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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索

    自宥维成为圣树后,他不断地散发着光芒,为这片诅咒之地上新生的生命们带来了庇护,黑夜尚未远去,生命不断地在冰原上进行着重组和吞噬,它们互相融合又互相啃食,只为让真正的神子诞生。

    一个满头白发的女人蹲在树根上,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那朵奇异的花,它的花瓣黑白相间,星光样的斑点绘于其上。

    “呐,宥维,这朵花真漂亮,我还从未见过呢,”她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树根,“啊,倒是我该谢谢你,把我从高塔解放了。”她微微笑着,脸上是模糊的红晕。

    一个长得很像宥维的人叫住了她,他喊道,“你的星空也很美丽啊。”她回眸一笑,向他伸出了右手,他跑了过去,牵起了她的手。

    接着,他们又一起跑到了边界,两个人边笑着喘了喘气,又踱步了起来,在被诅咒侵蚀的边缘散步。

    “这里没有其他人吧。”她看了看周围昏暗的树林,道。“没有哦”,宥维笑意绵绵地伸手抚摸她耷拉在耳边的发丝。她脸上变得愈加红润了,她看向了地上的小花和小草,害羞地握紧了双手靠在长裙上,过了一会方道,“那我们,做吗?”宥维便是又一阵迷惑的微笑,他不说话,好像想保持神秘感,又好像在故意让她猜那样逗弄着她。

    见他沉默许久,她便知道宥维的心意了,毕竟谁也不想打搅了这美好的氛围,更何况他的笑容又是那样甜蜜,他金黄的皮肤又宛如蜂蜜的玉液。于是,她一下把宥维扑倒在地,切身地感受彼此的体温和心跳。她握紧了他的手以及每一根手指头,然后用自己的几根手指抵在他的指尖,让他在泥土上用手指画出符文,引导着他把星辰符文之间的关系联系一起,忽地,曾是一团乱麻的符文在宥维的脑海中逐渐变得生动了起来,它们不再一动不动地固定在某个地方,而是随着不同的需要而不断变化重组。

    想到这里,宥维不禁也红了脸,喘起了粗气,她的眼泪滴在他的脸上,又滑落到泥土之中滋润了草木,她哭喊道,“终于,我毕生的研究得以传承呐”。他们高兴得在树林里到处乱跑,尽情挥洒着泪水和汗水,而黑暗中的新生儿们也跟着他们一同啸叫,他看见它们,激动地脱去了衣服,然后只穿剩下了个背心,道,“好热啊”。听到他这样说,她便把脸凑到了面前,眼里尽是对他一个人的温柔,宠溺般道,“有我在,你会忘记热的~”,说罢,她笑着抓起了他的手,把他丢到了那片黑暗之中,黑暗中的生物闻着味儿过来啃食他的肉体,差不多时候她又把他拖进圣树的范围里,随着圣光的照耀,他失散的肉块又长了回来,然而温度又随之上升了,于是他们便重复刚才的动作,直到宥维只剩脑袋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只有这个时候没那么容易热,因为这样肉体修复的时间较长些,神经连接也不那么快。

    “话说,你叫什么呀?”宥维在她的手心里问道。

    她用另一只手撩了撩脸上的头发,道,“风。就叫风吧,我挺喜欢风的。”

    “呐,这么随便?”宥维思考了一下,又道,“不如叫薇娅吧。”

    “嗯,随便。”她笑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重生到了光之树下,宥维看到了曾经认识的人都降生于此,于是将他们曾经的记忆拔除,让他们得以真正地重生。

    毕竟在这片无神的树林里,没有人会被命运控制和束缚,所有人都在自由地组合产生各种各样的结果,这才是宥维所期望的。

    “你们的名字分别是,壹,贰,叁,肆。”宥维常常为了方便,而赐予这样简单的名字给四个抽选到的人,因为他们总是会在死亡后被其他面孔代替,如此不断地轮换着。

    宥维也不断地通过他们的眼睛以及回收的灵魂,以这种方式看他们到生前的画面,以此收集外界的信息,直到彻底地消除这片大陆的诅咒。

    剩下没有被选中的人们,便就地取材制作食物和工具,用简单的材料搭建房屋,在圣树的照料下,材料也远比以前那样实用许多。

    “把诅咒转换成圣之魔法,这个要求他们居然也同意了吗。”坐在树枝上的薇娅自语道,“不过,宥维你还真是残忍,让我陪着你感受他们痛苦的记忆和死亡”,薇娅从树上落了下来,走到树心里,她在那片宁静的黑暗中,道,“不如把我的记忆也拿走吧,让我也加入轮回。”宥维很爽快地同意了。

    从此以后,时不时地,圣树会在天上放出灿烂无比的星空,人们在死亡中感叹那份美丽,宥维也因此尝到他们记忆里甜蜜的滋味。

    这样自我感动的日子过了许久,本以为可以继续如此下去,但黑暗中那些诡异的生物断了宥维的美梦。

    那些尚未开智的魔物几乎已被屠戮殆尽,然而人类发展的时间还是太短了,甚至赶不上魔物们进化的速度,现在的人们几乎没有什么记忆,死亡的速度之快,让记忆刷新的频率大大上升了,尽管记忆的保留可能有碍于环境的和平以及稳定,但如果不去记忆如何战斗,那么又该如何夺回土地?

