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代为慈悲的屠刀
又是一样的梦。
那些半明半暗的浮影缠绕在身边，结着红色果子的灌木丛疯长把他淹没。
脆弱的树枝贯穿了女孩的胸膛，光秃的芽尖因为血液的滋养开出花朵。女孩倒在他的怀里，鲜血浸染了绿色的嫩叶，和那些果子的颜色一样。
这株槲寄生是从他手中射出的，他在那一瞬间成了永恒的罪人。
“没事的。”银铃般悦耳的声音。
怀中的女孩在最后一丝气息散尽前睁开了眼睛，纯澈的浅金色晃漾。
“不管多少次，我都会原谅你的。”她低声说。
“我亲爱的......哥哥......”
............
没有惊醒，只剩下平静。
这次苏醒林锡明气息异常安稳。
还是兰博基尼的副驾驶位，空调仍在挂着暖风，雨刮器反复刮磨，窗外大雨依旧。
好像之前的天动地变只是一场梦，一场无解的噩梦。
死亡回溯对他来说就像是梦，每次死亡之后他就从梦中醒来，然后再继续另一场梦。
“回过神来了么？”这次林兰也坐在驾驶位上。
不是和服，也不是吊带衫牛仔热裤，林兰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身纯黑的洋装，繁丽的丝质发饰垂到脸颊。
她微微颔首，眼帘下墨眸静谧。
“上个轮回，我已经死了？”林锡明记不清最后一刻发生什么了。
“是啊。”女孩低哼一声，像是冷笑，“整块北半球都被掀开了地壳，应该没有人能从中幸存吧。”
“真的存在那种言灵？”林锡明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那可是你亲眼所见。”林兰轻声说，“至少相信一下自己的眼睛吧？”
“为什么一个人类能释放这么高级别的言灵？”林锡明问。
“1900年的德国汉堡，梅涅克·卡塞尔在他自己的庄园中释放了序列号112的莱茵，与短暂苏醒的天空与风之王同归于尽。除了希尔伯特·让·昂热，初代狮心会全员都在那场灾难中牺牲，在秘党内部这次事件被称为‘哀悼之夜’。”林兰低声讲述，“混血种使用超过110位的灭世言灵并不是天方夜谭，狮心会掌握了靠意志暂时提纯血统的禁术，低位的言灵有希望在血统纯化的影响下进阶成更高位的言灵。”
“暴血？”没看过龙二但是听说过这个词，林锡明还有一点印象，“山顶上那个家伙掌握着和狮心会一样的技术？”
“不一定是暴血。”林兰轻捻发丝，眼眸斜瞥，“提纯血统的手段有很多，就连初代狮心会也是从过去的残卷中将那项失传的技术模仿并复原的。道教的发源与龙族和混血种密不可分，欧洲混血种们始终猜想道教创始人张道陵所掌握的血统提纯技术是最为正统副作用最小的。”
“那帮道士说的修仙原来是真的？”林锡明听傻眼了。
“所有的神话与传说都有迹可循，人类历史的另一面其实就是龙类的历史，混血种们将这些历史埋藏独自守护。”林兰说起这些时语气完全不带感情，“山顶上的那位应该也和狮心会一样复原了道家已经失传的血统提纯技术，他甚至可以将自己的言灵连续进阶三个周期。”
“你早就知道么？”林锡明总感觉这个女孩几乎无所不知。
“不。”令他意外的是，女孩竟然摇了摇头，“我通过你的眼睛看到了这一切，我们获得的信息是相同的。这些只是我的推论，至于证明真伪接下来还得交由你。”
林兰的眼神依然平静，平静得让林锡明感到害怕。
这个女孩有时严肃有时脱线，但有时又会像这样让人捉摸不透，看着她的眼睛就像是在面对着一条悠远的历史长河，所有的智慧和阅历都徜徉在浓稠的河水中。
“你能猜到那个家伙的目的是什么吗？”林锡明试图再问出点什么。
“对于他来说，你们这些闯进来的都算是外来入侵者吧。”纤纤细指被丝绸手套包裹，林兰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入侵者？林锡明忽然想起了陈衍，那个来自陈家的青年。
青年提到过家族和“他们”的谈判失败了，于是“他们”杀死了青年，并打算也把林锡明和酒德麻衣也杀死。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要连整个北半球都毁掉？”林锡明无法理解。
“力量会让人沉溺，当陷入到那种无敌的喜悦中时往往会失去自我，血统的提升会让血统中隐藏的龙类弱肉强食价值观占据脑海。”
“然后在那个时候我回了他一刀......”林锡明似乎明白了。
