窟供奉着古老的九月女神像，许是年代过于久远，神女的面容在溶洞中水滴的侵蚀下模糊不清，仅可通过粗狂的线条依稀辨别其神态，千年前强烈的信仰仅在未经开拓之地残留些许痕迹，这片土地的人们拥立了新的神。
壁龛中拳头大小的火耀石映照着出溶洞将近九尺来高的轮廓，像是一条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巨蛇，黑黢黢的身躯蜿蜒消失在黑暗之中，不知通往何处。
马车上的人都陆续下了车，尤其是前面几节车厢下来的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隔着灰沉沉的布料，都能感受到结实有力的肌肉线条。
她们孤儿寡母根本不敢下车，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若是不幸遇到歹人绝无还手之力。
最近几百年来，在亚萨帝国的统治下，南月摒弃了以疗愈术为本的国术，转而全民由上自下地修习攻斗术，崇拜强者之气蔚然成风。
加上南月成了亚萨的附属国，人种交流融合日渐频繁，经过时间推移，千年前的南月路不拾遗、门不闭户的淳朴景象早已不在。甚至在远离村、城地界的地方，默认是为无人管辖地带，发生什么都不稀奇。
故荒野多见枯骨，深山多出人命。
放眼四周望去，除了见钱眼开的马车夫，百澍发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
一到雨季，山中溪流暴涨，一改平时温婉贤淑的模样，轰轰隆隆地击石拍崖，像是一头被惹怒的野兽。
百澍和母亲将车门紧闭，用行李抵着，仅开了条窗缝透气，吃了几口干粮后在长椅上闭目养神，等待着暴风雨的离去。
昏暗中，百澍伴着雨声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耳边断断续续传来争吵的声音，让人睡得并不安稳。
一觉醒来，时钟显示已是辰时。百澍竟然从足足睡了半天的光景，而且是身处于荒郊野外的山洞之中。
百澍一咕噜爬起，努力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发现车厢里只有自己一人。
百澍一下就慌了神，连忙从包裹中翻出丑面具，正要下车去寻，车厢门哗啦一下打开，进来一个看上去有些眼熟，却又灰头土脸的中年女妇，在百澍满脸惊讶中对她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娘亲?”百芳若点了点头道，“是我，澍儿，别怕。”
熟悉的声音传来，百澍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了下来。
“澍儿把面具戴上。天是放晴了，但是整整一晚上的大雨，把下山的路都冲垮了，一会可能要下来帮忙推车，终是不起眼的好。”
百澍着急了，拉住母亲的臂膀，“可是山体滑坡？严重么？我们今天不会到不了通达城了吧？”
“慌什么，有那么多能人异士，还愁开不了路？”百芳若朝前面看了看，若有所指。
“能人异士？可是异能者？我还没有亲眼见过异能者施法呢？”百澍兴奋了起来，可劲摇着母亲，恨不得自己就在施法的现场。
“没什么好看的，澍儿你少些好奇心，咱娘俩日子才能过得安安稳稳。”
可是十来岁的少女正是对万事万物都好奇的年纪，哪能忍得住对这个新奇的世界不东张西望呢？
山洞外的雨声暂且停歇，雨水汇集成溪流的声音越发清晰。
山洞中昏暗，不辨岁月。
有火光透过窗户映了进来，外头人声鼎沸，前几列车厢的不明人士全都下车，正围着几处篝火烤肉，肉类被炙烤而散发的香气在山洞里四溢，百澍忍不住吞咽了好几下口水。
朦朦胧胧间，百澍响起了昨晚似梦非梦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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