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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

    回想和宥维的对话,贰不禁觉得怪异,一个向来只会下达命令的机器,真的会突然关心手里逆来顺受的工具们吗。

    “贰,你发什么呆?”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的女人伸着修长的腰看着他,道。

    “啊,因为你真的太好看了,我...看呆了。”贰笑道。

    女人把头侧了过去,让头发遮掩住偷偷露出的笑颜,随即她又转过身,迅速地将手中镜弹射而出,在贰的眼中,那些锋利而快速的碎镜却在空气中留下了平缓的痕迹,宥维几下移步再将身体往后仰,便躲过了所有的碎镜。

    “看来确实是只能用作暗器。”贰道。

    “倒也不完全是。”壹道。

    只见壹向身后摸去,却已有一个镜像的她在贰的跟前模仿着动作,而她摸的位置正好是贰的脖子。

    “如果我真的下手,这会你已经凉透了。”她微微一笑。

    “哼,还不是我在看你怎么反驳我,谁知道你上手。”

    两人在整理一番后便启程了,他们像往常那样四人集结后赶去猎杀黑暗生物,再把它们的尸体带到光之树树林里。

    “话说你们有没有觉得,它们变得越来越像个人了。”壹道。

    “是啊,恐怕最后都会变成像肆这样。”叁诡笑道。

    肆不语,他只抬了抬手,叁脚下便迅速展开出一道暗咒法阵,黑雾在脚下的土地里猛烈释放,当叁注意到地上的符文时已经来不及了,叁眼中的事物都好像停了下来,隆地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天空坠落地面,周围泥土飞扬,一切光和影都变得割裂,就连自己的身体每个部分都好像在不同的世界,只见时间的指针突然又好像恢复了动力,周围的一切开始如落雨般下了下来。

    贰看着满地的肉块叹了口气,“这都第几次了?”壹笑道,“反正不是我的错,叁好像总是很会找茬。”

    突然,贰警觉地小声道,“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三个人同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们背对着背向一个中心靠拢,直到贰踩到了叁的肉块上,他大叫了起来,“啊,好恶心啊!”

    这时,黑暗聚拢在他们面前化作人形,是一个戴着诡异头冠的全身发白的女人,她的笑容从嘴角歪裂到了侧脸。

    那女人在把手抬起的瞬间移动到了肆的身边,抬起的手正好抓起他的脖子,又在一瞬间带着他闪到他们用符文构建的领域外围,这一切完成之快完全让人来不及反应。

    “这孩子真香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长长的舌头舔舐着他稚嫩的脸颊和皮肤,还有他湛蓝的眼瞳。他一边把暗咒注入双手,用力地拍打她的手臂,却没有任何作用,于是他转而抓住她的舌头...

    女人引导他体内的暗咒不断膨胀,而他则蜷缩在地上用力地压制着。

    壹跑到他的身边安慰他,贰则带着有碎镜的血咒向那女人冲去。

    看着一个人远离伙伴独自向她跑来的贰,女人不禁称赞道,“真勇敢”,而在躲开接二连三的攻击后,女人抬起来了手,手心仿佛拉扯着这个世界,地上,空气中,到处都有着由黑色颗粒联结而成的绳索,她只稍稍用力合上手掌往身体的方向一扯,三人便被一股怪力拉扯到她的裙边。

    “唔,我看出来了,你们的灵魂和肉体都不是同一个人呐。”女人道。

    壹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们的灵魂携带着不同时期的黑色颗粒,这些颗粒不断地在你们的灵魂里积累沉淀,它无法侵蚀你们,你们也无法消除它,依照你们灵魂混浊的程度,轮回起码有了四十几回了。”女人道。

    “不过,我身为新人类的国王,倒是不介意解脱你们迷失的灵魂。”黑暗聚集成一把长剑握在女王的手中,另一只手靠近胸口,其中指和食指并拢以聚黑暗之力。

    宥维从四人生前的景象中醒来,不禁惊觉黑暗颗粒有一部分是来自于他们的灵魂,还有一部分来自新人类,如此不断重复地转换和吸收,却没有注意到灵魂的变质......不过,又怎样呢,不也还是能构成一个正常的人类么,也许混浊的程度对灵魂并没有太大影响,但是倘若没有圣光的庇护,也许灵魂就不再是像这样一个装着颗粒的容器了,而是和颗粒融合继而引起兽化。

    “宥维。”脑海之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宥维循着声音看去,暗淡而狭小的空间里,一个女人映着头顶洒落下来的光芒,她躺在成堆黑色颗粒上,手中不时捏起几粒把玩。

    “呐,宥维,现在又该怎么办呢。”女人看着手中的黑粒从指缝间溜走,又看了看自己皮肤皙白的手臂,道,“我用你的记忆模仿她的样子和声音,怎么样,是不是很逼真?”说罢,她大声笑了起来。

    宥维手中捏出镜刃,一把刺进她的胸口,她却一边笑着,一边化作了黑沙,流入那无边无际的黑色沙漠里。

    宥维回到现实,他看着周围的一切,才发现那不过都只是表面的繁荣,黑色沙漠早已在每一根树根里流动着,也在每个人类的血管里流动,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无声啜泣了起来,树叶也因此不断渗出血液,金黄的阳光也变得猩红无比,人们抱在大树的周围,他们与大树感同身受着。

    宥维伸出稚嫩的树枝,轻轻抚摸着他们的脸颊,又拭去他们的泪滴,他不忍心看见人们因他而痛哭,因为他认为自己并不值得受到人们如此的爱戴。

    他心想,不过是想让后世的人们免于遭受他曾经历过的一切罢了,倘若这个世界本没有太阳,那么自己便成为太阳,然而事与愿违,他未曾料想黑暗的沙漠正转化着世界。同时,黑色颗粒源自人类黑暗的灵魂,当灵魂受到诅咒的激发,便会化为黑暗,即最原始的能量体,那么人类的诞生必然和卡俄斯有着关联,血王和血后若是最初的人类,那么他们便是和卡俄斯立下了契约,以某种方式延续了如今的人类吧。

    忽的,宥维被拖回了意识之海中,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正从无数个阶梯上,缓缓走下,她身上,以及缠绕在双臂的红丝带在空气中飘舞着,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底下无限延长的台阶,发现宥维在看她,她便也看向他,笑了笑。