“是，他暴怒了，像他的龙类祖先们那样怒不可遏。”女孩低声说，“灭世言灵一旦决心以最大功率释放就再也无法停下了。”
林锡明哑口无言。
“现实世界的死亡回溯次数已经用完了。哥哥，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林兰抬手拨动空调扇叶，风口对准了她的面部，“下一次死就是真的要死了，我也没有办法把你再救活。”
林锡明沉默片刻，他点点头：“嗯，我知道的。心理准备什么的我早就做好了。”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座难以跨过的高山啊，真是难为你了。”林兰叹息。
“那你之前说的那些其实都是安慰我么？什么虽然处境艰难但肯定有解决办法之类的。”林锡明苦笑。
“是啊，那种哄小孩的话术你不会真信了吧。”林兰也陪他苦笑。
“不过......”但是下一秒女孩的语气变了。
“哥哥，这次我很认真。”女孩看着林锡明的眼睛，她低声说，“就像将核武器的启动开关交到一个婴儿手中，那个孩子并不知道自己拥有着如何可怕的力量，他还以为自己在做着正义和正确的事情，却不清楚自己的行为会毁灭世界。”
“这个世界虽然既丑陋又无药可救，但我还是希望它能存在下去。”她轻声继续说。
林锡明也看着她的眼睛，这下他似乎能看懂女孩目光中都藏着什么了。“纵使这个世界伤害过你？”几乎是脱口而出，他提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理解含义的问题。
女孩先是小小地吃惊了一下，随后又合眼无声地微笑起来，“是啊，纵使它伤害过我们。”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即将湮入虚无，“就像我始终会原谅你一样，所有的过错我都会一直原谅下去，因为我的职责就是原谅。”
空调的暖风吹不到林锡明这里，他打了个寒颤。
那个娇小的虚影却拥抱了上来，细长的双臂环绕他的脖颈，温暖扑面而来，将他从阴冷中拯救。
“而你的职责是复仇，向所有伤害过我们的复仇。”
“向我仍要继续原谅下去的一切复仇。”
那些半明半暗的浮影缠绕在身边，结着红色果子的灌木丛疯长把他淹没。
脆弱的树枝贯穿了女孩的胸膛，光秃的芽尖因为血液的滋养开出花朵。女孩倒在他的怀里，鲜血浸染了绿色的嫩叶，和那些果子的颜色一样。
这株槲寄生是从他手中射出的，他在那一瞬间成了永恒的罪人。
“没事的。”银铃般悦耳的声音。
怀中的女孩在最后一丝气息散尽前睁开了眼睛，纯澈的浅金色晃漾。
“不管多少次，我都会原谅你的。”她低声说。
“我亲爱的......哥哥......”
............
没有惊醒，只剩下平静。
这次苏醒林锡明气息异常安稳。
还是兰博基尼的副驾驶位，空调仍在挂着暖风，雨刮器反复刮磨，窗外大雨依旧。
好像之前的天动地变只是一场梦，一场无解的噩梦。
死亡回溯对他来说就像是梦，每次死亡之后他就从梦中醒来，然后再继续另一场梦。
“回过神来了么？”这次林兰也坐在驾驶位上。
不是和服，也不是吊带衫牛仔热裤，林兰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身纯黑的洋装，繁丽的丝质发饰垂到脸颊。
她微微颔首，眼帘下墨眸静谧。
“上个轮回，我已经死了？”林锡明记不清最后一刻发生什么了。
“是啊。”女孩低哼一声，像是冷笑，“整块北半球都被掀开了地壳，应该没有人能从中幸存吧。”
“真的存在那种言灵？”林锡明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那可是你亲眼所见。”林兰轻声说，“至少相信一下自己的眼睛吧？”
“为什么一个人类能释放这么高级别的言灵？”林锡明问。
“1900年的德国汉堡，梅涅克·卡塞尔在他自己的庄园中释放了序列号112的莱茵，与短暂苏醒的天空与风之王同归于尽。除了希尔伯特·让·昂热，初代狮心会全员都在那场灾难中牺牲，在秘党内部这次事件被称为‘哀悼之夜’。”林兰低声讲述，“混血种使用超过110位的灭世言灵并不是天方夜谭，狮心会掌握了靠意志暂时提纯血统的禁术，低位的言灵有希望在血统纯化的影响下进阶成更高位的言灵。”
“暴血？”没看过龙二但是听说过这个词，林锡明还有一点印象，“山顶上那个家伙掌握着和狮心会一样的技术？”