    然而宥维还想到了一种方式,把记忆中战斗的部分分离出来不断地保留和传承,就像之前传授给他们生存和生产的办法那样,再把战斗的记忆传给他们就好了。

    然而,随着记忆越堆越多,宥维显然已经快招架不住这一堆乱七八糟的回忆,他不清楚上神的诅咒是如何让他们粉身碎骨的同时还能保持记忆的存续,他试图与外界交流,但众神们只是观测着,并没有任何回应。

    又过了很久,终于就在圣树苟延残喘的时候,一个男人成功地靠着前人的记忆杀了那头令人匪夷所思的魔物,那个人曾名为岚霖。

    大家围在他的身边庆祝他的胜利,有人热情地与他共舞,有人主动请缨与他共喝酒,待到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了的时候,他才一个人拿起身旁的长枪来到圣树旁,他看了一会周围熟睡的人,便早把长枪刺进自己的脑门。

    宥维用树根绑住他,见其他三位使者也都过来了,宥维便化作人身来到他们的周围。

    “这究竟都是谁的记忆,为什么他们在我的面前死掉了?”,叁哭泣地抓住宥维的肩,摇晃他道。

    “那是他们的牺牲换来的宝贵经验......”

    “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经历这些!你就这样,看着我们受难么?”叁喊道。

    “有必要的话,我会清除你们的记忆,不过是给我增加负担罢了。”宥维道。

    “你说我们是你的负担?”

    “够了,别说了。他一个神人,怎会在意我们这些蝼蚁。”肆劝道。

    “我...我难道是为了自己吗?”宥维无奈地皱起眉头,道,“无论是谁在这个位置,他都会这么做的。”

    不知是不是声音太大了,周围一些人走出了房门。

    “你们也快去睡吧。”宥维道。

    岚霖道,“真会装啊。”

    宥维看了他一眼,背过身去,却没有要回到树心里头的意思,等其他人都回去了,唯有岚霖还在树林里闲荡时,他便跟了上去。

    “喂,你知道自己是谁吗?”宥维在他身后问道,因为他其实也忘了究竟有没有还对灵魂给正确的肉身,有时候毕竟没必要,便在创造时随便撮合了,于是想试探一下。

    “我不过是你的贰,还能是什么。”他边说着,加快了脚步,没有想停下来。宥维一下子用树根缠住了他的脚,“那边是边界了,你还想回去吗。”他咬咬牙,本想说什么,脑海中回想起那些血腥的画面之后,他又陷入了沉默。许久,见他没有回应,宥维便收回了树根。

    “去休息吧。”宥维又道。

    “你好像能把诅咒转化成圣光,但圣光又是什么。”贰问道。

    宥维道,“圣光能够驱赶诅咒,保持你们的人形,你们所使用的魔法也都是来自于此,既可随意化作趁手的武器,也可以化作能量的形态保护自身,保持人形。”

    “说到底,我们不过是一个个工具,可以是你的容器,也可以是你的武器,对吧?”贰问道。

    宥维不语。

    于是,他闭上了双眼,心中想象法阵所在又,将左手放于上,右手放于下,掌心相贴又一轻转相离,双手四指并拢逆着原来的方向回到起手式,继而朝外一放便随即唤出了法阵,阵中血咒为基,却有一粒压缩的圣光在阵眼,血咒释放出无限的长枪朝宥维飞去,宥维欲以血咒还之,然一瞬之间,阵眼的圣光在此刻绽放,圣光置换了部分诅咒,但没有破坏阵型,长枪因此有了圣光的注入,将他的血咒轻易地粉碎了。

    那些长枪由于诅咒和圣光相抵的缘故正快速消散着,看着伤口上插着的那些长枪,宥维禁不住扬起了嘴角,“真是精彩”,宥维鼓掌道。

    “来,尝尝这个。”宥维笑道。他一边抬起手,瞬间几根树根从贰的脚底射出,贰一路奔跑,脚下的树根也如夺命锁般紧追不舍,就在树枝抓到脚的瞬间,树枝迅速地将他全身四肢层层包裹,让他动弹不得。

    他气得啧了一声,便继续大口吸着气,以弥补方才大量消耗的氧气。树枝却在此时钻进他的衣内到处摸索着,痒得他脸红如苹果,“喂!搞什么!”,他大叫着。

    “呐,身体还挺结实的,饮食也很均衡呐,看来你真的很聪明,你原来,是谁来着?”宥维自语道。

    今晚,宥维很高兴,因为他所等待的能够引领未来的人似乎出现了,而贰就没那么高兴了,他心道一晚下来莫名其妙的,又是这样又是那样,究竟是要怎样。

    贰又凭借自己的身体为媒介,把咒文传导到地上继而迅速展开成为领域,在这领域里看到的世界变得模糊且遥远,宥维满心欢喜地看着这个让林木和天空都失色的能力,踱来踱去地欣赏着。

    霎时间,宥维连同着周围的一切都破碎了,它们碎成了有物理形状的意识,被一股黑暗而粘稠的物体连接在一起,就像是本不属于自己身体的部分变成了身体里的器官,这种感觉是咒花就曾经历过的,但又有所不同,咒花那是感受身体的各个部位同时分离却又精神连接的状态。

    草地上几片闪亮亮的碎玻璃传出宥维的声音,“哦呀,原来暗咒的重组不同于那堆冰封生物的重组,暗咒还能让非生物也加入生物主体的重组呀”,宥维兴奋道,“不过我记得我是把暗咒,圣光,血咒,还有镜法,分别授予了你们四个人,没想到你们居然互相学习了呀,不错。”

    贰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看着地上一片片碎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