“不一定是暴血。”林兰轻捻发丝，眼眸斜瞥，“提纯血统的手段有很多，就连初代狮心会也是从过去的残卷中将那项失传的技术模仿并复原的。道教的发源与龙族和混血种密不可分，欧洲混血种们始终猜想道教创始人张道陵所掌握的血统提纯技术是最为正统副作用最小的。”
“那帮道士说的修仙原来是真的？”林锡明听傻眼了。
“所有的神话与传说都有迹可循，人类历史的另一面其实就是龙类的历史，混血种们将这些历史埋藏独自守护。”林兰说起这些时语气完全不带感情，“山顶上的那位应该也和狮心会一样复原了道家已经失传的血统提纯技术，他甚至可以将自己的言灵连续进阶三个周期。”
“你早就知道么？”林锡明总感觉这个女孩几乎无所不知。
“不。”令他意外的是，女孩竟然摇了摇头，“我通过你的眼睛看到了这一切，我们获得的信息是相同的。这些只是我的推论，至于证明真伪接下来还得交由你。”
林兰的眼神依然平静，平静得让林锡明感到害怕。
这个女孩有时严肃有时脱线，但有时又会像这样让人捉摸不透，看着她的眼睛就像是在面对着一条悠远的历史长河，所有的智慧和阅历都徜徉在浓稠的河水中。
“你能猜到那个家伙的目的是什么吗？”林锡明试图再问出点什么。
“对于他来说，你们这些闯进来的都算是外来入侵者吧。”纤纤细指被丝绸手套包裹，林兰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入侵者？林锡明忽然想起了陈衍，那个来自陈家的青年。
青年提到过家族和“他们”的谈判失败了，于是“他们”杀死了青年，并打算也把林锡明和酒德麻衣也杀死。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要连整个北半球都毁掉？”林锡明无法理解。
“力量会让人沉溺，当陷入到那种无敌的喜悦中时往往会失去自我，血统的提升会让血统中隐藏的龙类弱肉强食价值观占据脑海。”
“然后在那个时候我回了他一刀......”林锡明似乎明白了。
“是，他暴怒了，像他的龙类祖先们那样怒不可遏。”女孩低声说，“灭世言灵一旦决心以最大功率释放就再也无法停下了。”
林锡明哑口无言。
“现实世界的死亡回溯次数已经用完了。哥哥，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林兰抬手拨动空调扇叶，风口对准了她的面部，“下一次死就是真的要死了，我也没有办法把你再救活。”
林锡明沉默片刻，他点点头：“嗯，我知道的。心理准备什么的我早就做好了。”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座难以跨过的高山啊，真是难为你了。”林兰叹息。
“那你之前说的那些其实都是安慰我么？什么虽然处境艰难但肯定有解决办法之类的。”林锡明苦笑。
“是啊，那种哄小孩的话术你不会真信了吧。”林兰也陪他苦笑。
“不过......”但是下一秒女孩的语气变了。
“哥哥，这次我很认真。”女孩看着林锡明的眼睛，她低声说，“就像将核武器的启动开关交到一个婴儿手中，那个孩子并不知道自己拥有着如何可怕的力量，他还以为自己在做着正义和正确的事情，却不清楚自己的行为会毁灭世界。”
“这个世界虽然既丑陋又无药可救，但我还是希望它能存在下去。”她轻声继续说。
林锡明也看着她的眼睛，这下他似乎能看懂女孩目光中都藏着什么了。“纵使这个世界伤害过你？”几乎是脱口而出，他提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理解含义的问题。
女孩先是小小地吃惊了一下，随后又合眼无声地微笑起来，“是啊，纵使它伤害过我们。”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即将湮入虚无，“就像我始终会原谅你一样，所有的过错我都会一直原谅下去，因为我的职责就是原谅。”
空调的暖风吹不到林锡明这里，他打了个寒颤。
那个娇小的虚影却拥抱了上来，细长的双臂环绕他的脖颈，温暖扑面而来，将他从阴冷中拯救。
“而你的职责是复仇，向所有伤害过我们的复仇。”
“向我仍要继续原谅下去的一切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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